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萧雨:“你在留恋你的江湖地位,珍惜你的雄远镖局,还有孝顺你英名一世的父亲。我哪有沈冰冰那样的魅力,可以让男人放弃一切?”
胡青:“三年前,你不辞而别,我在扬州等了三个月,等到柳树变绿,还不见你回来。后来,我到武当山找你,你师傅说未见到你的踪影。后来,我就再没有找你!因为我死了心了。”
萧萧雨:“你应该死心。从离开扬州那一刻起,我就不再是原来的萧萧雨了。我成了一个杀手,冷血冷手,我对爱情拒之门外,我要报仇!谁也阻止不了我!”
胡青:“作为皇帝,一生杀人无数,枉杀的也有成千上万,如果都找他报仇的话,应能可以组成一支可观的队伍了。赵佶现在已经成为阶下囚了,你还不放过他?”
萧萧雨:“绝不放过!”
萧萧雨拍马而去,远远的回头说了一句:“胡青,你不要阻止我,否则连你也不放过!”
胡青漠然站在雨里,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狠狠地。
金押俘部队终于恢复了秩序,对俘虏的警戒更严厉了。鞑懒亲自来回巡视,命令士兵:“俘虏中如有反抗者,除宋帝外,格杀匆论!”
有人报:“队伍中很多人患了感冒,不少人在发烧。”
鞑懒:“传令,重症者弃,轻病者医。先治金国将士,然后宋皇室成员。派人沿路多采摘草药,熬给患者喝。注意将患者与健者分离,预防传染!”
这是,长白公主来报:“赵佶病得要紧!烧得烫手。”
鞑懒:“快组织大夫医治,不要出事情。”
突然,一个女俘拉住鞑懒:“王爷,救救我儿子吧!我儿子高烧快死了。”
鞑懒一脚将那女俘踹倒:“你是什么身份?”
那女俘倒在地上,旁边的女俘代她回答:“她是伸王的侍婢。伸王死了,剩下她母子俩。”
鞑懒:“是伸王的私生子吧?”
没有人回答。伸王的婢女羞愧地哭:“救救我儿子吧!”
鞑懒抬脚离去,丢下一句:“他娘的,私生子!”
长白公主示意身旁的一个大夫:“看一下,尽力救治。小孩是无辜的。”
伸王的婢女激动得给长白公主不断地叩头。
一场春雨没有想象中那么美妙,宋徽宗病得可真不轻。
鞑懒走近宋徽宗,看到他烧得满面通红,却冷得瑟瑟发抖,卷着一张破棉袱龟缩在囚笼一角。
鞑懒向大夫:“情况怎么样?”
大夫说:“发着高烧,得了风寒。正在熬药。”
鞑懒:“你原来是宋朝廷的御医吧?”
大夫说:“是,在宫中做御医做了十六年。这一次他病得最重。”
鞑懒:“你要医好他,不然你会掉脑袋的,知道不?”
大夫小心回答:“知道。”
鞑懒:“赵桓皇上没大碍吧?”
大夫:“没有大碍,只是轻微感冒,估计吃了一剂草药就没事了。”
鞑懒刚要离开,沈冰冰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草药过来了。鞑懒亲开让她靠近宋徽宗。
沈冰冰熟练地爬上囚车,叫了一声:“上皇,该吃药了。”
宋徽宗应了一声“啊”,便挪身过来。
沈冰冰用勺子小心翼翼地喂宋徽宗喝药。
宋徽宗象小孩一样说:“烫,太烫了。”
沈冰冰轻轻地吹了吹勺中的药水,说:“烫点药效好些,不要怕烫,来,慢慢喝。”
宋徽宗张开嘴,满脸胡茬,花白花白。
沈冰冰象服侍自己的父亲一样,耐心而细心地给宋徽宗喂了一碗药。
鞑懒在一旁出神地望着沈冰冰的一举一动,心中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自言自语:“如果她是皇后,将是天下最好的皇后,没有人比她更能母仪天下了。”
长白公主有几分感动,叫了一声:“莲儿!”
沈冰冰抬头看了一眼长白公主。
鞑懒拦住要离开的沈冰冰:“莲儿,你知不知道你是金人之后?”
沈冰冰:“知道。”
鞑懒:“你知不知道这个宋帝杀了你的父母?”
沈冰冰:“知道。”
鞑懒:“那你为什么还象父亲一样待他?他是我们大金国的阶下囚,他没有资格让一个金国贵族的女儿服侍他!”
沈冰冰:“他是我们大宋的上皇!一国之君!我是宋国的百姓,我也需要尊严。”
鞑懒:“现在你得到尊严了吗?你拒绝我们给你的金国贵族身份,宁愿当一个宋俘,低三下四地服侍一个阶下囚。这样你就有了尊严?”
沈冰冰:“你根本不懂得什么叫尊严,你以为征服别人,高高在站在别人的头上就是尊严吗?你以为将别国的皇帝关于笼子里就是尊严吗?你知不知道,你们囚禁的不是一个普通的人,他是大宋几千万百姓的国君,你们践踏了他们的尊严,污辱了他们。同时,污辱了我!”
鞑懒:“你不知道,为了灭辽宋,将大金的生存空间拓展到黄河以南,我们奋斗了五十多年!大金国的尊严是从白册黑水的角落扩展到中原的锦秀河山中赢得的。俘虏宋帝使大金国赢得了前所未有的尊严,从此,天下再没有人敢小看女真人,敢轻视大金国。你是女真人的后代,你应该从其中获取尊严。”
沈冰冰:“大宋是我的祖国!我不需要鲜血浸泡和掳掠得来的尊严。我从金国得到的尊严要比从宋国蒙受的耻辱小得多!”
沈冰冰从鞑懒身边穿过,匆匆而去。
长白公主追上去:“莲儿,我们可以谈谈吗?”
沈冰冰:“我们有什么可谈的?你亲手毁了大宋,毁了我的家庭,我们还谈什么?”
长白公主:“我们不谈这个。我们谈谈贺兰山,好吗?”
沈冰冰站住了:“他怎么啦?”
长白公主:“他很好!但他的心受了到了严重伤害。”
沈冰冰:“我对不起他,我无法接受他的父亲亲手杀害我父母的事实。虽然过了很久了,但我说服不了自己。”
长白公主:“你知道,从杭州到开封到真定,他一直都在为拯救你而不顾一切,出生入死,甚至不惜打着拯救皇帝的旗号利用别人的力量干着拯救自己心爱女人的勾当。贺兰山是个光明磊落的侠客,他这样做一定很痛苦,但他太爱你了,我简直对你羡慕得要死。”
沈冰冰:“你跟我说这些什么意思?”
长白公主:“我希望你回到他的身边,他是个好男人,我相信,他会给你幸福的。”
沈冰冰看到斡离不从轿子里探出头来,叫了一声:“雪儿”匆匆走了。长白公主迎上去叫了一声:“哥。”
斡离不:“莲儿怎么了?她挺怪的。”
长白公主:“你不懂她心里想什么,我也不懂,但她是一个挺好的女孩。”
鞑懒走过来,装出关切的样子:“斡帅,好点了没有?”
斡离不:“没大碍了。四王爷这几天辛苦了,代我管子那么多的事,还挫败了一起匪徒劫俘事件,总算没出大的漏子。”
鞑懒:“没什么,押俘是大金国举国之大事,我也有责任嘛。斡帅一路上奔波劳碌,还受了伤,你还是先把身体休养好再说吧,我暂为你管几天军务,待你好了,再把担子还给你的。”
斡离不有点不高兴:“四王爷,我能……”
鞑懒:“别硬撑了。雪儿,照顾好你哥,千万别让他再受惊吓了,知道不?”
长白公主无奈地答:“知道了,四王爷。不过你也要小心,满江红他们不会就此罢休的。虽然马扩死了,五马山寨的义军伤亡重大,不会再有什么威胁,但满江红的敢死队的威胁并未减弱,他们随时会袭击我们,从千军万马中劫走二帝。”
鞑懒:“他们区区几十人,不足为患。他们只会飞蛾扑火,自取其辱。就算他们一时得逞,也无处可逃,我们十几万大军可以变成大海,随时可以将他们捏在手中。雪儿,你别操心了,明天就可以踏入中都境内,那是大金国的土地,圣上率领五万大军迎接我们!”
长白公主:“四王爷,你将率领我们向圣上报捷,我们会沾不少光的。”
鞑懒听见了弦外之音,说:“就算是我率领大军向圣上报捷,斡帅仍将是主角嘛。谁能盗取斡帅的丰功伟绩?”
斡离不示意马轿车夫往前走,鞑懒则打马往后而去。
长白公主抬头看到俘虏们一双双绝望和麻木的眼睛。有的俘虏的脚已经肿烂,有的面黄肌瘦,有的一拐一拐的。几个女俘上衣破烂,不时露出白嫩的肌肤——显然,她们被金兵调戏了。鞑懒比斡离不更加放纵士兵。
朱皇后忍住饥饿,但兰兰忍不住,她要吃东西。朱皇后没有办法。正好,几个金兵用马车拉着馒头从旁边经过,朱皇后鼓起勇气,问:“兵哥哥,给个馒头,小孩饿得不成了。”
几个金兵停了下来,相互使了个眼色。其中一个士兵拿了两个馒头走近朱皇后,以调戏的口吻说:“嘿,这人少妇挺有风韵的。弟兄们,过来,一起玩玩。”几个金兵围住朱皇后,兰兰吓得大哭。
那拿馒头的金兵猛地将馒头塞进朱皇后的怀里,哈哈大笑:“馒头给你了,但不准伸手拿出来,脱衣服,只准脱掉衣服,让我们也看看你的馒头。”
朱皇后十分羞辱,但是不敢生气,因为兰兰饿了大半天了。金兵在嘻笑着,整齐划一地喊:“脱!脱!脱!”
前后的女俘也倍感羞辱,纷纷劝:“皇后,不要饿死也不要脱!”
金兵笑:“哟,还是皇后呢,可惜是宋国的皇后。”
朱皇后强忍泪水,要解衣。金兵淫笑道:“快脱!”
“皇后,不要理会这些畜牧!”突然有人厉声说。
金兵抬头看,只见一个更加貌美更年轻的少女站在眼着,金兵来劲了:“今天,咱们可有艳福了,一个比一个漂亮!”
那少女是沈冰冰。手中端着个空碗,喂宋徽宗药刚回来。
一个金兵说:“我们先看看这个皇后的,看看大宋的皇后与其他女人有什么不同。”
沈冰冰厉声斥责:“你们敢!”
那金兵轻蔑地说:“你别见义勇为,待一会就轮到你了!”几个金兵强脱朱皇后的衣报,两个馒头掉在地上,朱皇后挣脱金兵,去捡馒头。金兵一脚将馒头踩进泥里,将朱皇后推倒。女俘们大声谩骂金兵。
沈冰冰气愤至极,将手中的碗狠狠地砸向一个金兵的脸,顿时鲜血满面。
那几个金兵放下朱皇后,向沈冰冰扑过来。
沈冰冰大声喝道:“你们不怕死就侮辱大金国的贵族!”
那几个金兵吃了一惊:“你是大金国的贵族?”
沈冰冰镇静地说:“是!”
一个金兵说:“你只不过是个宋俘,不要搬金国贵族的石头来砸我们,我们不吃这一套!”
沈冰冰说:“你们马上向朱皇后道歉。”
金兵哈哈大笑:“道歉?我呸!你以为你是谁?”
沈冰冰:“我是长白公主的妹妹莲儿!”
一金兵说:“好大的帽子!你是长白公主的妹妹,我已经是她的夫君了……”
此时,长白公主正好出现,厉声说:“她就是我的妹妹莲儿!你们当中谁是我的夫君?”
那几个金兵吓得屎滚尿淋,忙跪地求饶。
长白公主从马车上拿了几个馒头,给兰兰。又斥金兵“滚。”
朱皇后穿好衣服,若无其事地为兰兰察干眼泪。
长白公主和蔼地看着沈冰冰。沈冰冰有点后悔刚才说出那些话。
长白公主欣慰地说:“莲儿,你终于承认自己是莲儿了。”
沈冰冰转身离去。
满江红一行只剩下四十多人了。百里嗖的左臂受了伤,风马的右脚包着一块布,血染红了他的裤腿。李老大吆喝着队员们快一点。满江红在前,一言不发。没见鬼影的身影。
贺兰山在最后,一手拿着酒壶,一手提着枪,仰卧在马背上,醉熏熏的。在他的前面,陆帮主为他牵着马绳。
贺兰山开始说醉话了:“怒发冲冠,凭栏处,萧萧雨歇。抬望眼,仰天长啸,壮怀激烈。三十功名法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靖康耻,犹未雪,臣子恨,何时灭?贺长车踏破,贺兰山缺。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侍从头,收拾旧山河,朝天阙。”
虽然醉背诗词,却感染了大伙。大伙也跟着贺兰山背起这着雄浑豪迈的词。铿锵有力、壮志豪情的声音响彻在辽阔的长空。一只苍鹰从天空掠过,划出一道徇丽的弧线。
众一辆长长的马车里传阵阵的读书声:“四十年来家国,三千里地山河。凤阁龙楼连霄汉,玉树琼枝作烟梦。几曾识干戈!一旦归为臣虏,沈腰潘鬓消磨。最是仓皇辞庙日,教坊犹奏别离歌,垂泪对宫娥。”
原来是杨柳岸在教孩子们读书。那是一首李后主的词。杨柳岸端坐在马车上,一句一句地教孩子们读,书声朗朗。
杨柳岸读取着李后主这首词不觉别有一番滋味涌上心头,抬眼往外看,竟看到宋钦宗泪流满面。
杨柳岸忙停止教读。孩子们催促他:“先生,怎么停了?”杨柳岸无奈地说:“快到金国的边境了,休息一会。”
宋钦宗喃喃自言:“一百多年前,太祖灭了南唐,俘虏南唐皇帝,李升押回开封。想不到,一百多年后,大宋的皇帝被别人俘虏押着北上。报应乎?天运乎?叫我如何见列祖列宗!”
宋钦宗仰天长叹,突然一头撞向囚笼的横栅上,鲜血如流,仍继续猛撞。
“皇上,不要!”突然,沈冰冰出现在他的跟前。
宋钦宗模糊了视线,但认出了沈冰冰:“沈姑娘,你不要劝我。我要去见列祖列宗了,这是早晚要见的,迟见不如早见。”
沈冰冰:“皇上,你这样一死,大宋真的就要亡了。这里的俘虏也会跟你一样,纷纷求死。如果你不想学李后主,你应该挺住,待待复国的那一天。大宋还有大片的土地,还有千千万万的人民,只要你还活着,就是对他们的巨大鼓舞。你不能死啊!”
宋钦宗:“沈姑娘,再过去,就是金国境了。我一踏进去,就是真正的俘虏了!”
沈冰冰:“越王勾践尚且能忍辱负重,你为什么不能呢?在开封城墙上,看到你面对大兵压境仍指挥若定,我曾一度认为开封不会隐落,大宋不会就此灭亡,因为我从你身上看到了希望。”
宋钦宗:“但我失败了。我丢掉了开封,丢掉了大宋。”
沈冰冰:“这都不是我失望的理由,如果你消沉自弃,不仅仅是我,整个大宋都会绝望,都会麻木地顺从金国的统治。你可是大宋的皇帝,你要让我们从你身上感受到大宋的尊严。”
宋钦宗:“我……”
突然,身后的张叔夜大喊一声:“葬我于大宋!”猛地自扼喉咙,惨叫一声而死。双目圆睁,十分可怕。身旁的秦桧看到张叔夜的惨状,目瞪口呆:“不,我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