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想着,莫叔走进来,说:“大少爷,饭菜做好了,要不您和吕小姐吃完饭再出去吧。”
我对徐铿说:“和你在一起,总不会饿肚子。”
徐铿笑着问我,你和谁在一起饿肚子了?
“你弟弟徐锵呗。”
吃饭时,我的兴致很好,开始大谈昨晚在慈善会上的见闻,什么看到一位女神般的美女,和一位神仙般的老人啦,徐锵和叶柏青叫价叫得不可开交之时,却被那位叫作岑老的老人拍走啦,还有岑老把首饰箱送给徐锵被徐锵婉拒啦,徐铿边吃边听,不时点头。
饱餐过后,徐铿说,舅舅怎么突然对那件首饰箱感兴趣了,真是奇怪。
我说:“做慈善呗,或者就是和徐锵斗气。”
徐铿摇摇头,说,我虽然和舅舅相处时间不长,但他绝对不是一个热心慈善的人。按说国外风投的事已经告一段落了,徐锵最近也没有惹到他,他跑到岑家的地盘上和徐锵斗气,这说不过去。
我一想也是,说:“他昨天去的时候就说他是不请自到的,如果不请自到的话,那一定是为了什么而去的,可是为了什么呢,难道就是为了那件首饰箱?他要那东西做什么?”
徐铿想了一会儿,说,他昨天见到你,有没有难为你?
我说:“那倒没有,他哪会关注我这种小角色?”
徐铿认真地说,你要小心点儿,要不你下周就不要去徐氏了。
不去徐氏?那岂不是就见不到徐锵了?我连忙摆手,说:“没关系,没关系,他不会对我怎么样的。我那天帮你拉开电梯门也是赶巧了,如果他连这都要计较,就真是太小气了。”
徐铿笑而不语,紧盯着我,仿佛要把我的心思看穿一般。我不自在地转转眼珠子,说:“不许读心。”
徐铿轻笑,说,徐锵对你算得上很用心。
想到徐锵的那声轻唤,我不禁羞红了脸,仍嘴硬地说:“他?哪有。若不是工作需要,我才不愿意天天对着他那张肉毒杆菌脸呢。对了,”我随手指了指墙上的那幅《Aphrodite》,说:“你画的是谁?”
徐铿一边站起来整理画纸,一边说,帮朋友画的。
第三十九节 一点眉目
我的一通电话把明远叔从休息状态调整到工作状态。明远叔匆忙从家里赶到刑警大队,我们也从默居赶到那里与他汇合。他看到徐铿画的素描图时,欣喜若狂,让我们在办公室稍等,便急忙出去了。
夏日的午后,本就是个适合睡觉的时候,尤其是吃饱之后,让我这个原本没有午休习惯的人也昏昏欲睡。我与徐铿并肩坐在沙发上,我一边打着哈欠一边说:“徐锵是个怪胎,每次午睡都让我陪着。”徐铿浅笑不语。我又打了个哈欠,说:“徐锵其实是个书呆子,我总觉得对他有很多误会。”徐铿拍拍自己的肩膀,说,想睡就睡吧。我闭上早已睁不开的眼睛,把头靠在徐铿的肩膀上,迷迷糊糊地说出最后一句话就睡着了:“徐锵要是有你一半细心就好了。”
直到明远叔急促的脚步声把我惊醒。我扭扭发酸的脖子,看见徐铿似乎也是打过旽刚醒。明远叔推开门就大声说道:“是它,是它,我们经过技术复原,可以确定,海里发现的那件箱子和画里的一模一样。”
“真的!”我惊呼出来,说:“太好了,总算有一点眉目,我们不再是大海捞针了。明远叔,我们下一步要怎么办?”
“一般只要是在正规拍卖行拍卖的物品都留有真实信息,周一我向上级汇报申请过调查证后,就可以去拍卖行取证,调取委托人信息了。只是如果真如小菡说的那样,委托人是一位外藉华人,就还需要国际刑警的帮助,这肯定要经过漫长的周期和等待。可是眼看二十年大限在即,只怕过了时效,就……”
这时,徐铿用手肘碰碰我,我明白他是让我帮他翻译,于是点点头。
徐铿说,我有东西方艺术交流促进会颁发的免签护照,想去哪里都很方便,等确定那位外籍华人的身份后,我可以直接飞过去。
明远叔闻之大喜,说:“那就抓紧时间!不过你必须要以个人名义,我们警方如果要取证,就只能按程序一步步来。这样吧,你们先回去等我电话,等我们从拍卖行回来就马上通知你。”
我也劝起徐铿来:“别着急,只要能确定这件箱子的来源,就一定能顺藤摸瓜,我们先回去吧。”
从刑警队出来,徐铿把我送到家,我嘿嘿一笑,说:“按说应该请你上去坐坐的,但是我妈妈今天监考,没在家,我又有重要的事要办,所以下次吧。”
徐铿倒并不介意,从后备箱里拿出一件礼盒,说,给苏姨的阿胶。
周一我兴冲冲地赶到编辑部。虽说被外派出去,编辑部一周一次最重要的晨会还是要参加的。路过霍帼英办公室时,又和一个人碰了个正着。
“吕芷菡!你变性了吧?”gary大叫出来。
我急忙“嘘”了两声,说:“小点儿声,死gary!”然后摸摸自己周六下午特意染的一头红发,冲gary眨眨眼睛,说:“好看吗?”
Gary一副惊慌失措的模样向后躲,说:“好看,好看,好看——个头!”
我发现了gary奇怪的装束,他背着一个大大的双肩包,说:“咦,你这是要干什么去?背那么大个包做什么?”
Gary大笑起来:“我不干了,要去实现自己的梦想,去巴西看球儿。人生就应该想干就干,要不还真来不及了呢。”
Gary一向神神叨叨,谁知道他这回儿唱的又是哪出戏?我翻他一眼:“天台人太多,把你脑子挤坏了吧。待会儿的晨会你参加吗?”
“晨会?你还想着晨会呢?霍帼英现在哪有心情?她天天看着她以前得意门生的黑脸,说不定现在憋着一肚子火呢。不说了,我得走了,要不误了航班可亏大了。”
谁敢给霍帼英黑脸!这还真是报社的一大奇闻,而且gary所说的她的得意门生是指谁?我把包放到办公室,自觉地换上茶水间的水,然后敲开了霍帼英办公室的大门。
果然如gary所说,霍帼英看起来又暴躁又忧郁。正当我后悔着不该往枪口上撞,她抬眼看到是我,倒是勉强露出一个笑容:“看起来精神不错,在那边的工作怎么样?”
“还可以吧。”我说:“近距离观察徐总,的确有很多新发现。稿子我已经快完成了。”
霍帼英点点头,没说话。
我又说:“刚才在门口碰到gary了,他说他不干了?”
“是,很突然,他态度很坚决,我问他为什么,他也不说,想走就走吧。唉,人各有志,勉强不来。”
我总觉得霍帼英的后半句话像是说gary,又不像说gary。
我不知死活地问她:“主编,这一周编辑部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反正我在徐氏的工作也快完成了,不如我回来帮忙吧。”
霍帼英轻哼一声,说:“我的忙你可帮不上,你还是先保全自己吧。当时把你派过去,一方面是徐氏有这个意思,另外一方面编辑部也没有比你更合适的人选,现在看来,这个决定是正确的,你若是继续留在编辑部,只是多一个人烦恼罢了,没准还要成为下一个挨整的目标呢。好了,不说这些了,你这周继续去徐氏吧,你的娱乐版不用操心,我找其它同事帮你。还有没有问题?”
我懵懵懂懂地返回办公室,仔细琢磨着gary的行为和霍帼英的话,百思不得其解,于是想找诺娅打听打听,结果一直等到九点半也不见她来。我走到张副编那儿,说:“张副编,诺娅呢,今天怎么没有来?”
张副编盯着我的一头红发,笑眯眯地说:“你找她,得去社长办公室。”
第四十节 换角
什么意思?找诺娅要去社长办公室?她升职了?我还想再问两句,张副编已经高举整张报纸遮住脸,摆明一副“这个话题到此为止”的模样。再看看其他同事,也都假装忙碌起来。
办公室潜规则五,刨根问底不是一个好习惯。即使是在一屋了都是记者的情况下,也最好不要养成。否则难堪的会是自己。真想知道答案,还是自力更生吧。我背起包,给张副编打过招呼后,专程溜到四楼社长办公室门口观望一番,只见办公室大门紧闭,我又掏出手机给诺娅打电话,只有“嘟……嘟……”无人接听的声音,只好走人。
赶到徐氏,徐锵办公室的大门也是紧闭的,门口站了好几个穿黑色西装的青壮年。叶柏青在里面?我的第一反应就是这,否则还有谁出行要这么大的阵仗?果然,anne说:“吕小姐,叶副总在里面,请您稍等。”我坐在一边的沙发上,看到一脸严肃的沈彦钧也在其中。他追随叶柏青之后过得怎么样?怎么每次见他都是一脸憔悴?Judy还是走了吗?他有没有再回去住过?这时,沈彦钧也看向我,我们对视了几秒钟,他朝楼层拐角处使使眼色。我点点头,借口要去洗手间,便起身走了。
没一会儿,沈彦钧过来了。他显得慌慌张张,把我拉进旁边僻静的步梯间后,才稍微平静下来。
“彦钧,你现在过得好不好?”我问他。
“你还有心情管我呢?倒是你,别总是和那个傀儡在一起,要知道,和叶总作对没有好下场的,有你受罪的时候!”沈彦钧急急地说。
“哪个傀儡?徐锵吗?他不是,他才是徐氏的总裁。”
“你见过天天看书的总裁吗?”
面对沈彦钧的反问我哑口无言。
“真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让我在那样的时刻遇到叶总,叶总帮我还债,给我工作,令我可以挺起胸膛做人,但是叶总的手段……”沈彦钧心有余悸地停住,又接着说:“徐氏本来就是叶总一手做大的,徐家兄弟是不可能斗得过叶总的,我今天特意劝你,就算是曾经欺骗你的一点补偿,总之小菡你一定要远离徐家兄弟,知不知道?”
“彦钧。”我认真地说:“我不要你的补偿,也不要你的内疚,我只希望你真的能够挺起胸膛做人。你扪心自问,你刚才说叶总对你多么地恩重如山,他是在帮你还是在控制你?他有帮你戒毒吗?你我都知道他找上你并不是巧合,而是他长期监视徐锵的结果!”
沈彦钧不敢直视我注视着他的眼睛,含糊地说:“我的事不用你管。无论如何,你自己要好自为之,我走了。”
我拉住他,说:“彦钧,你能和我说这些,就说明你还有良知。Judy的事我很抱歉,因为那天你走后,我才意识到你是真的喜欢她。所以,我求求你,把毒瘾戒了,去找她重新开始生活,好不好?”
沈彦钧一边甩开我的手,一边苦笑道:“她找了一个离异的老头儿,移民了。”
望着沈彦钧匆匆离去的背影,我的心又纠起来,这人真是一步都不能错,一步走错了,以后就会步步错。因为有些人总以为只要一直向前走,路就会顺畅起来。殊不知,方向错了之后,走得越多就错的越多。
正想着,从门缝看见叶柏青带着那群黑衣人向电梯走去。叶柏青面色铁青,不怒而威。他又和徐锵发生争执了吗?坏了,徐锵!他的哮喘会不会又犯了?待他们乘坐电梯离开后,我急忙跑向徐锵办公室。
不顾anne的劝阻,我“嘭”的一声把门推开。
徐锵神态自若地把头从一堆书里抬起来,仍是一副不紧不慢的嘴脸,说:“看来我这个办公室是不需要关门了,省得你们费劲儿了!”然后对anne做了一个“出去”的手势。
anne走后,我走到他面前,仔细端详,说:“你有没有事?我刚才看见你舅舅生气地走了,我怕你也会生气。你那个药用不用喷喷?”
徐锵迎上我关切的目光,说:“你若是想用这种方法让我注意到你的新发型,那你成功了。”
意识到自己快蹭到他脸上去了,我的脸瞬间红了!最近总是脸红,怎么回事?我直起腰,不满地说:“好了,算我多嘴,真是那个啥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徐锵微微一笑,说:“舅舅希望《高校惊魂》的女主角弃用白灵,而用蓝菲儿。”
我吃惊道:“为什么?白灵是九零后女演员中最有灵性的一个,而且她的形象清新,演技自然,又有一头乌黑长发,演这种恐怖片简直是不二人选啊。反观那个蓝菲儿,据说家境不错,进娱乐圈纯属玩票性质,且不说她劣迹斑斑的过去了,就是那年龄,也不适合演这种校园片呀。如果真的换角,那这部电影可以说就已经失败了一半。你舅舅为什么要提出这样的要求?难道就是为了和你斗气吗?那也不至于,毕竟这是徐氏涉足影视圈的第一步,就算你们不合,他也犯不着拿徐氏的声誉来赌气的。”
徐锵轻哼一声,说:“我问他为什么,他自然是不肯告诉我,只说我若肯听从他,他以后便不再提国外投行的事。这倒是个颇具吸引力的建议,于是我告诉他,可以考虑。不过我在考虑的是这样两个问题,第一,舅舅为什么坚决要用这个蓝菲儿,为钱?为情?为利?第二,有什么办法可以迫使舅舅主动放弃这个想法。”
我嘴里念叨着“蓝菲儿、蓝菲儿”,突然灵光闪现:“我在三年前好象见到过关于她的爆料信,说她背后有一件丑闻,但要我们报社出钱买。”
徐锵一愣,说:“爆料信?”
我解释道:“我们做娱乐记者的,经常收到一些爆料信,有些是经纪公司为了宣传自己的新戏或者新人,主动向媒体发的爆料信,有些则是新人想出名,或者已经成名的还想更红,发些有爆点的图片给我们,还有些就是匿名爆料信,这些匿名信大多缺少图片,只有文字线索。我记得我刚做这行时,收到过一封匿名文字邮件,说是掌握了蓝菲儿的什么情况,但当时蓝菲儿还是N线小演员,主编认为跟进价值不大,而且我们周刊也不是以八卦新闻为卖点的,就没有回复。”
徐锵想了一会儿,点点头,说:“这倒是个突破口。”
得到他的认可,此时的我早把沈彦钧的叮嘱抛到一边,兴奋地说:“真的吗?那我马上去查。”
徐锵见我沉不住气的样子,好笑地说:“皇帝不急太监急。听我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