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拥等黎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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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拥等黎明- 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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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静楷只觉得疲倦,其实今天这个做法很不恰当,他自己知道。像他这样的官家子弟,做事说话都会有分寸,万万不得跋扈嚣张,稍不留神就会给自己父辈的光辉招来麻烦。原本他们这群人就比较容易惹人非议,今天这一出,搞不好要出大漏子的。 
小公馆在半山,气候比城市中心要凉爽许多,但是雨势却也大的离谱,喜岚一直没有醒,蜷缩在宽大的床上一动不动。孟静楷看这身礼服实在碍眼,自己动手开始解婚纱后面的系绳,可能是原本勒得太紧,松开的时候喜岚微微哼了一声。孟静楷以为她要转醒,小心地将她翻过来:“喜岚……喜岚?” 
但是她还是没有反应,孟静楷将礼服粗鲁地脱下来,这才看见喜岚的身体,莹白玉润,他暗自咒骂了一声,从衣橱里取出一件T恤,胡乱给她套上,然后拿了个枕头塞在她头下,盖上被子带了门就出去了。天色越来越黑,空气越来越凉,孟静楷在楼下沙发上坐了一会儿,手边的烟灰缸里满是堆积的烟头,等到暮色四合,才有人问:“先生,晚餐做好了,是现在吃还是等一会儿?” 
孟静楷这才想起来这房子里不仅仅只有他一个人而已。这处小公馆,虽然平时住的机会不多,但是厨子司机下人倒是一应俱全,平时就打理这个半山位置的小公馆,难得夏天天气特别热的时候他才会来住上几日。今天要不是雨大,他也不会选择到这里来。 
想不到最终居然是用这种方式,带着这样一个女人来这个他最喜欢的地方。孟静楷指了指烟灰缸,刚才说话的那小姑娘连忙把烟灰缸拿走,换了一个干净的过来。 
“准备晚餐,送到卧室。”孟静楷站起身,觉得两条腿都麻了,他微伸了个懒腰,以后的事情还是以后再说吧。 
想到喜岚居然在他身边,在自己的床上睡着,他心里十二万分地舒畅。 
打开房门,送饭的小姑娘跟着孟静楷把装饭菜的托盘放在床边的椅子上,然后弯着腰退开。孟静楷刚坐下来就发现喜岚睁得大大的两只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一动不动。 
孟静楷两只手插在裤袋里,穿着舒适的家居服,短短的头发还在滴水,显然是刚洗过澡,他见喜岚这样子,故作轻松地在床沿坐了下来。 
大床很松软,一坐下去便弹了弹。 
他摸了摸喜岚的脸,勾起嘴角说:“吃晚饭。”说着给她递一双筷子。那筷子是乌木镶银的,这年头已经很难有人家有这样传统的做派了。 
喜岚不说话,也不去接那筷子,孟静楷将筷子搁在筷搁上,低眉顺眼地问:“怎么了?不想吃?还是菜不合口味?” 
喜岚还是不说话。 
孟静楷夹了一筷子菜送到她嘴边:“吃一口。” 
喜岚忽然像是发了疯一样一巴掌将他的手拍开,孟静楷没抓牢筷子,两根沉甸甸的乌木筷叮叮当当敲响了托盘里的瓷碗瓷碟子。 
“你居然能这样若无其事。你还算不算是个人?”喜岚的眼睛里蓄满了泪水,像是动一动就要流出来。 
孟静楷取了另外一双筷子,仍旧夹了一筷子菜,送到喜岚嘴边:“吃一点再说话。” 
喜岚闭了眼睛,将头撇到一边。她不想吃,也不想看见眼前这个人。她现在更担心的是被带走的陆承川。还来不及太过难受,喜岚的头发被一把拽住,喜岚受不了那疼痛,头向后仰,轻轻地啊了一声,就是这一点点空隙的时间,她嘴巴张开,一勺饭被送进嘴里,然后孟静楷的有力的手指钳制着她的脸颊,让她不得不很机械地咀嚼。 
喜岚的眼泪扑哧扑哧掉下来,孟静楷如法炮制地给她喂饭,然后残忍地扯起嘴角笑:“这才听话。好好吃。” 
喜岚不得不将大口大口的饭菜咽下去,甚至还没嚼碎,就囫囵一般吞了下去。 
“你最好听话喜岚,你千万别想死在这里,你要是愿意试试看,我可以让你提前知道结果。”孟静楷用深一些的汤勺盛了一点汤,灌进喜岚的嘴里。喜岚来不及反应,大口的汤水和着饭粒滚下食道,她被呛到了,不停地咳嗽,一张脸更是呛得绯红。孟静楷这才罢手,抽了旁边几张纸擦擦满是汤汁的手指。 
喜岚要死不活的样子他看在眼里,心里当然不舒服。 
“你这个……人渣!总有一天你会遭报应的。”喜岚轻启嘴唇,像是诅咒一样说:“你会下地狱的。” 
孟静楷忽然哈哈笑起来:“活着我不怕,我还会怕死?”他收敛了笑容冷哼一声:“你最好别和我作对,想想你的小情人儿,啊?” 
喜岚愤怒地操起身边最近的那个青花瓷的饭碗,冷不丁朝孟静楷砸去,孟静楷不设防,虽然她力气小,准头也不好,但是那碗还是砸中了孟静楷,瓷片飞溅,割坏了他的衬衫,殷红的血液一下子染红了衬衫的布料。 
他像是感觉不到疼痛,看了看那道口子:“你尽管砸。喜岚……想想你的家里人?” 
“王八蛋!你敢动我爸妈,我死也不会放过你!”喜岚像是被踩到尾巴的猫,忽然激动起来。 
孟静楷低着头笑:“是吗?也得你有了这个本事才好。你先养好自己的身体吧。”说着欺身上前,抓住她的下颌左摇右摆地看了好一会儿,皱着眉说:“你这点小身板,想和我一起死,恐怕没那么容易。” 
“人渣!你是个不折不扣的人面禽兽!”喜岚已经想不出更恶毒的话来反击孟静楷,只是气得浑身发抖。 
“除了这个,人渣,禽兽,下地狱……你还能换点新鲜的吗?”这些话孟静楷不是没听到过。做这一行,不可能不被人怨恨,比这恶毒几千倍几万倍的都见过,他怎么还会在意喜岚这点小把戏? 
“岚儿,你看你的眼睛,真漂亮,像是有两团火在烧。”孟静楷用温暖的手指抚摸她的眼睛:“你们真像……看我的眼神都那么像。岚儿,你是老天派来收我的吧?” 
蝼蚁的生命 
一整晚,喜岚都像是防卫的小兵,糊糊涂涂怎么也睡不着,后来都快天亮了,听着那淅淅沥沥的雨声,喜岚才勉强混沌地睡了过去,这一觉睡了好久,醒过来的时候房子里安静极了,一点声音也没有。身上穿的还是一件男式的大T恤,看样子是孟静楷的。T恤宽大柔软,穿在里面的感觉很安全。喜岚赤着脚下楼去,一个人影也没有,可是大门却开着,她探过头去张望。 
“小姐,你醒啦?”团子脸的姑娘忽然从一边走廊里冒出来,吓了喜岚一跳。没等喜岚说话,团子脸姑娘连蹦带跳到屋子里拿来一件长外套给喜岚披在身上:“小姐,想吃点什么?” 
喜岚有些不适应,光着的脚丫蹭了蹭。 
“先生吩咐了,小姐醒过来要准备一些软的好消化的东西,您看看喝点稀粥还是吃鸡汤面?厨房里都有备着。” 
喜岚摇摇头,裹了裹衣服往里走,这天气真是冷起来了,一股寒气直往毛孔里钻。等到走到大厅的时候,里面的餐桌上居然摆满了热气腾腾的饭食。 
“小姐,要不然还是随便尝尝吧,喜欢什么就跟厨房的大师傅说。”团子脸笑起来的时候有两个酒窝:“我叫燕子,小姐以后有事可以告诉我。” 
喜岚点点头:“知道了,我自己可以。你去忙你的吧。”喜岚挡下燕子为她盛饭的手:“我自己来就行了。”她从小到大没被人这么殷勤地伺候过,顿时觉得心慌气短。 
燕子也没有坚持,弯了弯腰便退下了。 
喜岚坐在饭桌前,拨了一点稀饭,就着咸瓜吃了一口才觉得齿颊留香,这稀粥,稠到粘嘴,碧莹莹的颜色,有股淡雅的香气,那不起眼的咸瓜居然香脆可口。喜岚本就喜欢软烂的食物,这会儿喝了小半碗粥,更觉得胃口大开,又拨了一碗,刚吃到嘴里,忽然想起宋玉梅熬的粥,心里一紧。这才离开一夜,她就想念父母了。窗外的雨还在滴滴答答地下个没完没了,不知道陆承川现在怎么样了。喜岚想着想着便失了胃口,四下寻找有没有对外的联系工具。 
“小姐?你要什么吗?” 
喜岚沉吟了一下:“燕子,这里有电话吗?我想打个电话。”但是只一会儿的功夫,她就放弃了这个念头。打回去说什么呢?与其让父母担心,倒不如就这样。 
天色实在是很差,浅灰色的阴云一直笼罩在天上,雨珠子滴滴答答敲打着廊檐下的青石,有些浅浅的小坑积了水,发出悦耳动听的叮当声。喜岚四下转了转,这宅子背山面水,到处都显得古朴雅致,除了刚才那间房间,穿梭在这宅子里,恍然有种时光倒流的错觉。看似闲散的宅子,却另有玄机,其实门禁森严。不知是不是往日也这样,还是因为自己住在这里,孟静楷不放心才这样。客厅门外和大门的廊檐下都有人来回巡视,看样子训练有素。 
她坐在客厅的贵妃椅上发了一会儿呆,觉得无聊,这才恹恹地爬起来上楼去,最终还是回到那个房间,蜷缩在床上,没一会儿,居然又睡着了。 
孟静楷在公司的时候就心不在焉,早早回家来,开车在路上孟静言就打电话给他说出国去一段日子,孟静楷嗯了一声就挂了电话。越往山上走,雨势就越大,等到小公馆门口的时候,门就徐徐打开,孟静楷将车子开进车库,进门的时候将外套和车钥匙一并甩给跟在身后的佣人,问道:“岚儿呢?” 
“小姐下午起来过,三点半的时候吃了半碗稀饭,后来上楼就没下来。” 
孟静楷点点头:“唔,知道了。你下去吧,准备晚餐。” 
喜岚自己吃了半碗稀饭。看样子她是不打算死在这儿的。孟静楷的心里顿时好过了一些,上楼去推开房门,喜岚背对着门蜷缩在一起睡得正好。他走过去看见她睡着的样子,像一只小老鼠,那么小那么小。看得他一点火气也没有了。于是推了推她:“醒醒。” 
喜岚一下子惊醒,看见孟静楷居高临下站在床边上,吓得连忙坐起来:“你干什么?” 
孟静楷满足地拍了拍她的头:“跟我说说今天都做了些什么?” 
喜岚撇过脸:“祈祷。” 
“祈祷?”孟静楷笑:“你信教?基督教还是伊斯兰教?附近有家不错的基督教堂,有兴趣的话叫你陪你去?” 
“祈祷你这样的人渣早一点去死。”喜岚咬牙切齿地说。 
孟静楷的脸色忽然阴沉下来:“我去死?好成全你和那个穷光蛋吗?” 
喜岚面无惧色:“承川就算是穷光蛋,也比你这个自以为是的富人好一万倍。他或许是没那么有钱,但是你以为金钱可以买得到一切吗?你真是天真。” 
“那你倒是告诉我,什么东西钱买不到?”孟静楷松了松领带,渐渐靠近喜岚,他的一双颀长秀亮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喜岚:“你说……你告诉我。” 
“爱情。”虽然她很不愿意说这样一个答案,但是喜岚还是不由自主地说了那两个字,爱情。 
孟静楷忽然哈哈大笑起来:“我孟静楷现在要是站在南大街的街头喊一句我孟静楷要女人,恐怕这队伍要从街头排到江边去!喜岚,究竟是谁天真啊?嗯?” 
喜岚的眼神里透露一股不屑,但是她却不再看着孟静楷,她歪着头,下了床,像是幽灵一样轻轻走到窗子跟前,将厚重的窗帘打开一条缝,把额头贴在冰凉的窗户上。天上是浓得化不开的乌云,喜岚的心底也一样是化不开的烦恼。她不知道孟静楷到底想干什么,但是却因为这未知,让她更加不安。 
“你这样的人,也许一辈子都不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爱情。”她喃喃地说:“爱是永恒,爱是慈悲,爱是付出,但是爱情不是需要。” 
孟静楷忽然想起一个人来,她说过:“爱是永恒的付出和不计较回报的舍与。”在爱情面前,众生平等。于是为了这个平等,她放弃了自己对她的爱。孟静楷不相信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纯粹的爱情,他甚至怀疑,当初林丹要求自己帮助陆承川,到底是不是因为林丹早早就爱上了这个当时一无所有的男孩儿。而自己却像是个傻瓜一样,被蒙在鼓里。 
“我不想知道什么是爱情,我也不相信。”孟静楷想起林丹来,她们之间有太多的相似之处,那一双迷离的琥珀色的猫儿一般的眼睛,几乎要了他的全部理智。他必须多么坚持,才能忍住自己不一下子跑过去,掐住她的脖子,问她为什么要离开他。 
喜岚坐上飘窗,下巴搁在膝盖上出神。房间里顿时静悄悄,不一会儿,孟静楷才放松了自己紧绷的身体,他知道,她在生气,在难过,所以也不再和她计较。 
“把鞋子穿上吧。”他弯腰把鞋放在地上:“明天让人给你送时装目录回来,喜欢什么,自己选。” 
她不说话,沉默得让人误以为她几乎已经睡去。 
“好了好了……下来吃点东西好不好?不爱穿鞋子就不穿。”孟静楷似乎有些讨好地敷衍她。 
喜岚望向窗外还是不说话,这姿态却惹怒了这个向来高高在上的男人,他从来没这样低三下四过,于是顿时憋着一口气怎么也不舒服,手里织锦缎的拖鞋啪一下甩得老远,一只砸在一个瓷罐子上,瓷罐儿从架子上啪嗒一下倒在地上,顿时碎了一地:“喜岚!别给我装个样!这个世界上能对我视而不见的人还没出生呢!你脑子里想些什么?是不是又在想你的小情人?告诉你喜岚,你要是再摆这张脸给我看,你小心看我是怎么弄死他的。” 
这话明显起到了作用。喜岚僵硬的身体颤了颤,最终她转过头,两只眼睛里充满了一种怨恨,一种凄惶:“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你要这样对我?我这样的人在你眼里恐怕就跟蝼蚁差不多,你说的对,要弄死我真的好简单,那么,你就给我一个痛快吧。”说着她仰起头,将细长雪白的脖子仰向他,然后一双琥珀色的眼睛深深地望进孟静楷的眼里。 
孟静楷几乎没站住,闭了闭眼,手攥成拳头握在身侧,最后拂袖离去。 
脆弱的婚姻 
激怒孟静楷并没有什么后果,喜岚稍稍放下心。她并不熟悉这个男人,甚至连认识都算不上,姑且称之为“知道”。她知道这个男人家世非凡,知道这个男人英俊富有,可是她却不知道他要把自己关在这里多久。 
那晚和孟静楷说了一些惹他发急的话以后,他再也没有出现,小公馆接连几天都安静极了,有时候她似乎觉得这整幢房子是空无一人的,只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整夜整夜失眠。有一天早晨,喜岚终于忍不住,问楼下的佣人:“有电话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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