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万不可。方今襄阳战事刚止,徐、兖两州平定不久。西川之地亦有变故,刘季玉被西北大将赵子龙所杀,刘玄德已尽得西川大权,想必不久诸葛亮便会率兵望西川进发,以稳西川局势。而近年大王射杀孙伯符,与东吴结下仇恨,东吴必伺机望能复仇。如今时势不稳,乌桓已降,再举战事,并无必要。还望大王明察!!!”
曹操听言,脸色刹地黑沉下来。大殿之内,一众谋士暗暗相觑,虽知荀彧话中是理,但皆不敢直言附和。曹cao死死地盯着荀彧,荀彧低头不敢与之相望,殿中气氛一片死寂。少时,曹操忽然张口而道。
“若依文若之见,孤该当如何?”
“大王只宜按兵不动,使兵士得以歇息,蓄jing养锐,同时且与世子发丧。东吴虽与我曹魏有血海深仇,但其主逝世,东吴大乱,人心惶惶。暂时并无威胁。而诸葛亮若要出兵西川,势必与文不凡有一番龙争虎斗,待其两败俱伤时,大王再乘时而伐之,可也。”
曹操听言,原本充满仇恨之色的赤红眼眸,渐渐变得清澈,随即缓缓闭起,一言不发。刘晔与程昱相视一眼,齐齐来劝。随后贾诩、荀攸等谋士亦来再三劝谏。曹操方才止住怒恨,传旨朝廷大小士官员,尽皆挂孝。等曹丕、曹纯带着曹昂尸首归来,曹操率领朝廷百官,于洛阳南门招魂祭奠,葬之曹昂灵柩,百官齐哭,哭声震荡整个洛阳城方圆十里。
曹操老年失子,叱诧风云的奸雄,亦遭受到其人生一大悲痛。曹魏虽死了一个世子,不过曹操尚有子嗣,可以继任。曹魏并未有如山崩之危。而相对于东吴来说,孙策损命,却是有着岌岌之危。
且说数个月前,周瑜所发的丧报传回吴会。东吴诸臣闻之,无不大惊失色,如失灵魂。吴国太慌忙召张昭等东吴重臣,暂稳局势。同时吴国太暗中又与张昭吩咐道。
“伯符不幸损命,但其先年却似乎早知有此一日,故而与老身有言。倘若他有个万一,东吴内事当依仗子布。如今天下,四雄各霸一方,我东吴割据江东,以吴越之众,三江之固,大可有为。还望子布尽心竭力辅佐我孙氏。”
张昭听言,跪伏在地,泣拜而退。张昭得吴国太之命,先稳内局,东吴诸臣慌心方定,又恐东吴无主,与张昭齐来见吴国太。
东吴诸臣入殿时,却听得一阵阵撕心裂肺的恸哭声,问之从人,方知孙权终日大哭不觉,已是哭绝数次,神绪不定。张昭听闻,不由叹道。
“仲谋虽是癫疯,但却仍知哀丧之痛,足可见其与主公,兄弟情义之深呐!”
张昭言未绝,吴国太从后殿转出,诸臣跪拜施礼毕。张昭出言而道。
“所谓国不可一日无主,如今主公逝世,当应速定人选,接领东吴。”
吴国太听言,似乎早有预料,凝声而道。
“伯符昔年曾有言,若举江东之众,决机于两阵之间,与天下争衡,仲谋不如他,倘若举贤任能,使各尽力以保江东,其却不如仲谋。老身有意,让仲谋接任东吴,还望诸公念在先主创业艰难,尽心而辅。”
吴国太话音刚落,张昭等东吴诸臣,无不色变,眼中皆起惊骇之色。张昭慌忙跪伏谏道。
“若是仲谋理智正常,却是极佳人选。只是仲谋时年心疯未除,如何能统领东吴大业,还望国太三思呐!!!”
张昭话毕,东吴诸臣亦纷纷附和。吴国太脸色一凝,忽然说出了一个惊天动地的消息。
“若是如此,你等且不必担忧。伯符之死,使仲谋大悲大绝,连哭三日,直至哭死过去。老身前日传大夫来治。幸苍天保佑我东吴,大夫告之,仲谋因悲动神,却是因祸得福,恢复了神智。老身彻夜陪伴,今日仲谋醒来,老身见之,果如常人一般。不过他尚且未能从其兄之死,恢复过来。你等且容他些许时日,老身自会让他一一拜见诸公。”
张昭皓目一瞪,脸色中闪出不可思议的神色,然后迅速稳住心神,思虑一阵,又是拜道。
“倘若如此,实乃我东吴之大幸也!”
就在此时,会稽太守孙静,脸色一变,一丝阴沉恶毒之色从其眼眸中一闪而过,凝声而道。
“且慢!只恐仲谋年幼,不能任大事,当复如何?!”
孙静此言一出,东吴众臣不由纷纷投眼望去,见是孙静发言,不少人露出几分担忧之色。吴国太转眼望之,见正是孙静。孙静乃孙坚之弟,孙策、孙权叔父,在东吴名望极高,此下孙策已死,孙静在此时,却又反对孙权接位,其心如何,不言而喻。
吴国太眼中刹地射出两道精光,脸目寒澈,冷冷地望着孙静,厉声喝道。
“伯符曾有言,其弟才胜他十倍,足当大任。何况他亦有交付,倘内事不决,可问张昭,外事不决,可问周瑜。有此二人相辅,仲谋统领东吴,必可万无一失!!”
孙静目光阴沉,冷然一笑,阴阳怪气说道。
“嫂嫂片面之词,却是难令人相信!”
“放肆!!!!”
孙静言未绝,吴国太便厉声喝断,同时从衣袖中忿然取出一封诏书,示与众臣谓道。
“此乃伯符先年早已立好遗嘱,就是为防今日之乱。孙幼台你若不信,可亲眼视之!!!”
孙静听言,脸色剧变,吴国太命左右将遗嘱递去。孙静接住,急拆开观阅,文书中果是孙策笔迹。
最后一行更是如此写道。倘若,我果真不幸损命,天命已尽,诸公当应谅在东吴历经二代,创业之艰难,尽心尽力并辅仲谋。倘若宗族中敢有生异心者,众共诛之,骨肉为逆,不得入祖坟安葬!!
孙静一见,整个人如同遭受雷击,呆滞下来。吴国太暗中向孙匡投去一个眼色,孙匡心神领会,一把夺过文书,速速看后,忿然而起,掣出腰间宝剑喝道。
“我兄有遗嘱在此,倘宗族内有不遵忤逆之人,众人齐诛,不得入祖坟安葬!!!”
孙匡声若雷轰,孙静如受雷击,连忙跪伏在地,连道不敢。东吴众臣遂纷纷看过孙策遗嘱。少顷,张昭老泪纵痕,叹声而道。
第九百八十章 江东新主(中)
“幸主公未雨绸缪,立此遗嘱,否则我东吴难免不会有一场内乱呐!”
与此同时,在孙权房舍之内。孙权哭不止声,眼留血泪,其嫂嫂乔夫人在旁亦泣不成声,反而却要去劝孙权。孙权哭得甚是悲痛,毫无丝毫虚伪之态。
“兄长你安息吧,东吴交由弟之手,弟必为我孙氏,创立皇图霸业!!”
孙权在心中竭斯底里咆哮而道,一丝强烈的野望,从他赤红的眼眸内一闪而过。“”更新最快;全文字手打
次日,孙权整装过后,于大堂会于东吴诸臣。张昭见孙权憔悴,脸上尚有泪痕,连忙拜伏而道。
“此非将军悲哭之时也。宜一面治丧事,一面理军国大事。”
孙权且收悲容,神色一凝,先一一谢过诸臣,然后命其弟孙匡理会丧事。东吴一众文武,随即谒贺。孙权从张昭手中接过印绶,正式位登江东之主。
却说孙权生得方颐大口,碧眼紫髯,面生异象,颇有帝王之风。张昭等谋士脑海内,不由想起数年前一番传言。且说当年汉使刘琬入吴,见孙家诸昆仲,各个不凡,却惟独对孙权尤为看重,曾与人有言。某遍观孙氏兄弟,虽各才气秀达,然皆禄祚不终。惟仲谋形貌奇伟,骨格非常,乃大贵之表,又亨高寿,倘若江东由其所统,或能建造帝王之业,亦非不可能之事。“”看最新章节
孙权承孙策遗嘱,掌江东之事,江东人心渐渐安稳,孙权处事谨慎,识得人才而用,处理政事,比起孙策更为稳重老成。江东各郡逐渐安定,江东百姓见孙权比其兄更有明主之风,亦是渐渐无忧。
另一边,周瑜于长江与曹操大战一场,率领诸将带着孙策的灵柩赶回吴会。周瑜沿路间,已听闻孙权因孙策之死,过而悲绝,以致大伤心神,哪知却因祸得福,癫疯之疾不治而愈。如今孙权依照孙策早年所立下的遗嘱,已接管江东之事。周瑜知得此事后,却无露出丝毫喜色,反而脸上露出一丝不可言喻的悲痛之色,双目痴滞,如同失了灵魂。吕蒙暗暗看得,虎目发着阵阵阴光,周瑜才智绝伦,若是他对孙权起了疑心,若要查个究竟,想必不需很久便能查出蛛丝马迹,再从其一一深查,到时孙权多年来在暗中所做之事,只怕要大半被周瑜得知。一时间,吕蒙脑念电转,本欲要暗中铲除周瑜,却又想到,孙权曾严厉交付,此时的东吴绝不可缺少周瑜此人,不到不得已之时,万不可加害此人。吕蒙想到此,方才止住了心中杀意。随后,周瑜连日催军而动,赶往吴会。
半月后,周瑜率军已至吴会境界,孙权听闻,脸色微微一变,眼中闪过一丝忧虑之色,却强震精神,与诸臣谓道。
“公瑾已回,我无忧矣。诸公快快准备,随我去迎接公瑾!”
江东诸臣听令,孙权遂率领一众文武于吴郡十里外,等候周瑜。直至夜了初更,远处掀起阵阵风尘,旌旗随风飘扬,一部大军正火速赶来。孙权脸色一凝,遂作狂喜之色,连忙纵马飞冲,望面前大军赶去。江东一众文武,连忙跟随而去。
一阵马蹄声暴起,周瑜双目一眯,见前方有数百人正策马赶来,为首当冲者,身穿紫色华袍,方颐大口,碧眼紫髯,正是孙权。周瑜脸色一阵变化不止,最终暗暗叹了一声,纵马迎去,将要与孙权接近时,下马跪伏而道。
“罪臣周公瑾,见过将军!!”
孙策猛地一勒马匹,慌忙下马,扶起周瑜,泪水破眶而出,泣声哭道。
“公瑾,公瑾。我兄灵柩何在,快快带我去见!”
周瑜脸色一沉,压住心中的动荡,转身把手一招,指向军内的某一个位置。孙权见之,状若癫疯,慌乱跑去,急跑间,连连颠倒。军内诸将见之,纷纷下马来扶。孙权似乎眼中只有那被兵士抬住的木棺,推开诸将,直跑到木棺之下,跪伏哭泣。
“兄长,兄长呐!!!你为何离我而去呐!!!这江东若是无你,如何得以安泰哉!!?”
孙权撕心裂肺而哭,听者无不动容,韩当、周泰等将,在旁连声安抚。孙权却仍哭不止声,军中兵士听着,亦不觉随之哭泣起来。张昭等文武在后赶来,见孙权哭拜于孙策灵柩之下,悲痛欲绝,张昭不觉亦老泪纵痕,摇首叹道。
“将军与主公兄弟情义之深,实非他人可想。将军果真是重情重义之人。”
张昭话毕,身后众臣亦纷纷叹声附和。周瑜在旁细细听着,脸色连变不止,双目痛苦地闭了起来,心里暗付而道。如今看来,孙权已尽得江东文武之心,这手段之高超,实在令人觉得毛骨悚然。
少时,江东众臣一一赶来,孙权仍哭不止声,最后更是痛叫一声,生生哭死过去。韩当吓得大眼一瞪,连忙命军内医者前来看望。孙权半响方醒,又是哭起,哭得眼流血流,哭声嘶哑,声不能发。
孙权哭了一夜,此间大军徐徐入城,孙权就守在孙策灵柩之旁,恸哭不止。城内百姓见之,无不动容,亦随之泪下。少时,诸军安置各定,孙策灵柩搬入吴侯府内,孙匡依孙权之命,处理丧事。
三日之后,孙策下葬于吴会东边。孙权率领东吴文武,尽穿衰衣,祭奠而毕。孙权跪伏叩首,三下落定,厉声吼道。
“兄长安息,弟我定会奋发图强,率领诸臣,建立皇图霸业,望兄长在天保佑。弟我有生之年,必取曹老贼首级,为兄长你报仇雪恨!!!”
“取曹老贼首级,报仇雪恨!!!”
黄盖、程普等老将各从长沙、桂阳而回,两员老将嘶声而吼,恨意滔天。吕蒙、凌统等年轻将领听得,亦纷纷扯声附和吼道。
“取曹老贼首级,报仇雪恨!!!”
孙策丧事处理完毕。江东诸臣皆奋发理事,各任其职,望能早报大仇。此时周瑜却抱病不出,连日不理军务政事。某日,吴国太听闻此事,亲自来到周瑜府中。从人正欲通报,忽然一阵琴声徐徐传来,甚是哀伤。一些从人听得动情,不觉泪下。吴国太叹了一声,吩咐从人不可打扰,随后便随着琴声而去。
吴国太走入府中后院,只见周瑜坐立于一湖畔小亭,满头青丝随风飘逸,手拨琴弦,煞有神仙之风。只不过周瑜所弹琴声,实在过于悲哀,天上飞过鸟雀,亦随之哀鸣。
叮~~
琴弦忽然断开,周瑜十指指头皆破,血流不止,殷红的血液滴答在断弦之上。吴国太默默走向周瑜,周瑜神色一凝,双目空洞,毫无彩光,徐徐起身,向吴国太施礼。吴国太见周瑜十指血流不止,甚是心疼,又是叹气而道。
“伯符竟已身死,公瑾又何苦如此作践自己?”
周瑜脸色煞白,精神憔悴,如有昔日美周郎的英气。只听周瑜极其痛苦地闭起双眸,徐徐问道。
“劳烦母亲费心。不知母亲来此,所为何事?”
周瑜与孙策乃结拜兄弟,昔年在扬州之时,孙坚幸得周瑜设计所助,方能从袁术手上逃脱一劫,然后建立东吴根基。对于孙氏一族来说,周瑜乃是特殊的存在。孙坚更是待周瑜如子,周瑜亦视孙坚还有其两位妻子为父母。
吴国太神色一凝,柔声而道。
“如今东吴正是用人之时,公瑾你乃我东吴大都督,岂能置身于外?”
“母亲教训得是。只是孩儿身患病疾,难以上堂,处理政事军务。”
周瑜似乎早猜到吴国太的来意,当下便以病疾来做推搪。吴国太默默地望着周瑜,发现其眼内闪过一丝埋怨之色。吴国太身躯一震,长叹一声,忽然从衣袖中拿出一封书信,向周瑜说道。
“公瑾才智绝伦,天下一绝。天下之事,难以欺瞒于你。老身知公瑾,对仲谋接管江东之事,生有怨气。但此实乃伯符之意也,老身绝无暗中操纵。此封文书,乃伯符让我交予与你。你看后,便知伯符苦心。”
周瑜听言,脸色刹地一变,原本空洞的眼眸,刹地射出晶亮光华,当下急取了吴国太手中文书,拆开来看。周瑜眼神飞速在信内文字飞转,身躯颤抖不觉。原来孙策在许多年前,便以得知孙权对他生有歹心,欲要夺江东基业。但孙策却不拆穿,亦任由孙权继续装疯卖傻。多年来,孙策只望孙权有一日能回心转意,卸去虚伪,辅佐于自己左右,兄弟齐心,共理江东事务。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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