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早麻了,不过要是以为扇巴掌这种事,就想让我白月夜服软,那可真是她脑子构造有问题。
我要是她,我会毫不犹豫地杀了情敌。
耳边的鞭炮声已经发闷,然后完全消失。有点恍惚好像看见那头蠢虎和小兔弟跑出来吓跑了仆从,可能我已经被巴掌扇地出现了幻觉。
当我感觉脸上一直凉凉地,黏黏地,痒痒地。睁开眼后,一个硕大地舌头,不断舔着我的脸。
啊——!吓我一大跳!惊坐起身,手不小心按到了一处毛茸茸地东西,几乎同时听到一声惨叫:“师傅你好狠!”
使劲揉了揉眼睛,这才确定差点死于我掌下的不是别人,正是我那兔子徒弟。激动之下,我竟有点想哭,一下就把小兔弟抱入怀中。一边的蠢虎估计是有点吃味,虎叫了一小声,又跑来舔我脸。
痒死了要!我哈哈开笑,感觉好像已经好久没这么开心了。有种家的感觉,我抱着小兔弟,一边欺负蠢虎,一边问它们,我这是不是在做梦?还是又晕了?应该不可能是被扇巴掌扇到死了吧?
蠢虎用虎头蹭我,我会意。伸手在他头上那个王字上使劲拔掉一撮毛。
就见蠢虎痛得大叫,却又自己用一双虎爪捂着嘴巴,虎眼滴溜溜地转向门外,好像在怕被人发现。
本来我就是想整一下这蠢虎,说我看它这么疼就知道不是在做梦了。可见它连痛都不敢叫出声,害怕被人发现,又突然觉得有些凄凉。现在的我身无法力,根本不能保护他们。
而蠢虎的师傅,见了它,不拿它下酒菜估计已经算它命大了!又岂有机会给它跟夜师徒相认。
“别难过!我们不是来帮你了么!等会叫那俩个打你的人,死他个三四五六七八次!”小兔弟爬到我腿上安慰我。
我是有点难过,心里觉得有丝说不出来的凄凉。但又一想,有什么可凄凉的。我的男人是这世间独一无二的魔,挥手间能毁天灭地。我这一身白骨的妖怪,如今也有了白扑扑的肉体,一张美人脸,也长得眉毛是眉毛,眼睛是眼睛。
再也不会怕吓到别人。
“师娘,你别难过。师傅走的时候给了我一半法力,蛇女姐姐又给我重铸了身体,我已经不是以前那头蠢虎了!”
被这蠢虎一句师娘一叫,本来已经忍住的眼泪,一下就砸出眼眶。
不哭不哭……现在不是哭地时候。
那死女人白月没被我撵走,又多了个绿萝公主出来,我要更加强大才能把夜从她们的魔掌中救出来!
也来不及聊太多,因为我忙着去看夜的情况。不知夜有没有被绿萝卜救好,我虽然知道夜一定不会有事,但我依然放心不下。做女人就是这么麻烦。有时候情绪和理智根本就不同步。
我跟蠢虎和小兔弟约了晚上再见,就匆忙跑出去。
刚跑出房门,就见整个府地都张灯结彩,到处都是红灯笼,红丝绸。廊院内往来奔走的仆从是侍女好像急着搬家的蚂蚁,每个人手上都拿着各式东西,不知这是要去哪里。
虽然好奇,但又一想估计是明天婚礼准备的。现在还是先去看夜的情况,夜里天色暗,我本来就对这里的不熟。加上之前忙着救夜,根本没有记路。这会想要找回去,只能再问,急忙拉个侍女来问:“姑娘,请问书房怎么走。”
正文 忘章八:念君心已狂
侍女估计是觉得我碍事,又从来没见过,瞪了我一眼,甩开我拉着她袖子的手,就要走。我哪里是那么容易就打发的人,脚下一勾,侍女见势就要摔倒,我在旁边及时扶了她:“你要是不怕耽搁久了被你主子骂,就赶紧告诉我书房怎么走。”
因为离得很近,侍女被我气得直咬牙,咯吱咯吱地声音也没让我脸上的笑垮掉。估计是真怕被主子怪罪,最后也只能咽了这口气,给我指了指东面的厢房,就急匆匆地跑掉。
知道了书房的位置,我三步并两步,一路几乎都是用跑的终于到了一间亮灯的厢房停下。这房子外形和白天里看到的书房很像,只是感觉坐向有些别扭。白日里我记得一进书房的院门左拐刚好就是书房,可现在进了院门房间正好在右手边。
我敢肯定自己并没有因为巴掌而记忆混乱,所以肯定是刚才那个侍女为了报复故意指了相反的方向给我。刚准备原路折返,却听到厢房内传出白月的声音。
本能地停在门外,竖耳细听。
怕什么就来什么一点没说错。白月刚才说了什么我一点没听见,但夜的回答我听了个一清二楚。也不知道我这凡人的耳朵是怎么做到的,那明明就是很轻很轻地耳语。
听进我心里却像是滚滚地天雷,夜说:“都留着,我的月儿才能完全复活。”
不知道我是明白了,还是没明白,整个人都有点木,脚下一软,就跌在了地上。估计是惊动了房里的二人,房门应声而开。
出来的是一身黑衣的夜。
他俯首看我,我昂首望他,我在他眸里看到了卑微的我和陌生的他。
好像他昏迷前那些话都不曾有过,那个吻根本就是我一个人的梦。梦醒了,他就还是他,而我已不是我。
我克制着情绪暗涌,想要撑着站起来,腿却一直发麻,像真的被天雷劈了一道。扶着门槛,爬起来,腿却软得没了骨头,再次跌坐在地。夜就站在我眼前,冷冷地看,淡淡的眉眼,和那个摘星星给我的夜判若两人。
“哟~是妹妹来了呀!”白月幽幽地来了一句,不用看我都猜得到她现在的动作。一定是贴在夜身上,跟没了骨头的烂肉一样。
我使劲捶着还在麻木的腿,既然有人来看戏,我怎么可能不替她下点料,免得她晚上睡得太安稳!站不起来,我也就坦然地坐在地上,再抬起脸时,已经满脸的婆娑泪眼,瞅着白月,可怜兮兮地说:“姐姐,我的好姐姐~我要和你一起睡。”
雷不死白月,我不罢休!
白月哪里能知道,我这种妖的逻辑。一下竟没接上话,夜倒是侧脸看了眼一脸囧色的白月,说:“那我明日再来。”说完就转身走了。
根本没给白月机会挽留,待夜的身影消失在夜色里。我和白月倒是又过上了二人世界。
“哼!妹妹这么大的人,还是自己睡的好!”白月被我搅黄了好事,说着就要关门。我能就这样放过她才怪。
直接大哭着扑上白月的腿,一把鼻涕一把鼻涕地上她纱裙上抹。
“你!你走开!”白月终于绷不住,漏出了丑恶嘴脸。
我这才噗哧一声,哈哈哈哈地大笑出声。
却听到房顶上摔下一块碧瓦,惊得我险些嗝乱狂笑的节奏。
“白月你当这姐姐是白叫的?我这妹妹就是喜欢和你一起睡,姐姐你莫非是不认妹妹了?”我一边笑,一边质问。
白月已经又带上了美人皮:“好妹妹,那你快进来。让姐姐好好疼你。”疼字的咬地极重,她当我会怕,我就偏不如她意。
“姐姐快来抱我,我这腿是起不来了。”说完,我就十分热情地向白月伸出双臂。
又一次在白月的脸上找到了气恨,这种成就感不可与外人道。
白月这人就是和我不一样,要是我的话,定是要跑去踩那让我抱的人几脚。但白月不会,因为她为了目的可以舍弃一切。而我就是那种完全没有没有目的的人。
所以白月费尽力气地把我从地上拖起来时,我再次非常光明正大地将白月压倒在地,这次有肉垫,摔得一点都不疼。
就在我将白月压在身下,自得其乐时,竟隐隐听到房顶上有低笑传来。
那声音太熟悉,熟悉地我不敢去猜。
正文 忘章九:念君心已狂
不知为何,自那笑声传来,我竟一下就没了刚才的提在胸口的那股劲,人一下也就蔫蔫地,撇下扯着嗓子顾不上形象对我背影狂骂地白月不管,罩着夜色独自往回走。
脑子里有点木,有点白,也不知这是信步走到了哪里,反正也没心再多问。只想一个人静静,见不远处有荷塘轻舟,我想也不想就跳了上去。
不知怎么的,看着那已经将圆的月亮,我竟觉得委屈极了。
不是那种想哭的委曲,是心甘情愿有苦也说不出地委屈。
突然就想起了那首夜曾许诺一定不会再忘记的歌,于是由心随意,檀口轻启:
长孤山的妖精哟~~
道士来了你莫怕哟!
长孤山的野兽哟~~
猎人来了你莫怕哟!
我是这山里的白骨哟~~
道士来了我割他肉咯~
猎人来了我剜他眼咯~
我是这山里的白骨哟~~
~~~~
这山里有我爱着的他哟~~
这山里有他睡时的颜哟~~
别问我敢不敢为他死哟~
他就是那天那地那血淋淋的心哟~~
松针叶儿落,雪厚压黑岩
我心我魂里就只有他哟~
皎月牙儿升,梳妆披白裳
我生我死时就只为他哟~
翘翘的长孤山哟~
软软的白雪地哟~
我这骷髅脸何时才能长点肉哟~
~~~~
不管他梦里有没有我哟~
我的心里就只有他哟~
我的心里就只有他哟~
“他是谁?”夜突然就出现在我眼前,那眸里刚才的冷漠还没散,却又多了丝认真的问。
我不用猜也知道,肯定又是那梦煌在作怪,估计夜又忘记了我,刚才在白月门口见到他时,就感觉到了。
所以我不怪夜,所以我要把心里的闷气都撒在那白月身上。可撒完了,我还是忍不住会因为夜的忘记而落寞。
我不看夜,一眼只瞧天上的圆月说:“你说过这歌不会忘的。”其实我只是在跟自己说,夜还是回答了:“这歌我没忘。”
……怔愣间我看向夜,风鼓动着他身后的衣袍,隆隆作响。我的心好像被这句话瞬间点亮,一下就笑了。夜的眼没再移开,可他的眉却越来越皱。
最后又问了一句:“我是不是把你忘了?”
我的笑僵在脸上,就那么不知所措地看着夜。好像是在怕,又好像是在渴望着下一句里的惊喜。
夜的手轻轻抚在我的发上,我甚至能感觉到他的试探和不确定。我想过就这样扑到他怀里,告诉他忘记的一切,可我怕会吓跑他,会勉强他。
见我不回答,夜竟露出了那个熟悉地不能再熟悉地浅笑,说:“夜风寒重,你早些回去。”
我只一个劲地点头。我也只能一个劲地点头。因为我既不知道该说什么,也不知道还能再期待什么。
讷讷地往回走,刚从船上跳上岸,一个错脚就要掉进冰凉地荷塘里。我都已经闭上了眼睛,今天真的有些累了。却感觉到一阵天旋地转,被裹在一个暖烘烘地怀抱里。
当我再睁开眼时,就见夜将我抱在怀里,而四周是急速后掠地夜色。绿萝府早就被甩在身后,我的心和我的头一样晕地已经忘记了反应。
飞了很久,终于到了一个悬崖上,才停了身影。
我被夜抱在怀里,背贴着他的体温,一点也不觉得冷。
“你要保护好自己,不要受伤,等我记起你。”
“……夜……”
“我的分身带回来的记忆只剩你刚唱过的那首歌……这歌我问过月儿,也问过绿萝,她们都没听过。只有你会唱的话,那你一定就是和我分身在一起的那个人。”
“……”
“我的记忆很多都断断续续,分身也告诉过我梦煌的存在,但他还说过什么我怎么也记不起来。”
我的眼泪滴下来,簪在夜的黑袍上,像秘密盛开的花。
“我会弄清楚这一切。如果你愿意,我想把你先送到灵隐寺去呆一阵,等我弄清楚一切,再去接你。我不希望你受伤……”
我摇着头,说:“我不怕,我怕离开你。”
夜的身体怔了一下。
久久都没说话。
“你和月儿是姐妹么?”没想到夜打破沉默的话竟是这句。
我起了逗夜的心思:“是呀,明日是不是也要将我一起娶了,凑一对姐妹花?”
“……我……娶了月儿,你是不是……会不开心?”
“你说呢?”
“那不如你告诉我,那些忘记的事情。”
我摇头说:“你还会忘的。”
再次沉默一直持续到天边蒙蒙亮,夜才最后问了一句:“那首歌里的他是我,对么?”
我看着天边晕红的日头,笑了。
回到绿萝府时,府里上下已经急成了一锅炒粉条。夜把我安排在了他的新房隔壁,想来他只是想就近保护我。可他还是忘记了,单单就这满堂的囍字,就已经比锋刃更能让我痛。
不知是我心里惨烈,还是这红色和血一个颜色,反正我是一点都不觉得喜庆。夜一回来就被白月的丫鬟请走,我一人在偏房里瞪着那对面的新房兀自发呆。
正文 忘章十:念君心已狂
算了,拜个堂而已,那么介意干嘛?夜早就被自己看光光了,硬要说我和夜才更加亲近。可是一旦拜了堂,白月就是夜的妻子……
妻子……记得小狐狸曾说妻子就是男人最在乎最离不开最名正言顺的女人。
过了今天,夜就会有妻子,有那个他最在乎最离不开最名正言顺的女人。
这样想,整个人都有种被凉透的感觉。
我知道夜不记得,也知道夜不想不记得,可我还是会难受,还是会想逃,还是会恨。
涩涩又咸咸的味道流进嘴里,我才知道原来我嘴里早就苦得发慌。
“师傅,你怎么在吃鼻涕?”小兔弟嫌弃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吓走了我所有的情绪。
破涕为笑也是转瞬的事,蠢虎已经变化成了一个威武大汉,手里抱着毛茸茸的小兔弟。我接过小兔弟,把它乖巧地放在腿上,一边擤鼻涕,一边用擤了鼻涕的手给小兔弟顺毛。那毛就跟擦了胶水一样,结成一团一团的,甚是滑稽。小兔弟几番挣扎着想要跳出我的魔掌,都被我给揪着兔耳朵拽了回来。
“大胆骨妖!竟敢往本兔爷身上抹——抹!鼻!涕!”小兔弟气得话不成话,又开始炸毛装爷。
姑娘我纤手两拧,就能让它孙子本性显露无疑!
“啊——哟!师傅饶命!我耳朵拧折了,可是再也勾不到母兔子了!”
蠢虎不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