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时归》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宋时归- 第549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我在这儿可是没白白受他的这些好处!”

诸将顿时轰然应诺。郭蓉安置得也算妥当。老底子随她留在云内诸州以为后殿。大家毕竟是宋军宋将,能不回河东装贼寇最好。甄六臣带着新扩充的那些军马行事,正是名实相副。哪怕真的有有心人在河东观察这支辽人余孽军马的虚实,都挨不到神武常胜军的头上来。

至于这支新募军马是不是受约束,不必说甄六臣在军中威望此刻仅次于郭蓉。到了河东,岳飞韩世忠就在身侧,还怕制约不住他们?

甄六臣也站起身来,沉着脸稍稍想了一阵,却大步上前,对着同样站起却仍然默然不语的汤怀深深一礼。

汤怀板着脸看着甄六臣并不说话。

甄六臣毫不在意汤怀的冷淡,语气诚恳,低声道:“汤四哥,你带了多少人马过来?”

汤怀木然道:“三百檀州兵,五百朔州新募军。”

甄六臣吸口气:“汤四哥,但请将檀州兵换给俺。请大小姐补两百心腹给你。没有最为可靠手下弹压,这新募军就控制得不牢靠。俺不直什么,却怕坏了显谟大事。且大小姐为了云内诸州百姓,都能北上应州筹粮。要是俺们南下,却将河东大宋百姓祸害得深了,又成什么一个道理?总得让他们在韩岳两位将主的范围之中行事…………但请汤四哥俯允!”

现在萧言麾下几个摊子,多少还有点壁垒分明的样子。檀州兵马是檀州兵马,神武常胜军是神武常胜军,以后也少不得一个云内诸州军的派系。按照这个时代的道德而言,檀州兵马几乎就算汤怀的部曲,甄六臣贸然调用,却是有点冒昧。而且大家也多少知道一点汤怀和甄六臣之间的过恶。帐中顿时就安静下来,没人说话了。

郭蓉在旁边却有点脸红。对乱世里面百姓她是最心软的,不然也不会直奔应州筹粮。这次却是兴奋之下忘记这个茬了,就想到早点南下去帮那姓萧的小贼行事。却没想到,还是六臣叔心细,帮她了这个首尾。

“汤四哥,六臣叔之前那些事,也是情非得已。四哥你大人大量就不要计较太深了。六臣叔所言也是没错,将来河东边地说不得就是神武常胜军常镇之地了,那里就算要生乱事,也要在控制范围之内。六臣叔全靠新募之军,的确也有些掌握不住情势。汤四哥,你就答应了罢…………”

郭蓉算是主母之一的身份,檀州兵是不折不扣的萧言私乓。她说这个话倒是名正言顺,没什么好顾忌的。诸将偷眼去看汤怀,这个面子你总要卖给郭家娘子罢?

汤怀默然少顷,仍然是那副木头模样般开口:“不是为了显谟大事,说什么俺也不会将檀州兵给他。现在既然如此,也就罢了。他反复得很,俺瞧不过。”

老实人一旦有脾气,果然倔犟得很。诸将对视,都不说话。一个是和萧言识于寒微之时的心腹,一个是主母之一的家将。他们之间的事情,大家还是不要搀合了罢。

甄六臣脸上泛过一层青气,郭蓉拼命的朝甄六臣使眼色。希望这位六臣叔能低低头,赶紧跟汤怀赔个不是。

甄六臣却不理这个茬,低声喝道:“汤怀!”

汤怀抬头看他一眼,定定的瞪着他。诸将下意识的退开一步,此时此刻,避之则吉。

甄六臣也不是没有想过和汤怀赔礼道歉,可是汤怀这般态度,甄六臣却又不想了。他也是死人堆里面杀出来的,战阵经历远过汤怀。如何不是一个烈性汉子?当日常胜军中有名猛将的名号不是白叫的。若不是有郭蓉这个牵绊,他早就远走高飞,哪里会在萧言麾下听号令行事?自家虽然什么都不争了,却也不是要看你的脸色!

“…………现下说什么都没用,往日在燕地,不是你杀我就是我杀你。俺手里性命尽多,一一去后悔,这辈子也来不及。现下既然站在一条船上。就什么也不必多说。应州是个要紧地方,当着女真鞑子南下通路。俺倒要看你,守不守得住此地。到时候不要苦求俺来救你…………俺只是大小姐家将,护着她平安要紧。就是萧某人,也不能说使唤俺便使唤俺!你要兵败丢了应州,俺只索看,绝不北上一步!”

汤怀脖子上青筋一跳,老实人也气坏了,反而说不出什么话来。憋了半天,最后只是一句:“应州是俺的首尾,俺在这里,你就别踏进半步!此间事了,找个时候,俺们分个高下便是!”

说罢汤怀披风一抖,转身就走。他重要军情带到,自己还有队伍要安顿,犯不着看甄六臣生这般鸟气。

甄六臣却还高声冷笑:“俺等着就是!放心,到时候俺自然饶你一命。至于你,倒不必手下留情。能取俺性命,只管将去!”

郭蓉在旁边苦恼的皱起又细又黑的眉毛。这般场面,自家一句话都插不上。那个姓萧的小贼,怎么在短短时间就拉起这么大的班底,还让人人都奉命唯谨?

□□□□□□□□□

西京大同府,正是后晋石敬瑭割燕云十六州与辽人时的云州。

在辽人重熙十三年时,云州升为西京大同府。原因无他,此地地势实在太过重要。正正位于大同盆地中心,向北就是外长城一线。为前朝备边之重镇。

燕云十六州割让之后,大同府地位,不下于燕京。大同盆地人烟稠密,有粮有马,足可支撑大军驻扎。向西就能杀过黄河深入陕西诸路。向南便直指宋人的内长城防线,压迫河东。以一地而制大宋两面,其重要态势,可见一斑。

辽宋承平数十年,大宋河东路兵备废弛。辽人也不例外,大同府也空虚久矣。耶律延禧西逃至此又将这里仅存驻军抽调一空,加上招募的各个部族军马。与女真决战,最后兵溃被俘。女真兵马深入西京道后,其他地方都不占据,就是牢牢的控制住了西京大同府,其眼光也可以算得高明。

将来南下,这里就是最好的出发基地。此时此刻,其他地方随他们豪强如何自相攻杀,只要西京大同府握在手中。整个西京道就翻不出什么大浪花出来。

完颜银可术的行辕,就在原西京大同府节度使衙署当中设立。

此刻衙署之外,都是一些仆从军在值守站班。女真兵将,此时还没那么大的规矩。远远的在大门外就安排军马值守了。这般贱役,都是仆从军马来操持。

女真人此刻对仆从军绝对称不上厚待。该使唤的时候就是无情使唤。平日里别说军饷了,就是粮食军资也一点没有,都要靠自家去四下生发掳掠。平日里也还罢了,这个大冷天气,积雪甚厚,大军远出征发掳掠自然是不成了。大同府左近几十里又早已被抢得精光。西京大同府这里的女真仆从军都在苦挨度日罢了。只等天气暖和一些,完颜宗翰又能早点回转,大家早日南下,好生抢掠一番,将这些时日的苦日子弥补回来。

今日轮到在衙署外值守的这些仆从军军将,人人脸有菜色,身上衣服也单薄得很,靠在墙根瑟瑟发抖。

衙署之内,却传来了女真军马的笑声歌声,还有远远飘过来的酒香肉香。让这些值守军马,人人伸长了脖子在那里咽口水。

直娘贼,什么时候才能从而南下?这些女真太爷,难道已经心满意足了?一旦南下,大家就算翻身了。在云内诸州,总能捞个饱饭吃。更不必说再向南一步,就是那个繁华富庶的大宋,要是能从着女真军马杀入宋境,只要不死都能捞一个富家翁做!

这个冬天,到底什么时候才能过去?

在衙署之内,内院之前的空地上,却扎起了一顶牛皮军帐。比起陈设富丽,大有宋风的衙署。银可术还是更习惯在帐中起居行事。

此时此刻,他就穿着一身不过膝盖的皮袄短打,领衽翻开。光头未曾戴帽,露出青黝黝的头皮和脑后的金钱鼠尾。沉吟着在帐内走来走去。

他脸上那道深深的伤痕依旧,鼻梁仍然是断成两截。时日久了,一左一右错开,越发的星得狰狞可怖。让跪在下首,向北辛苦而来的那孟暖心腹不敢抬头。

一路顶风冒雪的直到大同府,在仆从军劫掠下如何保得性命,又如何在凶蛮的女真兵马前勉强说清来意。不知道经历多少磨难才算到了这位西京大同府最高统治者的面前。这些都不必一一细说了。这一路险阻磨难,还是强不过这位脸上破了相的女真统帅带给他的那种威压感觉!

不过战战兢兢之下,这孟暖心腹还是结结巴巴的将应州被蜀国公主军击破,而孟暖遣他前来联络,愿为内应之事源源本本的说了出来。

银可术听完之后,一声不吭,在帐中走来走去,只是沉吟。那孟暖心腹跪得膝盖发麻,忍不住就偷眼抬头,恭谨侍立在旁的通译就狐假虎威的厉声呼喝:“不许抬头!贵人面前,何敢放肆?”

站在银可术身边的粗壮女真亲卫顿时就拔出刀子,大步向那孟暖心腹走去。银可术摆摆手,用女真话呼喝两句。亲卫顿时转个方向,一把就将那通译拎起,扔出帐外去。那通译重重的脸先着地,大牙都摔掉两颗。却连哼一声都不敢,连滚带爬的就溜掉了。

不对,味道很是不对,哪里就冒出一个蜀国公主?如果是辽人余孽起兵,怎么也不会直抵应州,来挑战在西京大同府镇守的女真军马的底线!

萧言玩的那些花样,银可术自然是不知道的。此刻女真,又没有女真中央情报局和女真克格勃之类的机构。不过身为名将,银可术却敏锐的感觉到其间似乎有某种机会存在,似乎值得自家动一下。

就算没什么花样,让辽人余孽直抵应州,封住了将来南下道路,这也是银可术不能容忍,必须应对的。他和完颜宗翰,都是对南面大宋虎视耽眈,事先就要先做好准备的。完颜宗翰此次押送耶律延禧回返,除了献俘之外,也要在女真高层活动,统一大家尽早伐宋的决心。银可术坐镇大同,如何能让要紧通道长久放在敌人手里?

他猛的站定脚步,大声呼喝。帐中女真亲卫顿时领命四下而出,纷纷传令去了。

孟暖心腹听不懂女真话,跪在那里,银可术不理他,他也不敢乱动。只是在心里琢磨,这般动静,是不是就代表这女真贵人要率军南下了?自家将主孟暖,是不是就算是投效在女真麾下了?

若是如此,就快些罢。俺那将主孟暖,可不知道在复辽军中能撑多久!

第二卷 汴梁误 第148章 惊雷潜生(一)

大宋宣和初年正月十七,正是一个雪后初晴的日子。

正旦的热闹才过去没多久,隆重热闹的年节过后,汴梁这座喧嚣的城市安静了几日。人们都在家中,围着炭炉,饮着茶汤饮子,看着门外雪花簌簌而落。

不过对于汴梁姬而言,热闹风流,才是她喜爱的日子。这般安闲,不过是偶尔为之罢了。

到了十五之后,虽然官衙还未曾开印。可是随着难得的冬日太阳探出头来,街市当中,又熙熙攘攘的挤满了人潮。各家店铺酒肆瓦舍,也都打开了门。才过了年节,大家心情都好。往来之间,人人衣裳精洁,互相含笑应对。煞是一团和气。

这个时候,汴梁也有多少可以耍子处。汴梁城中那么多道观寺院,可以去上香随喜。酒肆瓦舍,自不必说,这是常年必备的娱乐项目。就是金水门外球盟,也早早就开了一场甲等球会之间的迎新赛事。不论排名,不入正赛,纯粹就是一个热闹。球市子各处球场,挤得是人山人海,大家热情,比起平日里还要高涨三分。哪怕是这种纯娱乐的赛事,大家投注争个胜负,钱钞都流水价的投进来。

哪怕就是不去这些耍乐处,如界家中日子甚是过得,则闲适出门,在汴梁街市拥轻裘缓步而行,看着冰龙一般横穿汴梁的冬日汴水,看着街头巷尾垂髫小童们大呼小叫的放着爆竹。走累了随便选一处精洁酒肆饮一杯屠苏,来一盘干果。再到大相国寺集市前随意选一个做工精致的熏笼,放点竹炭香料进去,燃起来暖烘烘的揣在怀里,再安步当车走回去,隔着墙头呼邻里而来,唤浑家温两角酒设一口古董羹,饱足之后鼓腹而歌,岂不是人间至乐?

在大宋宣和六年,在北方形成的风暴渐渐成型之际。大宋汴梁,仍然丝毫没有受到什么影响的模样。

哪怕在河东之地,万千流民正辗转于大雪之中,神武常胜军与河东安抚使司默默对峙,互相已经快撕破了脸皮。

哪怕在燕地在河北,兵火过后,民生艰难。才打下来的燕京一路,大宋统治仍然未曾加之半点。豪强之间互相攻杀征战。在这有效统治瓦解之际,燕地百姓仍然在乱世当中挣扎求活。冬日里面依托于各家堡寨半饥半饱的度日,朝不保夕的等着这冬天早早过去。

大宋百姓,总体而言,还是生活在歌舞升平当中。哪怕江南之地,方腊之乱已经过了几年,也开始有恢复元气的模样。比起周遭所有一切地方,不啻天堂与地狱的差别。

身在局中之人,这些安闲的大宋百姓,还以为这等日子是理所当然,只会天长地久的持续下去。却不知道,风雪当中有多少双发红的眼睛,窥视着这黑暗中的光明之地。而在大宋,也只有极少数的人,或在汴梁,或在边地,蝉精竭虑,披甲待旦。用尽所有一切手段,只等着在天快要塌下来的时候,能多做些准备!

□□□□□□□□□

马前街那处大宋闻名的小楼之上,李师师幽幽叹口气,将窗口竹帘放下。在窗口坐了一阵,俏脸素手,都觉得冰凉,回身过来,一直在身后侍立的玉钏儿递上了熏笼,李师师接过,温柔的对玉钏儿笑笑表示感谢。

李师师仍然是那副清艳模样,娇媚和清纯,在这个二十多岁的女子身上,似乎最完美的糅合在了一起。一双大眼,什么时候都是秋波流动,宛转娇柔。看人一眼,似乎就跟带钩子一样牢牢的把人抓住,再也挣脱不得。

这种女子,就是天生尤物。

不过这些时日,李师师容颜略略有些清减,似乎也有些心烦意乱的模样。

往日在小楼里面,她是最沉得住性子的。或鼓瑟或读书,自得其乐,多少日不出门都不当一回事。

她是难得的既漂亮又聪明的女孩子,从小就知道自家容颜,才是现下这般遭际的源头,极少在外抛头露面。却反而遭致了诺大的名声。为赵佶赏爱之后,就加倍的宅了起来。伴君如伴虎,自家要是以为靠着君王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