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城妖孽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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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城妖孽多- 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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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回头,看着她近在咫尺的脸,突然说:“那你要帮我洗床单吗?”

  “我为什么要帮你洗床单?”这样一个幼稚的无聊问题,他们竟然还有闲情争论。

  “你难道不想对我负责任?”他斜睨着她,“我若尿床也是你害的,自然是你洗!”

  “老太太靠墙喝粥!”她以一句方起歌不明白的暗语结束了这个无聊的问题。

  很多年以后,他才知道这句话的含义:那就是卑鄙无耻下流。只不过眼下,他只是一头雾水的看着她们下车。

  第二天,乐意还在睡梦中,被远在Q市的父亲一个电话吓醒。他不知从哪得悉了她无业游民的现状,义正词严的勒令她回家接受再教育,重塑人生观。

  乐意的父亲是个古板严肃的高中老师,从小就对女儿要求严格。从衣着打扮到言谈举止,都有一条条相应的规范约束。

  要是让老头子看到自己现在的黄头发,估计被剃光头都有可能。为此,乐意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冲去了美发沙龙,先把自己亚麻色的头发染回成黑色,再一剪刀把肩膀以下大卷都剪掉。扎成个清汤挂面一般的马尾,她才战战兢兢的踏上了回家的火车。

  一排三人的座位,她在靠走道的最外围。刚坐下没多久,发觉有人在身边停下,她遂起身准备让座。抬头的瞬间,乐意就有了问候上帝全家的冲动。这孽缘出现的频率未免也太高了点,站在自己面前的一男一女竟然就是童越和叶沛然,六目相对,都是明显的怔愣。

  身后有乘客因此处莫名的交通堵塞提起异议,乐意率先回神,收起面前的小桌板,侧身站起。童越随即拉着叶沛然一边向身后歉然示意,一边走了进去。叶沛然在靠窗的位置,童越在中间。她低头整理了下身上微皱的衬衫下摆,重新坐下。

  为了回家,她今天的衣着实在有些土气,不复前段时间在。在这两个人面前,无端就矮了一节气焰。坐下之后,三个人谁都未说话,听着动车上广播道:“感谢乘客乘坐D***次列车……”

  乐意恍惚有些失神,想起了到S市求学后,第一个国庆黄金周长假回家时的情景。那年,最快的列车班次还是T字头,她捏着归家的火车票,拖着行李箱,在进站口排队上车。工作人员放闸检票后,人群像是潮水一般涌了上来,她差点被人流挤倒。幸得身边的女生扶了一把。

  道谢过后,她们被冲散。等到重新上车乐意才发觉彼此竟是邻座,遂一路攀谈起来。两人同站下车的时候,乐意已经知道她叫叶沛然,和自己是同一所大学的学生。如此他乡遇故知的巧合,自是让她觉得两人有缘。

  长假过后,两人还相携一同返校。来往逐渐密切的她们,就此结成了好友。

  曾经,她们亲如姐妹;现在,她们势同水火。

  乐意从昔日的梦境中醒来,眼角隐隐有着湿意。眼看火车快要进站,她伸了个懒腰,起身往洗手间走去。洗了把脸,她扶着座椅摇摇晃晃得回到位置上。入座前,眼角余光瞥到叶沛然小鸟依人一般靠在童越肩头,闭目小憩;而童越则垂着头,视线落在动车配发的书册上。

  这一路上,三个人都没有交谈。

  没多久,广播放送列车即将到站的消息,乐意伸手去够行李架上的行李。车身颠簸,她脚下一滑,然后听到叶沛然小声道:“当心!”

  乐意撑住了前方的座椅,稳住身形。待列车完全静止后,才敢放手。回头看到童越正一手撑了椅背,一手扶着那个即将倾倒的箱子。乐意后怕的发觉,要不是他身高臂长的挡着,那箱子肯定是要砸到自己头上的。她为此真诚道:“谢谢!”

  童越扯起一丝笑,“不客气!”

  叶沛然在他身后怯怯的望着她,欲言又止。她随即大方的挥挥手,拖着行李箱先往前走了。

  然后,他们各自下车。顺着人流从不同的出站口离开,越行越远。

  File。26

  

  周六上午,十点整。

  “我到了!”乐意站在人来人往的广场上,接受屈可可的遥控指挥,前往临近的饭店。

  前几天,她被老父电召回家,连续接受了多场马克思列宁主义教育后,充分而完整的检讨了自己近阶段肆意妄为的辞职行为;并立下保证书,以后绝不再犯,以实际行动杜绝此番欺上瞒下的作风滋长。如此,她总算得以特赦回到S市。

  重回这里的第一个外交活动,就是冒名顶替屈可可参加相亲宴。那个一再改期的神秘男主角终于要闪亮登场了,乐意也在屈可可的淫威下,换上了新买的黄底小碎花雪纺连衣裙,染黑的披肩发松松绾了个发髻,略施脂粉,好好拾掇了一番。

  在闹市区的小巷中穿行了许久,她寻到了目标建筑物。矗立在眼前的显然是座三十年代的洋房,天蓝色的外墙,红色的哥特式小尖顶,一砖一瓦都像是从古老的历史中穿越而来。扶着精致的雕花铁栏步入室内,面向大堂有个古董喇叭花状留声机,后头宽大的玻璃窗上挂了暗红色天鹅绒罗马帘,窗下一组花布沙发,满眼皆是低调的奢华。

  看到乐意入内,有服务人员上前礼貌询问:“小姐,请问你有预约吗?”

  回神过来,她点头,“是,屈小姐!”

  “请跟我来!”服务人员微笑点头,引着她踏上原色木质旋转阶梯。从楼梯上方望去,楼顶最高处布置了一盏水晶吊灯,错落有致的泪滴状水晶依序从高到低排列,顺着楼梯的弧度分布。行走其间,沿途有璀璨光影折射出来,分外梦幻迷离。

  眼前的一幕让乐意恍惚想起了昨夜,朦胧的路灯下,润物无声的细雨将暴露在伞外的部分全部濡湿。她收了伞,取出纸巾在超市门口擦拭。

  抬头之际,看到祁昊撑着伞,笑说:“乐意。”

  “祁昊!”意外的看到他,她自是满脸惊愕。

  下一秒,注意力被抓到自己衣角的一双小手引去。低头,望进一双漂亮清澈的黑眸。她记得这个孩子,叫做祁麟。

  带着自认为最和善的笑,乐意对着孩子摆手示意,“你好!”

  “抱歉,他……”祁昊似是想解释什么。

  乐意伸手轻摸祁麟柔软的黑发,“我知道,没关系!”

  祁昊微微有些怔住,续而漾开一抹浅笑,“你怎么会知道?”

  “不久前我们在街上见过面了!”说话间,祁麟小小的身子整个贴了上来,乐意怕手中的雨伞弄湿他,尽力抬手远离。

  “小麟,过来!”祁昊轻叱。

  孩子益发揪紧了乐意的衣角,白皙的小脸上浮起一层惶急的嫣红,我见犹怜。母性大发的乐意遂一手揽了他,朝祁昊道:“你凶他干嘛!”

  他只得一声叹息,顺势接过了她举得远远的雨伞,“很抱歉,我对这孩子疏于管教,也没有母亲在身边看着,被我爸妈宠得没规矩了!”

  “小孩子只要肯听话就好,别太苛责了!”双手得空,眼看祁麟额际的薄汗湿透了额发,她又掏出纸巾为他细细擦拭。孩子紧绷的脸部表情因此缓缓松懈,唇角上扬,笑开了一张漂亮的小脸。

  祁昊站在旁边,突兀的出声:“谢谢!”

  她不解,“呃?!”

  他伸手轻揉孩子的头,解释道:“小麟很久没这样笑了!”

  话音刚落,祁麟突然拉了父亲的手,又扯了扯乐意的衣角,做出个往外走的动作。她疑惑的看向祁昊,他轻咳了下,一手拉住儿子的小手,有些不自在道:“明晚,你有空吗?”

  明晚,就是今晚。

  小祁麟的生日,她答应了要陪他切生日蛋糕。也就是说吃完了中午这一顿,晚上还有得吃。没事偷着乐是不太可能了,偷着胖还有点希望。乐意一边思忖,一边跟着服务员穿过古朴的木质走廊,在一扇红漆门前停下,门楣上用小篆写着“析木明”。

  轻敲包厢门,服务员小声示意道:“方先生,屈小姐到了!”

  方先生?!

  乐意因这姓氏生疑,待服务员侧身让过,她迟疑的跨了进去。圆桌旁,早坐了一老一少两个人。她的视线却定定的落在那年轻的男人身上,口吃道:“方……方先生?!”

  她做梦都没有想到,屈可可的相亲对象竟然会是方起歌。后者也未料到,这屈小姐竟找了乐意来代替。两个许久未见的人就这样面面相觑起来,但是方起歌究竟是见过些大场面的,在开始的震惊后,很快的回神,起身招呼道:“屈小姐吗?!请坐!”

  碍于方博然这个老者在场,她虽然看到他眼里明显的促狭笑意,却因为这阴暗的见不得光的身份,不敢有任何对抗的言行展现,只讷讷的坐下。

  少顷,一杯茶在自己面前放下,训练有素的服务员递过一本菜单。方起歌的声音再次穿透耳膜,“屈小姐想吃什么?”

  方博然显然对儿子的这番言行状态颇为满意,频频向乐意投以赞许的目光。自中风过后,他的语言和行动机能已经大大退化,唯独那双眼睛,还保留着些许昔日的霸气。被他这样看着,乐意禁不住打了个寒颤。

  如果社会上全是他这样的老姜,现实将是何等辛辣?为了阻止这份恐惧蔓延,她无话找话得开口:“伯父身体还好吗?”

  因为某些原因,方博然入院那天她也去了。是以,知道那日的紧急情况。但是方博然却浑然不觉,只当眼前这笑容乖巧的女孩是个心细如尘的姑娘,不像当下大多数女孩那般毛躁。

  “好,好!”方博然含糊不清的答应,心下对她的印象分又加了不少。

  乐意却在心里哀叹,天没降大任于我,照样苦我心志,劳我筋骨。

  寒暄完后,回归吃饭的主题。眼见菜单上没有金额,乐意不自在的看了看方起歌。他正凑在方博然耳边低声说着什么,几缕发丝落在眉际,略微有些孩子气。注意到她的视线,他抬头望过来,挑眉出声:“怎么了?”

  闻言,方博然亦一脸关切的看过来。

  所谓门槛,过去了便是门,过不去就成了槛。为了防止自己被这道槛绊得鼻青脸肿,她竖起菜单,挡住自己微微发烫的脸,笑弯了眼角,“呃,没事!”

  方博然含糊不清的说了一番话,她耐心的听着,却只依稀听出几个字,“好吃”“多吃”“吃不完没事!”

  虽然人以食为天,她也并不想日全食啊!

  方起歌看着她眼中逐渐堆积的惊愕之色,忽而好心趋近,道:“走个过场而已,不用担心!”

  他的声息在脸颊轻轻拂过,将她原本纷乱的心绪搅和吹的得益发纠结。

  结束了午餐,方博然叫了司机上来扶着自己先行离开,将剩余的时间留给了两个年轻人。送走了老人,两人也顺势往外会所外走去。

  沿途高大的梧桐绿树成荫,斑驳的光点在脚下铺了一地,延绵闪耀。走在安静的小巷中,方起歌背着手,转身朝她笑的一脸灿烂。

  “屈小姐?!”

  “……”她斜睨了他一眼,无从反驳,顺手将路旁围栏中透出的绿叶摘了几片下来泄愤。将手中的叶片撕碎后,嫌不解气,她脱口一句:“大头巨婴!”

  他疑惑,“什么?”

  乐意白了他一眼,“相亲还要父亲陪,不是婴儿是什么?”

  方起歌但笑不语,今天这餐相亲宴,确实是方博然怕他中途变卦硬撑着病体陪同的。所以,她也没说错什么。

  没听到他的答复,乐意一路踢着脚下的石子,有些懊悔道:“那个,还是要谢谢你的!”

  “谢我什么?”他微笑,眼底似有浮光掠过。

  乐意站定,仰头对上他,认真道:“谢谢你没有拆穿我。”

  “这样啊!”他颔首,偏头想了下,眉头微微蹙起,“你们这出狸猫换太子唱了几回了?”

  “今天是首演!”她坦白从宽。

  方起歌似是松了一口气的样子,“那下次就别再干了,今天你遇到的是我,要是别的男人……你们这样会出问题!”

  乐意受教的直点头,她心下也对这种顶替的事情惴惴不安。很多事,不出则已,一出那绝对就是大事。

  两个人又沿着小径走了一会,就进到了闹市区。望着街面上车来车往,乐意道:“最近好像有个电影上映!”

  闻言,方起歌单手插在裤袋里,偏头道:“你下午有事吗?没事的话一起去看!”

  “我没工作,所以AA!”

  对着她肃穆的眼眸,他含笑点头,“好!”

  两人抵达电影院的时候,售票窗口上方的液晶信息版显示,那场电影只有情侣座有剩余票源。方起歌遂问她:“怎么办?”

  现代人太无聊了,居然周末都扎堆电影院来了。她在心底盘算了一下,肉痛道:“要不就算了!”

  他单手支腮,望着信息版半晌,吐出一句:“其实也可以AA的!”

  “确实可以AA,但是对半劈下来的价格可以供单人看两场电影。”

  听了她的回答,方起歌笑不可抑,“那你就只付单人票,剩下的我来。就算你陪我演戏的回报!”

  乐意看了看面前的方起歌,又望了望售票处大幅的电影海报,双眼放光的点头。

  “成交!”

  File。27

  

  题记——看着别人的故事,留着自己的眼泪。

  周六下午,电影院人头攒动,售票口大排长龙。方起歌排队买票,乐意不好意思甩手不管,就站在旁边陪他聊天。

  “你有多久没看电影了?”她以为,方起歌这种人,是不会花时间金钱在这种消遣上的。

  顿了很久,他才答:“……很久了。”

  这回答就和问永远有多远的人一样欠扁,乐意开始唾弃自己的无聊问题和方起歌的敷衍答案,连带想起了半月前那场没有得到答复的表白。现在她有些后悔了,刚才吃完饭就应该早早散场,看什么电影啊,平白无故给自己添堵。

  接下来的时间,乐意就陷入了那种后知后觉的尴尬情绪中,直到方起歌买到票都没有再说一句话。

  等候入场的间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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