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都行!只要别给我医病。”
“那……给乾顺当马仔怎么样?”
“行,行!别说马仔了,当驴让他骑都行!”
夜色,渐渐已深。奔走了一天的士兵们早已沉沉睡去,可太史昆仍是抽不空来休憩。
柳叶儿为太史昆剥了几个西域来的葡萄,瞧着他略见消瘦的面孔一阵心疼。一旁武柏道:“昆哥,要么咱们再偷些军服来,冒充他们几家的士兵胡乱偷袭一番,看看能不能诱使他们打起来!”
太史昆摇头道:“仗打不打得起来,不在于士兵们,而在于梁蝶花、尧舜兄弟与仁多保忠他们几个主事的。只要他们几个不想动手,士兵们的小打小闹成不了气候。”
武柏道:“老秦方才去密会了朱大贵,大贵他说明日梁氏会召开部族会议,他会在会议上加剧皇后与尧舜兄弟的摩擦,也许大会之后梁家就会自相残杀了。”
“这种摩擦只会是博弈,想要升级到内战还需要很长时间。”太史昆道:“甚至他们不会在七月初七乾顺退位之前选出皇帝,而是用共同摄政这样的办法来暂时过渡。他们的力量过于平均,谁先动手谁就会成为众矢之的。再者说,他们的这种内战只会削弱他们的力量,而不会增加我们的力量。”
武柏皱眉说道:“嘶……那我们究竟该怎么做呢?”
太史昆敲打着桌面,沉吟道:“眼下有超过二十万的大军集结在兴庆府周围,他们最不可或缺的是什么?”
太史昆、武柏两人同时一挑眉,齐声叫道:“粮草!”
三十五 运气超坏的老爸
太史昆道:“如今这二十万大军吃的粮草从何处而来?”
武柏答道:“自然是从兴庆府中取!如今新粮刚刚丰收,兴庆府各个粮仓皆储满。由于夏国禁止商人屯粮,因而兴庆的粮库都是官府的。
最大的粮仓有两个:城南粮仓谓之官仓,应有十万石存量,目前仁多、野利、没藏这几家吃的粮都是从这里取的。城北粮仓谓之皇仓,其中存粮应不下五万石,嵬名阿吴、梁观潮的军粮皆来源于此。”
太史昆道:“如今他们四家相互畏忌,谁也不敢将大军开入城中,偌大的一座兴庆城,只有三千属于府治的差役负责治安。这也就是说,二十万大军中并无人把守粮草。”
武柏道:“不错,如果我们能够将这些粮草付之一炬,他们几家没了吃的,退也不是,留也不得,那就只有血战一场分个胜负了!”
旁边柳叶儿抚掌笑道:“烧粮草吗?这个最简单了!我做些火龙出水,让二郎哥哥他们几个在城中尽情施放就是了!”
“烧了粮草,只是个迫不得已的法子!”太史昆笑道:“最好的办法,是将这些粮草搬到嵬名氏的杀生军中去!”
“怎么搬?”武柏苦笑道:“一辆大车不过能运送五石粮草,这儿有十余万石,需要两万辆车马,咱们去哪里找这么多人手?”
“人手是现成,兴庆府里十万百姓贵族人心惶惶,巴不得赶紧离开这座随时可能陷入战火中的城市。只要咱们能占住一个城门,再让贤者乾顺鼓动一番,不怕这些贵族百姓不帮着咱们往外运粮。”太史昆胸有成竹,道:“要做,咱们就做个大的。不只是粮草,就连城中的柴米油盐酱醋茶这些玩意我一并都要了!想做到这一点么,我需要去拜访一个人。”
“谁?”
“米擒伯瑜。”太史昆道:“就是子贡家那个传奇老爷子。兴庆府所有库房都在这个老爷子的掌控之下,只有他支持咱们,咱们才能真的将兴庆府掏空!”
武柏闻言,道:“咱们什么时候去拜访?”
太史昆道:“事不宜迟,我们这就去把子贡这小家伙叫醒,押着他去找米擒老头!”
昆哥行事素来果断,大半夜的,他与武柏两个果然踹开了米擒子贡的房门,将他从被窝里拽了出来。没曾想,子贡听了太史昆的要求,苦笑一声,道:“别费劲了,我们家老爷子不行了。如今我们米擒家正在选拔正式的继任者,两天之后就见分晓了,到时候我帮你引荐,你直接找我们米擒家的新任族长说事得了。”
“什么?你们家要换族长?”太史昆吃惊道:“怎么个选拔法?没你的份吗?为何这几天没听你说过此事?”
“还是老规矩,有资格做继任者的一人给十万贯去做生意,谁赚的钱最多谁就是族长。”米擒子贡无精打采的说道:“连上我在内,一共六个有资格继任的。那五个人么,个个摩拳擦掌,而我么,嘿嘿,反正也赚不过他们,还不如躲在这里图个清静。”
太史昆摇头道:“小子,怎么这么没志气?不争抢一下试试,怎知道自己没机会?”
“唉,昆哥既然好奇,那我就给您讲讲我的情况吧!”子贡叹了口气,娓娓道来一段故事。
原来米擒家的这六位继任者,有五位都是米擒伯瑜老爷子的玄孙,只有子贡一人是孙子辈的。而且,子贡他还不是末子末孙,而是长子长孙!
诸位看官一定觉得奇怪了,为何子贡是长子长孙,怎的年纪却是这般幼小呢?这其中缘故,皆因子贡拥有一位运气超坏的老爸。
米擒伯瑜共有六位儿子,子贡的父亲乃是老大。这个老大,从一生下来就倒霉。他究竟倒霉到什么程度呢?
伯瑜长子即将出生的时候,他非常激动,连忙请了大夏国最最有经验的接生婆来接生长子。不料,这有经验的人,往往是年纪老的人。接生婆那年七十有二,腿都站不直了,老眼昏花那是没跑的了。那个年代又没有老花镜,你叫接生婆如何清晰视物?这不,剪脐带的时候老妈妈一时没看清,咔嚓一剪子将长子的小鸡鸡剪了半截去。
时间慢慢的过去了,米擒家的这位长子生的人高马大,模样俊俏,可谁能想到他夜夜忍受着木有小鸡鸡的痛苦?眼看着自己的弟弟们纷纷娶妻生子甚至有了孙子,他却只能默默的为弟弟们献上祝福。
终于,长子到了花甲之年。在他过六十岁大寿的这天夜晚,他忽然觉察出了自己的胸口一阵乱跳。
“心脉乱了吗?看样子我的生命快要活到尽头了。”长子默默想道:“我这一辈子,穿的是绫罗绸缎,吃的是山珍海味,出门仆从成群,回家妻妾……哎,一个也没有哇!我这一辈子唯一的遗憾,也许就是……没见过女人那里是个什么模样了。老了呀,时不待我了呀,想干点啥就抓紧吧!”
念罢,长子叫过一个贴身伺候了他好几年的丫鬟,郑重其事塞给她了万两白银,拥着她回了房。
三个月后,丫鬟竟然有了喜脉。长子老泪纵横,拍额痛哭道:“这叫什么事儿啊!原来我可以的!你说这么年了我怎么非得撑到六十多才琢磨这事儿呢?早干嘛去了呀!”
长子有喜,全府轰动。尤其是伯瑜老爷子,当年遇人不淑几乎成了他这六十年唯一的心病,如今见了长子有了血脉,更是与老妻亲自搬到了长子府中,召集大宋、大辽、大夏妇科儿科名医数十人伺候孕妇,欲弥补当年过失。
十月怀胎终成正果,这天晚上,到了分娩的时候。伯瑜与长子守在产房门口,老婆婆更是亲自进了产房督战,避免再碰上个昏聩的接生婆。
“哇哇哇!”一声响亮的婴儿啼哭刺破夜空!
长子从未经历过这个阵势,一把攥住老爹的手,惊道:“咋回事儿?孩子怎么一生出来就痛哭呢?这是咋了?”
伯瑜正待解释,老婆婆恰好也出来了。长子一把扯住老娘,问道:“咋了,咋了?孩子是怎么个情况?”
老婆婆高兴过度,那脸色着实是有些扭曲。她大声说道:“男孩,是个男孩!和你刚生下来时一模一样!”
“啊!也木有小鸡鸡!”长子捂着胸口,脸色灰白,缓缓歪倒在地。众人上前救护时,只见长子已是没了气息。
“啊!我的儿呀!我是说,他长得和你一模一样啊!他有小鸡鸡呀!我的儿!呃~~!”老婆婆毕竟也是快八十的人了,如今她见得自己失口吓死了儿子,竟然也是白眼一翻,血脉倒涌,两腿一蹬,辞世而去。
“啊!儿子!啊!老伴儿!”米擒伯瑜痛不欲生,手指产房,凄凉高呼道:“孽孙,孽孙!你来到这个世上,就是为了讨账的呀!”
一段陈年旧事说完,太史昆与武柏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说不出半个字来。
“我,一生下来就是个讨厌鬼呢。我觉得我与乾顺实际上很像,所以,我愿意与他交个朋友。不为功名利禄,也不为什么当上族长,只为的,我们能共同缅怀一下出生时的那份孤单与落寞。”
皎洁的月光照耀在米擒子贡的脸上。看不出他有什么忧伤,但依稀能感觉道他有几分自嘲。也许,十几年来他已经习惯了这种生活,他已经被迫学会看清楚自己。
“说了这么多,想必昆哥您也能明白了。”子贡道:“另外五个继承者,是我那亡父五位弟弟府中的最精英者。不但他们本身就是从激烈的竞争中脱颖而出、实力出众,且他们身后还有本家数十位叔伯兄弟的强力支持。而我呢?自生下来起就是孤单一人。”
太史昆叹了口气,道:“怕是他们早已做好了功课,自比赛开始之前,就有许多有来往的生意人等候在他们家门口,只等比赛一开始,他们的资金就会迅速流通,在短短几日之内,即可滚成数十万贯乃至数百万贯!”
“没错,如今比赛已经开始两天了,估计其中的最强者,资产已翻了十倍。”子贡笑道:“我没那种本事,所以我也不与他们竞争了。”
“其实你可以找些专业的团队来帮你运作此事的。”太史昆眨了眨眼睛,道:“依你这么说,参赛者并不只是有资格继任者一人,而是他们的团队。你完全可以找一个比他们更专业的团队来帮助你。”
“更专业?团队?什么意思?”子贡一头雾水。
“意思就是,你虽然没有家人,但你可以花钱找人来帮你的忙。”太史昆耸了耸肩膀,道:“据我所知,有一种人叫做佣兵,他们最拿手的,就是帮人争夺家产。”
“竟有此事?”子贡诧异道:“在哪里可以找到这种人?他们之中最佼佼者是谁?”
“天京,佣兵之城天京可以找到这种人。”太史昆一撩额前散碎的长发,骄傲说道:“而其中的最佼佼者,就是本人。因为,我就是佣兵协会的会长,天京城的城主!”
“呃?昆哥的意思是……”
“夺家业,而且是米擒家族这种庞大的家业,收费应该是非常高昂的。不过呢,你可以将任务简单化,也就是改为帮你赢得这次比赛。”太史昆淡淡一笑,道:“我们刚开业,给你打个八折;咱们是朋友,再给你打个八折;今儿月末,正巧这个月我们需要业绩,给你优惠个八折;你方才那种伤感的眼神打动了我,我以会长的身份再给你个八折!八的的四次方丢了零头算你四折,十万贯刚刚好!”
三十六 天助我也
“昆哥你真的肯帮我?”子贡一下子来了精神,飞快地说道:“其实,我是有些想法的!我这几天,还是思考了一下如何才能取胜的!咱们先来说说我二叔那一支的,他们掌控着族中的钱庄,因而他们选择的生意是兑换黄金!
具体是这样的,大宋的宝仁号在夏国境内收购黄金,不过呢,一方面他们没这么多人手,另一方面我大夏律法也不允许宋人在大夏通兑现银,因而宝仁号需要一个代理人。这个代理人,正是我二叔家的继承人。
宝仁号开出的价格是一百一十贯钱换一两黄金,而二叔家民间收购的价格是一百零五贯换一两黄金。表面上看,二叔家的利润并不高,可是二叔调集所有家丁,早在半年前就在大夏散布了消息。
黄金这东西,在夏国并不流通,寻常人放在手中也就是个摆设。如今有人高价收购,售金者自然蜂拥而至。目前二叔家商铺门口早就排起了长队,二叔以这十万贯钱收购、售出滚动起来,在这两天内已经翻了数倍之多!
我想,我们可以在他家对面也开个铺子,一百零六贯收,一百零八贯卖,以此阻击他!我们以两万贯作为本钱,滚动的要比二叔家更快!至于另外八万贯么,……嘿嘿,还有另外四家呢……”
“得了,甭那么费劲了。”太史昆摇了摇头,道:“宝仁号收金子是帮我收的,我开的可是一百二十贯一两黄金!你要有那精力,还不如直接卖给我呢!”
“啊!背后的金主竟然是昆哥您!”米擒子贡喜道:“那就好办了,另外四家不用理会了,咱们直接把十万贯都投到换黄金上就可以了!”
“行了,你别琢磨这个了。”太史昆道:“我算是听明白了,你二叔家人手费、门面费、交际费、运输费根本就没算到这十万贯本钱里去!搞不好,门口排队的都是托,那些金子都是他们自己家攒的!收金子?我来问问你,你有那么多验金的师傅吗?你总不能不管真伪一并全收吧!单这一点,你就干不成!”
子贡闻言,还待争辩,太史昆一摆手,问道:“你们家的比赛什么时候结束?”
子贡道:“后天一早,辰正时分!”
太史昆道:“如果到了时候继任者候选人没有准时出现怎么办?”
子贡道:“那自然是弃权了……什么!昆哥你是打算……万万不可,那都是我的血脉亲人,我绝对不可以伤害他们!我们米擒家家风正直,从未发生过为夺取家业伤人之事!我不能开这个先河!”
“谁说我要伤害他们了!”太史昆撇嘴道:“我就是给他们下点绊子!武柏,你带着巧音去趟宝仁号,打我的旗号,想办法请老二门下的继任者喝酒,到时候,嗯,你明白的,那个蒙什么汗什么药,分量别太多哟!”
武柏哈哈一笑,领命而去。太史昆又问:“老三家干什么的?”
子贡道:“三叔准备去大宋真定府弄一批定窑名器。这批瓷器,乃是大理国皇室所购,三叔他在四个月之前就委托定窑制造,却不是这三天!说起来,他也违规了!”
“这不算什么事。”太史昆仰起脖子大喊:“皇甫瑞,起床,马上给我跑一趟真定府老孙那里!下面,老四干什么的?”
“四叔去波斯捣弄葡萄酒……”
“去波斯走贺兰山不?”
“肯定得走。”
“还用我说吗?让思明和如意去乾顺他老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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