'凡间梅花 / 余光荣杜萍 著 '
书籍介绍:
昨天我去龚凡梅那里,看到她孤苦伶仃无奈的样子很生气,今天下午跟她约好的,要带她去找你算账去,要叫你把信的内容给说清楚,要死,死在明处。
现在知道信不是你写的了,我也省事了,我也不想去叫她了,我看到她憔悴的样子心里会很难受,我会哭……。
冷峰,我最后只想再说一句话,龚凡梅对你那么痴情,真是难得。。。你说她傻,她就傻,我没什么好说的。
……章节内容开始………
正文 相关人物
龚凡梅——女主人公
龚树清——龚凡梅父亲,老村长
龚树明——龚凡梅叔叔,新任村长,后任副乡长
龚凡华——龚凡梅哥哥
龚凡兰——龚凡梅大姐
龚凡菊——龚凡梅二姐,在县城工作
婶婶 ——龚凡梅婶婶,龚树明夫人
龚梦洁——龚树明女儿,龚凡梅好朋友
姜顺 ——龚凡梅娃娃亲丈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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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峰 ——男主人公
冷祖云——冷峰父亲,小学老师
冷轩 ——冷峰哥哥
母亲 ——冷峰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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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飞亚——电影放映员,冷峰战友
庄海文——县委组织部长
庄子强——庄海文的儿子
夏丽丽——县团委书记
蒋阿姨——县委招待所所长
李霞 ——龚凡梅好朋友
马惠 ——龚凡梅好朋友
正文 第01章:这么小就没了父母
有一个四面环山的坝区,坝区中央有一座龙山,山脚下有一个村落叫龙山寨,住着百十户少数民族。
村里有户土家族,家长叫龚树清,解放前很穷,解放后家庭成分定为贫农,分到了地主家小四合院的房子。他解放初期扛过枪打过土匪,土地改革时入了党当上了村长。
龚树清有四个小孩,最小的女孩叫龚凡梅,她前面死过几个弟妹,岁数跟大女儿小孩差不多大。
龚凡梅三岁的时候母亲就去世了,那是一九五八年。她五岁的时候,有一天下午父亲到叔叔家喝酒,她在村中心大清香树下跟小朋友玩耍,太阳快落山的时候,听到小朋友冷峰叫喊着“凡梅!凡梅!你看!你看!”
冷峰是男孩,岁数跟龚凡梅一般大,两家住的很近经常在一起玩。
龚凡梅转过身看见哥哥叔叔用一只挑牛粪的竹框抬着父亲从身边走过。
哥哥在前面抬,左手反到身后抓住竹框边上的竹条,右手紧紧握着右肩上的扁担,脸上惶恐不安,急匆匆迈着大步朝前走。叔叔在后面抬,左右两手抓着竹框边的竹条,弯着腰用手臂保护着父亲的身子。
父亲双腿盘坐在竹框里,垂下头眼睛紧闭着,脸上像涂上一层黄色的腊,两手很自然地放在竹框边上,嘴里不停地随着呼气发出微弱的哀鸣声“我不行了,我不行了,……。”叔叔在后面低着头,发出沙哑的安慰声“没事,没事,不会有事。”
龚凡梅意识到出大事了,心里很害怕,全身像被浇了一盆冷水打起了寒战。双脚像两根木头桩子钉在地下不听使唤,想跟过去始终转不过身,站在那里一步也动不了。
这时,听到不远处传来土家族裙子摇摆发出唰唰唰的响声,突然被一支粗糙的大手拉着拽着“快回家!快回家!”龚凡梅好似从梦中惊醒,是婶婶发出颤抖的好像带着哭音的叫声。
龚凡梅只得歪斜着身子跟着走,几次想摔倒都摔不到地上,磕磕绊绊被拖到了四合院天井里,婶婶松开手,她呆呆地站着,除了害怕还想哭,又不敢哭怕添乱,嘴巴闭得紧紧的。
“快快快!”屋里发出急促的催促声,大家手忙脚乱搬东西,就像家里着了火,整个屋里混乱响声一片。。。慌乱后又无声了,也听不到父亲那种凄凉的哀鸣声了,安静得只听到自己的心在跳。
大家都不敢大声说话,焦急的在等待着什么,他们一会用左手指抓右手背,一会又用右手指抓左手背,站立不安来回乱转,压低嗓门“怎么还不来呀,怎么还不来呀。”
这时中医老奶奶急急忙忙进屋了,大家就像有人送来了救命稻草,急忙迎了过去。老奶奶走到父亲床边,两手轻轻翻开他的眼皮看了看。镇定地抓起父亲的左手放在自己盘坐着的双腿上闭上眼睛开始号脉。
叔叔小声问“怎么样?”
老奶奶轻声答“很弱。”
老奶奶看到父亲张不开嘴吃不了药,就在他的十个指头上放血,在他头两边太阳穴上放血,在左手碗动脉血管上放血,鲜红的鲜血喷到了边上放着的草纸上。
不一会,又有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奶奶身穿黑色土家族服饰进来了,她走到父亲身旁俯下身子轻声地叫喊着“大哥,大哥,大哥!”一声比一声高,父亲好像睡着一样没有吭声。
她是村里的神婆,她要来了一碗凉水,口里念念有词,抓些剩菜剩饭丢到里面,然后嘴里含着一大口水,朝父亲脸上喷了过去,接着又含了一大口水朝身上喷了出去,冰凉的水喷到父亲的脸上身上,他一点反映都没有。
神婆端着那碗凉水又到院门口,看到村民小孩堵住门口不高兴地骂出声“回去,回去,回去!有什么好看的嘛!真是的”声音从小到大把他们吓跑了。神婆将手中的水饭往门外泼了出去,嘴里说些听不懂的话关上大门。
神婆在客厅与天井的平台上,又烧香又烧纸做起了法术,闭上眼睛自言自语自问自答哈欠连天,男男女女的声音不断从她嘴里冒出来。她睁开眼睛时,大家急不可待地想听听她是怎么说的,一双双眼睛死死地盯着她,她不想说又不得不说犹豫了一会才悄悄地“被干雷劈到了。”话音一落把大家脸都吓白了。
村里治大病的方法就这些了,再没有更好的办法了。父亲躺在地上一动也不动,呼吸很弱很弱,是睡着了还是昏迷过去了,大家都不想去打扰他。
龚凡梅欲哭无泪可怜兮兮地站在天井里,害怕迷茫呆滞半天不眨一下眼睛,姐姐龚凡兰含着热泪慢慢地走过去把她紧紧地抱在怀里,俩人目视着客厅里的父亲。
父亲头朝房门右边躺着,身下垫着稻草垫子,垫子上面铺着草席,身上盖着他平时睡觉的旧花被子。枕头也是他的稻草枕头,上面铺着一块旧毛巾。额头上盖着发了黄的热毛巾,眼睛也盖住了,只露出鼻子嘴巴在喘气。
好多人到天井宽敞的地方听婶婶小声讲述事情发生的经过“他们在楼上喝酒,一共是八个人,我在厨房热菜,听到啊的一声,噼里啪啦有东西从楼梯上滚下来,接着又听到嘣的一声,我赶紧出去一看,凡梅她爹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吓得我大叫了起来,他大伯!他大伯!他大伯!
楼上的人听到叫声急急忙忙从楼上下来把他扶起,他坐不稳,是凡梅她哥用身子顶着的,他闭着眼睛神志不清,凡梅她叔急忙掐了他的人中,他嘴巴里才出现了哼哼哼的声音。
他的脖子就像断了似的,只能用下巴顶着胸支撑着,怎么叫都像没听见一样。过一会头顶正中间鼓起了一个很大很大的包。
凡梅她叔吓得脸色发青大叫着,快抬回家!快抬回家!快去叫人!快去叫人!大家急急忙忙到处找抬的东西,分头去叫俩位奶奶”
有个在一起喝酒的村民懊悔地说“大哥要上厕所,起身就走了,也没人在意,他酒是多喝了点,但看得出没怎么醉呀,可能是下楼梯的时候踏空了。按理说,即使是踏空了,应该是屁股挨着楼梯滑下来才对呀,怎么会是头先下去呢,谁也没看到。”
大家更相信神婆说的话,被干雷劈到了。
龚凡梅父亲当天晚上就断气了,全村除了地富反坏右都参加了葬礼,他们排着长长的队,在家属们的一片哭泣声中送走了。
龚凡梅穿着一身白色的孝服,有个阿姨拉着,送葬的时候没有哭,反回的时候才大哭了起来“我要阿爸!我要阿爸!……”说什么也不往回走。
她使劲挣开了阿姨的手,往抬棺材的方向追了过去,摔倒再爬起来,摔倒再爬起来,一边爬一边哭一边叫“我要阿爸!我要阿爸!……”
冷峰跑过去拽着她的小手“起来,起来,不要哭了,回家,回家!”亲人们看在眼里伤心地嗷嗷大哭。
冷峰母亲一边抹眼泪一边说“唉,真可怜,这么小就没了父母,往后的日子怎么过”
正文 第02章:斗地主
龚凡梅父亲小学没毕业识字不多,打完土匪只能回村里当村长,他的班长有初中文化在县里当干部了,听说官当得还不小。
她父亲最大的爱好就是喝酒,没想到六十岁不到,就因喝酒摔死了,他死得很蹊跷,按理说从楼梯上摔下来应该是屁股滑下来才对,结果是头先落地,费解的是神婆说,被干雷劈死了。
下雨天,雷打死牛村里发生过,打死人从没见过。“让干雷把他劈死。”这只是农村吓人的鬼话,或者是双方吵架气到了极点说出的一句诅咒的话,怎么就在村长身上印证了呢,一时在村里传得沸沸扬扬的。
村民在田间地头休息时会议论这个事,晚上庙房广场上瞎扯蛋也会谈论这个事,就连别村寨的人也知道了成奇事了。
有的村民借题发挥:“是不是住地主家的房子有问题,地主是毙死的。”说的意思是阴魂不散找到他了。
有的说:“他以前命令地富反坏右用煮饭的锅熬大便种试验田,试来试去还是没有熬过的种出来的庄稼好,是不是搞得太过分了。”
有的还说:“斗地主是不是狠了点,村长恶得很,那些人见到他就像耗子见着猫。”
有个老党员听不下去了打抱不平,很生气地说:“你们说的这些,是村长必须要做的,村长不哪样行吗?。。。你好我好大家好,哪他这个村长就别想当了,上级也不会叫他当的。。。。你们说话可得小心点,有些个话,要真有人认真起来,会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说不准把你们打成右派都有可能,到时后悔都来不及。。。。阶级斗争就是你死我活的斗争,不狠点行吗。”
他的话把几个爱议论的村民吓出了一身冷汗,从那以后再没人敢瞎议论了。
龚凡梅叔叔龚树明接替父亲当上了村长。新官上任三把火,他办了三件事。
第一件是得人心的事,他哥住地主家的房子,村民就很有意见敢怒不敢言。他在一次村民大会上说,让出地主家四合院西边的大房子,侄子侄女住耳房。
第二件是解决活命的问题,全村要吃大食堂,大食堂吃饭好,最起码人人都有饭吃饿不死。以前饿死人,是你们不会过日子,几天就把一个月的粮食吃完了,几个月就把一年的粮食吃光了。现在地主家的房子腾出来了,一层做大食堂,楼上做仓库。
第三件,要以阶级斗争为纲,这是上级的指示。农村阶级斗争就是斗地主,要把地富反坏右分子们斗得抬不起头来。
龚树明这几个月忍无可忍了,哥哥的死搞得风言风雨的,是怎么死很清楚,不就喝了点小酒不小心摔了吗。。。。干雷劈死的,这种迷信也信。
成天议论得没完没了的,地富反坏右脸上也露出了笑脸,再不斗斗他们,都快要骑到脖子上拉屎拉尿了,自己这个村长也不是好惹的。
有天晚上,龚梦洁听父亲龚树明说斗地主的事,就急急忙忙吃完晚饭,叫上自己的好朋友龚凡梅,早早到了打谷场玩起了老鹰抓小鸡的游戏。
龚凡梅当老鹰龚梦洁当母鸡,龚梦洁后面的小朋友装小鸡,一个个抓着前面小朋友的衣服排成长龙。
老鹰龚凡梅要去吃母鸡龚梦洁身后的小鸡,母鸡就要去阻止。龚凡梅左右两边不停地变换方向,龚梦洁就要急急忙忙左右两边跑来路去。这是农村孩子最喜欢玩的游戏。
后面的小朋友一会往右边跑,一会往左边跑,慌乱得就像狼来了,生怕自己被老鹰抓住,他们一个个你拌我我拌你,摔得满地都是人头。地上有稻草摔不疼。
龚凡梅玩得尽兴真把自己当老鹰了,装出一副凶猛的样子,十个手指变成了鹰爪,两手弯曲着,手臂举过头顶,眼珠子瞪得溜圆,装出一副鬼脸,恶狠狠地慢慢地变了声调:“梦洁,你死定了。”伸出两手抓来抓去,把龚梦洁的头发抓掉了几根。
龚梦洁疼得鸡妈喊叫的:“凡梅!你抓到我头发了,烦不烦呀!”小孩子们听到叫声一个个开心得哈哈大笑,躺在地上笑得肚皮朝天。
龚凡梅开开心心的玩过后,父亲去世带来的那种忧伤思念渐渐消失了,重现往日的天真与活泼,时不时露出甜甜的笑脸。
太阳落山天慢慢黑了,斗地主的村民越集越多,她俩就停止了老鹰抓小鸡的游戏。
距离她俩不远处村民们围坐着,地富反坏右分子十多个站在中间位置上,畏畏缩缩地低着头,这就是农村说的斗地主。
地富反坏右分子在劳动改造中,只能老老实实不许乱说乱动这是老规矩。老村长死后有的村民反映,他们有乱说乱动的迹象。有的村民还说,他们有的还笑了。这还了得,这是不行的,也是今晚斗地主的原因所在。
龚梦洁提议:“凡梅,要不要过去看看。”
龚凡梅不想去:“这里也能听到,打人我害怕。”
她俩坐在稻草堆上,满头的汗珠慢慢凝固了,满脸的汗渍凌乱蓬松的头发把她俩打扮成小叫花子,俩个好朋友紧挨着,提心吊胆一惊一乍静听着会场里发生的事。
龚树明发出一连串怒吼的声音:“跪下,跪下,跪下!”
只听到地富反坏右分子们急急忙忙稀里哗啦跪地的响声。
村长这种严厉的吼声,会使地富反坏右腿脚发软,会使会场安静,一举两得。
地富反坏右分子们都会争先恐后地跪下,谁跪慢了会挨踢的,身后站着跃跃欲试随时准备展示自己腿脚功夫的年青人。斗地主这些青年人是必不可少的,他们充当着打手,看到谁跪慢了会上去痛打一顿。
龚树明大声喊道:“李山田,站起来!”
李山田听到点名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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