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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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官- 第5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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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内众人都抬眼去看皇后的颜色,只见她笑道:“行了,既然晞儿如此说。你们便都退下吧,也算是他疼你们了。”

大家便都谢恩退了,见人都走*了,皇后便也起身道:“人年纪大了,不中用了,这刚午膳后没多久,便觉得困乏,你们两个年轻人先聊着,我进去歪一会儿。”说罢就转进了内室。

尉迟晞和秦亦这才对面坐定,却又突然有些冷场,还是尉迟晞先打破僵局道:“恒之还没有从岭中回来,不过倒是一直有信,说查探到的消息不多,只知道与平王府有关,再深入的却是丝毫渗透不进去了。”

“那云相对此事如何看待?”秦亦最近忙着礼部的事情,分身无暇,所以大部分情报都有云相亲自处置。

“太傅说,此事目前还不好说,我们如今不过是管中窥豹,但他也说要尽快拿出个章程来,不然我们便更加势处被动。”

“恩,云相所言极是,只是我一直对此事十分疑惑。为何会有人能将密探一网打尽,开始我以为是因为许多眼线被下了巫蛊之术,而岭中善蛊之人众多,由此才被牵扯出来。但时候我又查了去岭中人员的资料,却发现被下蛊之人甚少,因为那边环境艰难,所以当初派去的都是死忠人员,而如此一来,我们的损失也着实不小。”

“恩,最近不止这一事蹊跷,你还记得苏茗所说的话吗?他的母族无故被人资助银粮。却毫无所求也未曾露面。”尉迟晞抬手摩挲着下巴道。

“殿下的意思是,有人在背后做着什么?”秦亦眼睛先是一亮,随后又摇头道,“不可能,什么人能够如此手眼通天,在我朝和玉枳都有涉及,而朝廷却毫无察觉,我觉得不可能。”

“如若那人便是朝廷中人又如何说?”尉迟晞缓缓地吐出这句话。

“朝廷中人……”秦亦听了这话也陷入沉思,二人一时无话。

大半柱香的时间过去,尉迟晞又说:“你也别费脑子了,我都想了好些时日,也是毫无头绪,太傅说此事也不能操之过急,而你若是去齐国送亲,倒也是个不错的机会,看看齐国内可有什么不寻常的情况,若此人是为了对付我朝而来,定然不会只在这两处做文章。”

“好,我理会的。”秦亦点头表示自己会多留意,忽然想起自己想说的事,又道,“今日京城的探子回报,听说在十来天前,曜亲王曾经去过齐渊铭下榻的驿馆,说看见有一女子上车离开,还是齐渊铭亲自送了出来的,而那车夫是个老人儿,昨个儿喝多了就,说那女子看背影儿像极了死去的文嫔娘娘,我琢磨着,也许应该是明华公主,现在公主长得与娘娘可是越来越像得紧了,不管是相貌还是身量。”

“恩,那你这一路多多留意昑儿的举动,不知道她与齐渊铭有什么交易,希望她还不至于糊涂到卖国求荣的地步。”尉迟晞端起茶盏沉声说。

秦亦忽然就是一愣,抬眼去看这个自己以为十分熟悉的少年。午后的阳光从半掩的窗缝中照进来,正好打在他身后,使得从她这个角度望去,他看起来就像一个被光芒围绕的剪影一般,看不清神色和眸光。若是以前,他许是会说,昑儿大概是因为丧母伤心,想要离开京城吧,希望齐渊铭会好好待她。

正自出神,却听尉迟晞问自己:“我着人给昑儿打点了一些嫁妆,我知道父皇母后已经给准备的颇为丰厚,但这毕竟是我的心意,我看着她自小长大,对她的喜好也许知道的更清楚些。待到你送亲出城那日,我让人驾着车在城外官道上侯着你,到时候你认清印信,便带着一同去吧。”

“为何要远远地避了开去?”秦亦明知故问道。

“她想必是不想见到我的吧,马上要嫁人了,别平白的惹她不开心。”尉迟晞的话里带着几分落寞。

秦亦此时简直有一种想起身抱住他的冲动,无论心性如何成熟稳重,本质上他都还是那个自己全心爱着的孩子。

忙碌的日子总是过得飞快,秦亦只觉得每日忙得如陀螺一般,待到某日晚上忽然闲下来,没事做了,她怔怔地坐在书桌前,才想起来,一应事物都已经打点妥当,明日竟然就是送亲出城的日子。

因为是远嫁,所以不能如平常那般办婚事,依照惯例,齐渊铭去宫内迎亲,尉迟昕在宫门处辞别帝后,登上花轿,一路敲锣打鼓的抬到城门外,而后换上花车,待到齐国之后,再复换回花轿,抬入齐国王宫内完婚,自始至终新娘子脚不得落地。

秦亦只觉得自己有一种莫名的紧张,倒不是为着尉迟昑的远嫁,而是类似于大学里,组织了一场迎新晚会,忙了一个暑假,等到真的开始登台亮相的是偶,站在后台的那种紧张,有时候比上台的演员更甚。这是她在璟朝第一次主持大型的礼仪活动,所有的步骤她早已经烂熟于胸,齐渊铭何时到宫门、何时开戏、何时设宴、尉迟昑何时出来、何时辞别帝后……她不断地在心中回忆,所有的流程是否落实到人,此番她用的是负责制,每件事物全都分摊到人头,谁出了差错便找谁负责,今日的演练倒是十分成功,只是希望当日人多杂乱,不要出什么岔子才好。

就这么胡思乱想地躺着,竟然也迷糊糊地睡着了,却梦见尉迟昑穿着凤冠霞帔,站在昭阳殿的殿门口,她抬手扯下盖头,大红的盖头随风飞舞而去,红的那么惨烈。再看她穿着鲜红的嫁衣,一脸惨白地对着自己喊:“秦亦,你到底有没有爱过我?”

秦亦吓得连连后退,但没退几步便被人拦住,回头一看竟是齐渊铭,他抓住自己的手腕,皮笑肉不笑地说:“秦亦啊秦亦,没想到啊,你当初花言巧语劝我不要娶公主,竟然是因为你二人有了奸情,想让我戴这顶绿帽子?你真是妄想!不过我也不能空手而回,既然不能娶她,便娶了你回去。”

秦亦在他的手下连连挣扎,却怎么也挣脱不开,尉迟昑还在身后一声声杜鹃啼血般地问:“你到底爱不爱我?你到底有没有爱过我?”她在心里不断地告诉自己,这是梦,这是做梦,但为什么手腕上的痛楚那么明显,却又无论如何也醒不过来。

她眼睛四处张望,却看到李铮正好从不远处路过,她高声喊着:“李铮,李铮,快来救我!”

李铮却一脸沉痛地道:“我应该早就知道,你的心不是为**子能够满足的,你要的是官运亨通,你要的是平步青云,你要的是金钱权势……既然如此,眼下就有国主要娶你了,你还等什么,还犹豫什么,还不赶紧答应?”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秦亦想开口解释,却眼见李铮越走越远,瞬间便消失在视线里,而自己还在齐渊铭的手底下,被摇得如风中枯叶一般。

再朝另一面扭头,正好看到尉迟晞站在不远处盯着自己,来不及多想便叫:“殿下救我。”不料怎么喊他也不肯走近,定睛一瞧,他正满脸阴云地望着自己,眼神里俱是没有见过的冰冷和阴森。

“秦亦,妄我这么多年把你当兄弟一般,你竟然骗了我这么多年,把我当傻子一般耍弄于股掌之上,如今连李铮和齐渊铭都知道你是女子,而我却被蒙在鼓里。你放心,我会救你,我不但会就你,我还要娶你,我要你给我做正妃,他日我若是荣登大宝,你便是我朝母仪天下的皇后,你可满意这个地位?”尉迟晞笑得阴阳怪气,上前来伸手死死钳住她的另一只手,与齐渊铭撕扯起来。

秦亦无法,只好再继续四处寻找能救自己的人,却忽然听到有内官出来宣旨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有女秦亦,贤良淑德、品貌俱佳,赐予皇六子尉迟晞为正妻,钦此。”

最后一个钦此拖着长长的尾音,而后周围响起一片恭贺之声,尉迟晞冷笑地盯着齐渊铭道:“好了,你可以放手了。”

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秦亦猛地挣脱了钳着自己的双手,怒喝一声:“你们都不知道问问我肯不肯吗?”却忽然觉得自己身子凌空,随即后背一阵剧痛,眼前所有的景物、耳边的声音全都消失,变成一片黑暗。

她呻吟一声,缓缓地睁开眼睛,却差点儿被眼前一张放大的人脸吓死,大叫一声朝后挪了几尺,这才发现原来是桑布。

只见她一脸疑惑地问:“你这是怎么了,刚才正睡得好好地便大呼小叫,然后就翻身要往床下滚,我抓住你的手你还死命挣扎,嘴里唧唧咕咕的说什么救你,我便又抓住你另一只手,谁知道你力气竟然这么大,一下子就挣脱了我的手,还差点儿把我也扯下来。”她边说边上前替秦亦抹着额头上的冷汗,“这是做噩梦了吧?”

秦亦心有余悸地拍拍胸口道:“是啊,噩梦,真是噩梦啊!”

“好了,摸摸头吓不着。”桑布边说边轻轻摸着秦亦的头顶。

秦亦原本想拍开她的手说我又不是小孩子,却觉得自己狂跳的心还真的在桑布哄小孩的语气中慢慢平静下来,便扯着她回到床上说:“想不想跟我一起去齐国。”

桑布眼睛一亮:“我可以吗?”

“恩,你明天早晨收拾东西出城去庄子里,对外边说是病了去将养,闭门谢客。然后在庄子里扮个男装到官道上等我,跟着我做随从,路上可不许叫苦。”秦亦这倒不是突发奇想,她早就跟尉迟晞求了恩典,想来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而且禁卫的领队是李铮,也是自己人,她便更加安逸。除了不放心这个小丫头自己留在京师之外,秦亦也是需要个人在路上替自己遮掩女子的身份,李铮虽然也是知情人,但是男女毕竟授受不亲,外间已经对二人断袖传的有鼻子有眼儿,还是保持些距离的好,哪怕是装模作样的呢。

“不怕苦、不怕苦。”桑布美得眉眼弯弯,一叠声地说,“我可比你能吃苦多了,别的不说,就说那次去西萝……”

“好了,躺下睡觉。”秦亦打断她的话,呼地吹灭桑布刚才点起的蜡烛,扯起薄被搭住肚子,翻身自顾自的去睡。

“切,小气鬼,还不如人家说完……”桑布小声咕哝着,在床上摊了一会儿煎饼,又翻身凑过去央求,“我睡不着了,让我起来收拾行囊吧!”

“睡觉,我明日要在宫内待到午时过了才出发,你有一上午时间收拾呢。”秦亦眼睛都不睁地道。

“那、那我早点儿收拾好,明日还要安排家里的事情,毕竟两个主子都走了是吧。”秦亦激动地死活睡不着觉,又翻身过来推秦亦。

“用不着,管家那边我都嘱咐好了。”

“那、那我……”

“再废话不带你了。”

“那、那我睡觉……”

第三卷 名阳内斗 第一百一十二章 秦亦索吻

第一百一十二章 秦亦索吻

第二天一早,秦亦满脑子都是那个噩梦。起床后整个人都昏昏沉沉,只好打来沁凉的井水,用力搓了几把脸,这才觉得人稍微精神了一些。

宫内今日处处张灯结彩,满眼看着的都是大红色,总让秦亦想起梦中,尉迟昑站在殿门前掀开盖头的场景,让她觉得脑袋又开始隐隐作痛。

一路往宫内走去,不断有禁卫和内官躬身行礼,秦亦却一直魂游天外,直到一头撞在什么事物上,撞的鼻子生疼,这才回神抬头看去。只见李铮一身银盔金甲,正朝自己笑道:“想什么呢这么出神,我要是不拦着你,你还不一口气走到河里去?”

抬眼朝前面看去,还真是离河道不远了,她揉揉鼻子囔囔地说:“你没看到那河边有栏杆嘛,哪里那么容易掉进去。”

李铮拉着她往西花园里多走了几步,找了个草木茂盛的地方站住。

秦亦警惕地打量了一下四周,见没人也没响动。才抬手替他理理衣领,嘴里还问:“你干嘛,这里是皇宫,被人看到还要不要命了。”

李铮的脸腾地红到了耳下,全身绷直地站在树下丝毫不敢动弹,但即便是如此,还是感到秦亦冰凉柔滑的指尖触到了脖颈处裸露的肌肤,浑身只觉像触电一般,红晕慢慢地爬满了脖颈。

理好衣领,秦亦道:“好了。”而后顺手在他胸前的铠甲上一拍,又惊讶地说,“咦,这铠甲似乎比我想象的要厚,我还以为就是做个样子的。”边说边上下其手地想要研究个究竟。

李铮无奈,只好捉住她的两只手道:“你这样让人看到像什么样子。”

“对哦!”秦亦这才想起来是他把自己拉进来的,于是道,“无视我的奇怪举动吧,昨晚没睡好,今天脑子不够使呢!你叫我进来干吗?”

她在心里原谅了自己思想邪恶的事实,还以为李铮想叫自己进来亲热一下,呃……既然不是私情就肯定是公务了,她瞬间严肃起来,紧张地问:“怎么,可是有什么情况?”

“什么情况?”李铮再次一头雾水,他发现自己总是无法跟上秦亦的思路,难道这就是聪明人和笨人之见的区别吗?

二人对视片刻,聪明而没有耐心的秦亦。败给了木讷却沉稳的李铮,她回身坐在林间石凳上,举起双手做投降状问:“我猜不出来了,你自己说吧,到底拉我进来做什么?”

李铮这才想起自己的来意,忙从衣袖内掏出个油纸包递给秦亦道:“上次听阿布说,你有不爱吃早饭的毛病……”

“哈,那丫头胆子见长,居然敢告状。”秦亦眯起眼睛。

她这一插嘴,把李铮原本酝酿了一路,在心里排演了好几遍的关心话全都噎了回去,便只好说:“今天上午事情极多,你少不得东跑西颠的忙活,我给你包了几块点心,你装着什么时候饿了吃。”

秦亦伸手接过油布包,在手心儿里摊开一看,里面整整齐齐的摆着几块马蹄酥,她抬眼看着李铮道:“这……”

“上次陪殿下出去,我见骑马路过那家铺子的时候,你不住地看这个同心酥,早晨便顺路去买了。你要不要尝一块。是他们早晨第一炉烤出来的呢!”李铮挠挠后脑,有些无措地说。

原来这马蹄酥在璟朝是叫做同心酥,秦亦低头打量着手上托着的点心,到还真像是无数个心形叠加起来的模样,拈起一块放进嘴里,细细地嚼,手艺的确不错,面皮酥脆,层层的夹心香甜可口,但是自己为何却无端的伤心起来。

李铮也被眼前的景象唬了一跳,原本他笑着看秦亦咬了口点心,还没等问好不好吃,就见她两行清泪顺着面颊滑落,嘴里还不住地嚼着点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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