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淑捷闻言脸色便不大好,晋葭尴尬道:“还好。”
苏辛皱眉,“只是还好?是不是又被人欺负了?”说着瞟向吴淑捷。吴淑捷不敢抬头直视,悄悄躲在晋葭身后。苏辛见此冷哼了一声,“明儿我带些滋补的药材去瞧瞧垂虹妹妹,她身子弱,又常被人欺负,得好好温补温补。”见吴淑捷颇有诧色,又道:“我听闻十五弟北郊有所别院,怎的不将垂虹挪了出去?可是五王爷和王妃不允?我去求贵妃出面当说客便是,想来五伯母也不会驳了贵妃的面子。”
吴淑捷抬头怒目而视,“你欺人太甚!”
苏辛一笑,抬手便捏起她下巴,手上狠使了些力,把刚刚在晋莩那儿受的气全报复回来,“就是明摆着欺负你了,怎么着啊?!给我听着,本王妃不总在京中,但耳目所及,不是你能料得到的,北郊别院你一步也不许踏入,否则我日日派人给你金针刺穴,那滋味可是很别致的。”说罢拇指一按,将她推开。
吴淑捷欲待向晋葭哭诉,见晋葭容色淡漠,只得忍下,青着脸色快步离去。晋葭见她走远,方朝晋蘅和苏辛拱了拱手道别。
“你还记着?”晋蘅问道。
“毕竟是我害她受了委屈,那女子也着实可怜。怪只怪这时间,这朝代,这地方,这人心。”
晋蘅见她说得落寞,揽了她肩,柔声道:“夜寒,心却不能寒,我们明日便回去吧。”
“回哪儿?”
“带上团团,哪里都行。”
苏辛点头。
接了团团,苏辛还得前往冲云观去提那金灼。所谓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名剑门一路保护周全,虽是错看了那晋莩,一拨挑事儿的也没来,但人家总算也有苦劳,她也不能失信不是?不想,刚到冲云观,便赶上满观的人手忙脚乱,跑里跑外地忙。苏辛拉住一人一问——好嘛,真是时候,金灼跳湖了。
云莱医仙听得晋蘅回来,赶忙出来一把将他揪住,“那肉芝草呢?快,快拿出来吊命!”
晋蘅一脸茫然,瞬而大悟,望向苏辛。
苏辛很是疑惑,“什么草?”
石楚见事情结束,已回京料理生意,刘芝倒是跟了来,帮着带圆圆,此时恍然道:“那夜是你!”苏辛见她指着晋蘅,蹙眉道:“哪夜?他干了什么?你这么大惊小怪干嘛?”
刘芝不看她,指着晋蘅怒道:“是你让那小丫头拿了粥来迷晕我!害得我整整头疼了一日!”
苏辛“诶?”了一声,越听越不像,对刘芝怒道:“他干嘛迷晕你?你做了什么?你对得起石楚吗?!”刘芝气得浑身直颤,“谁知道他干嘛迷晕我?他来了你就好了,定是他将那仙草给你吃了!”
苏辛闻言怔了怔,火气立消,眨眨眼睛,点头,“哦。”
云莱医仙见这伙人没个拎得清的,怒道:“那现在怎么办!”不想还没吼完,就听山门“咣当”一声巨响,便有弟子喊了起来,“山贼,女山贼啊!”——真给他师父丢人……
众人还未进到内堂,闻言看去,只见冲云观坚实气派的大门已被撞飞了开去,一个女子衣衫略显狼狈,精神倒是好,一双眼奕奕生光——怒光,活像个罗刹恶煞,一团火似的便冲了进来,进来便喝道:“谁他爷爷的设的阵法?!困了姑奶奶三日三夜,险些一尸两命!老娘活劈了你!!”
苏辛一见舍身冲了过去,一把抱定,“红——素——!”腔调甚是夸张。红素被这一抱,立马委屈开了,嘴一撇,便泪长流,“苏——苏——”,下一句便是:“王八蛋……”
苏辛一愣,推开她,“你骂谁?”
“王八蛋……王八蛋……”那红素哭得甚是委屈,自言自语般,“他就是个混蛋!”
苏辛见她哭得伤心,忙抚着她的背欲扶她进去。不想那红素忽然捂住肚子,面色苍白。苏辛一惊,忙叫云莱医仙,“云老头快过来,快!”众人见她面色惶惧,赶忙上前。云莱医仙拽过红素手腕,一探之下蹙眉急道:“快,快抬到屋里,此胎八成不保!”苏辛一惊,慌忙从怀中掏出一个白玉小瓶,一下子倒出五六粒朱丸来,全塞进红素嘴里,助她咽下。
云莱医仙奇道:“这是啥?”
“不知道,临走萧子雅给的。”
云莱医仙抢过那瓶子,凑近闻了闻,半日,大喜道:“这里有那肉芝草的气味,救命的良药啊!”说着恨道:“你怎么早不拿出来!”忙取了一颗吩咐小童拿去给墨莲,让那金灼服下——原来正是墨莲路过那湖救下了他。
折腾了半日,红素终于缓和了一些,云莱医仙抹了把汗,“乖乖,今日可累死老夫了。”转脸对晋蘅道:“你可得把那还剩下的肉芝草都给我呀。”
晋蘅眨眨眼,又望向苏辛。
苏辛给他望得一怔,抱过团团当抱枕,拿着他的俩小手儿相互拍拍,无辜道:“你看着我干什么?”
“都给你吃了。”
此言一出,云莱医仙瞠大了眼睛足足瞪了晋蘅半日,“哇呀呀——”呕了一口老血,泪奔出房……
楚舞摇摇头,“可怜……”也不知说的是那医仙,还是那仙草。
“红素姑娘怎会怀了孩子?孩子的爹是谁?”吴愉奇道。
刘芝犹自余怒未消,“哼,又一个没成亲就有喜的,这是明光宫门风不成?”
苏辛心下一怒,这话不是说她么?楚舞今日把脑子落家了,闻言附和道:“可不,连越吟都没成亲就当爹了,我可得紧着点儿。”吴愉一捅他,“别胡说,越吟与魏小姐早便成礼了,只是前段时间忙,没顾上跟大伙儿说。”
苏辛觉得今日信息量太大,“谁?”
吴愉乖乖地望她,“越吟和魏小姐。”
“哪个魏小姐?”忽地想到一人,“魏娆?!”团团本在一边跟圆圆玩儿,听到此名字立刻跑过来,抱住苏辛的腿,“小姐姐?”
刘芝哼笑,“果然。”
苏辛瞪她一眼,“切,你想如此石楚还不肯呢。”
刘芝登时起身,“你……欺人太甚!”
苏辛讪讪,上前牵牵人家衣袖,“是你先欺负我的嘛,都往彼此伤口上抓,咱俩也算知己了不是?大不了下回你像红素这般,我将整瓶的仙草丸儿拿来救你!”刘芝一拂袖,气冲冲转身而去。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晋蘅蹙了眉,怔怔地望着苏辛。苏辛回过头来,撞着晋蘅的目光,心中一撞,脸红道:“你做什么这么看着我?”
晋蘅朝她伸了伸手,待她过去,握住她手道:“我们成亲吧。”
苏辛惊了一怔,“啊?”
“我们成亲。”
团团含着小手指,拽着吴愉裤腿,偷偷问:“吴愉舅舅,什么是成亲?”
楚舞贼笑着戳他小脑袋,“成亲就是生娃娃,你爹娘为了把你生出来,所以要成亲。”
团团不解,“我已经生出来了呀。”
楚舞摇摇手指,“不不不,你以为你生出来了,其实你还在你娘的肚子里呢,你现在是个小幽灵,得等你娘真正把你生出来你才能长大长高。”
团团疑惑,将信将疑问:“小幽灵是什么?”
楚舞做了个鬼脸儿,一下子凑上前,张大口,怪腔怪调道:“幽灵就是——鬼!啊呜——”
“哇——”团团吓得大哭起来……
苏辛大婚那日,喜气洋洋,太阳都格外的高。苏辛一家三口加上圆圆都穿着大红喜服,团团圆圆两人一边一个跟在苏辛身边,俱是唇红齿白画中抠下来的一般,苏辛扯着一条扎花红绸被晋蘅牵着,一路走来,人皆觉着新鲜。两小儿手中都挎着花篮,边走边嘻嘻地往两边撒花撒糖,看得人格外欢喜。
苏辛想,大红喜服啊,人的一生终是要穿一回才甘心呀,她犹记得晋蘅跟她提出成亲时她的心情,无法描画,好似一瞬时有些耳鸣,再听不到旁的,心中则是燃满了遮天的烟花……
这个婚礼是苏辛的婚礼,那自然将是一个不一般的婚礼。她要留影纪念这幸福的日子,但她没有相机。没相机算什么呢?她有吴愉。于是,宾客们抽着嘴角生生看着那一家人搬桌搬椅,先是新郎官和新娘子相对执手而立,盖头掀在喜冠上,笑着瞅向那画师,一瞅就是半个时辰。只见那画师被这俩人瞅得有些脸红脖子粗,好不容易画完了,那新郎官不堪重负,连忙扶着脖颈退下场,那新娘倒是精神,招招手便抱了两个胖娃娃在怀,坐在那里笑得灿烂。仨人都穿着红色喜服,那盖头已不知去向何处,耀眼的金冠垂珠流翠,三张脸凑在一起倒是极好看,意头也好,宾客们也跟着乐呵。不想,又是大半个时辰过去了……接着,新娘与女宾画像,新郎与男宾被新娘逼着画像,新娘与新郎一起与来宾画像……直到太阳落山,红素吼道:“苏辛!你还让不让人吃饭了!?!”
晚间,月牙儿笑眯眯高悬,晋蘅挑开苏辛又覆在脸上的盖头,细细端详。盛服艳妆果然不同,苏辛唇边那柔柔的笑都像是天上洒落的明珠。晋蘅坐在她身边,目色温柔,牵起她的手,慢慢靠近,在她唇边轻轻唤道:“娘子……”
苏辛心间有些发颤,舌头便也跟着打了颤,险些没发出声来,“官、官人。”晋蘅被她一唤,温软的风打在唇上,情不自禁一笑,轻轻吻上她……
……
“不行!孩子!”苏辛起身。
“无妨,肉芝草又不是白吃的。”晋蘅一把又将她扯下……
正自情乱,忽地外间一阵喧嚷,苏辛欲起,晋蘅将她拽回,“天塌下来正好与我们做被盖。”他的眼神太绮靡,他的容色太丰艳,他的双手太会撩人心神……于是,苏辛沉醉了,任他外边天崩地坼、沧海桑田……
第二日午间她方起身,迷迷瞪瞪在午饭的餐桌上见到了一个妖怪!她吓得一怔,再一细看,脸上青青紫紫,肿成了猪头的紫茄子,竟是紫曲!她忽然明晓,昨夜那般喧嚷,定是为的他。她边吃饭边不时拿眼睛溜着红素,眼中说道:“行啊,小样儿,有魄力啊!”红素给她看得浑身不自在,终是将碗重重一撂,“不是我打的!”
“咳咳。”席间众人忽然都左顾右盼,唠起了家常……紫曲呜呜点头应和,仔细听了半天,才听明白他说:“确实不是,确实不是,是阿红救我的,是阿红救我的……”
……
晋莩的贺礼不几日也送来了,苏辛好奇地打开盒子一看,登时心里直抽抽——竟是一尊送子观音,还是特制的,雕琢精美,红衣观音面容慈蔼,浑身喜气,怀里抱了个大胖娃娃,白白嫩嫩,眉开眼笑的光屁股娃娃——眉间还一点红痣,美美的女娃娃!
苏辛郁闷了,她生个什么好呢?若是生了儿子,那她还得继续生,她怕疼;若是生了女儿,女娃娃就是别人的了,为娃娃着想,就得送去跟别人的男娃娃放一起从小培养感情——她舍不得……
怎么办呢,她纠结了,是生女儿好呢?还是不生女儿好呢……苏辛的小日子呦……自此就安定下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落幕!撒花!散场!抛专栏: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各位亲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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