丝毫不觉得我们这样的姿势有多亲密,我问了一个很傻的问题,一个在恋爱中的女孩都会问的问题:“徐铿,你为什么喜欢我?”
徐铿愉快地笑起来,他想了一会儿,说,不知道,可能是因为你一直把我当作正常人看待吧。
我不太明白他的意思,噘着红嘟嘟的嘴:“你哪里不正常了?本来就正常得很。”
他的脸突然红起来,坐起来背对我。
我的脸也红起来。虽然没有经历过,可是从小说、网络里也学到不少知识,我刚才清楚地感受到,他作为一个男人的正常反应。
我却不想逃避,从背后抱住他,用自己轻颤的身子贴住他,在他的后背摩挲。他察觉到我的意图,想掰开我的手。我执拗地在他的耳垂、下巴乱亲一通,两只手也钻进他的睡衣,青涩地抚摸他精壮的身体。他的喘息越来越重,终于反客为主,将我压在身下。
再次睁开眼,已是下午,我口干舌燥,看见床头柜上放着一杯清水,毫不犹豫地一饮而尽。这时,我听见他推门的声音,天啊,刚才我们才那样,现在可怎么办?我赶紧蒙头装睡。
他轻手轻脚地走过来,把什么东西放在床头柜上,微怔了一会儿,便走了。
我听见门关上的声音,长舒一口气,从被子里钻出来。原来他把我昨晚吐得脏兮兮的衣服拿过来,衣服已经清洗干净并且熨烫平整,还散发着淡淡的清香味。我把衣服换上,伸伸快要散架的筋骨,心想,怪不得杂志上说做这个可以减肥,看来还真是个体力活儿呢。
换完衣服,我想找点吃的,一转身,看见徐铿靠在门边,好整以睱地看着我。
“吓!”我捂紧衣服的领口:“你……你什么时候进来的?”
我就没出去。他一边向我走来一边说。
“那……你……你又戏弄我!”我气得把换下的睡衣揉成一团向他扔去。
他灵活地接住“暗器”,笑眯眯地一把拉过我,直把我吻得透不过气来才放开我。他拉我坐在床边,问我,还疼不疼?
我不好意思地把头埋在他胸前:“有点儿。”
他笑,不怀好意地说,下次就好了。走吧,还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办,去你家,莫婶已经备好饭菜了。
听说去我家,我急忙拉住他:“那个……我们刚才的事,别告诉我妈。”
为什么?他似乎有些意外。
我翻翻白眼:“这都不明白?哪个妈妈愿意自己的女儿结婚前就把自己奉献出去?我妈要是知道她多年的教诲毁于一旦,不把我皮剥了才怪呢。”
他如释重负地笑了,说,原来你在担心这个,那我们结婚吧。
“你又戏弄我!”我不满地申诉。
他收起笑容,正色说,我是认真的,你考虑一下。
被他的神情弄得紧张起来,我彻底慒了:“你……你在求婚?”
他点点头,目光坚定地说,我知道这对于你来说很突然,可是对我来说却是准备已久的。小菡,嫁给我,我会让你幸福的。
突如其来的求婚把我搞得手足无措,我语无伦次:“不……不……不是这样的,你不要因为早上的事这样,我是自愿的,我没有想那么多……这……这怎么和我在电视上看的不一样,太突然了,我……”
徐铿轻轻在我脑门上弹了一下,说,我带你参观一下这里吧,我们的家。
按说我已经来过这里两次了,却一次也没有注意到这里有什么不同。里里外外转了几个房间才发现,这里的格局和摆设几乎和我小时候的家一模一样!只是多出了好几个房间,而且设计和装潢也上了好几个档次不止。我被震惊地说不出话来,指着主卧室的天花板:“你连这个也能做得一模一样?!”小时候爸爸为了帮我入眠,特意在我房间的天花板上贴上星空的图案,现在我眼前的这个天花板,居然和我印象中的一模一样!
他得意地笑,说,你还记得在默居看过我画的星空吗,我把它挪到顶上了。
之后他变戏法般地拿出一个暗红色绒布盒子,打开后递给我,我一看,是一枚莹光闪闪的钻戒!看见我呆立在原地,他说,小菡,今天的求婚对我来说不是一时冲动,更不是因为刚才的事,而是计划已久的。沈彦钧走的那天,你在默居冲我发脾气,你说我不明白你想要什么,我是真的想了很久。最后我终于想明白,你根本不介意我会不会说话,只在意我有没有信心和能力给你一份有担当的爱。我生日那天有两个安排,一是带你去看看我爸爸,那天既是我的生日,也是他的祭日,我想亲口对爸爸说,你就是我心爱的女孩,二是带你来这里,表白求婚,只是那天发生的事太多了……还好,我们都明白了自己的心意。小菡,我们结婚吧,我真的希望每天一睁眼就能看见你安静地躺在我身边。带着苏姨一起来这里住吧,我对你好,也会对苏姨好!我不想给你太多压力,你还很年轻,可以慢慢考虑,就像我那天说的,哪怕再等二十年,我也愿意等。
我还能说什么呢?他准备地太充分,他的诚意太满,他的爱意太浓,根本不给我说“不”的机会和理由。我激动地抱着他,抛开一切矜持:“你不用等,你不用等,一秒钟也不用,我愿意,我愿意!”
第六十七节 二十年前的信
和他手牵手回到家,妈妈和莫婶都会心地笑了。我不好意思地在妈妈身上蹭来蹭去,又把左手无名指上的钻戒展示给她看。妈妈捏捏我的鼻子:“在医院那天徐铿已经征求过我这个未来岳母的意思,我也答应了,只是你这傻丫头,非得大醉一场才能搞清楚自己的心意。以后可不许这样了,知不知道?”
吃完晚饭,我们围坐在客厅。其实在路上我就有很多疑问要问徐铿,他只说回家再说。现在看着他严肃的表情,我知道,期待已久的真相要揭开了。
他递给我一封陈旧的信,示意我读出来。
“锵儿……”我刚读了两个字,就停下来:“这……这莫非就是岑印心说的那封信,徐叔叔生前写给徐锵的?”
徐铿点点头。
“锵儿,如果你能读到这封信,我应该已经不在了。生前我们两父子说过的话不超过十句,待我死后,你就耐心看完我这个愧疚父亲的絮絮叨叨吧。首先我要对你说声对不起,锵儿,作为你的父亲,没能陪伴你成长,这是我的过错,无论我有多委屈,我也要承认,这是我这辈子最大的遗憾和失误。
我知道,我们家的事情,尤其是我和你妈妈的事,对你和你哥哥的性格都产生了不小的影响,我不希望这种坏影响遗害你们终生,更不希望你带着对我的误解过一辈子。所以我拜托岑叔,如果我遭遇不测,请他在你毕业那一年把这封信交给你,因为那时的你已经长大,爸爸相信你会有自己的判断和选择。
关于我和你妈妈的婚姻,我到现在也没有想明白,走成这样,谁应该负主要责任,是我,还是你妈妈?性格不和,常年分居,争吵连连,彼此猜忌,所有婚姻中的地雷我们都触碰了。说到底,我还是最气你妈妈对你哥哥的态度。你哥哥天生失语,这样无辜的孩子不是应该得到父母更多的关爱吗?不是应该得到母亲更多的呵护吗?为什么她还要嫌弃你哥哥,认为你哥哥是累赘呢?你们两兄弟都是她的骨肉,她怎么能如此偏心、偏执,把所有的爱都给了你,却吝于分给你哥哥些许呢?
后来她说要出国为你治病,我那时忙于公司业务,觉得她不过是闹情绪,冷静过后就会回来的,便没有阻止她,只是供着她、由着她。谁知这样的分离不但没使我们淡忘矛盾,反而使我们之间的误会越来越深,沟通越来越困难,就这样,你们在国外的时间越来越长,原本的一个月延长为半年,又变成一年,最后变成长期定居。而我们原本可以很幸福的一家四口也被拆成两半,哪一半都不完整。
世上没有后悔药。如果有后悔药,我愿意拿我现在所有的一切去交换。如果当时我肯妥协,多体谅你妈妈的心情,也许我们这个家还是完整的,你可以得到父爱,你哥哥也可以得到母爱。可是我是真的无法理解她的想法,自己亲生的孩子,为什么要宠一个、弃一个。看,我写这封信原本是想向你解释我和你妈妈的事情,没想到都变成了对她的抱怨,看来我还是放不下的。
这一段柏青总来闹,公司和家都被他闹遍了,我知道他也是被逼得没办法了,他和黑社会的人混,早晚要出事儿。之前考虑到他和你妈妈从小相依为命,姐弟情深,他又是少不更事,骂归骂,好多事该替他摆平还是为他奔波。可是最近我发现他开始觊觎徐氏,徐氏是你爷爷创立的,在我手中发展起来,是我们徐家两代人的心血,徐氏只能姓徐,我不可以让其他人夺走。只是一种无力感蔓延全身,内外压力使我不堪重负,甚至开始相信无聊相士的话,他说我今年犯太岁,捱过夏季就能颐养天年,捱不过,就是命中劫难。可笑,这样哗众取宠的话竟令我恶梦连连起来。于是我想到了委托国威立份遗嘱,好对我最放不下的两个儿子有个交代。
你从小读书就很好,这是你妈妈最大的骄傲。记得那一年你妈妈带你回国,你先在客厅里弹琴,后来又一眼指出我公司合同中一个拼错的单词,真是令我又惊又喜,要知道,那年你才六岁呀。反观你哥哥,在读书这方面就不如你,不过这都怪我,总是带着他到处玩,从来没有管过他的学习,还帮他骗老师请病假。好在你哥哥天性温和敦厚,是个懂事的孩子,否则真是“子不教,父之过”了。
坦白说,如果可以,我不希望你们两兄弟中的任何一个进徐氏,你呢,性子清冷,既然喜欢读书,就好好读书,读你喜欢的书,能读到哪里就读到哪里,你哥哥呢,他喜欢游山玩水,喜欢画画,一辈子这样倒也逍遥快活。只是我终究还是自私的,徐氏只能由我们徐家的人来管理,所以我必须在你们兄弟中选择一个作为我的继承人。想来想去,我还是选择了你哥哥。我觉得你哥哥的性格适合商场,他待人宽厚,心思灵活,虽然有些腼腆害羞,但不妨碍他成为一个好老板,只是他不会说话这点儿,我怕会被人拿来欺负。
这一段我也咨询了好多科技界的人士,他们的乐观让我安心不少,未来科技和文明的发展会帮助你哥哥这样的人越来越好地和其他人沟通,另外我也拜托了不少徐氏的元老和前辈,他们都会帮助你哥哥。但是我也拜托岑叔为你设立了一笔成长基金,等你毕业后,由你自己选择,你若愿意来徐氏,我相信你哥哥和徐氏会敞开大门欢迎你。好期待看到那一天,你们两兄弟并肩奋斗事业,真的好期待。
说到底,我最宝贝的两个儿子我谁也没对得起。对你,是对不起你的过去,没有对你的过去负责,对你哥哥,是对不起他的未来,草草地决定他的未来,来不及问他愿不愿意。锵儿,原谅爸爸,原谅爸爸的一切决定,看来这辈子是听不到你叫我一声爸爸了,唉。好了,不说了,今年是你们兄弟俩十二岁的生日,你妈妈承诺过带你回来,不知道你又长高了没有,你哥哥今年猛窜一头,快到我肩膀了,呵呵,你们长大了,我就老了。爱你的爸爸,徐正坤,一九九四年六月。”
第六十八节 计划
待我读完这封写于二十年前的信时,内心百感交集。在徐铿的口中,徐先生是幽默开朗的,在斯蒂芬周的口中,徐先生是多情重义的,而从这封信里,我分明看到了一位为两个儿子操碎心的忧郁父亲形象,他有一肚子的话要对小儿子说,说出来的只有不停地道歉,他可以给予的一切,在他心里,或者在他两个儿子心里,却更像枷锁。
妈妈和莫婶也是感叹连连。但同时一个疑问也在我们心中越酿越大,既然徐先生打算将徐氏交给徐铿,为什么徐铿在海外漂流那么多年才得已回国,而现在入主徐氏的却是徐锵?
徐铿显然也看出了我们的疑问,他慢慢讲出了他了解到的情况。
徐先生死后,叶红莲对他兄弟俩说那只是一个意外。叶柏青全权代理了徐先生的身后事,并由蓝国威律师宣读了其遗嘱,遗嘱决定由小儿子徐锵接手徐氏,在他成年之前,则由舅舅叶柏青代为管理,大儿子徐铿除了得到徐氏百分之一的股份外,还有一定数额的每月固定生活费用直到成年。那时的徐铿一是年幼,二是完全沉浸在父亲去世的痛苦中,再者,他先天失语也无法把自己的疑问说出来。之后没多久,他被叶红莲带到英国一起居住,后来又被寄养到莫叔莫婶家里,直到今年才回国。
徐锵和徐先生的父子情谊本就淡薄,再加上他又对经商兴趣不大,于是一直以学业为借口,远居英国。直到毕业那年,岑江河把这封信交给他,他才发觉有些事情并不是那样简单。他也侧面询问过叶红莲,叶红莲只说,十几年前的事大多数她已经不记得了,当时她也深受打击,所以很多事情都交给了叶柏青来办。徐锵直觉认为叶柏青会是这一系列疑问的关键人,所以,他决定暂时放下自己的志向,回国探寻二十年前究竟发生了什么。
叶红莲知道徐锵愿意回国,弃学从商,惊喜不已。在她的帮助下,徐锵入主徐氏,叶柏青屈居副职。很快,徐锵发现,他面临的最大问题不是二十年前究竟发生了什么,而是徐氏早已不是二十年前的徐氏,在叶柏青的管理下,徐氏表面上是一家经营地产的上市公司,背地里却和海外黑社会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他当时一是深感叶柏青城府极深,行事狠辣,背后力量深不可测,二是觉得自己势单力薄,不宜正面冲突,于是选择暂时麻痹对方,他购置大量书籍放于办公室内,又建造藏书密室,就是为了让叶柏青觉得他不过是个纸上谈兵的文弱书生。
后来徐铿回国,无意中了解到徐先生案子的真相,在蝶恋山上,又从周先生口中得到关于“遗嘱”这一线索,原本生疏的两兄弟才开始有了深入的交谈。后来,两人又同时查到蓝国威身上,莫叔的遇害促使两人决定联手,将搜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