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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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官- 第6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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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秦亦、夏叔,你们两个怎么跟上辈子有仇似的,一说话就掐。”桑布端着茶盘进来打圆场道,“夏叔,你还是赶紧给她看看身子,到底有没有把握把毒清了。”

夏枫两个人交替地诊脉,不住地从牙缝里倒吸凉气,嘴里发出各种奇怪的动静,就是不说话。

桑布急得不行,在旁边东转西转又不敢打扰。最后实在忍不住了,一把拉开他对面的椅子坐下问:“到底怎么样啊?”

“恩,很复杂!”夏枫故弄玄虚地摸着没有胡子的下巴。

秦亦直接把手抽回,起身朝外边走边说:“治不了就拉到,别装神弄鬼的。”

“嘿,跟我来激将法,你小子!”夏枫伸手一把将秦亦抓回去,按在椅子上道:“为什么说你的毛病复杂,第一,你母亲生你的时候,身子就不好又没遇到好大夫,所以你从胎里就带着病弱,这叫先天不足;第二,你小时候没有喂养好,家里条件不好或者受虐待,吃不到什么好东西,所以原本的三分病弱,就被拖成了五分,这叫后天不足。第三,十来岁上下,怕是没少挨打,有些内伤淤阻,而且还吃了那烈性的药物,更加阻了气脉经血的顺畅,而且好像受过至寒之物的侵袭,脏腑还有寒气淤积。”

“总体来说。”夏枫咳嗽一声总结道,“看你这具身子骨。应该几年前就死了的,能活到现在实属命大。近几年虽然吃得不错,也将养过来许多,但是病根儿未除,最多也就还有十年的寿命。”

秦亦听他说得悬乎,但是说她几年前就该死了,倒也是实话,这身子的主人可不就是几年前死的,要是她不死自己也不会来这里。

而桑布早已经被吓得脸色惨白,张了半天嘴才发出声音问:“那,那可如何是好啊?”一把抓住夏枫,央求道,“夏叔,你可一定要救她啊!”

“嘿嘿,没事儿,别怕,我说的是寻常情况,只有十年寿命,若是遇到了我,自然就是另一种情况了。”夏枫笑得贼兮兮的。

秦亦一翻白眼儿,就知道他这人不可能有什么正经。说得那么悬乎,不过是为了证明自己本事高强。不过这人虽然很孩子脾气,但并不让人讨厌,至少比那些表里不一的官员们要好上许多。

刚想到这儿,外面的管家进来禀报道:“老爷,外边儿来了好几府的家丁,都是递帖子请老爷去赴宴的。”

“赴宴?”秦亦疑惑不已,自己从入朝为官以来,一直是呆在礼部的清水衙门,天天琐碎事情不少,但是好在没有什么迎来送往的应酬,她倒也十分喜欢。虽然说她如今已经是从五品的官员,但除了干活基本没人想的起来还有她这么个官儿,今天这是什么情况,竟然有人下帖子请客?

“人呢?”秦亦皱着眉头问。

“留下帖子就回去了。”管家弓着身子应道,“帖子都在这里,老爷您过目。”说罢抬手呈上来十来张请柬。

秦亦接过来随手翻看,事由五花八门,家里母亲做寿的、长子行冠礼的、姑娘出阁的、孙子满月抓周的,甚至还有个十八房小妾生了儿子的。再看落款,除了礼部其他五部的官儿都齐了。

“去写回帖,说老爷我近日缠绵病榻,出席这种喜庆场合不妥,怕冲撞了。然后根据场合和官职,分别备下礼,到日子派人送去。”秦亦瞥了夏风一眼,暗道自己这也不算是撒谎,本来就是在养病。

桑布翻看着那十几张帖子,嘴里不自觉的唏嘘。等都看完了一拍桌子怒道:“你在外头惹什么祸了,怎么好端端的这么多贴子?这得搭进去多少钱啊!”

秦亦无辜地眨眨眼睛道:“我刚回来两天,除了昨晚进宫都没去过别处,我上哪里去惹祸?再说,你相公我哪里是出去惹祸的人,我这么安分。”她自己也没想通,不过就是去给公主送了回亲,回来怎么就身价倍增了。

桑布一想也是,一屁股坐在凳子上,扳着手指头算:“咱家的进项,只有你的俸禄和城外那几亩地的租子,再加上逢年过节的贴补,殿下倒是三天两头地赏下来东西,但[517z小说网·。517z。]都是能用不能卖的。咱们得打理着这么大个宅子,下人们的吃穿用度,再加上你出去的穿戴用物,原本就是可丁可卯的,没什么盈余。如今倒好,这么多官老爷都来下帖子,人不到礼也要到,这可是笔不小的开销啊!”桑布的小脸儿皱皱巴巴地,看来还真是很愁人的问题。

秦亦对钱财没什么概念,家里的财政大权一向都是交给桑布。对于这些人情往来虽然头痛,但是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反感,只笑着说:“人情往来,有往有来,随出去的礼,总还有收回来的一天嘛!”

“上哪里去收?”桑布嗤之以鼻道,“咱俩是有爹妈做寿,还是有儿孙摆酒,还是有儿子姑娘的迎来嫁娶?”

“这……”秦亦一想也是,抬眼打量着桑布道,“要不。你给我生个儿子?”

“你……”桑布的小脸儿被气得通红,抄起旁边塌上的软枕就朝她丢去,“人家跟你说正经事,你怎么总是这副吊儿郎当的样子!”

这时候管家也不知道怎么鼓起了勇气,垂手站在一旁接话道:“夫人,老爷这话说得也是没错的,旁的人在老爷这个年纪,儿女都应该满地跑了。”

桑布被说的又羞又恼,当着外人也不好发作,只得狠狠地剜了秦亦一眼,暗道,等就剩咱俩的时候我再收拾你!

外面的门房又跑进来道:“禀老爷……”

“怎么,又有人下帖子?”秦亦这会儿也有些郁闷了。

“不是下帖子,茗王子殿下登门,已经在整天候着老爷了。”门房死死地低着头不敢抬起,怕秦亦看见自己脸上的诡异表情,那个茗王子不愧是京城出名的“美人”,当初外面传言自家老爷与他……自己还不信,如今一看真人,倒是比夫人还要妩媚动人得多。

“咦?”秦亦心下奇怪,那人说是为母守孝、闭门谢客,怎么这刚从齐国回来,就呆不住了。不过奇怪归奇怪,客已经登门,总不能晾在外面,“我马上就出去。”

她起身看看自己身上的穿戴没什么不妥,便也懒得再换,套了件马甲就朝前宅走去。

“茗王子殿下,大驾光临有失远迎。”秦亦装模作样地上前行礼。

“秦大人,这般说话可真是折煞了苏茗。”苏茗知道她是故意拿乔,毫不示弱地媚笑着将身子贴了上来。

于是秦亦瞬间败退,心理安慰自己道,这只能说明苏茗比自己脸皮要厚,所以自己雷不过他。

挥手屏退了满脸八卦,却又努力板着脸的下人们,秦亦才问:“你今天怎么有空来找我?”

“特地上门来谢你的。”苏茗正色地推过一只扁方的木匣。

秦亦奇怪地打开袢扣,掀开盒盖儿。只见里面是白花花的纹银,十两一锭的银子整整齐齐地摆了两层,略一打眼怕是有个百八十锭。

她微微蹙眉,不悦地说:“你这是什么意思?”

“没别的,说是为了谢你帮我解围,但其实,我知道你最近手头紧,又肯定不好跟殿下开口,便来帮你解解燃眉之急。”苏茗倒也不跟她客套。

“你拿回去,这我不能要!”秦亦将匣子盖好,抬手推回苏茗面前,“你自己身上的担子已经够重,有这钱好好替自己谋划打点,我这边自己会想办法解决的。”

“秦亦你这人……”苏茗眉毛立起,稍稍提高嗓音说,“我且问你,当初我半夜跑去找你,你可曾想把我拒之门外过?”

“自然没有……”秦亦头回看到苏茗这副模样,一时有点儿接受无能。

“那时候你说你把我当做朋友,难道这就是你的朋友之道?只能伸出援手而不接受帮助?还是说你那句话不过是随意的敷衍于我?”苏茗有些气急,胸口不住地起伏。

“额……”秦亦倒还真没想这么复杂,不过听他这么一说,倒也有些道理,便起身拱手道歉,“说的在理,是秦某考虑不周了,这银子我且收下,好兄弟不言谢。”

“这最后一句听着才顺耳。”苏茗展颜一笑,又左顾右盼地看看道,“怎么家里就秦兄一人?”

“内子在后宅,不知……”

“没事,就随便一问。”苏茗略有慌乱地起身,“听说秦兄昨入宫彻夜忙乱,就不打扰你休息,某先行告辞。”说罢都不等秦亦说话,便急匆匆地转身出了大厅。

第三卷 名阳内斗 第一百二十四章

第一百二十四章

秦亦在夏枫各种汤药膳食的调养下。渐渐感觉身子有些开始发育的征兆,她是经历过一次的人,所以对这种感觉并不陌生,只是在心理有些隐隐的不安全感,平日里自己说话外表都看不出女性化的特征,所以不觉担心。此时开始发育,她总是怕被人看出来似的,衣服总要穿宽松的,胸前还要缠上布条,十分别扭。被桑布劝解了好一段时间,再加上天气也着实热了,她才作罢。

顺康五十一年的夏天到来的十分平静,百官和睦,四境安泰,风调雨顺、民众富裕,朝中一片阿谀之声。

除了秦亦因为顺康帝的恩宠日渐成为京中社交圈子的新贵,其他倒也没什么值得一说的事情,唯有前些日子尉迟晞陪着顺康帝外出散心,云沛鑫佯装无意地巧妙一提:“圣上在殿下这般年纪,都已经参政理事了。”回宫后第二日,顺康帝便着尉迟晞领户部职务先行历练。虽然还不能完全自己作主,需要云沛鑫在旁帮衬,但也已经是十分不错的进步,所以他近日也是忙碌的很。

夏日里没什么大的节日抑或是庆典,所以礼部可谓清闲的很,秦亦每日下朝后,或是去衙门溜达一圈看看,或是干脆回家在池边阴凉处看书、小憩。至于礼部司卿,老爷子早在立夏便递了折子上来告病,除了去探病见过一次,便再也没看着过人影。

这一日与平常也没什么不同,朝中无大事,早早地散了,秦亦到家洗去满身的汗腻,换了轻薄的笼纱长衫,斜歪在后宅花园的躺椅上补觉。桑布也只穿着吊脚露腕的短袖衣褂,坐在她身旁,开始还举着扇子扑扇,没多久便也困倦起来。

“夫人。”贴身的丫头桃枝轻手轻脚地过来,唤醒桑布道,“夫人,管家在院门口候着,说有事回报。”

桑布扭头去看秦亦,见她睡得熟,知道她昨个儿熬夜看书不忍心叫她,便自己披了件罩衣过去问:“什么事非敢在这会儿来回。”她瞥见管家的手中拿着张帖子,又说。“便说老爷身子不好,推掉不就得了。”

“回夫人的话,这帖子是云相府上送来的,小的不敢随便推脱。”管家躬身道。

“哦?云相大人送来的?”桑布纳闷地接过来展开,见是邀去赏园子,更是觉得奇怪,而时间就是今天下午,看时辰不早不敢耽搁,忙去叫醒秦亦,吩咐下去准备午饭,用过饭便去赴约。

秦亦知道云相不会无故设宴,也不敢耽搁,匆忙扒了几口饭菜,打算早点儿赶去,看看有什么事情。她提前了大半个时辰赴宴,到了相府便直接被迎进内宅书房,正自纳闷的时候,却见百宝阁后面转出来个熟悉的身影。

“恒之兄?”秦亦又惊又喜,他去岭中处理事宜,已经许久没传回来音讯,她心里正自担心。不料就看到人好端端的站在了眼前。顾不上问岭中之行有什么收获,只一个劲儿地说:“人回来就好,人没事就好。”

慕容千殇微微一笑,拱手道:“劳累姨夫和秦兄弟担心了。”

“恒之兄这般说话,便是见外了。”

云相看着他们二人说话,也并未插嘴,见寒暄的差不多了,他才清清嗓子开口道:“恒之今儿刚回来,我便先将你也叫来,一起听下情况,免得还要再麻烦。”说罢便与秦亦一同看向慕容千殇。

“这岭中之事极为蹊跷,咱们的人基本是一个不剩地被铲除殆尽,但又不似有内奸作怪,前去传递消息的接头人员全都没事,而几个单独派去而不属于消息网内的暗桩全都没事,我与其中几个秘密联络过,他们知道局势不妙,所以都小心蛰伏,暂时没引来什么怀疑。”

“那你去了这么久,可查出什么头绪?”

慕容千殇摇头:“只是大致推断出对方的手段,但对方是何人,是什么来头,全然没有头绪。”

“用的什么方法?”秦亦急着问道。

“用蛊毒。”慕容千殇一字一顿地说,“因为我们插进去的人,有些是被种过蛊的,所以被人发觉,给他们解了蛊毒以后再重新下蛊,让他们不受自己意志控制地将所知之事全都交代出来,如此抓住一人便牵出一条线。最后直接一网打尽。而且他们的行动极快,在我们还没有发觉之前,便已经干净利落地结束了。可以说这一仗,咱们输的十分彻底。”

“都是我思虑不周,去过岭中,知道那边善蛊之人极多,还安插了被种蛊的人员过去……”秦亦自责道。

“不,都怪我,我的监察体系没有设置完善,不然就该早有察觉……”慕容千殇也忙着揽责任。

“行了,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知道不周详,以后吸取教训就好,如今紧要的问题不在岭中,那边是长远的布置,还有时间弥补和挽回,京中的局势却是日渐紧张了。”云沛鑫紧皱眉头道。

秦亦一头雾水,自己觉得最近平静的很,哪里有什么紧张可言,不过论政治上的敏感度,自己哪里比得上云沛鑫这种在官场摸爬滚打多年的老人。

她思忖半晌才问:“云相指的可是圣上的御体?”

“恩,圣上的身子已经一年不如一年,今年因为文嫔一事。又被打击一番。外表看着还是康健精神,但内里着实亏虚甚多,实已经是强弩之末。”云沛鑫一脸沉重地说。

“那遗诏之事?”慕容千殇近几个月远离朝廷,对近况不是十分了解。

“原本圣上对殿下已经有些眷顾恩宠,但因为文嫔一事,殿下的举动令圣上心中不悦,近段时日曜亲王一反常态,极其低调且差事办得老成持重,并且开始注意与群臣拉开距离,似乎又有些重新得回圣宠之相。”

云沛鑫这一番话说的慕容千殇皱眉不已,但秦亦却有些不甚认同。思量片刻道:“下官有些另外的想法,说出来云相大人与恒之兄一同参详。”

“这里没得外人,但说无妨。”

“自古帝王最忌惮的,是旁人觊觎自己的位子,无论那个人是谁。纵观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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