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半身——没东西,除了一条内裤没有别的,好在哪衬衫够大,把不该露出来的部位都遮的严严实实。
我冷静的检查了一下身上有没有奇怪的痕迹。
很好,除了克莱留下的青青紫紫的印记,没有多余的,我似乎没有被人侵犯。
接着我仔细看了心脏的部位。
……刚才被克莱射穿的地方,现在连道伤疤也没有。
克莱到底用什么奇怪的箭支射我了啊!
我头疼的不行,赤着脚走到窗子旁边向外张望。
窗外的街景很熟悉。
我推开窗,吃力的弯腰伸头,试图看到侧面大门上的数字。
三百一十五号。
……看来我的确已经进入了据说住着库洛洛的那件屋子了。
我到底是怎么进来的……
我把窗子关好,走了几步想出房间。
地上铺着厚厚的白色羊毛地毯,即使赤着脚走在地上,也不冷。
我迟疑着推开门,客厅里装修的虽然有品位但很没有人气,一片惨白,让人觉得冷清的很,就只有茶几上那盆开的鲜艳的多色花花给这个屋子增添了几分生气。
那花真漂亮……
我正出着神,却被厨房传来的香气吸引,我迟疑了一下,还是凑过去,扒着门缝往里面瞅。
结果我被打击了。
穿着白衬衫的俊秀男子站在那里,一只手里是平底锅,另一只手里拿的是锅铲,看起来游刃有余,丝毫不见慌乱。
——说实话我知道库洛洛全能全知,但却不知道他居然连做饭都会。
上帝,你造这个人出来做什么的?来打击我们这些凡人的么?!
六十
我瞪着那个‘新好男人’半晌,讪讪的回了房间,翻箱倒柜的找起来适合我穿的衣服。
最后套上了一条裤腿明显长了一大截的长裤,我蹲身卷着裤腿,脑子里乱七八糟的什么的都有,就是没有跟库洛洛无关的事情。
叹口气,我跑进卫生间。
那家伙果然细心,新毛巾,新牙刷,还有新的刷牙杯,同一款式,不同色系,放在一起让我莫名其妙有种‘家人’的错觉。好在那种感觉并不坏。
我洗漱完毕,推门出去,刚好看见库洛洛那家伙从厨房里出来,手里还端着一个瓷盘,里面是淋上了酱汁的牛排。
我冲他笑笑,自发自动接过他手里的瓷盘和刀叉,坐在餐桌前开始大快朵颐。
库洛洛的手艺不错,做的比克莱好吃,而且卖相也比那家伙做出来的好的多。
库洛洛倒了杯温水放到我手边,自己坐到沙发上,悠闲的翻起了一本书。
我眼尖的看见,那书包上了漂亮的书皮,还用娟秀的字体,在书皮上写了书名。
……那不是库洛洛的字。
库洛洛的字,还要更加漂亮,而且最后一笔喜欢拖的长些,句子的末尾会很正规的打上句号,标点符号用的准确而模范,就像教科书一样。
他最喜欢用疑问句和陈述句,省略号几乎从来不用,我觉得这是因为他喜欢问题和结果,而讨厌没有答案,或者说,代表无解的省略号。
当然,以上也仅仅只是我的猜测而已。
我啃完了牛排,又去厨房找了杯鲜奶和一块苹果派,才总算是填饱肚子。
我自觉的洗了盘子——总不能让库洛洛来动手。
忙好了分内的事情,我回到客厅,看见库洛洛还坐在那里,翻着书,好像有些入迷的样子。
我挠挠脑袋,泡了杯咖啡放到他手边,算是他那杯温水的报答好了,我这么想着,然后坐在沙发的另一侧。
沙发有点硬,坐的不舒服,索性整个人缩在沙发上,让有点凉意的脚趾能舒服一些。
库洛洛就在我身侧,坐姿优美的翻书。
我偷偷瞄他,上下打量。
长高了,而且又变帅了,额头上裹着白色的绷带,可是在我看来却不像受伤了的样子。
并且,我一直认为像是白玉一样的耳垂上居然坠上了耳坠。
蓝色的宝石,深邃美丽,看起来很熟悉。
……那个是……吞噬从蛋壳里出来时,连带着出现的宝石吧?
我迟疑着,伸出手推了推库洛洛的肩膀。
库洛洛合上书,也不说话,只是表情淡然的看我。
我不自在的扭扭身子,觉得气氛有点奇怪,让我浑身不舒服。
“咳,那个,我睡了多久?”
库洛洛端起咖啡杯,抿了一口才道:“克莱的箭枝可以作用二十四小时。”
“……我睡一天了?”怪不得头有点晕,难受。
“准确的说,你大概睡了二十六个小时,比我预想的要晚一些醒过来。”
“……哦……呃……”我撇撇嘴,小心翼翼的发问:“你的头……受伤了?”
“并没有,”库洛洛否认:“只是为了掩饰伤疤而已。”
“伤疤?”我好奇的凑过去,仔细打量那圈绷带,但却不知道是什么部位受伤,我眨眼:“我能摸么?是在额头部位?”
不等库洛洛说话,我就伸手触碰了那家伙的额头。
隔着纱布,我能感觉有伤疤的地方微微的凸起。
一个十字。
不知道为什么伤痕会是这种形状——就好像是具有某种意义一样,或者说,就好像某种仪式一样。
“……吞噬留下来的?”我问,当然,实际上我已经这么确认了。
库洛洛勾起嘴角,托腮看我,道:“难得你聪明一回。”
……好吧,我勉强当你这是在夸奖我。
“怎么可能不知道,”我郁闷的不行,不满的道:“那天在石穴里我看到过无数次十字的图形。”次数多到我想忘记都很困难,不过我当时没把这放在心上就是了。
我收回手,不知道该继续说些什么还是就这么结束谈话。
对于现在的库洛洛,我隐约觉得陌生,并不是许久未见觉得陌生……是……像陌生人一样的陌生。
而且莫名觉得——就像是,遇见天敌,害怕的无以复加。
……明明这家伙对待我的态度和以前没有什么不同。
陌生什么的,是错觉吧……大概。
我觉得背脊的部位有些发寒,我想,或许是因为我今天有点神经敏感。
“……库洛洛,难道你就没有想要问的?”我看着库洛洛,颇有些好奇:“我记得我去年明明是在你眼前消失的对吧?你……你就一点也不好奇?”
“我想我大概能猜到,”库洛洛勾了勾嘴角,眼底却没有笑意:“所以没什么好问的,相比之下……”
他伸出手,摸了摸我的脖子,然后手指灵活的解开我的衬衫衣扣,全然不顾我身体僵硬。
他仔细盯着我身上的痕迹,手指顺着或靑或紫的印子向下滑动:“相比之下,我对这些更有兴趣。”
“这有什么有趣的?”我疑惑:不就是伤痕而已。
“非常有趣,”库洛洛继续微笑,但不知道为什么,我尽然打了个寒战:“这代表了你和克莱的关系的确不错,是不是?”
“……我和克莱的关系?是……是不错……”我不敢反驳,顺着库洛洛的意思说话。
但库洛洛似乎没高兴,反而笑的更加奇怪。
……他……他不会误会了什么吧……
我黑线。
于是我连忙声明,试图洗清嫌疑:“这只是打架弄出来的痕迹!我和克莱没有任何暧昧的关系!!!”
“是吗?”库洛洛微笑着吐出一个疑问用词,然后帮我把领口的扣子扣上。
“为什么光着脚在地上走?我记得我在床边放了一双拖鞋。”他换了个话题
“……没看见,”我摇头,配合的说下去:“为什么连拖鞋,毛巾,牙刷,还有我专用的杯子都准备好了,却没有适合我的衣服?”
我有点郁闷的站起来,亮出折了好几次的裤腿:“太长了呀。”
“不舒服?”
“那倒不是,你的衣服,料子贴在身上很暖和。”
“衣服等会儿会送过来的,你先穿着吧。”
“哦,”我顺从的点头,靠过去看他手心里的书籍:“这是谁的书?”
“邻居露丝小姐的。”
“……看起来很深奥的样子。”封面上写着帝国史三个字。
“并不深奥,不过是些很多书上都记载过的历史而已,”库洛洛随手把书放在茶几上,继续道:“看过很多遍了,只是温习一下。”
我好奇的看他:“你不会做无用功的……来这里到底是要干什么?”
“你想知道?”
“……不想。”我连忙摇头,拒绝听到库洛洛的目的。
“不想么……真是遗憾你不能与我分享我即将达成目的的喜悦。”库洛洛毫无诚意的说着遗憾。
我暗暗在心里吐槽这家伙是伪君子。
“那么,该我问你了,”库洛洛上下打量了我之后,才道:“你怎么会来这里?我以为你不想见我。”
“……怎么会呢,不想见你什么的是你多疑了啦,哈……哈哈……”我干笑。
“哦?只是我多疑?”库洛洛眯起深黑色的眼眸,嘴角的笑意未曾减弱。
“……好吧我错了我承认是不怎么想见你的来着但是克莱那家伙硬是把我带来了因为侠客要克莱把我带到你身边!”被库洛洛带有暗示意味的表情吓到,我连忙全盘托出——我这个杯具。
但其实我也是想见一见库洛洛的吧。
因为想他了。
但是,这只是对朋友的想念而已,我才不喜欢他。
……但我好像没有这么想过金?
我小心翼翼的抬眼看库
洛洛。
没什么反应。
“果然是这样。”库洛洛淡定的点头。
“……你知道?”
“你不可能主动来见我。”
“……”
“我原本也没想要你来见我,只要知道你的行踪就好……侠客做了多余的事情,”他挑眉,上下打量了我一番才道:“不过不是什么坏事。”
我不自觉的抽了下眼角,有点不爽。
这家伙的意思是,并不想见到我?
我有些恼,但没表现在脸上——总觉得,生气我就输了。
于是学着他的样子挑眉微笑:“彼此彼此。”
然后淡定的起身,往卧室走。
我觉得我表现的不错,至少没丢脸。
我这么想着,很得意的抬高下巴,然后……左脚踩着右腿滑落的裤脚——绊倒在地,而且是很狼狈的前扑,五体投地的姿势。
……库洛洛什么的最讨厌了!!!
我内牛满面没脸见人的捶地。
小剧场:
齿轮:(郁闷)为什么连拖鞋,毛巾,牙刷,还有我专用的杯子都准备好了,却没有适合我的衣服?这衬衫……好大。
库洛洛:(淡定)因为我是衬衫控。
六十一
我左脚踩着右腿滑落的裤脚——绊倒在地,而且是很狼狈的前扑,五体投地的姿势。
“……”
“……”
一时间客厅里安静的……让我连想死的心都有了。
我默默的,淡定的,冷静的爬起来。
左脚膝盖和脚踝的部位疼的厉害,但那已经是无所谓的事情。
我匀速缓慢的进了卧房,不忘记把门带上。
我爬上床,用被子蒙住脸,然后……内牛满面的咬枕头!
玛丽隔壁的草泥马!!!
这下好了!面子里子都掉光了!我哪有脸在库洛洛面前大声说话——虽然其实只不过是摔了一下而已。
我这个杯具!
我捶着枕头恨不能一头磕死在床沿。
我正悲愤着,忽然听见敲门声。
——是库洛洛。
我一凛,瑟缩了下,爬到床的角落处,用被子把自己裹成一团——好在我个子小,这样的动作也并不很难。
那人敲了门就径自进来,也不管我同不同意……不过这本来就是他的房间,要进来要出去当然是随他的。
我有点沮丧。
感觉,被圈养了。
就像是,我变成宠物一样的存在了。
“左腿伸出来,我看看。”库洛洛声音清澈,带着一丝笑意,让我很不爽。
“……”不要。
我扭动两下,不理他。
“刚才跌伤了吧?爬起来的时候有点不自然,走路的时候左腿不敢用力的样子。”库洛洛坐到床沿——我能感觉到床的一边陷下去了一些。
“……”才不要你管。
我继续扭动,不屑的冷哼一声。
“不乖乖听话就带你去见飞坦,他上个月才说想抓一条人鱼解剖试试看。”
“……”我默默的把腿伸出去。
我发誓,我并不是妥协于他的威胁,我只是在适当时候示弱以减轻敌方戒备而已,这是严肃的战略性行为。
“……你穿着裤子我怎么看得到伤势……裤子脱掉。”
我迟疑了下,最后还是蠕动着,像条虫一样慢吞吞的褪下裤子,再把左腿给他亮给他看。
膝盖的部位通红,已经肿起来了,但并不是很疼——只是看起来挺严重。
脚踝的部位就比较麻烦了,大概是扭到韧带或者关节的部位,稍微动弹一下就痛的钻心。
……为什么我总是小病小伤不断?
库洛洛抓着我的脚踝放在手心,捏了两下。
我疼的一缩,想收回脚,但被那家伙抓着小腿硬是拉着搁在他腿上,揉捏起来。
于是我立刻疼的两眼发蒙,龇牙咧嘴的胡乱言语。
“哎哎!你轻点!疼!放开放开!别乱摸!!!你、你别挠我脚底!痒死了……唔……你……你别用力啊……”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帮我贴上膏药,然后用纱布一圈一圈的绕上。
实际上,以前不是没受过伤,比这疼的伤口多的多,但不知道为什么,在库洛洛身边,就算是小伤也疼的厉害,疼的我……想撒娇。
丢人死了。
我觉得我被子底下的脸一定红的像要滴血一样。
库洛洛处理了较为严重的脚踝,又看了看我的膝盖。
“这里抹点软膏就好,这几天别穿裤子,会把软膏蹭掉。”
一听这话我就囧了。
不穿裤子,难道要我天天裸奔?!
我沉默着,无声抗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