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了,局长早都有了,我就是一个副职,打下手的。”
龚凡梅感到了一丝希望微笑着说:“阿姨,到时候可要帮我呀!”
蒋所长真想帮她,又怎么帮呢,自己说了不算,但还是想给她一线希望肯定地说:“没问题,你是我最喜欢的姑娘嘛!”
龚凡梅回到宿舍收拾着自己的衣物,调动的事不能拖的,说走就要走的,这两天就得去报道。她在整理自己衣物时,看到了庄部长从北京买回来的的确凉上衣和咖啡色涤纶布裤子,见物生情心情又激动了起来。
这种激动是一种愤怒的激动,她双手不顾一切地撕扯着衣裤,衣裤还挺结实,费了好大劲怎么也撕扯不烂,气鼓鼓地顺手把窗台上的剪刀拿过来,双手把它张得大大的嘴巴,不停地剪着很时髦的曾经让自己心动得做梦都穿在身上的高级衣服,嘴巴里还不停地骂着:“去你妈的!去你妈的!去死吧!去死吧!”一剪刀一剪刀的剪下去。
剪完撕烂还不解恨,又用一张废报纸包裹着,气冲冲的走出去丢到了马路边的垃圾桶里,心里嘀咕着:“去你妈的!眼不见心不烦!”重重的砸向垃圾桶底。自己好像做了一件很解恨的事,大踏步地回到自己的宿舍里,好似有点凯旋而归的感觉。
龚凡梅第二天上午十点多钟,到了县委大楼想跟领导们告别,他们都下乡去了,蹲点去了,最想见的夏丽丽姐也不在了,整栋办公楼里显得冷冷清清的。
这里是自己曾经工作过的地方,每个领导的办公室都打扫过,每一间会议室都打扫过,每一盆花花草草都浇过水,拾过它们掉落的残支黄叶。
她从一楼走到四楼,又从四楼走到一楼,看到哪都感觉到是那样的亲切。在这里曾经留下过自己的汗水,留下过自己的足迹,留下过自己的笑声,今天就要走了,以后再也没机会到这里打扫卫生了,心里感到很是伤感,鼻子里发出阵阵的酸楚,眼泪止不住地往外流,现在空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了,只有流不尽的眼泪……。
龚凡梅本想到二姐家看看的,就怕她知道了大姐也会知道不好,这些烦心事不想让她们知道,知道了会成天说得没完没了的,说一次只会让自己伤心难过一次,说一次只会让自己后悔难过一次,还不如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最后悔的是把冷峰给退了,自己就像一只小鸭子被人家赶着上架,上了庄子强这条贼船,也恨自己太花心,自作自受,现在落得个竹篮打水一场空,扁担挑水两头塌。
龚凡梅收拾好宿舍里的东西,打了两个包,下午准备去坐车,出门前又在屋里看了又看很舍不得,刚要出门夏丽丽跑来了。
“凡梅呀!这就要走啊!”
龚凡梅惊诧地:“你不是参加学习班?怎么回来了。”
“学完了,吃了中午饭就赶回来了,听说招待所撤销,我就赶来看看你,我还以为看不到你了。”
夏丽丽春节前春节后都到州里参加学习班,龚凡梅最近的情况她一点都不知道,就大大咧咧地说:“听说你分到平乡寨军供站了,怎么要到那个鬼地方去?我都很少回去,那里乱死了,前段还出过一个事。”
夏丽丽说的是,1979年9月21日,心坝村几个人在平乡镇政府门口围着几名镇领导吵闹,当时平乡镇警察(上级特派)余华路经此地,上前劝阻。几个闹事的家伙不仅不听,反而叫嚷:“给这个狗杂种点颜色看看。”说着,就上前撕打余华。余华忍无可忍,鸣枪警告。毒贩马三见状猛扑过来夺枪,争夺中枪走火击中马三大腿。
这下可捅了马蜂窝了,600多回民挤进镇政府大院,用石块、砖头猛击余华全身。余被迫鸣枪示警,毒贩马三、沐绍亮等置之不理,冲上去将余打昏,鲜血流了一地。平乡派出所在所长的带领下,几名干警赶到出事现场,因为见对方人多,不敢正面对抗,只能极力相劝。罪犯们哪里肯听,他们凭借人多势众一窝蜂似的追到派出所,冲进余华藏身的房间,一阵乱棒乱刀,余华当场被殴打致死。
事后经法医检验,余华全身伤痕累累,皮开肉绽,惨不忍睹。丧失人性的暴徒们还扬言:“如果敢为余华开追悼会,我们就拿机关枪把参加追悼会的人扫光!”
夏丽丽是县团委书记,内部资料能看到,说的很详细。
龚凡梅对这个事也知道些,就是春节前的事,听到村里人议论过,只是没那么详细,不像夏丽丽讲的连名字都能说出来了。她坐在床上麻木得无精打采地说:“你以为我想去啊!”
“你不想去,哪你没跟庄部长说?”
“别提了。”龚凡梅眼泪又嗖嗖嗖的流了出来,把情况又跟她说了一遍。
夏丽丽听完龚凡梅的诉说后很气愤地说:“日***逼,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龚凡梅为这些事哭都哭累了:“算了,不去想他了,走一步算一步。”
夏丽丽后悔难过地:“唉,给冷峰写信是我的错,我不应该那样急着写。”
“没有了,不是你的错,人被赶到哪步了,这就是命。”
“哪,要不要给他写信去说说,看能不能挽回。”
“不了,都过去这么长时间了,他又不是傻子,肯定知道我跟庄部长儿子好了,早都恨死我了,我是自作自受。再说写信说不清的,如果有一天我能见到他,跟他说说,只要他不恨我,能原谅我,我就知足了。”龚凡梅说完又伤心的哭得抽抽了起来。
夏丽丽看到自己好朋友的遭遇心里也不好受,主要是她不像自己,自己看淡了,也失恋过,那像她这么伤心难过的,真是小心眼。。。。也许是人跟人不一样吧,我可能是那种没心没肺的。
她在龚凡梅面前说话也小心翼翼的:“凡梅呀!东方不亮西方亮,想开点,你还年青,又漂亮,不要那么悲观,好男人多的是。。。。再说了,到平乡寨也没什么,我们小白人一个,不招谁惹谁的怕个屁,别人也不会拿我们怎么样。”
“我到不是说那个地方乱我害怕,只是心里想到他们这样对我,我想不通,心里难受。”
“好了好了,不要婆婆妈妈的了,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时间不早了,走,我送你到车站去。”
正文 第四十四章:人主要就是贪
龚凡梅到了军供站,跟一个名叫李霞的姑娘住在一起。李霞比她早来一年,比她小一岁,高中毕业,人长得小巧玲珑,活泼可爱,有点瘦,身高一米六左右。皮肤没龚凡梅白,脸不像龚凡梅那么红润。
龚凡梅到了新的地方,最想知道这里的工作性质和周边环境。李霞爱说,成天讲了好多龚凡梅听都没听过的事。一个爱说一个爱听,没几天时间她俩关系就很好,很合得来。
龚凡梅经历这么多风风雨雨,人变得更成熟了,性格变得更稳重了,好像又长大了几岁。自己暗下决心,首先要把工作做好,不要让别人看不起。个人问题先放一放,没见到冷峰之前,不想跟任何人瓜葛,谁说的话都不相信,只相信自己的心。
是自己对不起冷峰的,只有见了面,亲自听到他说,恨我,不原谅我,我才死心。到那时再说个人问题,一切从头再来,我就不信,命真的那么苦吗?
平乡镇是通往中越边境文山州麻栗坡老山前线的必经之路,是对越自卫反击战云南战区的主要交通要道。随着开往中越边境部队的车辆越来越多,就在这里设立了军供站,主要是保障过往军人的吃饭、喝水、住宿问题。
对越自卫反击战是一九七九年二月十七日开仗的,到三月十六日结束,一个月时间。部队攻克越南境内的军事要塞谅山市后就撤回来了。说的是要速战速决,再不撤回来,越南又要说侵略它们国家了。
战争的引起,是因为它们总在我国边界上制造多起流血事件,侵犯我国领土。就好比一只长期喂养的狼,后来喂少了,也不想喂了,它气急败坏了,反过来咬主人,主人就教训教训它。
最可恨的是,我国支援他们的大米,成了我军前进道路上的绊脚石了,他们对抗我军战壕前面的护体,就是中国制造的大米,他们当砂袋用。战士们看到心疼,自己国家的老白姓连包米面都吃不上,大米确让他们这样白白浪费掉,被他们糟蹋掉,很气愤!
现在战争已经过去一年多了,但过往平乡寨的军车还是很多。军供站接待任务很重很忙,有时一天要做好几次饭,深夜也有部队来吃饭,时间不是固定的早中晚,是随来随吃,吃了就走,一批一批的,少则几百人,多则上千人。
有多少过往军人吃饭是有计划的,军供站内长期住着军代表,他们最清楚部队什么时间到,有多少人,按他们的要求做好饭菜、烧好开水就行。人手不够就到村寨里找民工来帮忙。
过往的军人住宿不多,军供站只有壹百多张床位。三四百人可以在广场上部队自己搭临时帐篷宿营。人多就解决不了,他们大多吃了饭就走,听说会到比较安静的,人烟稀少的地方野外宿营。
龚凡梅调到军供站后安排在餐饮部。整个军供站正式职工只有十一人,虽说分成两个部,一个是餐饮部一个是住宿部,但工作起来是不分家的,哪里忙就到哪里去。
住宿部很轻松,只有长期在这里的军代处首长参谋干事们住。每个军区都各自有后勤管理人员在这里,少的时候几人,多的时候几十人。
餐饮部的工作也不是天天忙,有时一天忙得腰酸腿疼,有时一个星期也没军车过往。没事的时候,龚凡梅和李霞喜欢到军供站大门外看热闹,李霞会给她讲些新鲜事:
军供站离汽车站很近,围墙紧挨着,自从军供站成立以来,部队车辆过往都要到这里停留。从省城下来到州上和其它几个县的客车都到这里停留。
马路边对面就自然形成了小吃店小商品市场,每天人来人往热闹非凡,当地人称小香港,听起来有些夸张,但事实上跟香港真差不多,因为农村人认识香港是从录像警匪片里知道的,这里就有现成的警匪枪战片。
说这里是小香港又有另一层意思,说的是香港才能买到的东西,不需要跑哪么远,费那么大劲,在这里就能买到,比如:黄色图片,黄色磁带,跳刀,匕首,**,弹药。**,白粉,鸦片应有尽有,想要什么买什么,想买多少有多少,自由卖买,香港还抓来抓去的,这里跟本都不用担心被抓的事。
**弹药就提在箩筐里卖,箩筐上层卖花生糖,下一层就卖手枪,中间隔着一层布。黄色图片黄色磁带,跳刀匕首就摆在地上卖。电视里正放映电视连续剧“加里森敢死队”小年青人最喜欢跳刀匕首了,全国各地需求量很大,这里就成了批发市场。
外地人坐客车到平乡镇的人越来越多,本地人在外当兵的回来探亲,返回时买回去卖给当地小青年,车费钱也赚出来了。马路上各种形形**的跳刀匕首很受欢迎,这把跳跳那把跳跳,只听到满地发出:“嗖!嗖!嗖!”跳刀出鞘的声音,一条街杀气腾腾。
大家习惯了不怕了,小年青人一天就比划来比划去的,喝点小酒吵架的时候就比划到小肚子里去了,命都不要了,多的是,平乡镇就有好几个,听说你们龙山寨也有。
龚凡梅听得津津有味的点了点头。
卖花生糖的妇女们在不停地游动着,一会往这边走,一会往那边走,看到客车到站就一窝蜂围过去,有的客车不进站就停在路边,看到下车来吃饭,买东西,看热闹的旅客,她们就会过去推销产品,主要是**弹药。她们会去问:“要不要枪。”翻开让你看个够。有的还明目张胆地说:“要大的家里有。”
他们家真的有,全自动步枪,冲锋枪,机关枪家里多的是,他们就想让这种信息传递出去,就像打广告一样传出去,引来不速之客,这种不速之客是卖买**弹药的大买主。
做白粉****弹药生意的人越来越多,平乡寨南边不到两里路的一个回民村,按当地人说:“他们已经富得流油了。”
他们村的老宅基地大部分重新建起了新房,有的老宅基地已经容纳不下更大的房子了,又选择了一个山头建起了一栋栋小洋楼,平乡镇又多了一个村庄,但每户都没有门牌号的。
单位上普通工作人员平均月工资不到伍十元,整个县万元户屈指可数,但那个村每栋小洋楼至少花百万元以上,上千万元的都有。高级别墅的图是来自香港的,室内装修材料听说是进口的,还建有防御攻势,还建有地下暗道。让外村寨去打小工的人,看在眼里羡慕得讲起话来都流口水。
那个回民村自古以来就很富裕,他们很团结会做生意,村里干干净净的,道路上解放以前就铺上了石板路,马路两边的民房早都是两三层楼的砖瓦房。
他们很少跟其它民族的人来往,如果别的民族到了他们家里喝了一口水,喝水用的器具就不要了,丢了。
在那个村里家家都在发财,主要是做白粉生意和**弹药生意、黄色图片黄色磁带跳刀匕首生意。在村里不做生意的别人看不起不合群了,会受到歧视的,会混不下去的,会受到排挤的,会让别人当“坏人”防范的,会成为打击对象的。在那种是非不分的大染缸里,出污泥而不染是不可能了,本来就是一个民族,就得一条心,不做也得做,同流合污。那个村就成了国内外不法分子聚集的地方,他们说:“这里就是世外桃源。”
他们村有自己的保安人员,二十四小时巡逻放哨,大人物有自己的保镖,所谓的大人物就是大毒枭。
他们村里就有吸毒抽大烟的场所,他们有通行证,一看都知道,脸黄黄的,瘦得皮包骨头,进去的时候东倒西歪;走起路来摇摇晃晃的,一阵风来都能吹倒。出来就不一样了,个个精神抖擞,你们龙山寨东面的华侨农场就有几个,经常从村边上通过。
龚凡梅点了点头:“就是,就是,我看到过的。”
那个村又重新修建了高高的礼拜寺,黄色的琉璃瓦屋顶金光闪闪,屋檐上的装饰好像度了金,在很远很远的地方就能看到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