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的几日,司徒一直在山洞里修养着。而张洞瑀一直在她的身边照顾着她,直到看见面色苍白的她慢慢恢复,又变得活蹦乱跳起来,当整座山都被她踏遍时,她便同张洞瑀商量着下山去人界的城中游玩。
“你看我现在,好好的,一点事都没。”说着,她又在他面前,转了个圈。
张洞瑀看着她一脸兴奋的模样,“好吧,那你想去哪?”
“嗯。”她在他的身边坐下,双手撑着脸,作沉思状,“我想想呀,哪好玩呢?不如,就去京城吧?那儿是不是特别热闹呀。”
“不知道,我在人界呆得也不久,京城也只是御剑路过而已。”他摇摇头,一边又祭出了他的剑,准备带司徒御剑飞行,前往京城。
“等一下。”司徒冲着他一笑,只见眼前五、六岁孩童模样的司徒变成了一位十七、八岁的女子,她上前,挽起张洞瑀的手,“可以走啦。”
没过半日,他们便到了离京城不远的郊外,“人界的生活也很热闹,是不是?”她在前边走着,一想到什么便回头同他说着,两个人聊着人界凡人们的事。
等他们两入城之后,司徒便拉着张洞瑀去逛市集,看着街上来来往往的凡人们,听他们彼此间聊起各自家里长家里短,她也觉得十分新鲜。而街上一家接着一家的吃摊也吸引着她的目光,“我长这么大,还从没吃过这些唉。”她拉拉身边的张洞瑀,指着红艳艳的糖葫芦。
“姑娘,姑娘,来一串吧,我这糖葫芦可是出了名的好吃。”
“大叔,这东西叫糖葫芦?张洞瑀,要不要试试?”
他摇了摇头,“你喜欢就尝尝吧。”司徒笑着点点头,摊主取下一串糖葫芦,“好嘞,两文钱。”
这下,他两同时愣住,都忘了在人界买东西要钱!这又不能在凡人面前施法,她只得偷偷将手伸到背后,从双眸的空间里变出几块灵石,双眸一瞬间的变色,让摊主惊呼,“姑娘,你的眼睛怎么了?”
司徒也表现得十分惊讶,“大叔,我眼睛没事呀。”说完她又伸出手,“大叔,我身上没带钱,你看我这两块石头行吗?这石头可值钱呢。”只见她摊开手,手中的灵石,通透亮泽,“好漂亮的石头。”他的注意力一下放到了石头上,“姑娘,这石头真得能换钱吗?”
“能,怎么不能了。大叔,我从不骗人。”她拍拍胸脯保证,顺利的从摊主手上换得糖葫芦。
这么一圈下来,很快,她的手上都是她用灵石换到的糕点零嘴。拿不下的,她就交给身后的张洞瑀。想吃了,再从他手上取。就连陪着她的张洞瑀也被她感染着,脸上露出了连他自己都未察觉到的微笑。
“那个……那个,是什么。”司徒不知又看见了什么让她感兴趣的东西,拉着张洞瑀的衣袖,指给他看。
“这个……是面人吧?”
“你居然知道。”她松开手,一脸出乎意料,“我随口一问,你居然知道。”
“我……小时候,从魔界跑出来,在人界逗留时,也见过这个。”他想了一会如何同司徒解释他为何会知晓,最后才断断续续说了这句。司徒见他如此,听完便笑出了声,“是你,小时候偷跑出来玩吧?别不好意思嘛,我懂得,不过,你也会做这种事呀,挺难让人想到的。”
“就知道你要偷着乐,走吧,走吧。你不是要去看看。”他们刚走到摊子边,就见摊主在替一位孩子捏面人,捏的是一只大老虎。小孩叫嚷着要老虎。“哇,大婶,你捏的可真好,活灵活现的。”司徒一脸惊叹,这功夫可比她好呀,她平日里连画个老虎,也只是用法术,只要心意一动,纸上自然会出现她脑海中的东西,根本不用动手。而这些手艺人,一向让她十分钦佩。
第二十四章 情殇甚毒
“姑娘,要不要也让我给你捏上一个?”摊主将手中已经捏好的老虎交给一旁的孩子,问着司徒。
“好呀,好呀,我也要面人。”
“姑娘想要什么样的?”
“嗯……大婶,你看我们两行吗?我想捏我们两个这样的。”说着,她伸出手指了指自己和张洞瑀。
“哟,行呀,姑娘长得这般水灵,这位公子也升得俊美。保准给你们捏得好看,姑娘你们等会哟。”
说着,这位摊主便动起手来,边捏面人边和司徒聊了起来,司徒一直追问着京城的好吃的好玩的,这位大婶便一一给她介绍起来。
“给,两个都做好了。”司徒从大神手中接过两个面人,一手拿着一个,看着看着便笑出了声,“还挺像的嘛。”说着,她转过身子,举起手中的男面人,对着张洞瑀的脸比较起来,“哈,真好玩。”她乐滋滋地拿出几块灵石给摊主大婶,又拉着张洞瑀去别处逛起来。
“张洞瑀,这个是我。”她举起手中的女面人。“现在,把她交给你保管。那个你呢,就由我来保管,好不好?”
他看着微笑的她,伸手接过女面人,点头说,“好。”
接连逛了好几个地。最终,她同他走进了一间茶楼。楼里还有人说书。司徒听得认真,等说书人说道请听下回分解时,她才失望地回过头和张洞瑀聊了起来,“原来,做凡人这么好玩的?张洞瑀,我们不如留在京城吧?租个院子,住上一段时日,可好?我都没住过人界凡间的四合院呢,那感觉肯定和我的水榭不一样。怎么样?好不好?”
就这样,在司徒的提议下,他们便在京城中找了个小院落,打算小住几日。入了夜,京城高挂着的灯笼亮起,司徒一见如此,更是拉着张洞瑀到处逛起来。直到,街上的人越来越少,人们都回家歇息时,她才极不情愿地和张洞瑀回到他们租的院落里。
就这样一连过了几天,司徒不但跑遍了整个京城,还和厨子学期了做菜,俨然过起了凡人的生活。这一日,她拿着做好的小菜,拎着食盒回到了院落。
“洞子哥,快来尝尝我的手艺。”在院子里,她就冲着屋内喊起来。张洞瑀应声走了出来,“又是什么菜?”司徒抬起手,拍拍食盒,拉着他进了屋子。两人围坐在一起,看着他默不作声地吃完她做的菜,她便觉得十分满足。
理好食盒,打算拿回酒楼,她拎起食盒站起来的时候,忽然眼前一黑,整个人又跌坐回凳子上,她一只手撑起自己的头,另一只手抚上自己的额头。
“怎么了?”张洞瑀见她有些不对劲,将桌上的食盒拿到一边,伸手也抚上了她的额头,“这么烫。”他见她的额间开始出汗,她推开他的手,“我没事。”她的声音听起来便让他觉得她此时十分地虚弱。
她的身子开始打颤,“这样也叫没事?你到底怎么了?还没有完全复原吗?”司徒没有回答,而是重新站起来,拎过被他放到一边的食盒,打算要离开,张洞瑀见她浑身打颤,汗水一直不停地往下留,似乎在强忍着极大的痛苦,他一手拉过她的身子,“这样了……还去?”
她勉强牵动嘴角,对他笑了笑,“真的没事。”她反手拍了拍他抓住她的手,“别担心。”
她急着离开的样子反倒更让他起疑,“小猫,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细想一下,从山洞里醒来之后,她就有些地方不一样,有时候是她的眼神,有时候是她的一些话,现在她这幅样子,更让他不安起来。
“我会有什么好瞒着你的?”
“你是不是伤还没好?你受了伤,又用精血替我解毒,是不是耗了太多元气了?还是你又勉强使用灵力,为了幻化自己的模样,怕我责怪你,就想要躲着我?”
她嘴角又扬起若有若无地笑意,“是,既然你都知道了,我也就不瞒你了。”
“变回去,停止你的灵力,给我好好休养。”张洞瑀拉过她的手,见她没有动静也不讲话,略带怒意地开口,“那天,我不是都解释了吗?这不是你的问题,你无需在意这件事,你为何就是不听劝?你就这么不知爱惜自己吗?”
她的沉默,让一向话少的他一连说出了好几句平日里他讲的责备,直到他忽然伸手,抱住了他,他才停下,沉静起来。两个人,同时陷入了沉默之中。
她没有办法告诉他,她这一切的缘由,是因为她将一身精血换给了他,她体内的渊泣一直被她用灵力压制着。她不知什么时候,身上的渊泣会发作,也不知道在哪一天,她就会被渊泣之毒多致死,灰飞烟灭。她只知道,她的时间不多了。而她,有那么想要却一直没有做的事,没过一天,她便发现自己,有更多的不舍。
“张洞瑀,如果这不是我的错,如果这不是我们之间的阻碍。那,你娶我,好不好?我们成亲吧?”那就让她最后任性一次,好不好?
他没有推开她,却也没有回应她,只是一动不动地沉默着,他感受的到,即便隔着一层衣服,胸口的湿润也让他意识到那是她的泪水。每一次,她的泪水似乎总是为他而流,想到这里,他的心也不禁苦涩起来。
“不可以吗?”她的声音从他的胸口传来。
“我……我没有你想得那么好。”可是在我的心里,你就是极好。我只知道,这个世间,唯有你,才会让我有这样的动容。我再平静的内心,也职位你惊起这样的波澜。那是,从未在别人身上得到过的。
“我……什么都给不了你。”可是,我什么都不想要,我只是想要在最后的时光里,和你在一起。
司徒的沉默让他再次开口,“小猫,我,我甚至连自己有没有以后都不知道,你应该明白,我选的这条路,早已不能回头。你不一样,你是火凤后裔,真正的神族,你百毒不侵,拥有天生的火凤神力,法力修为,皆是不凡。你不应该……如果我答应了你,对你不公平。”
什么火凤后裔,什么天生神力,那都不是我想要的。而我,一身火凤精血也流失,不再完整的火凤后裔,有何公平不公平之说?我怎么会不懂,不明白?七年之前,你用同样的理由推开我之后,我就明白了。
她懂,所以她才选择这些年用这样的方式站在他的身边。只是,她竟还抱着这样的希望。她一位,他们只见的阻碍少了。七年之后的他,或许会愿意给她,一线生机。只是,这所有所有的话,她都无法说出口。除了沉默,无声地落下泪。原来,司徒蓝牙,也不过尔尔,活过数百年,却还有未落尽的泪。
第二十五章 天之涯村
当他再也不知说何好的时候,一直沉默地她忽然松开手,冲他做了一鬼脸,“我逗你的呢,谁要嫁人了。”
谢谢你,七年之后,再一次阻断我对你所有的妄念。
不过是七年未果,再一次被相同的话所侵袭。不过是再走一步那些她曾经走过的路,又有何惧之意。
她的笑容让一向沉默的他心生不忍,“我……小猫。”
“张洞瑀,我出去走走,你先回卡努努吧。”说完,她转身便要离开,张洞瑀拉住她的手,“你是不是要走?你别这样,我们一起回去。”
她低着头,“我只是想要离开一段时间,你先回去吧。”
“小猫,你先别走,有些话,我想我必须和你说。”
“你说。”
“我不知道你这次要走多久。其实,这些年,双儿离开卡努努之后,便去了天之涯的村子里,过着平静的生活。虽然,我和她之间……就算我们没有再在一起了,可是这些年一得空,我也会去她那儿坐坐。其实,这样也挺好的……”
“这些年,你们一直都还在一起?”她不是不知道,他和双只见的故事。当年,他是和双一起到了卡努努,双一直陪着他,离开魔界,最终流落到卡努努,她是他最初的爱。只是,一心想要报仇的他,希望她可以过上一些平静的生活,而不是跟着这个无法给她幸福的人。于是,当年他在试炼之前,便将她送离开了卡努努。这便是司徒所知道的。原来,他们只见的感情或许正如之前镇恶塔之行一样。她在梦魔入他梦时,看见在他梦中同他坐在一起赏月喝酒的正是双。她无法跨越的,是这样一条沟壑,那是一个只有他和她的世界。
他的沉默,让她又是一丝笑容挂上了脸,她伸手拍拍他抓住她手臂的手,“你放心,我说过,我不会轻易离开的。就算不想见到你,我又怎么舍得离开卡努努,你说,是吧?”
他慢慢松开手,她孩子般的笑容让他微微一愣,她转身,像个没事的人儿一样,拎着食盒,一蹦一跳地跑出院落,他站在屋子门口,一直望着她的背影,不知在想些什么。
而她,转身的那一瞬,便有泪落下,为什么,心中会觉得这般酸楚?强忍住的哽咽,这时她要哭泣的征兆吗?出了院子,靠着墙外的她,伸出手抹掉自己的泪,呼了口气,抬头望着天际。
在平复了心情之后,她祭出自己的飞行法器,云丝绸带,飞上了天际。几个时辰之后,她便到了人界的世外桃源——天之涯村。她坐在云丝绸带上,看着下边村子里的情况。村子不大,很快她就寻到了双的家。当她见到她出门时,她才收起了云丝绸带,站在了她家的小院子里。她推门而入,屋子不大,甚至十分简陋,可司徒明白,双要的不过是一份简单的平凡。天之涯的景色,真的很美,能在这儿看朝起朝落,远离世俗的一切。或许是他为她设想的最好的生活。
司徒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忍不住,跑到天之涯,看一看双现在的生活。一路上,她甚至想着,或许这一切不过是张洞瑀为了拒绝她的说辞?或许,双早就离开了有关于他的一切,不然为什么这么多年里,他都没有和她提过这件事?还是,他终于无法忍受,她一次次的靠近,他一直都只是不忍心告诉她,他其实心中并没有一个司徒,她的情太深,他害怕这般用心地她又不忍伤害。所以,这只不过是一个最美丽的误会?
就在她还想着这些的时候,外出的双提着篮子从外边回来。看见们敞开着,又好似有一个人影一闪而过,双还未进屋,便笑着喊了一句,“是你来了吗?洞瑀?”
司徒已隐去身形,站在屋子一角,看着双进了屋子,“我刚采了莲子哟,给你做莲子粥喝,好不好?”提起篮子,看着自己刚采下的莲蓬的双见久久未有人应她,才抬头望向屋内的四周,“是我眼花看错了?还是出门时便忘了关门?”她有些失望地将篮子提到了灶前,开始在灶下加柴火,一个人一边剥着莲子,一边喃喃自语,似乎在算着他有多少日子没有去看她。
此时,背对着她的司徒现出了身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