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这些士卒如此放松,他们的长官不会管一管吗?
对此,那些在消磨时光的士卒们是一点儿都不担心。统御这一千人的营司马,在布置好大致的防御点之后,立马就跑到附近的一个“里”中,去找他刚弄到手的一个年轻相好去了。
少数在抽签时抽到了下签的倒霉蛋,看着躲在暗处的同袍们有吃有玩,一个个自然也没有心思放哨。在他们看来,就凭旁边大营里驻扎的上万大军,足以威慑住那些想要图谋不轨的贼军乱党。真要是有不开眼的贼子一头撞上来,营中上万大军一出动,必然便能将对方打得落花流水,狼狈逃窜。
当然,也有少数感觉敏锐的士卒,看着晴好的天色,发下这样的好日子,不但适合宴请宾朋,其实也很适合突袭破阵。
好,会有这等想法的人,多半被同伴啐上一声,骂一句“杞人忧天”,便将这等无聊的想法丢到一边去了。
就在此时,有个无聊的士卒,无意间向西方看了一眼,突然间就如同抽了风似的,指着前方,张口结舌,就是说不出话来。
其他士卒看见他的古怪样子,好奇的转头一看,立刻惊慌失措的大叫起来:
“敌袭!有敌袭!”
敌人是一群骑兵。由于他们将马速提到最大,留给桥瑁军的迎战时间显然很是不够。更糟糕的是,因为桥瑁军队敌人的出现毫无心理准备,所以即使在有人发出了敌袭警报以后,很多人依然没能反应过来。
当数目不过数十的敌方骑兵,轻松突破桥瑁军的外围哨卡时,大部分士卒连武器都没有拿到手。直到对方顺利无比的一路冲到亭台之外,负责警戒和保卫任务的桥瑁军,依然是乱成一团,仿佛一群无头苍蝇。
这些突然出现的骑兵,是什么人呢?
乱成一团的桥瑁军,心里自然会想这个问题。不过,他们不会有机会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了。
当然,想必有看官已经猜出了这些骑兵的来历。不错,这些骑兵,便是曹操亲自带领的,专门要取桥瑁性命的亲信精兵!
曹操的出现,意味着他正在执行由袁绍布置下来的必杀任务。
带着夏侯惇、夏侯渊、曹仁、曹洪等一帮兄弟,曹操只率领四十名精兵,凭借从刘岱那里得到的可靠消息,在蹲守的东郡郡兵毫无防备的情况下,成功突入桥瑁的宴客现场。
当是时,曹操一伙人为了避免暴露身份,尽皆用黑巾蒙面,身上披挂着凉州军常见的盔甲,人人皆骑着快马,一口气就冲到桥瑁所在的亭台前。
由于曹操的身形特殊,为了避免被熟人认出,他在此役中,只是缩在一众兄弟后面遥控指挥。临时担任这次突袭指挥的,却是夏侯惇。
到了这一步,曹操策划的这次大胆奇袭,算是基本成功了。此刻曹操军还需要面对的,仅仅是桥瑁军的最后一道单薄防线。
桥瑁的一名亲将,带着十余名武士,便服把守在亭台之下。这些武士,都是军中十人杀以上的强者。若是对上普通士卒,他们还可以展示一下自己的勇武。可惜,在曹操那群至少是“千人破”级别的兄弟们面前,他们完全不堪一击。
光是夏侯渊一人,便在短短的几个呼吸之间,三箭射杀三人,又两枪刺死两人。其余曹仁、曹洪、夏侯惇等人,根本就没有费什么事,便将剩余的武士统统杀了个干净。
其中,曹操也没有闲着,手中双戟挥动,从马上划过两名武士的咽喉,显露出极强的身手。由于他的身材在人群中显得相当矮小,故而被亭台中一名风度极佳的文士特别注意,多看了两眼。
这名翩翩名士,当然便是此次宴请的主角,陈留人边让。
发生在亭台之外的血腥屠杀,让所有赴宴者都慌了神。特别是宴会的主人桥瑁,他向来自负胆大,就算伪造三公书信,也只是视若等闲。可是,面对不远处那些滴着血的刀枪,桥瑁这才发现,原来自己也有害怕的东西。
在桥瑁还未曾反应过来之前,已经修炼到准“万人敌”一级的夏侯惇,便从马上一跃而下,大步冲入亭台,大喝一声,一枪刺出,将堂堂大汉两千石的郡守,刺了个透心凉!
击杀桥瑁之后,曹操一伙人又将所有在场的陪客,统统屠杀殆尽。除了两、三人因为反应够快,及时跳进亭台旁的水中,避免被当场宰杀,其余人都全都难逃一死。做完了这些事情,曹操更不停留,带着精锐部下即刻扬长而去。
在曹操军跨上马背,用响亮的马蹄声宣告他们的撤离时,一个披头散发的士人,悄悄的从水塘边的芦苇丛里探出头来,用惊恐中带着仇恨的目光,看着那些凶手的模样,仿佛要将他们的样子刻在心里。
桥瑁手下在现场的兵力,足足是曹操五倍以上,却因为平时疏于训练,队伍不整,战斗力孱弱,更兼郡将被杀,毫无组织,郡兵们居然连来袭者是什么人都没有摸清楚,便眼睁睁的看着曹操一行人,轻松杀穿了郡兵的防御线,不慌不忙的离开。
此役,曹操四十人不折一人一骑,击杀东郡太守桥瑁以下三十余人,可谓完胜!
曹操军离开以后,围聚在桥瑁尸身旁的东郡郡兵将校们,还没有就主将被杀之事,议论出一个明确的结果来,立刻又遭到了另一群汉军的包围。
包围东郡郡兵的,不是别人,正是兖州刺史刘岱部下的兖州州师。
刘岱手下的兖州州师,在兵力数量上,还没有东郡郡兵多。偏偏刘岱利用对方主将身死的良机,彻底的压制住了东郡郡兵。群龙无首之下,东郡郡兵无心也无力反抗,只得乖乖的被刘岱收编。如此一来,刘岱手下的直接兵力,猛然增长了一倍。这对刘岱控制兖州的局面,无疑是一个极好的消息。(未完待续。。)
第53节 二袁自暗斗
顺利的解决了东郡太守桥瑁以后,刘岱在兖州的声威,一时间大为增长。兖州不少州郡大吏,虽然对刘岱滥杀同僚的行径极为不满,却不敢对此表示异议。
当然,刘岱是不会承认自己杀害了桥瑁的。这个名声对谁都不是好事。反正对方没有直接的证据,他自然将所有的罪过,都推到了西边两三百里以外屯驻的徐荣部凉州军身上。
但是,如此蹩脚的借口,如何能够瞒得过天下州郡大吏?
大家虽然表面上不敢说,私下里早就将刘岱当做杀害同僚的凶手。若是有机会的话,兖州大部分官吏,都不介意合伙坑这家伙一把。
反而是曹操这个真正的斩首实施者,却由于突袭行动的快速完美,外加曹操所部对身份的刻意掩饰,人数也少,居然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没有暴露身份。曹操也知道自己这种做法很犯忌讳,在完事后,多次不厌其烦的提醒部下,切切不可泄露自己所干的恶行。
而背了黑锅的刘岱,出于对妹夫袁绍名声的考量,以及自家的一点儿虚荣心,自然也不会故意泄露曹操的身份。如此一来,曹操便在对此事遍地的议论声里,大摇大摆的渡过黄河,返回河内,在袁绍面前交了差。
曹操完成了袁绍布置的任务,自然得到了袁绍的重点培养。而桥瑁被杀以后,空出来的郡守位置,袁绍当然也不肯交给别人。不过,当袁绍写信给刘岱,想要让曹操这个小兄弟出任东郡太守的时候,刘岱的信却已经到了。
在信中,刘岱杂七杂八的说了好几件事情。比如“显思【袁谭】近来颇能接待士人,有本初之遗风”,比如“阿宝【袁尚小名】虽年幼,已学完《急就章》”等等。而在信的末尾,刘岱轻描淡写的告诉袁绍,东郡地位重要。不可一日无太守,他已经让名士王肱暂时领东郡太守,以接替不幸被“西贼”【董卓军】所害的桥瑁。
刘岱之所以大力支持袁绍的行动,除了大家是亲戚,需要相互帮助以外,也是由于刘岱在兖州根基不稳,急需扯着袁氏一族的大旗来壮大己方。
虽然是汉室宗亲出身,可是刘岱所属的一支,很早就淡化了宗亲的身份。摇身一变,成为大汉有名的高官显宦世家。前任太尉刘宠,便是刘岱的伯父;父亲刘舆,也是大汉名臣,所治理过的郡县,无不对其歌功颂德;兄弟刘繇,也曾出任一郡太守,现在正在家中养望。运作出任一郡或者一州大吏之事。
对袁绍的行径,刘岱可谓半喜半忧。袁绍对抗朝廷的举动。并不符合汉室宗亲的根本利益。但作为州郡大吏,刘岱却很欢迎这种,可以名正言顺的独立于朝廷管辖之外的状态。他与袁绍两人间的关系,差不多便是亲戚加亲密的政治盟友。
但是,支持归支持,刘岱好歹是大汉的宗亲。出于对家族利益的考量,是绝不可能投靠到袁绍手下,真正听命与他的。所以,如果有什么双方都可以下手的实惠,刘岱可不会因为亲戚关系的原因。就对此手下留情。权柄这个东西,还是抓在自己手里的比较可靠。
刘岱的举措,无疑提前堵死了袁绍插手兖州的手段。想来刘岱经过桥瑁一事,对手中的权力抓得更紧,也是意料中的事情。袁绍除了对此感叹一句,倒也没有其他意见。他现在的心思,还在关注反董战争。倒是曹操得知此事以后,心里颇为惆怅。
出力的是自己,收益的却是别人。在曹操的心里,这等寄人篱下的滋味,可是不好过的很哪!
相比袁绍的镇定,同为袁氏兄弟的袁术,对兖州传来的桥瑁被杀之事,可是暴跳如雷。
兖州由于刺史刘岱的存在,可以被看做是袁绍的势力范围。冀州牧韩馥,也是袁氏故吏,可以算是袁绍的支持者。还有扬州刺史陈温,虽然没有明确支持袁绍,在态度上也是有所偏向的。
而他袁术,堂堂汝南袁氏嫡子,到现在居然还是依靠江南来的土鳖孙坚,逼杀南阳太守张咨,才凭借自己后将军的牌子,暂时占据了区区一个大郡南阳。同样是袁氏一族,双方的势力影响,却有着巨大的差异。要知道,自己可是正牌子的袁氏嫡子,不像袁绍那个婢生子呢!
两相比较之下,袁术自然觉得很不满意。他暗中联络桥瑁,也是为了在兖州这个关键的大州上,谋得一份属于自己的影响力,好从袁绍手中扳回一盘。就算暂时超不过袁绍,袁术认为,也要至少与其持平,才算是过得去?
但是,袁术万万想不到,自己好不容易通过桥瑁这个钉子,在兖州占了点儿上风,袁绍居然就不按规矩出牌,悍然以武力杀害了桥瑁。这让袁术数月来的那一番辛苦筹划,尽数打了水漂!
但是,不管袁术再是如何愤怒,他却连指责袁绍的理由都没有。而且,在当今讨伐董卓的关键时刻,袁术可不能因为与袁绍的关系不和,而影响到整个讨董大局。
这是大局。作为官宦子弟,袁术在怎么纨绔,也是明白做事要服从大局的。
虽然二袁之间的矛盾,还没有公开浮上水面,不过,董卓作为当今朝廷的权臣,自然不会不知道兄弟俩之间的那些龌龊。就算董卓原来不知道,他还有个好女婿李儒,可以时刻提醒他呢。
二袁在兖州的那番较量,最终居然动用到武力,这对于被关东诸侯逼迫,以至于不得不迁都长安的董卓来说,实在是一个再好不过的消息了。
关东地域广阔,人口众多,经济发达,要论起战争的动员力来,不说是十倍于董卓,至少也有三、四倍的优势。董卓之前一直对关东诸侯联军忌惮不已,便是由于此。但是,如果关东诸侯自相争斗起来,对一个不能够齐心合力的关东,董卓就不会太放在眼里。
想当年,同样占据关中地带的秦国,不就是以关中之地,陆续击破关东六国,最终一统天下的吗?
只是,出兵打仗是要花钱的。董卓如今每天头痛的,不是兵力不足,而是钱财不够。
在六月份的时候,由于税收太少,朝廷的财政收支,就已经难以维持朝廷和军队的日常开销了。不得已之下,主持日常朝廷事物的司徒兼尚书令王允,提出了废弃五铢钱,改铸小钱的获利方法。
董卓和李儒何尝不知道,这样做将会导致的结果?
只是,被形式所迫,不得不为而已。
在这件事情上,不但朝廷内部和司隶地方上,都对董卓议论纷纷,指责不断。就连朝廷目前唯一的盟友——并州,都旗帜鲜明的强烈反对。可是,就算如此,董卓依然顶着这些压力,强行实施了新的钱法。
不如此,就没有足以维持朝廷运作的钱粮。不如此,董卓不用等关东叛逆们打过来,自己先就被沉重的财政压力给压垮了。
用凉州军手中的刀剑为筹码,董卓成功的利用铸造小钱的手段,聚敛了一笔够朝廷过上两、三年的收入。不过,这样做的代价,便是司隶一带百姓,已经废弃了货币交易的形式,直接采用以物易物的方式,作为相互交易的手段。而朝廷铸造完小钱以后,这个手段就没有下一次使用的机会了。
“关东叛逆之间,已经出现了火并的苗头。可否让关东叛逆之间的火并,变得更加激烈呢?”
董卓虽然肩上可谓压力山大,但他化压力为食欲,短短半年以来,腰围又足足长大了一圈。看着老岳父的庞大身材,李儒有时候都忍不住恶意的想,岳父的那几房娇滴滴的妾室,居然还没有听说有哪一个被岳父大人给压扁,真是一个奇迹。
“回大人,儒以为,可以任命北军中候刘表为荆州刺史。”
“刘表?就是那个‘党人八顾’之一的刘表、刘景升?”
董卓有些疑惑的问道:
“不错,便是此人。”
“又是党人!文优,你看看,现在山东那些家伙,蹦的最欢的那几个,多半都是党人!这个刘表既然是党人,怎么能够让他担任如此要职呢?”
如果不是知道李儒绝对不可能背叛自己,董卓都要以为他又是一个怀有异心的士人了。自从入朝为执政以来,董卓已经见识过太多的异己。一开始,他还被那些士人给蒙骗过几次。但到了后来,除了王允、李儒等区区数人,董卓已经完全不相信其他的朝官和士人了。
“正因为刘表是党人,才能够被放出去做荆州刺史啊!”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