铿为什么要点头,他也明白我为什么要摇头。东西只放在我一个人知道的地方,你若再敢动他一下,我保证警方马上就能找到,所以,你还是别作梦了。”
叶柏青的嘴角抽动了一下,他的目光由刚才的柔和逐渐变得暴戾。他迅速地又将胶带粘在我的嘴上,然后狠狠地给我一个大嘴巴。我被打得耳鸣头晕,脸颊火辣辣地疼。
“我最讨厌被要挟!我说了我最讨厌被要挟!不让动徐铿是吧,好,那我今天就让阿成好好地动动你!”
感觉到阿成的双手和气味在我身上肆虐,我绝望地闭上了眼睛。这样的时刻,我不愿意看到徐铿,更不愿意接受他的目光。我到今天才知道什么是绝望。被人逼至没有选择,那不是绝望,那是无助,自己切断自己的路,才是真正的绝望!
“哗!”的一声,应该是玻璃破碎的声音,紧跟着是“啊”,人群中发出惊叫声。我惊惧地睁开眼,看见徐铿的半个身子已经挂在车窗外!没来得及反应是怎么回事,车子突然失控,我只觉得一下剧烈的冲击,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徐铿哥哥,你进来,小菡有个小秘密告诉你。”一个五岁的小女孩,穿着白色连衣裙,站在一件大衣柜前,一脸神秘地说。
一个十二岁的男孩指了指衣柜,吃惊地比划道,进去?
小女孩用力点点头,说:“是的,我费了好大的劲儿才把柜子里的衣服拉出来的。”说着她指了指床底下。
男孩看了看床下满地的衣服,哭笑不得地说,你小心吕叔叔回来骂你!
小女孩抓着男孩的手撒娇道:“所以你快跟我进来嘛,回头我们一起把衣服再放回去。”
男孩拗不过女孩,跟着女孩钻进衣柜里。小女孩紧紧贴着男孩的胳膊,认真地问道:“徐铿哥哥,我们结婚吧!”
小女孩的话把男孩吓得被自己的口水呛着,剧烈地咳嗽起来。小女孩以为自己没有说清楚,赶紧解释道:“我们如果结婚了,就像爸爸和妈妈那样不会分开了,你舅舅就算来了,也不能把你带走了。”
女孩天真的话把男孩逗乐了,他点点头,说,好,今天就结婚。女孩愉快地抱住男孩:“真的?徐铿哥哥你同意了?那我们在这里刻个章吧,谁要是反悔,就要被弹脑瓜崩儿!”说着,她指了指衣柜背面的木板:“我太小,不会刻我们的名字,只会画个心,徐铿哥哥把我们的名字刻进去吧。”
男孩爱溺地望着女孩,拿起工笔刀,一笔一划地那个心里刻下“铿”和“菡”两个字。刻完,女孩欢呼起来:“我和徐铿哥哥可以永远在一起了!”
“别带徐铿哥哥走,别带徐铿哥哥走!”女孩挣脱妈妈的怀抱,又哭又喊地追着一辆黑色的轿车。
一个十二岁的男孩从车窗里探出身子,焦急地冲女孩直摆手。
车子终于停下来,男孩从车里跑下来,满脸泪痕地看着女孩,不知所措。女孩看见他的模样,忍住抽泣,委屈地说:“徐铿哥哥,我只是不想让你走,不是想让你哭的,你别哭了,你想走就走吧,小菡不哭了。”
男孩哭得更凶了。
这时车上一个肥头大耳的壮汉下来,一把抓住他,说:“快走,快走,你不是一直希望和你妈妈一起住吗,你妈妈在家等你呢。”
男孩只是站在原地不动,由着壮汉把他一步步拖回车里。他一直望着女孩,女孩也一直望着他。直到车子越走越远,再也看不到彼此。
一个年轻的妈妈跑到女孩跟前,轻轻把她搂进怀里:“别哭了,小菡,徐铿还会回来看我们的,他要去和他妈妈团聚,你应该替他高兴才是。”
女孩委屈地大哭起来。
“嘿嘿,小美人儿,哭什么,一会儿让你舒服!”女孩抬起来头来,发现自己在一个陌生男子怀里,那人脸上有道可怕的刀疤,那不是阿成是谁。
“啊……”我尖叫着,一下子坐起来。
第七十一节 重点保护
白色的墙壁,白色的床被,睁开眼发现自己置身于一间宽敞的特护病房里。刚才的情景令我出了一身汗,心呯呯跳个不停。
这时病房门打开,妈妈焦急万分地跑进来:“小菡,怎么了,你醒了?有没有哪儿觉得不舒服?我去叫医生!”
我拉住妈妈像个孩子一样嚎啕大哭起来:“妈呀,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好可怕呀,呜呜……”
妈妈哽咽着安抚我:“好了,好了,现在没事了,你才是又把我们吓死一回!”
我抓住妈妈肆无忌惮地发泄着心中的委屈、恐惧和愤怒,越哭越响,直到把门外的医生给召来。医生确认我没什么大碍后,对妈妈说:“病人需要多休息,情绪不宜过于激动。”便出去了。我好不容易忍住抽泣,才发现病房里还有一个人。那是……是徐铿!他居然一点儿事也没有,正关切地望着我。那么……在货车上发生的事?全是一场梦吗?我想不了那么多,连滚带爬地翻下床,欣喜若狂:“徐铿!你没事,太好了,我都想起来了!”
妈妈一把拉住我,面色阴郁:“那是徐锵,你看清楚!”
“那……徐铿呢?妈,徐铿呢,他在哪?”我瞬间有一种不详的预感。
徐锵走过来,把我按回床边,拉了一把椅子在我面前坐下:“小菡,徐铿没事,但是刚才医生说了,你不能过份激动,你先平静下来,我慢慢告诉你。”
他的话并没有令我安心,我做了一个深呼吸,对他用力点点头:“你说,但你要告诉我实情,无论是什么我都能接受。”
他顿了一下,说:“那天我们发现你们失踪后,立刻全城搜索,找了整整一夜也一无所获。第二天傍晚时分,接到报警,一辆中型货车撞上市区立交桥的桥礅。警方赶到现场,发现非一般交通事故,于是通知了明远叔。明远叔和我们赶去,司机和坐在副驾驶室的莫婶已经当场死亡。由于你当时被捆绑在固定的椅子上,算是几个人中受伤最轻的一个。阿成被压在车厢下,被发现时已经奄奄一息,现正在icu病房进行治疗。舅舅则不知所踪,但根据现场勘测,他受的伤应该不轻,警方正全力追捕……”
“徐铿呢,快告诉我徐铿怎么样了?”我心急地追问。
“徐铿他……他被发现时人躺在路边的绿化带上,估计是被甩出去的。他全身淤青,看样子是被毒打过,不过幸好他落在草丛中,只是……”
“只是什么?快说呀!”
“只是他的胸腔和腰腹被车窗玻璃割伤严重,需要动个大手术。”
我一听,急着站起来:“他在哪儿,我去看看他!”
“你看不到他的。”徐锵拉住我:“玻璃碎片太多,受伤位置又在要害,这个手术对医生的要求非常高,全世界敢动这个手术的医生了了无几,幸亏我在大学的教授认识一位曾经做过这样手术的国外医生,于是我们在对徐铿进行消毒处理后,便把他送到国外了。”
“你没骗我?他还活着?”我满腹狐疑地看着他。
他点点头:“没有。你若信不过我,问问苏姨,她当时也在场。”
我看向妈妈,妈妈一边抹着眼泪,一边点点头。
我痛苦地把头埋在两手间,呜咽着:“他都是为了救我,都是为了救我,他明知道叶柏青不会对他怎么样的,他还要那么拼命,全是为了我,呜呜……”
徐锵拍拍我的肩膀:“不要责怪自己,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好好休养,把身体养好,你也不希望徐铿回来后还要为你担心吧。”
正说着,明远叔就带人来了。他们听说我醒了,来给我录口供。我终于平静下来,把遭遇到的事情一五一十告诉警方。
明远叔问我:“叶柏青找到你时为什么没有从你身上搜到他想要的东西,你把那U盘放哪儿?”
我说:“那天我原本是带着那枚U盘下去的,但是去早了,我站了一会儿,觉得慌乱不安,又转回去,把U盘锁进了一楼我原来同事的保险箱里,现在一定还在那里。”
明远叔记下保险箱的编号和密码,叮嘱我要好好休息,便走了。
他们走后,我才发现从我被叶柏青绑走那天已经过去了四天,而且我也被警方重点保护起来,由于叶柏青仍然在逃,警方怕我再遇不测,便在病房内外加派不少警力。妈妈眼见我两次死里逃生,也无心上班,干脆申请了提前退休,专心照顾起我来。霍帼英和诺娅知道了我的遭遇,一起来医院探望我。我提及工作,她俩神秘地相视一笑,说,这你不用操心,现在整个报社的工作都停滞下来,所以你这一段就在医院安心住着,绝对不会影响工作。
江美蓉也来看过我,她兴奋不已地打听我这一段的经历,不停地“啧啧”惊叹,一脸崇拜,还说她要是能这样惊心动魄地走一遭,少活十年也愿意。我笑骂她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你若把这种心气用在努力工作上,也能少活十年。她反问我,还工作呢,你不知道咱们社长被什么纪检还是经侦部门带走了吗?所有刊物都停了,说是要审查通过才能重新发行。现在整个报社乱成一锅粥,大家都无所事事,有门路的走了,没门路的就在那耗着。我大吃一惊问她是怎么回事,她挠挠头说,那都是上面的事儿,她一介草民哪知道,只听说好象和财务上的事有关系,是被人举报了。
除了她们,徐锵也常来看我,我总是缠着他问徐铿的情况,他只说手术很复杂,后期康复也会很漫长,让我耐心等待。
就这样又过了四五天,明远叔来了。他除了探望我,还把案子的进展简单告诉了我和妈妈。阿成经过医疗,已经苏醒过来,大难不死的他把一切向警方坦白。原来那天他在准备对我进行侵犯时,徐铿乘叶柏青不备,拼尽全力跃出了右边车窗,这时坐在副驾驶位置上的莫婶看见了半个身子探出车窗、并且满脸是血的徐铿,与司机抢起方向盘,两人争执间导致货车撞上桥礅。警方在检查莫婶尸体时,发现有被强制灌服大剂量毒品的痕迹,相信莫婶也是被迫才出卖我们的。另外,明远叔找到了我放在诺娅保险箱中的U盘,提取了其中的证据,加上阿成的证言,警方目前正以故意杀人、走私毒品、绑架、伪造上市公司文书、恶意侵害股东利益等罪名追捕叶柏青,同时,还以涉嫌作伪证、窜改委托人遗嘱等罪名逮捕了蓝国威。
临走时,明远叔又说,上头批准了徐正坤一案延长诉论时效一事,而且最近发生的一系列事情上头也很重视,特别成立了专案组,来就叶柏青、莫家尧、徐正坤和徐家专门调查。只是案子越调查疑点就越多,徐铿和徐锵收集到的证据警方仔细分析过,虽然都是指向叶柏青的,但要指证叶柏青就是二十年前杀害徐正坤的凶手还远远不够,杀人凶器没找到,那颗缺失的头颅仍没有找到,这点叶柏青应该非常清楚,即使任由这些证据交给警方,也无法判其罪,可是叶柏青却采取绑架这么极端的作法,真是令人费解。
明远叔走后,我的心里五味杂陈,徐铿,你好些了吗,这个时候多希望有你在我身边!
第七十二节 出逃
人都是这样的动物,好了伤疤忘了疼。我在这间特殊病房待不到一个星期,就把那天遭到绑架的阴影忘个一光二净,一心想着出去透透气,跟警察说那是往枪口上撞,跟妈妈商量没准又得挨一顿骂,也许请求眼前这个人不错,只是不能用求,得用计!
“咳……咳……”我用力咳嗽几声。这个徐氏的大总裁每次来看我,聊半个小时的天后,他肯定就要眯半个小时的觉。以前总觉得他奇怪,现在也明白了他的难处,长期的压力导致睡眠严重不足,难得放松一下,自然就梦周公去了。
他端坐在靠椅上,听见我的咳嗽声,睁开眼看着我。
我清清嗓子,拿起当天的报纸大声念出来:“中国影市创造奇迹的步伐一刻也没有放慢,截止到今日凌晨,2014年内地总票房达到217亿。十一黄金周期间,国产电影持续逆势,“心花”一枝独放,连续三天单日票房突破一亿,小成本惊悚片《高校惊魂》依靠良好的口碑效应成为本年度最大的黑马。”
我放下报纸,一本正经地对他说:“徐总,恭喜您,初涉影坛就取得这么好的成绩。”
徐锵面无表情地看着我,等着我说下去。
“徐总,您的剧组都没有举办什么庆功宴吗?”
徐锵说:“他们有,我没去。”
“哦……”我点点头,说:“徐总,您不去才说明您的不凡品位呢,作为一个电影制作人,最大的喜悦不是参与庆功宴与同事庆祝票房数字,而是亲临影院现场,感受观众的情绪与反应,当观众随着剧情的发展或喜或悲,那样的体验,才是对电影制作人最大的奖励,呵呵,我觉得是这样。”
他盯了我半晌,说:“说重点!”
眼见被他看穿心思,我也不打算隐瞒,我吐吐舌头,伸伸懒腰,大声申诉:“我快闷死了呀!天天在这个小房间里转圈圈,没等叶柏青来寻仇,我就先口吐白沫倒地了。今天妈妈回去休息了,你带我出去转转吧,求求,哪怕去看《高校惊魂》也好,为你的电影捧捧场,好不好?”
“不行。”他冷冷地回答:“非常时期,非常保护,你就是不能离开这里半步。”
“哼!”我语带威胁,撒起泼来:“不同意?好,我要见徐铿,我是他未婚妻,有权探视他,我要见他!不让我见他也行,那我要和他视频。这么多天,都是你说他怎么样,我一点儿他的消息也没有。我——要——见——他!”
他白我一眼,不说话。
我爬下病房,像只小猫一样蹲在他身边呜咽:“徐总,带我出去透透气吧,我真的快闷死了,警方不说叶柏青伤得不轻吗,他就算想对我怎么样,这一时半会儿也恢复不了呀。就两个小时,求求,我保证不乱跑,好不好?”说着,我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医用口罩,戴上后说:“大不了我一直不以真面目示人总可以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