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这个家伙根本什么都清楚!怪不得通气会那天他会说我缺乏心计,又骂我白痴,我被前男友出卖,又遭受好闺蜜的背叛,全被他看在眼里!而且还都和他有关!我嗔怪道:“都是你!”
徐锵得意地说:“是,都怪我太抢手!”
说说笑笑间,妈妈提着饭盒回来了。徐锵问妈妈用不用请个护工,妈妈连忙摆手说不用,正值暑期,她也没事,而且医院离家不远。徐锵又看看我,我也摆手说不用,住的是单间条件已经很好,再要请人照顾反而不方便,何况这点皮肉伤两天就能出院了。徐锵没再多说,看着我把粥喝完,便告辞了。临走时,他叮嘱我好好养伤,并说明天再来看我。
看着他高大的身影消失在门口,我嘴角的笑意仍然散不去。妈妈拿手在我眼前晃晃,一本正经地说:“我问你,你喜欢这个,那个怎么办?”
笑意凝结在我嘴边。坏了,头又疼起来了。
第二天下午不用输液,午休后,我一边下床舒展着身体,一边想着要不要去看徐铿。绝对不是不担心他、不惦记他,只是我还没有想好怎么面对他。徐铿在车祸瞬间那样保护我,是个女人都会动心的,不管这种心动是因为感激还是感情。只是我已经有徐锵了,我该怎么办?就这样内疚一辈子吗?想着想着我的头又疼起来,唉,徐铿现在受到的疼痛肯定比我多得多,感情的情慢慢理,就是作为朋友也应该去看看的。
来到徐铿的病房,只有莫婶一人在。莫婶见我来了,便借口取药出去了。徐铿仍是温和地对我笑笑,我故作轻松拉过一张椅子说着不知所云的话。东拉西扯地说了半个小时,终于词穷了,我讪讪地站起来说要回去换药,徐铿点点头。
走出徐铿病房,我长舒一口气,看见莫婶在门口站着。莫婶面有难色地叫住了我,说:“吕小姐,其实你们年轻人的事,我是不应该插嘴的,但是大少爷对我和老莫恩重如山,我真是看着着急。你知道大少爷的,他是说不出来,但他对吕小姐你怎么样,我觉得就是他不说,吕小姐也能看出来。昨天二少爷来找大少爷,二少爷情绪很激动,虽然我和老莫当时站在门外,还是听到了一些,二少爷不仅指责大少爷连累吕小姐受伤,还说大少爷的固执会害死徐家和徐氏。我不懂他说的后半句是什么意思,但是他说大少爷连累了你,我是真的听不下去。如果不是大少爷在那样的关头还护着吕小姐你,大少爷也不会伤得这么重!我不是指责吕小姐你连累了大少爷,而只是想说,如果你真的和二少爷相爱,就离大少爷远一些吧。从徐先生被害后,大少爷就没过过一天好日子。这次车祸后,别的先不说,徐太太到现在都没有来探望过大少爷,你道他心里好受?总之,你若真是感激大少爷救过你,你就不要像徐太太那样,让大少爷一次又一次地失望好不好?”
说到后来,莫婶简直是在哀求。竟是我连累了徐铿吗?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返回病房的,只觉得脑袋昏昏沉沉,换过药后便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妈妈过来送晚饭,我吃过后,让她回家休息。她陪我熬了两天,得好好睡一觉。妈妈见我没有什么大碍,便放心地走了。
我心不在焉地坐在床上翻看当天的报纸,这时病房门开了,走进来一位中年妇人。
中年妇人身着一件暗绿色合体金丝旗袍,脚踩一双方跟黑色皮鞋,左手腕挂了一串珍贵的红珊瑚佛珠,右手腕戴了一只光泽圆润的翡翠手镯,只是这身装扮,便已是富贵逼人,再看她的样貌,依然乌黑的秀发一丝不苟地盘起,露出饱满的额头和溢彩的眉眼,还有那保养得宜的皮肤和身段,实在不应该出现在我这样的病房里。
我仍然坐在床上,问她:“您……找哪位?”
妇人浅浅一笑,已是风情万种:“你是吕芷菡小姐吧,我找你。”
听说是找我,我赶紧从床上跳下来,给她让座,说:“阿姨,您找我什么事?我们还不认识吧。”
妇人仍然站着,说:“我是徐锵的妈妈。”
叶红莲!她就是叶红莲!果然是人如其名,虽然已经是徐娘半老,仍可见年轻时的娇艳欲滴。而且她的眉眼和徐铿徐锵生得好像,我怎么没看出来呢!只是她独自来找我做什么?我一下子拘谨起来,呆立在原地。
叶红莲盯着我看了好一会儿,叹口气,说:“长得是不错,只是有点瘦。”
这是什么意思?我不安地说:“阿姨,喝不喝水,我这里有果汁,有矿泉水,您喝点什么?”
叶红莲摆摆手,说:“我不会待很久,长话短说吧,吕小姐。我知道你和我两个儿子都有一点关系,不管你喜欢哪一个,我都不喜欢你。而且我还听说,是你怂恿徐铿调查他爸爸的案子,所以,你这样兴风作浪的女人,徐家也不会接受你,请你以后离他们都远一些。”
“你以后离他们都远一些!”这已经是我今天第二次听到这样的话了!我什么时候变成她们眼中的始作俑者了?我委屈地说:“徐太太,您误会我了……”
“我没有误会。”叶红莲打断我:“徐铿虽然从小不在我身边长大,但他的性子我清楚,只喜欢山山水水,自从遇见你,他就像变了一个人,凡事刨根问底,行事神神秘秘。徐家的事自有徐家的人,不用你操心。”
终于知道徐锵那呛死人的说话风格是从哪里来了,叶红莲看似柔弱,说起话来可是冷酷到底。接连被侮辱,我不由地挺直了腰板,说:“徐太太,徐铿的性子云淡风清我不否认,但并不代表他没有执着的事情,他想把杀害徐先生的真凶捉拿归案,这是每一个为人子女再正常不过的想法。您若真是如您口中那样在意徐铿,您就应该在这样的时刻陪在他身边,您就不会在刚才自我介绍时,只说您是徐锵的妈妈。”
叶红莲脸色微变,但她始终直视着我,不急不恼,她妩媚一笑:“吕小姐是做记者的吧。”
我不懂她为什么突然这么问,呆呆地回答:“是。”
叶红莲轻松地说:“怪不得知道那么多事呢。对了,记者和狗仔队是一个样吗?一个月可以拿多少钱?这样吧,吕小姐开个价,以前那些缠着锵儿的女人我是不会出面和她们谈的,一般差人开张支票就能打发走。但是吕小姐情况特殊,似乎对我们徐家的事颇为熟悉,不过说到底也是锵儿一时贪鲜的玩具,他以前这样的对象多着呢。怎么样?房子,车子,珠宝,什么都可以。”
我顿时怒上心头,把我当什么了?居然说我是徐锵一时贪鲜的玩具?我压抑住怒火,解释道:“记者和狗仔队的区别大了,记者的目的是真相,狗仔队的目的是隐私。”叶红莲不屑地说:“是什么我都没兴趣,我感兴趣的是你要什么?”仍然要这样咄咄逼人吗?我说:“真的我要什么都可以?”
叶红莲咯咯地笑起来,说:“当然是,吕小姐是个聪明人。”
我直视着她,说:“真相。自己的丈夫遇害了居然不告诉,又一而再阻止自己的儿子查案,现在又来羞辱我,您的目的是什么?是不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叶红莲大怒,高声说:“你就是要和我们徐家过不去是不是?”
我正想分辨,这时徐锵匆匆推门进来。他看见叶红莲气愤的模样,马上厉声问我:“你和我妈说什么了?”
“我……”你什么都不知道,凭什么一进来就指责我!我委屈的不知从何说起。
叶红莲已经回复温婉的表情,她抓过徐锵的胳膊,娇滴滴地说:“锵儿,吕小姐好厉害呢,我来了这么久,她也不知道让座倒水。”
KAO!头一次见到中年贵妇撒娇,还撒得如此有风韵,真是佩服!
可笑的是,徐锵真就吃这一套!徐锵一边安抚着叶红莲,一边严肃地对我说:“小菡,快跟我妈妈道歉!”
徐锵虽然不温柔,但也没有这样厉声厉色对我命令过。我气不过,说:“你连半句解释的机会都不给我吗?”
徐锵冷冷地说:“你还想解释什么?我知道我妈过来找你,就马上赶过来,结果一进来就看见我妈气得浑身直哆嗦,你还想解释什么?无论你们说了什么,你把一位长辈气成这样,该不该道歉?”
这是什么怪逻辑?我倔强地迎上徐锵冰冷的眼神,一字一顿地说:“我——不——道——歉。”
第五十三节 重新开始
那天徐锵丢给我一句“你让我很失望”之后就没有再来看过我。
我早说过,像我们这样在单亲家庭长大的孩子,对自己的父亲或者母亲有一种特别强烈的情感和保护欲。徐锵休息室的莲花吊顶、密室的倾诉、对徐正坤的复杂情感,无不彰显出他对叶红莲的眷恋,这我当然能理解,但我真的无法释怀他不问青红皂白地那样训斥我,他肯定也无法容忍我居然当着叶红莲的面顶撞他。所以,我们之间这就算完了吗?坦白说,徐锵那天判若两人的态度不是吓住了我,而是惊醒了我,把我从一个“灰姑娘”的美梦中惊醒,我一下子觉得只有爱情是远远不够的,有好多东西都需要想清楚。
妈妈倒是瞧出了端倪,她问我,在病床上还疯狂写稿是不是想“忘情工作”?
我说,是想“寄情工作”。
毕竟年轻,我的伤口拆线后恢复良好,可以出院了。徐铿那边也传来好消息,他的左臂受伤较轻,现在已经无碍,只是右臂还无法抬起,需要复健。他要求提前出院,也获得了批准。
我正在病房收拾东西,莫叔过来了,说是徐铿让我上去一趟。
来到徐铿病房,他的右臂打着崩带,但已经行动自如,不似前几天只是盯着窗外的郁郁寡欢。一位年轻男子自我介绍是负责我们这次车祸的交警,他递给我一张相片,说这是肇事车辆逃逸时被某路口监控抓拍到的镜头,他指指镜头中驾车的男子,问我认不认识。
我仔细一看吓一跳,沈彦钧!竟是他开车撞我们吗?我一直以为那天晚上只是意外,如果是沈彦钧驾车,那就绝不仅仅是个巧合。难道说那晚不是意外,而是预谋!预谋撞死我和徐铿?可是为什么是沈彦钧呢?他的动机呢?那天在徐氏他还劝我远离徐锵,我们之间不是已经无怨无恨了吗?
我看看徐铿,他显然早已认出是沈彦钧,只是他为什么不告诉交警?他在顾虑什么?顾虑……我吗?顾虑我的感受吗?我心头一暖。
我咬咬下唇,对交警说:“我也不认识。”
交警没多疑,只说想到什么情况再和他联系便走了。
交警走后,独自面对徐铿的我倒心虚起来,我尴尬地说:“我不是念旧情,只是想先问问他,搞清楚是怎么回事。”该死,为什么要解释?
徐铿淡淡一笑,说,我知道。
在医院住了几天,重新回到编辑部的我状态神勇,连张副编都开玩笑地说,小吕的脑袋这么一撞好象开窍了,灵光了很多。我憨笑道,塞翁失马,焉知祸福。
霍帼英更是对我的工作劲头感到惊讶,看到我交的一堆稿,她难得夸我一句:“笨鸟先飞也不如勤能补拙,何况你本来就不算拙。”
一整天我都在强迫自己不去看关于徐锵和徐氏的新闻,甚至强迫自己不去想徐锵。就这样提着心气把自己弄得精疲力尽,才终于下班回家。走到小区门口,看到三五个人围着一辆车叽叽喳喳,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会是他来了吗?我几乎是屏住呼吸走近,——唉,原来是邻居新买了一辆车。我失落地走开,心想,“死撑”这种事真的很费劲儿!
“小菡!”谁叫我?刚失落的心又重燃希望。
我看到沈彦钧站在一个角落里,冲我招手。
“你的伤好了吗?我原本不知道你也在车里的。那天看到你的短信息才知道,好容易溜了出来。”沈彦钧急急地向我解释。
我皱皱眉,不解地追问他:“你不知道我也在车里就是说你的目标是徐铿了?你为什么要开车撞他?你和他有什么仇?”
沈彦钧连忙摆手,说:“不,不,不是我,不是我,叶总说吓唬吓唬他……”
“叶总?叶柏青吗?他可是徐铿的亲舅舅呀?”
沈彦钧苦笑道:“所以我早就提醒过你,远离徐氏,叶总不是好惹的。”
“那你就是为虎作伥、助纣为虐!”我气愤地责骂他。
面对我的责骂,他无话可说。他双手抱住头,痛苦地说:“我知道,我知道,你怎么骂我都是应该的。我现在不想再替他干了,你不知道多可怕,稍一满意就拳打脚踢,那东西我都不想碰了,他逼着我用。小菡,我今天跑出来,就没想再回去了,我就是想来看看你……”
“可是,可是警方已经得到你驾车的监控图像,就算我和徐铿不指认你,警方也会找到你,而且还有叶柏青,万一你被他们的人先找到怎么办……”我向他分析情况。“那我该怎么办?我逃不掉了对不对?”我突然想到什么,对他说:“彦钧,你真的想重新开始吗?你去向警方自首,然后指控叶柏青藏毒,教唆你开车撞徐铿好不好?”
沈彦钧叹口气,说:“小菡,你想的太简单了。先别说我有没有那个命走到警察局,就是指证后又能把叶柏青怎么样?要知道这点小罪状根本不足以搬倒他,最后倒楣的肯定是我啊!”
是啊,像叶柏青这样有钱有势的老江湖,这样做无疑于螳臂挡车,要想搬倒他就得抓住他的痛脚!
我沉吟片刻,说:“彦钧,你若还相信我,我带你去一个地方,我们去那里后从长计议。”他无奈地说:“现在这个时候了,我还哪有资格谈论对你的信任。你若真带我去警局,我也认了。”
我把沈彦钧带到默居,见到了徐铿,并把沈彦钧告诉我的事告诉了他,请求他的帮助。
徐铿应该是心里有数,但听到沈彦钧亲口说出是叶柏青指使他时,眼神中仍透露出一丝哀伤。徐铿想了一会儿,对我说,你问他愿不愿意去国外?
去国外?我眼前一亮。是啊,我怎么没想到,如果沈彦钧能到国外,不就能摆脱叶柏青对他的控制了吗?
我兴奋地对沈彦钧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