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翰听言,眉头深锁,问其详故。管辂摇首而道。
“茫茫天数,不可预知。唐王何须急在一时,待后自会验明。”
文翰见管辂不欲详说,与庞统相视一眼,暗打眼色。庞统明悟,毕恭毕敬,拱手一拜,欲请管辂入仕为官。管辂笑道。
“老朽命薄相穷,迟早受天遗弃,不敢受也。”
文翰闻言,急问其故。管辂无所欲求,不慌不忙,轻声而道。
“老朽面无主骨,眼无守睛,鼻无梁柱,脚无天根,背无三甲,腹无三壬。老朽注定孤独一生,只可泰山治鬼,不能治生人也。”
文翰见管辂不欲入仕,心里颇感惋惜,神色一沉,忽然刀目一凝,赫赫发光,又向管辂问道。
“老张相孤若何?”
管辂双眸忽地睁大,猝又眯起,然后又恢复平常神色,笑声而道。
“唐王已实乃天外之人,命中变数极多,老朽恐遭天谴,不敢轻相。”
管辂笑容意味深长,似乎看透了文翰的身份。文翰心中一震,不敢多问。管辂已相了庞统,文翰又请其为李优相之。管辂望了一眼,叹声而道。
“早随祸国之妖孽乱于天下,作恶多端,本应死无葬身之地,尸首无存。幸遇明君,命格移位,将功补过,可得终善。”
李优本不信这卜卦之事,忽闻管辂一席言,脸色连变,似乎回想往日种种罪孽,眼中不禁涌出几分痛楚、愧疚之色。文翰听罢,暗暗吃惊,欲请管辂入城设宴款待。管辂却婉言拒绝,吟声纵歌,手持木杖,踏步离去。庞统望着管辂离去的背影,不禁叹道。
“真乃奇人也。”
君臣三人随即归去城内郡衙,文翰坐于殿中高堂,凝神而道。
“管公卜卦神术,不可不信。长安乃西唐都城,万不可有失。依诸公之见,当应若何?”
庞统一听,出席作揖一拜,神色慎重,沉声而道。
“管公虽无明言,但那妖武星必是诸葛孔明无疑。如若这般,恐南郑已失,雍州危矣。主公不可怠慢,当速拨一支精兵前往救援,已阻其势,遂再引军从后接应平定大局。”
文翰心中亦有此意,颔首应道。
“谁人可往?!!”
“此去责任重大,事关我西唐兴亡。等闲之辈,自然不可。龙胆侯武绝天下,浑身是胆,智勇双全,纵横天下数十年载,无人可敌,当遣其去。”
庞统双眼烁烁,凝声而道。文翰依从,遂命人召正在城内歇息养伤的赵云前来。须臾,赵云入殿。只见赵云神采飞扬,一双剑目炯炯有神,看来其与马超一战所受的创伤已好了七八。文翰见赵云恢复极好,心里一稳,露出几分笑意,遂与赵云告之前事。赵云听闻长安将有祸难,剑目一瞪,两道神光射出,慨然喝道。
“国难当前,匹夫有责!云愿效以死力!!”
文翰听言大喜,遂令赵云引三千精骑先往雍州,于路打探形势,随机应变。赵云受命而去,亲自于大军内选精兵壮士三千,皆配以精良装备,西凉宝马,各取十日粮食,轻装而出。事不容缓,文翰命赵云当夜出发。赵云领命,引三千精骑疾奔出城,风尘盖天相伴。文翰与庞统、李优等人亲自送至出城,眼看着赵云引兵离去。文翰脸色露出深深虑色,与庞统、李优谓道。
“诸葛孔明智多胜妖,实乃孤平生宿敌也。兼之彼军因潘无双之死,尽为哀兵,各个急欲复仇,勇不畏死。倘若蜀军果真杀入雍州,势必危矣。时下子龙虽已往营救,但孤心中仍甚为虑耳。
第一千二百一十九章 惊变(上)
士元、忠文你等速速传令各部兵马,捉紧歇息,同时整备军器、辎重,五日后立即出军赶往雍州!”
“偌!”
庞统、李优闻言,张口一拜,遂一同而去。
且说赵云引兵星夜赶路,进往雍州。数日后,刚到雍州与凉州界首,赵云听闻关中将士来报,蜀军正攻打陈仓。赵云一听,心里大急,遂引军望陈仓赶援。待赵云直至陈仓境地,听得城外喊杀声大作,心知定是自军与蜀军拼杀。赵云立即引兵杀来救援,正巧见到张飞与黄忠厮杀,及时赶至救援。
当下黄忠听赵云将前事告予,心里一沉,急与赵云告说诸葛亮奇兵之计,遂又吩咐道。
“看来果然被那管辂料中。此下世子殿下正往长安通报,子龙快快赶去!”
赵云一听诸葛亮欲要出祁山偷袭长安,脸色连变不止,但又见黄忠伤势极重,连忙问道。
“黄老将军你伤势不轻。倘若我去,谁人可挡那张翼德?”
黄忠闻言,虎目刹地瞪大,厉声喝道。
“子龙岂敢轻视老夫耶!?老夫虽有伤势,但城内尚有文远,我等二人并力,那张翼德纵有滔天能耐,亦难得放肆。何况老夫若有雕弓在手,谁敢放肆!?”
赵云听言,神色一凝,心知事不容缓,不敢怠慢,拱手作揖,便与黄忠分别。黄忠把手一招,口道保重。两人各负重任,惺惺相惜。拜礼毕。赵云挥洒马鞭,引兵速速望雍州方向赶去。黄忠唯恐蜀兵复回来杀,遂急收兵回城。
却说张飞被赵云击退,引残兵归去寨内。此下寨内张辽军已然撤去。张飞回到寨中,见寨内一片狼藉,怒火更胜。法正听闻张飞归寨,急奔出帐,却见张飞兵甲不齐,甚是狼狈,连忙询问何事。张飞遂将前事告之。法正一听赵云赶来,脸色连变,急请张飞入帐商议。须臾,众人于帐内坐定。法正面色深沉,凝声而道。
“赵子龙即到陈仓,想必文不凡部下大军,不日将至。时下陈仓城又来强敌,只恐难以破之!”
张飞闻言,环目一瞪,扯着雷公般的嗓子,怒声喝道。
“区区赵子龙有何俱哉!?某今日不过先与那老匹夫恶战一场,气力不济,待明日出战,某势必将其诛杀,以报今日之辱!!”
马良一听,眉头一皱,连忙劝道。
“赵子龙纵横天下数十年,从无败绩。将军万万不可轻敌大意,更何况陈仓城内兵力虽少,却有赵、黄、张三员骁勇猛将把守。此事还需从长计议!!”
“文不凡大军不日将至,时下形势紧急,刻不容缓,岂可延误!?何况张文远、黄汉升皆有伤势,不足为虑,待某诛杀那赵子龙,彼军军心定乱,趁势攻之,陈仓一举可破也!!”
张飞声若轰雷,震得整座帐篷都在摇晃。马良见状,摇首叹气,遂望向法正。法正沉着面色,沉吟一阵,却是应同张飞之言,双眼炯炯发光,凝声而道。
“张将军所言是理。时下容不得我等退却,当传令三军,今夜捉紧歇息。明日一早,倾势攻城,若能攻破陈仓,我等便可处于有利位置,进可攻退可守。待文不凡大军一致,我等即出军拦截,若有万一,亦可退守陈仓,与彼军徐徐纠缠!”
马良闻言,神色连变,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未发一言,只是长长叹气。决议已定,于是张飞各拨将令,传令三军明日倾势攻城。
张飞欲要倾势一搏,陈仓城大战在即。
却说王平依诸葛亮所令,引三千兵马前往南郑。交接已毕,诸葛亮教王平把守南郑,亲率五千壮士,兼合华雄、马岱二将,转往斜谷。此下陈仓战事正是jiliè,唐军皆以为蜀军将从陈仓出兵,杀往雍州。斜谷各个关峡兵力空虚,将士无备。诸葛亮出其不意,攻其不备连日轻取关峡,守关唐兵尽数被擒,不曾走得一人。所谓兵贵神速,诸葛亮一路进军神速,直至祁山,街亭关守将,被诸葛亮差人赍兵符,诈了关口。诸葛亮引兵突袭,将关内千余兵力尽擒,全不费力。街亭已失,诸葛亮不敢进攻过急,教麾下将士装作唐兵前往长安探索情报。不日,将士回归,报说徐晃听闻陈仓危急,连日拨调兵马,时下长安兵力空虚,仅有八千兵马把守。诸葛亮闻报大喜,时下形势皆如他先前所料,倘若不出意外,长安城举手可得也。诸葛亮速令诸军歇息,蓄jing养锐,即日出发,袭击长安。次日,诸葛亮先派马岱引二千兵马,尽数装作唐兵,赶往长安,诈称蜀兵偷袭祁山,祁山关口危急,待诱得唐兵出城,伏而攻之。
临行前,诸葛亮与马岱谓道。
“此去危难重重,兼之变故极多。倘有变故,不但伯瞻与众军士皆将毙命。蜀国亦有灭国之祸。还望伯瞻随机应变,凡事小心!”
马岱闻言,双目一亮,慨然喝道。
“军师不必过虑。某定当谨慎而前!!!”
马岱拱手一拜,慨然喝道。诸葛亮扶须一笑,甚是欣慰,遂教马岱引兵速行。马岱得令,引二千兵马,迅疾进往长安。诸葛亮则领华雄等将引兵随后接应。
却说在长安城内,昔日的荣华热闹,荡然无存。时下蜀军正狂攻陈仓,不知何日将杀至长安。城内百姓唯恐战乱,大多都足不出户,街道上人烟稀少。此时在忠义府内,徐晃夜不能寐,总觉得心惊肉颤,一对虎眉皱起,许久都未有半分松弛。眼下战况紧急,而自从关羽、戏志才败退而归长安后。关羽伤势未愈,徐晃唯恐关羽得知战事,动怒而使伤势加剧,并无告之。至于戏志才,更是忽然大病一场,如今卧病在床。陈仓之事,徐晃亦无告之。此下徐晃只能与庞德商议战事。庞德见徐晃脸色深沉,神色一凝,出言安抚道。
“徐公不必杞人忧天。如今主公已平定西凉祸乱,不日即将遣援军回援。陈仓城亦有黄老将军、文远等将镇守,兼有太傅出谋划策。蜀军虽是势众,但一时半刻,绝无可能攻破陈仓。此下徐公已连日拨调兵马赶援。此番定能逢凶化吉!!”
徐晃闻言,长叹一声而道。
“但愿如此。不过诸葛孔明用兵如神,有鬼神莫测之计,某实不得不多加提备。倘若有个万一,彼军杀入长安。某岂有面目见于唐王!?”
两人正商议间,忽有兵士来报,神智侯戏志才病危,召两人速速前去。徐晃闻言脸色剧变,如遭万雷轰顶,浑身颤抖,痛喝一声,几乎昏厥过去。众人急将救醒,徐晃猛地稳住慌意,急奔而出,赶往神智侯府。待徐晃、庞德赶到戏志才内室,只见戏志才坐卧于床榻上,神色苍白无色,气息衰弱。两边站满的都是其妻室家小,还有朝中大臣。徐晃急忙赶来,众人纷纷拜礼。戏志才长叹一声,教众人退去。众人泣声拜退。此下,室内只剩下戏志才还有徐晃、庞德三人。戏志才深邃的眼眸内的色泽,渐渐显得黯淡,好似随时将会逝去。徐晃死死咬牙,忍住悲意,可泪水还是破眶而出。忽然,戏志才徐徐而道。
“七年前某本就命数尽矣,幸得左公为某续命。某得以苟延至今,见得主公建立西唐,心足以慰之。人苦不知足也,某随主公征战天下如今,位极人臣,已遂当年之志。只可惜,天下尚未一统。你等当需努力助主公创业,平定乱世,实现以民驱动天下之大宏愿!”
徐晃、庞德听言,泣声而拜。戏志才淡淡一笑,忽然说道。
“自从我卧病,朝中上下官员皆来看望,各个带有虑色。唯独你等二人每每而来,神色匆匆。
国有大难,你等虽欲瞒我。我却早已知也。如今我命将丧,何不趁早说之?”
徐晃闻言,早已泪流不止,连声道罪,遂将前事尽告。戏志才一听,脸色连变,忽然好似回光返照一般,疾声喝道。
“公明你素来行事谨慎,此番怎得这般大意!!”
徐晃一听,顿时脸色大变,急问何故。戏志才伸手紧紧抓住徐晃衣袖,疾言厉色而道。
“你望陈仓调配如此多兵马。长安兵力空虚。倘若诸葛亮出以奇兵,进斜谷,出祁山,长安危亦!!”
戏志才此言一落,如同万柄利剑插在了徐晃心头。徐晃满脸骇色。蓦然,戏志才‘哇’的一声,吐血而出,张口欲要说计,可口中却发不出一个清晰的字音。徐晃大急,戏志才紧紧地抓住徐晃的手腕,终究道不出计策,气绝而亡,终年五十六岁。至此,名震天下,被誉为神智的西唐宰相戏志才就此损命。徐晃猛瞪虎目,痛声疾呼,戏志才毫无反应,眼看已无气息。庞德急忙奔出,喝令府内仆从召太医华佗前来医治。须臾,华佗赶至,一看戏志才的气息,便已知其已归神,摇首叹气而道。
“神智侯已归神矣。老夫不过凡夫俗子,并无起死回生之术,还请两位明公节哀。”
徐晃、庞德闻言,嘶声痛哭,哭得仿佛肝肠寸断,悲痛欲绝。
突兀之间,天运色变。雷霆滚滚,天地昏暗,伸手不见五指。狂风吹拂,雷霆怒啸,陡然间大雨滂沱,瞬间覆盖整个长安城。戏志才妻室子嗣,纷纷赶来,见戏志才已然死去,痛声恸哭。府内上下婢女、仆从无不哭泣。正在府外等候的朝中官员,听得哭声,无不大惊,蜂拥而入,急来看望。
一时间,神智侯府内,哭声震天。大雨吹刮,仿佛亦在为戏志才之死而痛哭。就在此时,在长安城外,马岱引兵冒着大雨赶来。城上守将急忙喝问。马岱手持兵符,称祁山被蜀军偷袭,危在旦夕,教城内兵士立马通报忠义侯。守将听闻,脸色大变,急忙教人去报之徐晃。马岱在城下等候,此下雷霆滚滚,风雨交加,吹得马岱军无比狼狈。马岱却不敢露出丝毫慌色,眯着一双狮目,沉气静候。
第一千二百二十章 惊变(中)
却说徐晃正是痛哭,忽有兵士来报,城外有一支兵马持祁山关兵符赶来,称蜀军偷袭祁山,如今关口危在旦夕,特来求援。徐晃一听顿时脸色剧变,想起戏志才临终所言,浑身冷汗直冒。事不容缓,徐晃不敢迟疑,连忙令庞德点齐二千兵马,望祁山救援。庞德领命,慨然而去。
西唐一国宰相刚是损命,又听闻蜀军兵袭祁山。西唐诸臣无不大惊,徐晃连忙安抚众人,稳住局势。且说庞德迅疾点齐三千兵马,赶至城外。马岱见城门大开,一员狮容赤脸,手持狮头大砍刀的彪形大汉纵马奔出,不禁脸色一变。幸好此下天色昏暗,火把都被大雨淋熄,两人距离甚远,庞德并无察觉马岱。马岱速教旁侧将士,交与兵符。庞德一手取过兵符,借着城上的火光一看,见果是祁山关口兵符,遂不起疑,甩鞭策马,厉声与马岱喝道。
“你等随我一同前去救援!!”
马岱还有一众蜀兵齐声应和,遂转后进发。庞德骤马奔驰,率兵随后。马岱心里暗喜,带着庞德一军冒着风雨火速进军。骤雨狂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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