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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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骑- 第48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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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耶律李胡则先破府州、麟州,跟着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击破套南,驱逐汉家军士,蹂躏汉家百姓,大军未到定难,党项人已经吓得闭城闭寨,缩在城寨之中不敢出来了。述律平在后方听说大喜,连降懿旨,赐金赐银,耶律德光也不好拂母后之意,也给弟弟加官进爵,因此这段时间耶律李胡虽是副元帅,却比耶律朔古更加威风。
    这时接到了耶律朔古的命令,见他要自己稳住党项人后赶去会师,耶律李胡忍不住连连摇头,道:“这个老家伙,真是老糊涂了!灵州夏州还没打下来就去打张迈?姓张的有那么好打的么?也不想想万一打不下张迈,东面却被朔方军党项人断了后路,那时可就进退不得了!若不是因为还有这灵州、夏州这两颗钉子在,我们早就围攻凉州去了,哪里还会在这里耽搁?这个老家伙,真真是糊涂了!”
    参军韩德枢却道:“副元帅,详稳的这道命令,大有道理!快快引兵西进与详稳会合,若能将张迈生擒活捉,那不世之功便就此奠定了!”
    耶律李胡一愕,道:“将张迈生擒活捉?”
    “是!”韩德枢道:“一雪轮台之耻,就在今日了!”
    (未完待续)

第一六八章 党项去向
    大汉奸韩延徽自北上归契丹以后,一直甚得耶律阿保机的重用,阿保机死后耶律德光对他也十分倚重,韩德枢是韩延徽的儿子,又从小有神童之名,跟在父亲身边,多历军政大事,所以这时年纪虽轻,却已经身居高位。
    他听到了来自西面的消息之后,便劝耶律李胡赶紧西进,与耶律朔古会合。
    耶律李胡听了却大不以为然。阿保机的三个儿子当中,耶律倍汉化最深,如果不是他的出身,以他的谈吐修养走出来只怕谁都要认为他是一个汉家贵族子弟了;耶律德光也有胡儿之性情,也通汉人之事务;至于耶律李胡则是十分纯粹的胡种,他从小悍勇而残酷,是个野兽一般的人,跟随左右的随从手下,一不顺他的意思就抓起来拷打,能够因为一点小事就扒人的皮,身边有河流就让人淹死,身边有火就将人烧死。
    但述律平却偏偏就喜欢他,常说他有漠北人当有之性,这次西征,述律平有心要让这个幼子立功,所以耶律李胡差点做了西征的元帅,但耶律德光却认为耶律李胡毕竟年轻,此次西征统领**万大军,事关重大,还是由一个宿将来统领比较妥当,这才选了耶律朔古。
    之后,耶律德光又给耶律李胡派了一个参军韩德枢,偏偏这个参军又是个耶律李胡最鄙夷的汉人。
    耶律李胡素来看不起汉人,因此韩德枢的话没说完他就摇头,道:“本王为什么要听耶律朔古的?”他是皇太弟,位居王爵,又是契丹的天下兵马大元帅,对这次西征屈居耶律朔古之下本来就很有意见,觉得这是耶律德光怕自己掌了兵权威胁到他。西征之后,东路军所取得的胜利又较西路军明显,因此耶律李胡更觉得让耶律朔古掌帅印是个愚蠢的决定。
    韩德枢道:“张迈万里东归,旋即出兵,其兵马要么是虚兵,要么是疲兵,无论是虚兵疲兵,那都必是虚张声势。如果副元帅能与详稳合兵一处,擂鼓向东,破张迈指日可期!一破张迈凉州也可以席卷而下,那时候轮台战败的耻辱就可以一雪,中原震我兵威,纳入囊中也指日可待了!”
    耶律李胡一听笑了起来:“如果张迈真的是虚兵、疲兵,那我们还去干什么,让耶律朔古去打就行了。”跟着笑声转为冷笑:“你们这些汉人,管管农田、收收税赋是可以的,说到打仗终究不行。你也不看看,现在朔方军在西北,定难军在东南,两军之间虽然有一条路可以过去,但灵州夏州就像一个布袋口,随时都可以合上,一合上那就是一个四面包围的陷阱。我们必须先破灵州、夏州,然后才能顺利西进,否则就可能落入陷阱。这个道理漠北三岁小儿都懂得,你们汉儿却搞不懂,真是好笑。”
    韩家父子人在契丹时,耶律阿保机、耶律德光还有述律平都加以礼待,但契丹人却普遍不将他们当回事,可以说这些附胡汉人大臣也就是仰赖最高统治者的天恩,但作为族群仍然受尽屈辱,耶律李胡也就当他们是奴才。
    因此韩德枢从小虽然过得憋屈,却也憋屈惯了,这时忍住了,还是缓缓说道:“副元帅,道理是这个道理,但现在的情况,张希崇骑兵损失严重,剩下的步兵行动缓慢,套南不是封闭的地形,没有用一支军队扼守就无法越过的要塞据点,张希崇以步兵可以骚扰我们的背后却很难阻断我们的归路。眼下最可虑的,是定难军党项人。就我看来,党项人自接战以来,只怕未出全力……”
    耶律李胡脸色一沉:“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契丹西征的两路军马中,耶律朔古负责攻击朔方,耶律李胡负责攻击府麟、套南与定难,耶律朔古围攻灵州久战不下,而耶律李胡则已经先破府、麟,跟着破套南,定难军党项人面对他时的表现也是几无还手之力,比起耶律朔古面对张希崇时付出的代价,耶律李胡的胜利就显得顺利了许多。
    而今韩德枢竟然说党项人自接战以来未出全力,那等于是间接否认了耶律李胡的功劳,如果换做韩延徽这时察言观色多半要改口,韩德枢却终究不免年轻气盛,仍然坚持自己的观点,说道:“党项人身在农牧交界处,步骑皆能,如果发动可有数万大军,且长城内外、河套以南是他们活动惯了的地方,若他们奋发起来,只怕我们未必能胜得轻易。”
    耶律李胡冷笑道:“你一时说要西进去与耶律朔古会师,一时又说党项人在后方是个极大的后患,说来说去自相矛盾,你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属下的意思,”韩德枢道:“只要我们解决了党项人的后患,那么就可以不管张希崇,安心向西了。”
    帐内另外一个部将耶律曷叫道:“我们现在不正在攻打夏州城吗?”
    韩德枢道:“夏州城防守严密,靠强攻急切间是很难攻下的,就算现在发动强攻,也难以赶在与详稳会师日期之间攻占夏州。属下认为,既然党项未尽全力阻截我军,则他必是尚留有观望态度,意存踌躇,若我们能说动他反戈,那时候以党项为前驱,先破张迈,后定凉州,天下事可在这一役鼎定下来!”
    “说动党项人反戈?”耶律曷道:“党项人和天策军早有勾结,这事就是李从珂也知道一些,我们更是清楚得很!要李彝殷反戈,只怕没那么容易。”
    韩德枢道:“只是硬邦邦地招降,自然不行,我们必须许他以大利。”
    耶律李胡道:“许党项什么大利?”
    韩德枢道:“党项人素来有自立之心,只是定难地方浅狭,难以回旋,所以欲立国而不能,如果我们许他攻克西凉之后,将河西、朔方送给他立国,李彝殷非动心不可!”
    耶律李胡为之愕然,耶律曷叫道:“什么!打下了凉州然后送给党项?哪有这么便宜的事情!”耶律李胡也觉太过。
    韩德枢道:“凉州是未取之地,许给党项,有如画饼,放在以前就算我们如此许诺也是没用的。但现在是中原混乱,石敬瑭此刻未必能顾得上西北,凉州内虚,正是天策军对外军威最盛而内部力量最弱的时候,党项唯有这时才有机会借外力肢解天策、割据西北,过了这个时机他们以后肯定就得为天策军所奴役了——这也是李彝殷犹豫踌躇的缘故。”
    耶律李胡嗯了一声,似乎微有转意。
    韩德枢又说道:“张迈的霸道,不止是我契丹皇帝陛下感应到了,就算是李彝殷肯定也感应到了。虽然背靠张迈有棵大树好乘凉,但经过我这段时日的观察我发现李彝殷乃是有野心之人,有野心之人,寄人篱下的好处再大,也不如自立为王来得强!再说李彝殷与张迈之间纵有暗中来往,却也还没有主从之份,若能许他西北割据的大利,李彝殷必然动心!”
    耶律李胡沉吟道:“党项人所有不过小小定难,地位不过与我契丹一部族酋长、一州县长官相当。我亲自来征讨他们已经抬高他们了,如今不但要跟他们联手,还一下子要许给他几倍疆土……”他摇了摇头:“……太过了!”
    “若不是大利益,如何能够让他们动心?”韩德枢道:“如果我们与党项联手,不但少了这后顾之忧,而且多了一支本地兵马为前锋,三军合并有十余万人,则破张迈、斩薛复、尽取河西都可办到。然后让他们世世为我西北藩篱,一来可以让党项去抵挡来自安西方面天策军的反扑,二来我们也能缓出手来,集中力量经营中原。到得那时,便再也无人能够阻止我们制霸九州了!”
    耶律李胡却还是摇头道:“我契丹以马上得天下,岂能去和小小党项联手?更别说打下了疆土送给他们,这话说出去非被人笑话不可!联手也要看看身份,党项蕞尔小族,没有与我大契丹联手的资格!更别说许他这么大一块疆土!此事太后也不会答应。这样吧,你派个使者入城,限李彝殷三日之内献出他的儿子为人质,然后宣布世世代代,臣服我契丹,如此我可奏明太后封他为公侯,让他定难军自立一国,为我契丹之藩篱。若不顺从,城破之日,党项无论老少一并受死!”
    韩德枢道:“若是这样,李彝殷必然不肯出降!”
    耶律李胡冷笑道:“他若不降,那就让他看看我契丹腹心部的手段!”
    韩德枢还要再说,耶律李胡已不许他就这件事情再多言,韩德枢素知耶律李胡个性急躁残忍,若是太拂他意,说不定会被他当场斩了也未可知,脸色黯然下来。
    耶律曷道:“那与详稳会师一事如何回复?”
    耶律李胡淡淡道:“听说张迈这次带来的人马有三四万,正好与耶律朔古相当,就先让耶律朔古去试试吧。如果如韩德枢所说张迈带来的是虚兵,那么耶律朔古凭本部军力击败他也绰绰有余。如果你们都料错了,耶律朔古无法取胜,那时有我给他殿后,也不至于一败涂地,嘿嘿,若真有那么一天,就等本王来给他收拾残局吧。”
    他是皇太弟的身份,人前人后不大肯叫耶律朔古元帅或者详稳,往往直呼其名。
    耶律曷道:“王爷说的不错,夏州还没打下来就去和详稳会合太过危险,还是分兵协力,这才是两头都稳当。”
    韩德枢心道:“详稳能够取胜,那是最好,怕只怕不能聚集兵力,就起不到雷霆万钧压鸡卵的效果,白白浪费了一个机会。”但在耶律李胡积威之下不敢再说,无奈,只好派人去回复耶律朔古,同时派了使者入城招降。
    (未完待续)

第一六九章 通牒
    定难军的另外一头,一个医僧在一队化妆成牧民的骑兵的保护下,绕道延州,从南部进入定难军。
    契丹人虽然包围了夏州城,但党项人在定难军境内势力盘根错节,仍然保佑十余座据点,天策方面派出来的这个医僧悟真和尚是大昭寺的僧人,从李彝超时代就来到了夏州为李彝超治病,李彝超最后的日子是悟真送行,除了李彝超之外,党项族的不少人也是托了悟真的医药才医治好了病,所以悟真在党项人中威望颇高,许多党项贵族都拜在他的门下。
    这时他绕道进入,早有党项人暗中保护,他们掌握了契丹人围攻的时机,算准其在傍晚时节契丹围攻会比较疏松,这个时候将悟真送到了夏州城西南,发出信号城内马上缒下几个大箩筐来将他们接上去。
    李彝殷听说悟真到来,赶紧亲自前来迎接,悟真这次和随行众人带来了不少针对疫疾的医药,对于身处围城中的党项人十分有用,入城之后便散发给了党项人,诸党项无不感恩戴德。李彝殷的次子也正在病中,见到悟真心中那份欢喜自不必说了。
    李彝殷将悟真迎入府内,说道:“大师又带来了救命的药物,这份恩情真叫我族不知道该如何报答!”
    悟真轻轻一笑,说:“我佛慈悲,这是我等僧人的本分。且咱们华夏是仁义之邦,友军有难自然倾力来援救。元帅刚刚从二万里外回来,可一听说夏、灵被围,马上尽起凉州兵马,来救二州。”
    李彝殷欢欣鼓舞道:“在下也听说元帅已经统领大军东征,这下好了,我们夏州有救了!”
    悟真一笑,道:“且让我去看看二公子再说。”
    悟真离开之后,一个党项族老李庄恒道:“将军太示弱了。其实就是没有张元帅来援,我们要挡住契丹人也不是什么难事,不一定要他们来救。现在已入凉秋,多则两月,少则一月,便是寒冬。套南贫瘠,这定难军的城外也是寒风难当,契丹人要在冬天之前攻进来不可能,难道他们还能在城外过冬不成?到时候一定退去的,何必去承张迈这个人情!”
    另外一个族老李彝秀却笑道:“大伯伯,将军这样说,那是故意的,承张元帅一个人情不算什么,自契丹进入套南以来,咱们党项一直就没打过什么硬仗,族人虽然感到憋屈,但将军的苦心,大伯难道你还不明白么?现在是天策、契丹双雄争天下,咱们夹在其中,何必去给其中一方做阵前卒,而与另外一方硬碰?当此局势,最重要的是保存咱们党项的实力。等看出他们的胜负形势,那时候咱们再附强击弱。”
    李彝殷喝道:“彝秀!这话可不能出口!”
    李彝秀低头应是。
    李庄恒道:“怕只怕会弄巧成拙,那个张迈奸似鬼,不会有这么好的事情的。”
    李彝秀道:“总之能装糊涂,便装糊涂。”
    李壮恒等走了以后,李彝秀留下,李彝殷责备道:“彝秀,你虽然聪明,只是还不够稳重,装糊涂保存实力的事,只能做,不能说!就算是对自己人也不能说!普天之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更何况天策军又有那么多医士在我们城内活动,穿门入户的,一个不慎,就是在家中的话都可能被他们听去了。”
    李彝秀道:“是,是。”又道:“哥哥,如今张迈回来了,他也真是凶悍,才回凉州竟然就点了兵马东征。哥哥不是说张迈就算东归,天策军至少也得有一年半载的才能回过气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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