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自幽暗密林的黑精灵们都住在这个院子里,差不多龙葵出门的时候,别的精灵们都看到了。上前来打招呼的是同行的埃尔夫:“这里真是一个美妙的地方,是吗?龙葵。”
“是的。”龙葵道,“在瑞文戴尔,仿佛一草一木,都是生生不息。”
凋谢的蔷薇却立即重生绽放,这让龙葵百思不得其解的同时,也想到在这里,她从未见到枯败的景象。埃尔夫道:“的确。爱隆王有力量来维持瑞文戴尔的生生不息。在这里,是没有死亡和衰败的……话说回来,你要是想出院子走走,如果遇见一些个子矮小,身材壮实,有着一大把胡子的矮人,千万不要和他们说话。真是不凑巧,他们居然也在这个时候来瑞文戴尔了。”
几乎是埃尔夫话音一落,昨日在宴会上见到的那个老霍比特人人来了——他手里拿着一个本子,还有一支笔,脸上带着和蔼可亲的笑,当然,他的精神就和昨天见到的一样——非常的好。埃尔夫头疼道:“为什么说矮人,矮人就到了?”
老哈比人脸上的笑容立即僵住了,他瘪着嘴巴,道:“不、小精灵,你看清楚了,我是霍比特人,不是矮人。我没记错的话,你是来自幽暗密林的木精灵吧?我估计你的年纪一定不大,瑟兰迪尔陛下的臣民应该都知道有这么一位精灵之友——霍比特人比尔博的。”
埃尔夫立即两眼放光,道:“哦,比尔博吗?我确实听说过的……但是那是六七十年前的事情了,我那个时候还没成年呢。”说完,埃尔夫便跑到比尔博跟前打量着比尔博。不说他没有见过比尔博,就是霍比特人,他也没有见过一个,难怪刚刚成年的他会如此好奇。
“可是你看起来和矮人差不多。”
“埃尔夫。霍比特人没有矮人的大胡子。”龙葵淡淡地出声提醒。
埃尔夫立即恍然大悟,但是等他还想和比尔博说些什么的时候,比尔博已经不想和这个分不出矮人和霍比特人的愚蠢精灵说话了。他走到龙葵面前,然后彬彬有礼地道:“你好,这位女士。我是精灵之友比尔博,其实我正在写一本书……哦,我知道这么说有些冒昧。但是,我听瑞文戴尔的精灵们说你是来自异界的剑灵,因此我非常好奇……如果您愿意的话,我想了解一些您的事情——和我们这里不一样的,奇特的事情。”
龙葵看着只到她腰间的比尔博,看着他那大大的蓝眼睛,尖尖的耳朵和厚实的大脚,然后道:“虽然你长的很可爱,但是我还没打算和别人提起我的事情。”
比尔博憨厚一笑道:“请你原谅我冒昧了。我觉得你们不会在瑞文戴尔逗留太久,所以才这么着急地问您。非常抱歉。”
比尔博这么说,倒是让龙葵有些尴尬——她原是为保护蓝葵生出的剑灵,遇上自然泼辣霸道,然而来到这个世界,这些人和精灵做事说话都是慢条斯理,文质彬彬的,就算是她遇见过的脾气最糟糕的瑟兰迪尔,动怒的时候也只是冷冷地盯着你看几眼,说几句冷冰冰的话。所以,她再火爆的脾气遇上这些人,也火爆不起来。
“……我只是没有这个习惯而已。你不必抱歉。”
“是的,比尔博先生。我们和龙葵算是相处最久的,但是我们也不知道龙葵那个世界的事情。”埃尔夫再度加入两人的对话,“如果您想找故事的素材,那么,我有很多关于我们密林的事情……我甚至知道我们殿下第一次念‘ada’,第一次射箭……所有第一次的事情……”
“我不需要这个素材啊。”比尔博挠头道,“而且小精灵,你的年纪比莱格拉斯殿下要小许多,这些事情,你是怎么知道的?”
埃尔夫道:“虽然我不是亲眼看到的,但是我有耳朵和嘴巴!我的耳朵能捕捉到细小的细节,而我的嘴巴能言善道,可以套出所有我想知道的事情!比尔博先生,如果你想知道的话……”
埃尔夫却是能言善道,将原本来找龙葵的比尔博忽悠到一边谈话去了。
而龙葵因为刚刚比尔博的道歉还有些尴尬,所以埃尔夫这么做,反而让她松了一口气。
莱格拉斯出现的时候,埃尔夫已经将他所知道的关于莱格拉斯的事情都和比尔博说了,当然,关于那个一直站在原地没挪动位置的龙葵,她听到了多少,那就不得而知了。只是莱格拉斯看起来脸色并不好,甚至没有察觉出龙葵他们三个看他的眼神有点奇怪。
“精灵之友——比尔博巴金斯先生。昨天宴会上没有恰当的机会和您叙旧,您看起来依旧健朗!这真是一件好事!”莱格拉斯仿佛从来都是这么有礼貌,不管发生了何事。比尔博也起身道:“莱格拉斯殿下,没想到我还能再见到你。你的样子一直没有变化,看起来反而比之前更加年轻了。”
大概是两人原本的交情就不深,所以谈话并未持续太久。
在比尔博离开之后,龙葵方问莱格拉斯:“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莱格拉斯眼底蒙上了一层怜悯之色,道:“我想这次的事情大概有些严重。昨天葛罗芬戴尔说去接几位朋友……虽然是接到了人,但是他们却伤的不轻。从昨天宴会散后,我的心就仿佛蒙上了一层阴影。而今天一早就听说来自夏尔的弗罗多被戒灵所伤。”
龙葵蹙眉:“夏尔?”
“我猜是比尔博先生的亲戚。”莱格拉斯道,“但是爱隆王一定有能力救助那个可怜的小霍比特人的。在这之前,我们还是不要告诉比尔博先生。”
而与此同时,在为弗罗多疗伤而消耗了大量灵力的爱隆正和灰袍巫师甘道夫在一起谈话。
“我已经能肯定比尔博留给弗罗多的魔戒就是至尊魔戒。在索伦得到它之前,我们必须要摧毁它。”甘道夫眼底充满了疲惫,不仅仅是至尊魔戒与索伦的现世,更重要的是,黑暗力量渐渐侵蚀整片大陆,精灵们已有许多西渡,他们已经放弃这片土地,而留在这里的人类、矮人、霍比特人,一切的物种,如果不能抵抗索伦,就会遭受灭绝的危险。
“甘道夫,索伦的力量太强大了……再加上如今萨鲁曼也叛变了,我们精灵无法同时对抗魔多和艾辛格。更何况……如果要摧毁至尊魔戒,就要前往末日火山。甘道夫,我们都知道末日火山在魔多,我们无法靠近那里。”爱隆皱眉道,“而且,我们这么多人,不受至尊魔戒诱惑的只有小霍比特人……事实这么证明。”
“爱隆王,这不是弗罗多的责任。他已经承受的够多了。风云顶上的那一剑……”甘道夫不忍心再说下去,他的眼睛蒙上了一层悲伤,使他看起来更加沧桑,他又道,“爱隆王,你可以看见未来,那么,那个来自异界的剑灵,你可能看到她的未来?”
爱隆摇头道:“我什么都无法预测。大概是因为她是来自异界,原本就不属于我们这里的原因。昨天在宴会上,我能感受到她身上的邪恶气息。然而,这种气息却并不让人排斥,和半兽人的也完全不同……”
“我曾见过她是如何对待史麦戈的。”甘道夫道,“我的直觉告诉我,她不会是索伦派来的间谍。”
☆、Chapter·14
“她所扮演的角色或许是我们谁都无法预料的。”甘道夫如此说。爱隆抿着嘴,沉默不语。这时,爱隆的女儿亚玟前来,甘道夫便与爱隆先行告辞。
他并没有去别的地方,也没有去看受伤的弗罗多,而是去了瑞文戴尔南方的客房,在那里住着莱格拉斯一行人以及今天早上刚刚抵达瑞文戴尔的矮人金雳一行。
“……哼!”
龙葵和莱格拉斯刚刚走出院子,迎面便走来一个矮人,这是龙葵第一次看到传说中的矮人,他的个子比霍比特人比尔博要高一些,满脸都是密密的胡子,而他结实的身上穿着一件厚重的锁子甲。当他们擦肩而过的时候,矮人就重重地哼了一声,然后无视她和莱格拉斯,径自朝他自己的房间走去。
“没想到矮人也来了瑞文戴尔。”莱格拉斯高高地昂着脑袋,看起来对于矮人的不礼貌的行为很不满。龙葵倒是没觉得怎么样,这矮人至少没有半兽人那么不友好。而且不友善的家伙她见多了,像精灵这么礼貌友善的才是少数。
“莱格拉斯,剑灵龙葵。”甘道夫已经到了院子外,正好看到要出门的两人,“我的到来没有打扰你们吧?事实上,我是有些事情要和剑灵谈谈。”
莱格拉斯微微点头,道:“甘道夫,见到你真好。我们本来打算去布鲁南河散步,倒也不是什么急事。”
甘道夫眼底带着笑意,道:“是的,在瑞文戴尔,人们的内心总是充满了欢欣与喜悦。那么剑灵龙葵,我们是否可以谈一谈?”
“当然。”龙葵心想,巫师找她一定是和信里提到的那件事情有关。
“如果你不介意的话,莱格拉斯也可以和我们同行……我们可以一边谈一边去布鲁南河。我只需要一点功夫。等我们谈完了,你就可以继续和莱格拉斯散步了。”甘道夫的目光在两人的身上徘徊。莱格拉斯耳尖忽然一红,倒是龙葵,她勾唇笑道:“我当然不介意。那么,小王子,我们一起走吧。”
“我想我的信你已经仔细看过了。不过我只能确定那力量就在瑞文戴尔附近,并且是来自东南方。”甘道夫说道。
“谢谢你。”龙葵淡淡地开口,看起来她并不着急。
“小剑灵,等我们离开瑞文戴尔后,我会陪你一起去找的。”莱格拉斯目光坚定地看着龙葵。龙葵抬首看了莱格拉斯一眼,心中微微一动,但旋即别开目光,道:“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我一个人也能去找的……不过,还是谢谢你。你陪我去找的话,一定会快点找到的。”
甘道夫意味深长地笑道:“剑灵龙葵,我也相信在莱格拉斯的帮助下,你可以很快找到那个力量。然而,如果你要回到你自己的世界,你就必须要去你初来这里的地方。”
“魔多?”龙葵摸了摸下巴,心道,那可不是什么好地方。
“她不能再去那里。”莱格拉斯急道,“甘道夫,请原谅我冒昧,你能肯定去了魔多,她就能回去她自己的世界吗?”
“啊……这个嘛,我也只是推测。小绿叶莱格拉斯你不要着急啊。”甘道夫笑眯眯地道,“去还是不去,有契机和没有契机,都是剑灵龙葵自己的选择。就像留在这里,还是回到属于她自己的世界,是她自己的选择一样。可以肯定的是,剑灵龙葵所做的每一个选择,都是命运冥冥之中的安排。”
“好了,我的话说完了,那么,我就不打扰你们散步了。”甘道夫说完,就将时间留给了两个晚辈。
莱格拉斯皱着眉头,道:“甘道夫说的真有道理……”
“那不是废话吗?不管我怎么做,都可以说是‘命运的安排’。”龙葵朝着甘道夫的背影做了个鬼脸,但是没料到走了一段路的甘道夫忽然回首,然后就看到龙葵的模样……龙葵立即指着莱格拉斯道:“你怎么到我边上来了,刚刚不是还在我后面吗?啊……呵呵,甘道夫先生,抱歉,抱歉!”
莱格拉斯无奈地一笑,与甘道夫点点头,然后抬手掐了一把龙葵的脸,道:“你应该这么说——‘命运的安排’……”
然而,话音一落,两人都愣了一下。
“……抱歉,小剑灵,我只是觉得……”莱格拉斯的耳尖又红了,掐过龙葵脸蛋的手几乎不知道要藏到哪里去。龙葵两手叉腰,她道:“抱歉没有用,你最好乖乖地低下头给我掐回来!”
莱格拉斯觉得脸上热乎乎的,他长这么大,就是瑟兰迪尔也没掐过他的脸……可能小时候有,但是……这种事情,绝对不能让小剑灵得逞!
“啊……天哪,我居然看到了一只那么大的老鹰飞过。小剑灵你看到了吗?就在前面……”一面说着,莱格拉斯便轻快地跑了起来。当然,前方的天空被夕阳染成了通红一片,至于老鹰——连一片鸟毛都没看到。
“……莱格拉斯,你给我站住。”
两人你追我赶了一阵,莱格拉斯忽然做了个暂停的手势,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淡淡的夜幕之下,在那布鲁南河的青石桥上,两个人一前一后地走着——淡淡的星光落在白衣女子上,令她浑身仿佛笼罩着光芒一般,圣洁而美丽。在她后面的那人身姿颀长,借着星光不难看出,他便是阿拉贡。
“阿拉贡和亚玟?他们在做什么?我们去打个招呼吧……”
龙葵一把拉住莱格拉斯,道:“你去做什么?你没看见卷毛和爱隆的女儿在谈情说爱吗?”
莱格拉斯听龙葵直白的话,耳尖又是一红,道:“……这怎么可能?他们一个人是人类,一个却是精灵。”
“这有什么不可能的?在我们那里,还有妖精与人类相爱,神仙和妖精相爱的。”
“……什么?哥布林吗?”莱格拉斯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在龙葵的世界,居然有人类或者……类似迈雅的神喜欢上哥布林?他们的眼神一定有问题……而龙葵尚且不知道,她嘴里的妖精“哥布林”,其实并非她想要表达的那种意思。
“那么……在你的世界,你一定也有……很重要的人吧?”问完这句话,莱格拉斯又觉得有些唐突,在他以为龙葵不会回答的时候,龙葵却开口了:“嗯。一个想永远保护的人。”
莱格拉斯的心咯噔一下,这一刹那,他体验了一种自己从未体验过的感受——龙葵提起哥布林的样子,好像并不讨厌那种生物。难道,她那个世界的女精灵会比较喜欢哥布林那样长相的家伙……她想一直保护的那个人……到底是谁呢?一定很重要吧……
“我会陪你一起去魔多的……”
为了不打扰亚玟他们,两人都猫着身子躲在灌木下,所以,对于龙葵来说,是个“报仇”的好机会。莱格拉斯说话的时候,龙葵就悄悄伸手……岂料这个时候,莱格拉斯忽然转过脸来。龙葵一时来不及收手,只觉得指尖触到一片温软……
“……如果那个人是那么重要。”莱格拉斯心头猛跳,不由自主地伸手握住龙葵略带冰冷的细腻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