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厌恶了总是纵容我但实际上对待我从来没有用过真正表情的你。”
“更加厌倦我们两这段像是笑话一样的相遇和过程。”
“其实以上我都可以忍受,可是……克莱的事情我一直没有办法忘记。”
“我不信任你,库洛洛。”
“就如同你不信任我一样的不信任你。”
“克莱的事情我想说不定会一辈子伴随着我,每次一看见你的脸,我就会想,是不是你杀了克莱……克莱是怎么死的……克莱他是不是恨着我……克莱他……那样很累。”
“我是个很自私的人。”
“我不想再这么痛苦下去了。”
“所以……分开怎么样?”
“库洛洛……或许……或许我们就这么散了,能算是我们两相处时唯一不错的地方。”
“……我们……我们都不要再纠缠对方了好不好?”
一百一十三 。。。
夕阳终于还是落下,只有余韵还留在这世上,把天边的彩霞渲染的像是红纱或是薄锦,好看的有些骇人,飞鸟匆匆的从我头顶上红色的天空掠过,大概是归巢。
我不敢看库洛洛,只是咬了咬唇,不吭声。
“……齿轮……”库洛洛忽然轻轻叫我的名字,语气中带有几分我第一次听见的无奈。
我惊疑不定的回头看他,想要从他眼神里看出来他是真的无奈,还是像是平常一样,做出表情来敷衍了事——但显然我和库洛洛的道行不能相提并论,我完全看不出来一丁点的蛛丝马迹。
库洛洛向我叹口气,向我偏头示意让我坐到他身边。
我迟疑了一下,没有过去。
既然提出分手,就要拒绝的彻底,绝对不能动摇。
我这么想着,握紧了我身侧的栏杆。
库洛洛也没有强制性压迫我做什么事,只是过了一会,才开口道:“明天我们该做些什么?”
“…………哎?”
等、等一下,不是在谈分手吗?为什么会跳到明天的日程上去。
“还是说明天休息一天呢?你今天也玩累了吧?”
“…………哈?”
不、那个……我们现在讨论的是更加严肃的问题?
“还是说你想要去公园散步呢?”
“不是……那个……”
“不过明天可能会下雨,所以我建议还是呆在家里比较好。”
“……喂……我们……不是在讨论分……”
“我拒绝。”
“……啊咧?”
“我拒绝讨论这个问题,”库洛洛微笑,表情是一成不变温柔:“反正不会有结果,而且你也没办法逃出我的手掌心。”
“……我是认真的!”
“……我也是。”库洛洛眯起漆黑的仿佛黑夜的眼眸,嘴角的笑意收敛了,半晌,才缓慢又沉稳的道:“齿轮,别挑战我的耐心。”
“……这不是耐心不耐心的问题!”我烦躁的甩甩脑袋,不想看他的脸:“我不想一辈子都被克莱的事情给束缚住!我根本就没办法信任你……”
“……你必须得信我。”库洛洛这么说着,伸手抓住我的下颌微微往上抬,他让我直视他的眼睛。他的手指微微用力收缩,我就听见我的骨头似乎咯吱作响。
我忍住想要咬他手指的冲动,毫不闪躲的瞪着他。
库洛洛的眼睛永远都很有神,不管是任何时候这个人的眼睛都能让人觉得美丽的像是宝石,忍不住沉醉其中。
不过,我今天实在是不想欣赏。
库洛洛微笑,嘴角的弧度让我觉得背脊发寒,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齿轮,你必须得信任我。”
“可是……”
“你只能信任我。”
“……”
“不要逼我切断你所有后路,让你孤立无援。”
“……你……”我咬牙,想反驳,但又不敢说什么——这个疯子,说不定真的有可能做得到。
“齿轮,别总是在我面前提到除我以外的人,我真的会杀了你的。”库洛洛的手指像是爱怜一般的,摸了摸我的眼睛。
“你只要看着我,想着我,就可以了——这世上,除了我之外,没有人是值得你关注的。”
“你要记住,我纵容你反抗我不是因为你是我的所有物,而是因为你是我认定的。”
“既然已经认定了,我就绝不会放手。”
“你不要弄错了……齿轮。”
“一开始,选择和你相遇的人是我,所以……我们的结局当然也该由我来决定。”
“未来的我都没有放开你,现在的我又怎么可能放开你。”
我愣在那里,说不出来什么言语。
选择和我相遇……他……他是指……他上门来修表的那次?
那……那这么说来……确实是他选择和我相遇的没错……但是那是未来的他……
………………等……等一下?
这是不是代表………………我没能和他成功分手???
我立刻觉得心情莫名其妙的又不爽又暗爽。
“齿轮……我说我没有杀掉克莱……你信我吗?”
“我不……”我最后一个字没能说出口,因为库洛洛那家伙狠掐着我的下颌,让我给咽回肚子里去。
……你真的是在问我吗?
于是我听见库洛洛又问了我一遍:“你信吗?”
“我不……”
库洛洛微笑,不等我说完,用指关节扣住我的下巴,手劲继续增强,疼的我眼泪差点掉下来:“我信我信你说什么我都信!”
“真的?”
“恩恩!真的真的!”
库洛洛终于松开手,拉我过去坐他旁边,亲亲我的下巴——悲剧的是我居然觉得被他亲过也就不是那么疼了。
……库、库洛洛什么的最讨厌了!
我要坚定!我要坚定!不能被迷惑!不能被迷惑!我一定要逃跑!一定一定要逃跑!!
我下了决心,于是乖乖的不说话,沉默。
反正不管我说什么,结果在库洛洛看来估计都是一样的。
摩天轮转得慢悠悠,终于转了一圈到下面的时候,游乐园里已经没有什么游客了。
我和库洛洛作者计程车并肩回家——司机很健谈,一路上都在跟我聊天,我害怕跟库洛洛说话,所以很努力的不让自己的嘴闲下来,很努力的跟司机扯的天南地北,天方夜谭,天上地下,天天向上。
库洛洛也没打断我,还是像往常一样或悠闲或温柔的表情,完全看不出来这个人在十分钟前还掐着我的下巴威胁我威胁的很是起劲。
啊……这个人到底是有多虚伪啊……
我在心里感叹着,嘴上一刻不停歇,把司机侃的昏昏沉沉。
于是当下了车的时候,气氛立刻变得很纠结了。
——那个混账司机,好歹多留一会,去我家吃个饭住个一晚上也好啊,我给了那么多小费的说……
我瞟了一眼库洛洛。
他正推开屋子的大门,把门钥匙放在鞋柜上——因为我经常会找不到钥匙,所以他会固定的把钥匙放在某个地方,以免我为了找钥匙而胡乱转悠。
我跟着进门,换鞋,接过库洛洛递过来的外套,连着自己的一起挂在衣架上,顺手扯平衣角——我发现我做这种事已经非常熟练了……
进入客厅,我去厨房。
我熟练的泡着两种不同的饮料,他的黑咖啡,还有我的绿茶,端出来两份小点心——这两个都是我的,他才不会吃这种东西,然后送进客厅。
果然库洛洛在餐桌上等我。
“喂喂,吃完点心吃什么?”
“你决定吧。”
“猪排!”
“家里没有。”
“……那就罗宋汤。”
“然后呢?”
“恩……牛肉面。”
“……你确定要这样搭配着吃?”
“不可以?”
“当然可以。”
库洛洛淡定的点头,没有说什么这么吃不符合配菜美学之类的。
就像我习惯回到家先吃完饭后点心再吃饭,库洛洛也没说过我这么吃不对。
库洛洛比我先喝完他拿杯咖啡,然后起身去了厨房——一般来说,午饭是我来动手,晚饭是他来动手,早饭…………我和库洛洛根本就没有吃早饭的习惯。
库洛洛进去后的半个小时,我闻到了浓郁的香味,于是开始动手收拾杂乱的餐桌——自从我遇见库洛洛开始,我就觉得我越发像是嗷嗷待哺的宠物,等着主人照顾……当然,事实也的确如此。
我自发自动的摆好餐具,然后去洗掉一手奶油,拿出来一瓶从酒馆淘来的据说叫做‘二锅头’的极品白酒。
啊,喝罗宋汤,吃牛肉面,配二锅头,是多么悠闲的生活……
我开了盖子——酒香扑面而来,和红酒或者葡萄酒不同,这酒就连香气都浓烈沉郁的仿佛火焰,只是闻见,我都觉得有些晕乎了。
库洛洛端着盘子进来的时候,我正努力的往两个杯子里倒酒。
透明的像是白开水一样的液体,怎么分都分不均匀,不是这杯少就是那杯多,索性干脆两杯倒满,知道漫出来,我才放下酒瓶。
库洛洛看着那两杯酒,把食物推到我面前,用陈述句道:“你会醉。”
“……我知道……”我的酒量我自己最清楚了。
库洛洛挑眉,没再说什么。
我抓起餐具开始吃面,等到饱胀得胃疼,才停下来,然后瞪着那杯酒。
“……你确定要喝?”
我点头,抓起那杯酒。
半晌视死如归递到嘴边。
然后一口气灌进嘴里。
火辣的液体一下子弥漫了我的口腔,味觉完全被麻痹,脑袋发蒙。
我忍着吐掉的欲望,喝掉一整杯酒。
最后,醉眼朦胧的倒在餐桌上。
没关系,反正库洛洛会照顾我……更重要的是……我希望……我一觉醒来,会发现已经完成这次穿越回到未来,或者直接睡到最后一次穿越……
我意识朦胧掉以前的最后一个想法……就是这个。
一百一十四 。。。
一觉醒过来浑浑噩噩,我发现自己还在地板上趴着。
血渍在我身下,蔓延了一大片,还没有干透,铁锈味和腥气让我想起来我前一次穿越有多么的惨烈——惨烈的几乎惨不忍睹。
我抬起手,看着自己被库洛洛换过的睡衣沾上一大片血渍,有点纠结。
自虐果然是不好的习惯。
我在心里默默的下定了决心——再也不要轻易使用能力了……也不知道我睡了几天才穿越回来的。
我一想到库洛洛,就忍不住打个寒战,连带着觉得冷起来。
我洗个澡换了身衣服,抱着薄被坐在床沿上边发呆边等着天亮——现在是凌晨三点半,但因为我刚醒,现在一点睡意也没有。
天渐渐亮了,我才下了楼开门做生意——连我自己都惊讶于自己的淡定和冷静——居然还有闲心思开店……其实我首先该想一想改怎么样用最快的速度离开流星街,来躲避过两天就会回来取回手表的未来的库洛洛不是么。
未来的库洛洛……我想起来那个微笑着递给我手表的青年。
托腮坐在我专用的座椅上好久,才有点悻悻的叹口气。
该……怎么逃走呢……
第七区,早就已经完全是库洛洛的地盘了。
说不定我从一开始搬来第七区开店,库洛洛就注意到我了,只是那时候的我还不认识他,并不清楚自己跟他的渊源,所以他也就没来打扰我……直到那天他来店里找我……
真不知道是我穿越遇见了他,使他遇见了我,还是他遇见了我,才使我穿越遇见了他。
我和库洛洛之间就像是一个循环的圆,找不到终点,也看不到起点,茫然四顾,却发现我被困住,再也挣脱不掉,甩不掉,如同跗骨之蛆,深入骨血。
……偏偏我又下不定决心去斩断那个圆。
只是,即使我现在已经下定了决心……但……库洛洛又是否会纵容我逃跑呢……
我瞪着地面,不知道该怎么办。
半晌,才踩着椅子,把放在柜子最上层的精致丝绒盒子拿下来。
里面是库洛洛的怀表。
精致的银色怀表躺在盒子里,衬着暗红色的丝绒布料,显得优雅含蓄。
我迟疑着,抓了怀表,从我专用的修钟表的工具盒里找出一把小螺丝刀,开始久违的拆表工作。
就算很久不碰这个,我依然很熟练。
没办法,我的职业就是修钟表。
其实我也觉得这么严谨的职业不适合我,可是……只有修钟表,才能让我将焦躁烦闷的心情缓解下来。
我小心翼翼的掀开怀表的后座。
然后……果然看见了那个熟悉的名字。
“……齿轮……切尔特……拉索维……”我觉得口干舌燥,念那个名字念的都不大利索。
半晌,觉得心口发热,眼睛发酸,把表放下,却又忍不住贪婪的盯着那几个字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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