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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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官- 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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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谓是连升三级,所以秦亦这声李大人也算不得叫错。

李铮这才装作刚发现有人一般,走过来拱手道:“原来是秦掌殿。”

秦亦也不点破他,只指着桌旁另一个躺椅示意他坐,自己也翻身坐起,笑着说:“是我的不是了,早就说互相不客套。李大哥,我略备薄酒,祝贺你升官大喜。”说罢拍开酒坛口上的泥封,将酒斟入两个酒盏内,自己一仰头喝干,也不管李铮有没有喝,再次翻身躺到在石椅上。

“既然秦兄弟这番美意,我便也不推辞,全是托了殿下的福。”李铮也把酒一饮而尽,却没有坐下,而是把玩着酒盏,盯着秦亦半晌说:“这酒太淡,跟水一样喝着不痛快。我去拿齐国贡来的好酒,跟秦兄弟喝个痛快。”

“那敢情好,我也觉得这酒淡而无味,那就有劳李兄了。”秦亦倒真是觉得这酒入口微酸,连些辛辣之气都没有,难喝的很,却没想到李铮这话里暗含的试探。

进屋取酒的时候李铮暗想,难道真是自己想错了不成,说到齐国进贡美酒,他竟然全无反应,甚是连眼神都没变一丝。若不是他真的全然不知,那这人就实在太过可怕。不过左思右想,以他的年纪绝对做不到这般,而且刚才在夜市之时,也试出他毫无武功根基,应该是自己多想了。

他屋内倒真是有好酒,但只有小小的一坛,倒出两盏后便去了大半,还未等他开口,秦亦便伸手端起酒盏一饮而尽,当即呛咳起来,这酒不比刚才的水酒,甚是辛辣,她只觉得一股辣气从口中直冲脑门,呛得她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从口中至腹部全都火辣辣地发热。

借着酒劲儿,她抬眼瞪着李铮道:“李兄,你我虽然相交不深,但小弟一直把你当做大哥敬重,你为何三番四次地见疑于我?”

李铮面上不动声色,端着酒盏浅酌,却半垂下眼帘,遮住眼内算计的光。果然被察觉了,看来他还是很敏锐的,但是有些话却还不到该说的时候。便只含糊地说:“你与我一个旧识很是神似,不知道秦兄弟家乡何处?”

这话说得秦亦自是不信,不过还是回道:“小弟祖籍江南道裕丰府下辖洺谷县,但是自幼便与家人分离,对小时候的事也记不得什么了。”她忽然苦笑一下,“便连这个祖籍,都是我依着记忆,在山河志上自己寻的。我不知道我的家在哪里,因为我的家根本不在这里,不,其实我根本就没有家,不管是在以前还是现在,我有的只是房子,只是落脚之处,栖身之瓦……”

见她说的越来越语无伦次,李铮抬眼望去才发现,人已经醉倒伏在桌上,双眼闭合,睫毛偶尔闪动一下,面颊潮红,嘴里还在喃喃自语根本听不出是什么的话。刚才见她喝酒的时候倒是豪迈,不料却是因为不知道其中的厉害。

见天色不早,李铮便把秦亦抱起,没想到入手如此之轻,感觉轻飘飘的没什么重量,他心里暗想,这样哪里还能保护六殿下,到时候说不定谁保护谁,定要拉他多多操练才是。

二人就在一张炕上和衣睡了一宿,第二天秦亦呻吟一声抬手扶着额角,只觉两侧太阳穴不住跳动,脑袋胀痛不已。睁眼却正好对上尉迟晞带着好笑的大眼睛,猛地坐起身才发觉自己已经在马车内,刚要请罪却被他拉住道:“你别乱动了,是不是头疼的厉害?没见过你这般不会喝酒还偏偏逞能的,那么烈的酒一口灌下去,连常喝酒的人都不敢,你可真是无知者无畏。”

“额……”秦亦这一起身,便觉得天旋地转,胸口也涨闷意欲作呕,忙躺下不敢在动,抱怨地说:“我哪里知道这齐国的酒这般烈。”

“哈哈,我看你真是喝糊涂了,齐国那边的蛮夷还在放牧渔猎,哪里会酿什么好酒。”尉迟晞掀开窗纱,招手叫过来一个侍从吩咐几句,而后又回来笑她,“那酒是天虞产的浔酒,工序复杂而且极其难得,听说在外面十金才换得一小坛,每年天虞进贡才不过百坛,平白被你牛饮一般地糟蹋了。”

秦亦抬手覆在胀痛欲裂的额头,闭着眼睛想,李铮把明明是天虞的酒说做是齐国,肯定不是他的口误,到底是什么用意呢?

尉迟晞嘴上埋怨她,却还是细心地叫人给她熬了解酒汤,也不知里面是不是有安眠成分,她喝下后,只觉得头痛稍解却十分困倦,不多时便再次睡去。而她再次醒来,却是被车外的兵器碰撞声惊醒。

第二卷 西萝之行 第二十四章 途中遇袭

原本就绷着的神经,没有因为宿醉而抛诸脑后,秦亦一骨碌爬起,见尉迟晞正掀开窗纱向外张望,忙伸手将他抓回来,这傻孩子,这时候向外看,岂不是给人家提供箭靶子。

这辆马车是特制之物,外面看起来俱是实木,其实里层裹了精铁,所以并不用担心被剑射穿或者被兵器刺穿。秦亦边关紧车门,边叮嘱尉迟晞在车厢角落坐好,听着打斗声不绝于耳,他们却两眼一抹黑似的什么情况都不知道,二人都觉得坐卧不安。最后还是秦亦想出了个办法,用匕首将车上装水的竹筒底端切断,变成中空的筒子,从车窗角落探出去张望。只见路边是一望无际的农田,数百名禁卫与十几黑衣人战做一团,余下还有几十人将马车团团围住,刀剑朝外拱卫。

见情况并不十分危急,秦亦稍稍放心,但是转瞬又怒从心起,出了事情竟没一个人前来禀明情况,就如此不把尉迟晞这个皇子放在眼里,难道竟是连李铮也是如此不成?不多时黑衣人便被逼退,除了三个当场毙命的,其余都四下逃窜,还有几人想来抢回尸体,她见禁卫军竟只顾回撤,对尸体放任不管,大喊一声:“把尸体给我抬回来。”喊完又觉得不对,又忙改口道,“殿下吩咐把尸体抬回来。”

禁卫军在一人的指挥下,再次围上去逼退敌人,将三具尸体拖到路边,秦亦这才看到那领头之人是李铮。只见他快步回来,武服银枪上俱是鲜血,也不知道有没有受伤,直接走到车前跪地禀报:“禀殿下,偷袭者共十六人,击杀三人,其余向东南逃窜,我等不敢追击,回来复命。”

尉迟晞却没追问敌情,反倒问:“兵士可有受伤?着御医好生诊治。”得知己方只有几人受伤,又皆是皮外伤,这才放心。

他们这厢正混乱不堪之时,当地捕头华万正带着几个衙役没精打采地朝此处走来,身后一个衙役抱怨道:“华头,这么大热的天,咱们找个茶棚歇歇吧。”

“你看着鸟不拉屎的地方,哪里有茶棚?”还不等华万说话,另外一个衙役便反驳道。

“那找个阴凉地儿坐会也是好的,我这一身儿衣服都汗得能拧出水来。”

他们二人的牢骚让华万更加烦闷,吼道:“你们一个个都给老子打起精神,上边儿说了,今儿个六皇子殿下要经过咱们这儿,出了半点儿差错,咱们全得卷铺盖……”

“华头,华头,你看……”话还没说完,一个衙役就大呼小叫地打断了他。

“看什么看,你瞎咋呼……”华万漫不经心地朝他手指的方向望去,顿时停住了嘴边儿的话,一马平川望去,许多人打在一处,他忙抽出腰间的刀,挥手道:“跟我一同上前去看看。”

还为等他们赶到跟前,几个黑衣人就已经被逼退,华万跑的有些气喘,扬声喊:“前面那些人,对,我就说你们呢,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刀兵相接,都跟本捕头回衙门问话。”

话说完人也差不多跑到近前,看见满地的血迹先是倒吸一口凉气,再看这一行浩浩荡荡的队伍,看着军士手中锃光瓦亮的刀剑,知道自己遇到惹不起的人,难道竟真的那么倒霉,让自己撞到六皇子一行,还是在这种状态下。

他急忙换上一副笑脸,拱手上前问:“请问各位英雄,这是……”

只见一壮汉从人群中驱马上前,慢悠悠地说:“我们是天子禁卫,此行护卫六皇子殿下入岭中探视平王千岁,途经你管辖界地遇到歹徒,敢问捕头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呢?”六皇子前往西萝一事,涉及皇室辛秘,所以此行对外便宣称乃是探亲,毕竟平王是正儿八经的皇亲,乃当今圣上的亲兄弟。尉迟晞一行入平岭郡后再由平王亲卫遮掩,悄悄前往西萝。

华万听到这话脸上顿时跟打翻了染缸一般,连笑都差点儿挂不住,只堪看地挂在面皮儿上,在别人眼里真是笑的比哭还难看,领着衙役门跪地叩头行礼。途径的道府早于半月前就得到皇子出京的消息,自然是大肆整顿,基本达到路不拾遗夜不闭户的程度,自己已经被老爷折腾的叫苦不迭,好不容易盼到日子,以为等皇子一行过去后,便可以继续高枕无忧。谁知道巡视了一上午都安然无事的地界儿,就在自己折回去巡视那边的时候,就出了这般的大事儿,可真是关键时候掉链子。

他心里正叫苦不迭,只听最华丽的那辆马车处传来清越的声音:“这位捕头,你们衙门离此处可远?”

闻声抬头一看,只见马车纱帘半掀,探出个十几岁少年的面孔,乌发高束,面目清秀,一双黑亮的眼睛如两泓深潭。华万心下道,这皇子虽说相貌不甚出众,唯有这双眼睛,便遮了大半的缺点,让人看着有点儿移不开眼。心里虽是胡思乱想着,嘴上却不敢耽搁地说:“禀殿下,衙门离这儿大约一刻的路程。”

“别混叫,殿下在车内休息。”那少年先是小脸儿一板,复而又温言道,“麻烦捕头前面带路,我们去衙门休整一番再行启程。”

华万这才知道自己竟是认错了正主,慌忙又叩头称罪,不料先前出来的那位军爷却满脸阴云地下马走近马车,便从那边隐隐传来压低的争论声,没人顾得上管他,他也不敢起身只得继续跪着。

争论声渐渐压不住,让这边也偶尔能听到只言片语,似乎在说什么更改行程,而后只听马车内传出个略带童音的声音道:“秦亦所传便是吾的命令,陶杰统领有什么意见吗?”

“下官不敢有意见,只不过认为……”被称作陶杰的壮汉似乎还想分辩什么。

车内的声音却已经不耐烦起来:“既然没有意见,那便去传令执行吧。正所谓计划赶不上变化,没必要这么墨守成规。”

“下官遵令。”陶杰只好低头行礼应诺,却不想他一脸狠毒的神色,被跪在地上的华万看了个正着。

第二卷 西萝之行 第二十五章 玉佩试毒

车队又开始前进,尉迟晞脸色有些发白,手死死地抓住身下的坐垫,半晌都没有开口说话。秦亦以为他是吓着了,忙煮了碗定惊茶给他喝,他也不问是什么,接过去就往嘴边儿送,不料车子一晃,大半碗茶全都扣在身上和车厢内。

秦亦赶紧扯过他的手看有没有烫到,不料从怀里掉出个白色的事物,落在茶水中竟泛起丝丝黑气,定睛一看才发现,竟是苏茗送来的玉佩,那日急匆匆地揣在怀里,昨夜又醉酒,被她忘得死死的。

二人俱是一惊,全都凑过来看这玉佩,看上去倒是没什么奇特之处,圆环形的白色玉石上雕刻着花纹,其中还夹杂着几个看不懂的字,只是此时花纹中吸附了茶水,渗出条条的黑纹,显得煞是诡异。

还是秦亦先回过神来,一把抓过银针再次探入茶水,还是毫无异样,看着尉迟晞轻声说:“等到了衙门,小的找个什么活物来试试再说。”说罢用块软绸拈起玉佩,仔细包裹了贴身收着,把剩下的半碗茶水单独收着,这才动手整理车内。先给尉迟晞换了身干爽的衣服,把湿了的铺被卷起放在一侧。等忙活完,外面也传来禀报:“禀殿下,还有一盏茶的时间便到衙门。”

这里似乎是个小县城,衙门的门面也不大,秦亦悄悄问了李铮才知道,这是河南道治下的莘皖县。早在入城只之时就有衙役快跑去报信,此时县令早已经备好迎驾的事物在门口候着,见得车队来了,也不管人下没下车,蒙头拜倒称罪:“莘皖县令陆丰叩见六殿下,下官治下不严,导致有贼人冲撞了殿下,下官万死。”

尉迟晞被秦亦从车内扶下,径直朝内走去,路过那仍在跪地磕头的县令身边,才丢下句话:“起吧,也不一定就与你相干。”

在衙门的正堂坐定,尉迟晞思索半晌道:“陶杰领百人配合陆丰去查刚才的贼人,总不会是平白冒出来的,找不到人至少探清楚是那边儿来的,在哪儿埋伏的,看可有线索留下。李铮,你着人把刚才那三具尸体拿与仵作检验,在衙内的护卫也由你负责。”

众人皆领命而去,陆丰本要留下伺候,也被尉迟晞打发走:“你去办你的公事,不用围着我转,若是没公事可办,便查那伙贼人去。”无奈只得留下名师爷照顾着,自己也匆匆离开。

由人领着去往后院,璟朝的府衙全都是五进的设计,头两进是办公之处,后三进为私宅。私宅中大都最后一进为奴仆居住,中间两进是主人院。此时便把尉迟晞安顿在第三进的东跨院儿,秦亦吩咐人烧水给尉迟晞净身,见李铮守在一旁,便说自己要去厨下看看,跟着去烧水的下人出了院门。她借着自己袖子宽大,一直把刚才茶碗抓在手里,用袖子遮住,折腾到内院,早已经累得手指酸痛,这才急忙寻了个借口出来。

到了厨下她便打发那下人离开,自己左右转转,终于找到后面圈养鸡鸭之处,惊喜地发现竟还喂着两头肥猪,便把那半碗茶水一股脑儿地倒进猪食槽内。

而后装作无事一般转去厨房,跟厨下的管事东拉西扯,询问都有什么新鲜蔬果,晚膳准备什么吃食,甚至连做汤要不要放虾仁儿都要问,问得那厨下的管事一脑门豆大的汗珠,弓着身子煞是辛苦。

秦亦心下也佩服自己,竟然在这里闲扯了两柱香的时辰,终于装作漫不经心地说:“我记得殿下喜欢吃嫩猪肉做的闷蒸肉,可有干净新鲜的猪肉呢?”

被她刁难了半晌的管事终于觉得缓了口气,一叠声地说:“有,衙门里就喂了两头小猪,原是备着过年的时候,给老爷太太们吃个新鲜的,掌殿大人要不要去看看,现在刚是半大,正是嫩滑的时候,我们都是用上好的谷面掺着猪草喂得,绝对干净。”

等的就是这句话,秦亦心里焦急,脸上却副勉为其难的表情,皱皱眉头道:“找人去拾掇一下,我去看看。”

“不腌臜,您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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