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足八万兵力的大营回到契丹境内稍作补充之后又向东出击,与上次一样,一路风平浪静的就穿过了定州高阳关之间的空档,顺利的进入了宋国腹地,可没想到满情希望的第一次出击尚未实施,就连着被折腾了两次。第一次阴差阳错的引起了各斡鲁朵军之间的新仇旧怨,害的大家一夜自相残杀,搞的鸡毛鸭血一片狼籍,一清点,好家伙万余从的斡鲁朵军加起来连一万都不到了这一夜好杀,居然被自己人硬生生火并掉了三万多人如此也罢,趁机将这些早就尾大不掉的家伙们一块撸了也干净,从此令行禁止,也算是有得有失。说不定还能因此改变国内的权力格局,改革大计再不会受人掣肘。
可自信满满的韩德让和萧太后做梦也想不到,一向以礼仪之邦自居的宋国居然会有如此阴险的人,用了如此卑鄙无耻简直可以称之为下流的招数将自己的五万大军坑的连觉都睡不好。看着士兵们一个个精神恍惚摇摇欲坠的模样,还谈什么长途奔袭,闪电出击?这种状况,别说去打县城了,恐怕自己在马上就先累死了这样下去不行了,无论如何,得把这些烦人的跳蚤拍死,让大军得以喘息,好好休养两天之后战决才行,否则,人家不用大军来打,只这么拖也拖死了
商量一番之后,契丹大军分配了新的执勤方案,将五万大军分为五路,每路又以两千人规模分为五队,排出班次,每路负责两个时辰的外围警示,其他各路抓紧时间休息,力争在两天之内让大军休整到最佳状态,然后全体出击,等大军正经的与宋人交起手来,以以往的经验来看,宋人根本就不是契丹骑兵的对手,肯定是一触即溃,那时,这两天骚扰的大军坐卧不宁的这几个杂毛,还不手到擒来?
“哈哈,契丹人全线收缩了防御,学起了傅大帅,这是打算练大人说的那个什么龟息**呢。”孟良摸着大胡子,将手头汇总而来的情报递给高文举:“今天连外围的探马都没怎么派了,末将还以为是弟兄们偷懒没盯紧呢。”
契丹人为何对周边的情况两眼一抹黑?答案就要在孟良这里着落,这年头的情报工作,极度倚仗于探马斥候的亲身查探,十万人规模的大营,光是周边撒出去的探马就有几百人之多,即使是在冬天这种冰天雪地的情况下也不会例外,而这些探马斥候,一般都是身手极为了得的好手,除了负责打探四周情况之外,还负有示警的重任。高文举在出前就已经着重在这方面加强了力量,突击性对斥候分队做了些临时培训,由自己那十位随从各自带队,做好伪装之后对契丹人的探马进行了反复排查和清理。由于双方档次上有一定差距,契丹人的探马往往还在打着马四下张望的时候就被一箭掼下马来,要不就是莫名其妙的被路边的某个陷阱将跨下马先暗害了,再把人活捉了去。
两天下来,契丹人现在的五万大军真的成了瞎子和笼子,撒出去的探马不拘多少,都是一去不回,返回来寥寥无几的几个也是一无所见,搞的契丹人一头雾水,虽然心里明明白白是着了人家的道,可是怎么着的道却死活也弄不清楚。
腊八之后的那场大雪让宋军的伪装变的容易了许多,黑白两面的袍子斗篷,一反一正就能很快的实现就地消失的把戏。让契丹探马们吃尽了苦头,今天契丹大营决定收缩防线,抓紧休整之后,孟良这边老半天也没碰到一个契丹探马,还以为对方也学乖了,想出什么新招呢。悄悄突近契丹营盘,捉了几个哨兵回来一问才让孟良明白了为什么今天没怎么抓到探马,原来人家也知道中招了,连探马也不舍得多派几个了,即使有限的那么几个,也只要求他们突出五到十里,与寻常行军的前突三十到五十里可谓已有了天壤之别,这已经不能再算是探马,只能叫警戒哨了。
再往深了问,这些哨兵就不可能知道的太多了。高文举等人稍一商议,便知道了契丹人的打算,不由的乐了,三十人折腾了一下就让八成*人变成了五万人。五千人再折腾了一天一夜,就硬生生的把五万人拖的yu仙yu死了。这要不是自己亲自经历,说了出去,谁信呐
这些阶段性的胜利都是浮云,眼下很明显的是契丹人正在尽一切能力休整,等他们真的缓过神来,自己这五千人和人家硬碰明显是以卵击石取死之道。所以绝对不能让契丹人就这么睡大头觉,得想个办法来才行。高文举托着下巴思索方案,刚刚又得了消息,大宋朝廷已经得知了此地的情况,对于傅潜坐视敌军深入大宋腹地而不闻不问极为震怒,已然派出了宿将高琼前来替换傅潜,看来傅大帅要下岗了。只是这个过程即使再快,也还得个三五天才行,要是这三五天里,让契丹人喘过了气,不但前面河间府三县有危险,只怕到时候就算高大帅了兵,也难以将契丹人彻底的击退。人家在祁州那块还有一路三万骑兵的人马呢,那里虽然眼下是佯攻,可这里一闹腾,那边马上就能爆大战,到时候,难免两头都吃力。
李重贵建议道,昔日陈庆之可以凭七千骑兵大破敌军十余万,我们也可以呀。
高文举一下笑了:“有信心是好事的,可不能太盲目的自信。李将军觉得我军如今从单兵素质到互相配合之间较几百年前的陈庆之白袍军都有进步,这是事实。可也有一个不得不重视的事实是,契丹大军也不是当年的北魏军,韩德让更不是尔朱荣啊。当年北魏军之所以战斗力低下,是因为国内民不聊生,军无斗志,那样的军队,与陈庆之的精兵对阵,也无异于群羊遇到虎狼,便是再多十倍,也一样无济于事。可如今的情况,你们觉得与那时候可以相提并论吗?”
众人皆点头称是。没错,三十人闹腾了一下,让对方内乱取得了点成绩,两天的骚扰也成功的将对方拖成了疲兵,可这并不能说明五千人就能与人家的五万人硬碰硬了。现在的契丹人,巴不得你来和他硬碰一下呢。如果盲目的自信,真以为自己天下无敌了跑去攻打人家的大营,那可真是以已之短攻敌之长,纯粹的自己找不自在了。
可现在契丹人已经收缩了防线,整个大营团结成了一块铁板,再去骚扰的话,人家不可以全军尽出来和你计较,这种骚扰也就失去了意义。人家白天抓紧时间休息够了,你夜里再偷袭也意义不大。这就让人郁闷了。如今,又正是契丹大军最困乏的时候,如果错过了这个机会,以后再想拿下可就难如登天了。
“要是能调动定州那三万骑兵就好了”张凝恨恨的双手一击,出一声脆响:“从定州到此地不过八十余里,眨眼便到,三万养精蓄锐的骑兵对五万迷迷糊糊的疲兵,打不赢才怪了呢。可恨傅潜那老东西唉,高大帅又赶不及。咱们辛辛苦苦这么几天,到头来还要眼睁睁看着这帮契丹贼子从容而去,真不甘心呐”
高文举用手轻轻的在地图上的定州大营点了几点,喃喃道:“是啊,要是能调动这三万兵,那得多好啊。唔,他祖母的且看今天送去的战报他怎么回复再说先让弟兄们抓紧时间休息。”
午时前后,刚眯了一会的高文举被一脸兴奋的杨传永叫醒了,由于高文举的随从们都上了前线临时被委以重任了,身边也没个服侍的人,杨大少现在临时客串做起了高文举的亲兵队长。杨队长告诉高文举,定州来人了
高文举大喜,连忙跑出去见客人,结果在帐中看到一个白面无须的中年人,一问才知道,这位是监军秦翰,太监,难怪没胡子呢。来了个这么规格的人物,难怪杨传永那么兴奋呢,看来出兵的事有戏。
秦翰虽然是太监,可说起话来一点也不娘娘腔,很直接的就向高文举证实关于军报上的细节,确认了之后却一脸无奈的向高文举解释,说傅大帅不但不相信高文举军报上说的那个,反而有些责怪他自把自为的意思。又说他哗众取宠,居心叵测等等。反正说到天东地西他也绝不会一兵一卒秦翰去请战,结果被骂了一顿赶了出来。无奈之下,秦翰化妆之后悄悄跟了高文举的信差跑了来。
高文举一听没兵,只好徒劳的谓然长叹,连道可惜眼下这个好时机了。秦翰又向他问传言朝中已经让高琼来接替傅潜,可有此事?高文举点头,这事也瞒不过有心人。自己都知道了,傅潜能不知道吗?只是一天高琼未到,人家就还是三关主帅,军区司令一样的人物,谁能左右得了他的意思?
秦翰皱着眉头思索了半天,示意扬传永退下,低声向一头雾水的高文举说,眼下倒是有个机会,就看高大人你敢不敢放手一搏了。
高文举看着他那样子,突然心里一惊,失声道:“你不是说……那个吧?”
秦翰点头道:“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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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0傅大帅
o3o傅大帅
为了不让高文举误会,秦翰取出一封信来交给高文举。
高文举狐疑的接过来,一下就被信中的内容震惊了。
这封信是王继恩写给秦翰的,信中对契丹人下一步的行动作了预测,非常一针见血的指出,契丹人的野心绝对不会仅仅满足的骚扰,极有可能会对河北路几个地方进行一次大掠夺。建议他一定要动员傅潜出兵,并且还提出了几个用兵方案供秦翰参考。信中,王继恩很担心傅潜最终按兵不动,那样的话,势必会造成整个河北沦入敌手。他建议秦翰,在迫不利己的时候,可以行使监军的权利,联合副帅张昭远将傅潜的军权夺到手中,再奉张昭远为帅进行反击。在信的最后,王继恩告诉秦翰,高鹏如今人已经遂城,如果可以联系到遂城,而张昭远又不愿意与他联后夺权,则可设法接高鹏到定州大营一行,若有高鹏在,此事定然可行云云。
看来这是秦翰当初为解遂城之围时向王继恩问计的答复,虽说遂城围解,可事实上情况非但没有好转,反而越恶劣了。秦翰这才迫不得已跑来和高文举商量,打算让高文举出面,去夺了傅潜的兵权。这一提议,对高文举来说,实在是太意外了。
高文举意外的,并不是这个提议的本身,毕竟事到如今,有这个想法也是人之常情。他意外的,是飞龙堂在军队中的影响,居然会大到这种程度看王继恩信里的证据,张昭远很显然也是飞龙堂的人,但并非王继恩这一派,因此有告诉秦翰劝解张昭远时须心的回避派系之争的字眼。不用说,秦翰就算不是飞龙堂的核心人物,至少也是个知根知底的,当然他是王继恩这一派的无疑。如今,高文举更好奇的是,这个傅潜到底又是何方神圣?身为军区司令,底下的几个副手又是飞龙堂的人,他怎么就可以把这个位子坐的如此稳当,在这等情况下依然一副稳坐钓鱼台的架势,他是想干什么?
秦翰告诉高文举,他怀疑傅潜与契丹人有勾结,但苦无证据,并且此人深得太宗信任,昔日又曾立过无数功劳,只因一个虚无缥缈的说法,自己是动不了他的。而且,就算此次他拒不出兵造成了恶劣影响,以他的军中的资历,日后恐怕也很难将他严办,最多也不过是贬官流放而已,这也是他能如此坚持的底气之一。
高文举就纳闷了,这都是什么狗屁潜规则呀,都这样了,居然事后都会没事?他贬几级官无所谓,可真要是纵容了契丹人在境内胡作一气,那些受苦的百姓却当如何?
见他一脸沉思,秦翰还以为他是在考虑此事的风险,低声又补了一句:“下官来寻大人之前,已经在定州大营作了妥善安排,只要大人肯出头挑这个大梁,日后之事,皆有下官”这意思,今天这事我是能耐有限拿不下来,只要你肯出头把事办成了,以后有啥黑锅,都由我来背吧。
高文举被这番话雷的不轻,心中感慨,果然是闻名不如见面啊。以前总以为太监没什么好人,全是只会搞些阴谋诡计的娘娘腔,可来到京城之后,所遇的三个太监,却是一个比一个铁血好战,王继恩官拜大将军就不提了,那个孙汉的内值班头都想着要对皇帝实行兵谏要一展所长,如今这个秦翰,年愤青的厉害。这些人彻底的颠覆了他心中对太监的看法。人家一个没把的都把背黑锅这话说出来了,自己堂堂七尺男子汉,没道理这时候做缩头乌龟吧。
衡量一下得失,事成的话,这五万契丹骑兵可就插翅难飞了,说不定运气好还能一网把韩德让萧太后耶律隆绪这三条大鱼给捞上来呢。如果不成功,以自己的身手,想要脱身也不见得是什么难事。一握拳,高文举下定决定博一回。
将帐下诸将都叫了进来,吩咐加强对契丹人的监视,告诉大伙,自己要去定州大营面见傅大帅,劝他出兵得了这天大的功劳。孟良等人都劝高文举说傅潜已经鬼迷心窍,不见得会听他的劝解,还是等几天高大帅到了之后再做计较的好,没必要在这当口去得罪一个人之类。高文举告诉他们,两地相距不过**十里,自己去一趟花不了多少功夫,如果事不成天黑前就可返回,不影响正事。如果自己回来的太晚,让大家入夜之后,按既定计划,加大对契丹大营的骚扰就行了。
由于老安留在了遂城打理康保裔的后事,这时候估计正护送着康保裔的灵柩在回京的路上呢。而鲁洪他们几个又被高文举打去临时做了斥候。见高文举铁了心要去,李重贵张凝等人只好去又叫了鲁洪他们几个回来贴身保护,杨传永不太放心,非要跟着去,高文举考虑此事无论成败,事后影响都很恶劣,说什么也不让他去,给了他一个眼红不已的斥候队长身份,让他去执行任务,自己打扮成信差的模样与秦翰一同上路真奔定州大营。
事情紧急,也顾不得休息,一路打马如飞,一个多时辰之后定州城便进入视线,大家才放慢了度,这时候,秦翰才告诉高文举,定州大营其实并不在定州城中,而是安扎在城外三十里外的升仙台。所谓升仙台,其实就是太行山脉一处分支,此处适合驻军,属易守难攻之势,进可照应三关,退可保自保无虞。因此,傅大帅一到就挑中了这地方。秦翰感慨说,其实那时候就应该看出来傅大帅是存心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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