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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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官- 第1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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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这是什么意思,当我是什么?也不当面问问我,便将我这么转让了出去不成?”桑布满脸的眼泪,却也不抬手擦拭,只哭得满脸狼狈。

“好端端的这是哭什么,难道这嫁姑娘,都是定要哭一场才好的是不是?”秦亦刚才凉酒喝得急了,而后几口热菜一吃,将酒劲儿都激发出来,现在人飘飘忽地似有些醉意,抬手去拉桑布的腕子,想扯过来给她擦擦眼泪,却差点儿自己踉跄着摔出去。

桑布忍着气,上前扶住她道:“看看,就你现在这样子,身边没人照顾,我努力放心的下?”

“傻丫头,找个人照顾容易,但找个能贴心一辈子的人却是可遇而不可求的,我知道你不舍得我,但我今日只问你,将你许给苏茗,你可愿意?”秦亦被桑布搀着靠在塌上,还是不死心地问。

桑布将她往塌上一推,道:“反正你现在把我许给谁都没用,我是不会丢下你一人不管的,除非你们把我绑起来,不然明日我便与你一同回京。”

第三卷 名阳内斗 第一百九十三章 快马回京

绑起来?似乎也是个不错的主意,秦亦的目光在屋里逡巡,想看看哪里有绳子或是什么。

桑布被她气得要死,扭头对苏茗说:“你过来帮忙,我要把这家伙捆起来,我押着她回京得了!”

“阿布你别激动,秦大人不过是多喝了几口,其实他说的也有道理,你跟去京城也帮不上什么忙,还是留在这里,到时候跟我一同回去比较好。”苏茗忙开口劝解。

“你,你竟也说出这种话?那算是我看错了你!”桑布扭过头去,“不管我能不能帮上忙,至少我能帮她打理生活起居,能陪在她身边劝慰着她,让我一个人留在这里胡思乱想,那我是绝对不干的。”

“那、那你就忍心把我一个人丢下?你就不怕我没人照顾、没人陪着、没人劝慰?”苏茗眨巴眨巴眼睛,露出一副可怜相。

“你……”桑布先是一愣,然后提高声音问。“尉迟殷都被抓了,你还留在这里做什么?”

“外边儿的人还并不知道尉迟殷被抓,我要留在这里帮秦大人打掩护,好让他能将尉迟殷秘密押送回京。”苏茗说,“那你就不会舍不得我?不会担心我的安危吗?”

桑布小脸红红,先偷眼去看秦亦,见她已经闭着眼睛睡得安稳,这才凑近苏茗小声道:“苏茗,我是舍不得你,我也会一直惦记你,但是我必须跟她回京。”

“这又是为什么?”苏茗皱眉问。

“你们两个我都关心惦记,都放心不下,但是当这两个发生冲突的时候,我会选择跟着她,陪着她。因为她是我的亲人,而你是我想要相伴一生的人,也是这辈子跟我关系最为亲厚密切的人,所以我希望你理解我、支持我,不在这个让我两难的问题上为难我。”桑布半垂下眼帘,轻声地说。

苏茗被她那一句“你是我想要相伴一生的人”,说得登时便满心甜蜜起来,咧着嘴傻笑半天,才凑近握住桑布的手,凑到自己唇边轻轻印下一吻,然后说:“看来我苏某人真是找到了宝贝,阿布,我为日后能娶到你这么善良美好的女孩儿而觉得幸运。”

桑布被突如其来的一吻惊得后退两步。想要抽回手却又有些不舍,旋即就又被苏茗扯进怀里,似乎是想要撷取更进一步的甜蜜。

一个个轻柔的吻落在她的额头、发间、耳畔,伴着苏茗湿热的呼气,让桑布觉得心慌意乱,却又没有力气、似乎也不想挣脱,扭动一下身子略做推挡,带鼻音地说:“那你不反对我进京了?”

“你都说得这么有理有据,我支持还来不及,又怎么反对你呢!”苏茗连说话也没停下亲吻,一句话说得含含糊糊。

就在他觉得桑布的推阻越来越没力道,然后身子越来越软,似乎可以吻上娇唇的时候,身后忽然传来秦亦的声音:“苏茗你也真是没用,还以为你能用美男计把阿布留下呢,结果被人家的美女计给攻陷了。”

秦亦这一说话,可把桑布吓得不轻,忙伸手推开苏茗,话都不敢说一句,扭头就朝里屋跑去。

苏茗偏身坐在秦亦身边,抱怨道:“你这人。就算你没睡着,好歹也等我尝到味道再出声嘛!”

“去你的!”秦亦抬脚就把他踹到一旁,说,“那可是我妹妹,我没找你算账,你反倒来抱怨我?”

“咳咳,是我错了!”苏茗抬手借咳嗽掩饰着尴尬,而后正色道,“你让我派人打探,根据搜集回来的消息,无论是边境还是京中,得到的都是一致的结论,不管此事是不是陷害……”

“自然是陷害,李铮怎么可能会……”秦亦登时激动起来,随即便发现自己有些过激,泄气地摆摆手道:“你继续说。”

“结论就是,李振真的被抓了,边境已经换将,连他的家人都也已经被控制起来。”苏茗将最后的话说完,又劝解道,“现在的情况还不清楚,咱们只能查探出表面的情形,说不定只不过是皇上迷惑对方的招数。”

听他提到尉迟晞,秦亦心里忽然想起他以前说的,很喜欢的那只白猫,忽然觉得身上发冷,如果自己就是他喜欢的那只白猫,那么李铮岂不就是那个要将猫儿夺走的人,如此说来……

秦亦不敢再继续想下去。她心里不住地告诉自己,这不过只是自己的胡乱猜测,尉迟晞不是那样的人,不能胡思乱想。

“打算什么时候走?”苏茗没话找话地问。

“不都说了明日早晨启程。”秦亦心中郁闷,又端起酒杯仰头喝干。

苏茗将她手里的酒杯夺下,给自己倒满浅酌着问:“既然放不下,为何还不赶紧回去。”

秦亦心里一阵自苦,何尝不想回去,但她如果不听皇命,丢下差事急着回去,谁知道尉迟晞会不会有旁的想法,这些就是她不能为外人道明的苦衷。

她喝了这许多酒,除了心中实在烦闷,也是想借着酒劲儿能蒙头大睡,免得自己胡思乱想不说,还要为明日赶路养精蓄锐。

但是躺在塌上辗转反侧,竟是过了子夜时分还未睡着,一直听着更鼓在外头响过一回又一回,最后终于不知是什么时辰,迷糊糊地睡去,却又像是被梦魇一般,胸口好似被大石压着喘不过起来,想伸手去推。四肢却又酸软无力,正觉得马上要被憋死的时候,忽然觉得胸口一松,新鲜的空气登时冲进肺里,呛得她剧咳起来,身姿却不知怎么的朝下飘落,她知道自己是在做梦,但是却如何都醒不过来,而且这种高空的坠落感这么真实,真实得让她明知道自己是在梦里,却还是心跳加速。头皮发麻,手脚四处伸拉,想要抓住些什么止住自己的落势。

最后终于坠落在一个柔然的物体上,却十分违背力学、物理学还是不管什么学的原理,因为她轻飘飘的像一片羽毛般地落下,一点儿都没有感受到冲撞、疼痛。

她在心里安慰自己,都说是在做梦,自然是不会觉得疼痛,可是若说是做梦,这身下的绸缎、脑下的枕头,为何摸着却又都这么真实,正在疑惑之时,远处传来隐约的声响,她凝神细听,竟是有人在说:“奴婢给皇上请安。”

她诧异极了,努力睁开眼睛,触目所及皆是杏黄,她慌乱起来,难道自己在龙床上不成,听着帷幔外渐行渐近的脚步声,她坐起身,四下摸着,想要找个角落躲起来。而就在那脚步声停在她身边,仅有一帘之隔的时候,也就正在她心几乎跳到嗓子眼的时候,那床竟凭空消失了,而她也继续下落。

有了前一次的经验,她本以为自己还会轻柔的落在什么地方,便也没有慌张,甚至怡然自得地享受起来,谁知这回却出乎他的意料,径直摔落在一片硬地上,浑身的骨头像是被摔散架似的,疼得她倒吸一口凉气,半天都不敢动弹。

她心里暗骂,都摔得这般狠了,为什么还不醒来。还要在梦里受罪。好不容易缓过这口气,她才有力气扭头看看周围,这回竟像是落在个花园子里,好不容易从眼冒金星的状态中恢复过来,才发现这回落在的竟然是个熟悉的地方,又是那个自己梦中、画中的园子,但是此时园子内外静悄悄的,除了她自己的耳鸣,没有任何声响。她浑身像是都摔断了骨头一般无法动弹,便呆呆地躺在地上,心想,大不了在梦里也再睡上一觉,倒也不是坏事。

可惜事与愿违,刚刚阖上眼睛,便听到外头传来杂乱的脚步声,伴随着人的哭喊、重物碰撞、掉落的声响。

她翻身起来一看,竟是一群官兵正在抄家,她也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拔脚就往后院跑,心急如焚地似乎在寻找什么。

终于在跑进后花园的时候,见到个一袭青衫的背影,站在园中的荷塘边,那身影让人看着那么遥远、飘渺,让她无论怎么跑也触碰不到,张嘴想喊:“快走,这里危险。”却发现自己只张嘴却发不出声音。

最后就眼睁睁地看着一群官兵涌入后园,将那人团团围住,似乎发生了激烈的争执,但最后那人还是双拳难敌四手,只得束手就擒,却被人当场手起刀落,头颅高高飞起,带着鲜红喷溅的血水,在空中腾出一片血雾。

她只觉得自己胸口一紧,疼得喘不上气,随即便是空旷、漫无目的的空旷,好像整个儿世界都随之而去似的。她努力地睁大眼睛,透过血雾想要看清那人到底是谁,纠缠了自己这么久的梦境,为何看到最终的结局,却还是让她如坠云雾。

就在此时,她忽然被人摇醒:“秦亦,秦亦,醒醒,你这是怎么了?怎么好端端的哭了?到时辰了,该起来准备启程回京了。”

第一百九十四章 殿前求情

被桑布唤醒。秦亦揉揉眼睛,摸摸身上的被子,似乎不能确定自己到底是在梦里还是真的醒了,刚才摔得疼痛感还依旧存在,四肢和后背稍稍一动就觉得痛楚。

“不是我说你,昨夜喝那么多做什么,大早晨一进来,就见你睡在地上。”桑布一边抱怨一边将秦亦扶起。

她这才看清楚,原来自己是裹着被子睡在地上,“这,我这是做梦还是醒了?”她迷迷瞪瞪地问,这一开口又发现,自己的嗓子已经都沙哑肿痛起来。

“肯定是昨天吃了凉酒,晚上又睡在地上受了潮气,让我说你什么好!”桑布又是心疼又是埋怨,手下却是毫不留情地掐了一把,“疼不?疼就是醒了,赶紧换衣服,外头都等着你呢。”

“哦!”秦亦好不容易爬起来,抻了抻胳膊,舒展一下筋骨。这才觉得自己清醒了些,揉揉手臂道:“你也真舍得使劲儿,疼死了。”

“快别嘟囔了,趁着天还没大亮,赶紧出城去,这还是你昨天左右嘱咐的,今天自己还拖拉。”桑布早就对秦亦每每起床时候的混沌状态习以为常,也不管她便手脚麻利地给她穿好衣服,浸湿了凉水手巾给她往脸上一蒙。

秦亦这下是彻底清醒了,抓住手巾胡乱抹了把脸,朝窗外看看天色,急忙朝外跑,嘴里还抱怨:“真是的,怎么不早点儿叫我。”

桑布翻翻眼睛,懒得搭理她这种无聊的抱怨,抓起贴身的包袱,也跟着她从后门溜出。

门外早已经备好马匹、马车,几个人装作行商模样,低调地隐藏身份上路。

秦亦心急如焚,一路上除了必要的停留,毫不拖延,这一路风吹日晒,加上心火,让她喉咙已经哑得几乎说不出话。

几乎是用最快的速度赶回京城,谁成想刚到城门口,就看到城墙上贴着的大张皇榜,周围聚集了许多百姓围观。

“这李铮我以前见过。挺俊俏的小哥,年纪轻轻就当上大将军,你说咋还干这种事儿呢。”

“什么大将军,还不是凭借祖上的荫蔽,不然能轮的到他?要我说,如果我生在他家,我不也是个大将军,怕是不比他差的。”

“管他是荫蔽还是本事,竟然里通敌国,看来就不是个什么好东西。”

“就是,咱们这边儿郎们上阵杀敌,他却跟齐国那帮咋种狼狈为奸,说什么都是白搭。”

“就是,皇上要将他斩首示众,我看都是太便宜他,就应该千刀万剐,这种人就该下十八层地狱。”

秦亦听到这些话,如同五雷轰顶一般,这些日子一直都在路上,信息交通不便,只是一门心思往回赶路。竟连这么大的事情都不知道,她纵马上前,俯身问:“这位大爷,可知道这处决是在什么时日?”

“这位小哥是外地来的吧?以前没见过砍人想过过眼瘾?算你运气好,正正就是今天,大概还有一个时辰吧。”老大爷吧嗒着旱烟道。

秦亦一听这话,连谢都没顾上说,举鞭抽马就朝城内赶去,路上的人都急忙闪躲,骂声不断。

她也顾不得那许多,一口气来到宫门口,翻身下马,亮出腰间的令牌,便直往里冲。

“给秦大人请安,您……”侍卫的话尚未说完,就见秦亦一阵风似的从他们面前跑过。

“唉,定然是为了李将军的事情。”一名侍卫叹气道。

“你还叫他李将军?呸,他就是个奸细,是个十恶不赦的叛徒。”另一个侍卫狠狠地啐了一口,骂道。

“不过我总寻思着,觉得他不像是那种人啊!”

“收声,你不要命了,这案子是圣上亲审亲断的,就凭你也敢说三道四。”

他俩说话的当口,秦亦早已跑到昭阳宫门口,气喘吁吁地问门口的内官:“这位大人,敢问圣上此时是在何处?”

那内官见秦亦满脸风尘、头发微乱,衣袍在手中拎着,不住地喘着粗气。皱皱眉头道:“陛下吩咐,若是秦大人来便叫您自己进去,不过您这仪表姿态,总是要拾掇拾掇,才不至于御前失仪,先去梳洗……哎,您倒是等我把话说完,您那仪表……”

秦亦哪里等得及他唠叨,一听尉迟晞是在里头,便不管不顾地冲了进去,噗通跪倒唤了声:“皇上!”

谁成想屋里竟然还有别人,看打扮像是宫妃,秦亦忙垂下头盯着地看:“微臣莽撞。”

“冉儿你先退下。”尉迟晞挥手打发了身旁的女人,见她出去并关好房门,这才看向秦亦,皱着眉头道:“起来吧,这么莽撞!你这模样可不是一般的狼狈。”

“陛下,臣不起来,臣只想问,李铮到底犯了什么罪,说他里通敌国,不尊圣令,可是事实?可经过查证?”秦亦沙哑着嗓子费力地问。

“你这嗓子又是怎么了?”尉迟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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