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下楼来了,一问才知道武清竟被万年县抓走了,不知道何事。按道理说该缴纳的税也缴了,她实在不知道武清到底犯了什么罪。
老李头安慰道:“夫人,咱们先关门歇业吧,老头子我先去万年县打听打听,到底犯了啥事?”
武大娘也只能这么做,于是让徐小樱和王修指挥伙计们谢客关门,老李头去万年县打听消息。
至于上官婉儿,她一个教坊司的云韶,也没什么权势,只能回教坊司找娘亲商议。
武清不知道自己所犯何事,直接被关在了县衙大牢,也无人审讯,仿佛没人管了一般。他问那些兵丁,那些兵丁也根本不理睬他,他大喊几声,便没力气了,心里不禁蒙上了阴影,这到底是谁想害自己呢?
老李头打探回来了,向武大娘禀告道:“夫人,那县尉说了,公子犯了三条杀头的大罪啊。”
“杀头的大罪?”武大娘差点没晕过去,忙问道:“你可问了是何罪过?”
老李头说道:“那县尉说,有人举报公子私开文学馆已经是重罪,聚众蛊惑百姓是重罪,偷税漏税也是重罪,这些都是杀头的罪啊。”
武大娘忽觉眼前一黑,就此晕厥过去。老李头赶紧让侍女们扶住,并让徐小樱在武大娘的人中上使劲按。
没过多久,武大娘苏醒过来,大声哭泣道:“我们本是本分人家,为生计不得不做经商的买卖,说曾想如何就犯了死罪呢。清儿呀,我的儿啊,这可如何是好啊。”
众人皆是双眼含泪,那些侍女们虽然来清心馆时间比较短,但她们从未受到打骂,夫人待她们也是非常之好,如今目睹这一切,不禁悲从心来。
自武后荣登皇后宝座之后,清除异己,整个**再也没有人跟武后作对后,武后的权力可谓如日中天,其母亲杨氏,被封为荣国夫人,姐姐武顺封为韩国夫人,韩国夫人进宫跟高宗产生私情,后来武顺的女儿贺兰敏月也被高宗看中封为魏国夫人,可惜好景不长,武顺和贺兰敏月先后死去,至于死因众说纷纭。但武顺的儿子贺兰敏之改为武姓,继承武后父亲的爵位周国公,弘文馆学士,并兰台太史令,左散骑常侍。
荣国夫人杨氏府宅在平康坊,如今荣国夫人贵为皇亲国戚,身份无比尊荣,长安贵妇们想见一面都难,更何况杨氏已经八十六岁高龄,也懒得走动了,每日里听听曲,**下武敏之,或是外孙女太平来了陪着喂喂那几条鲤鱼。
这一日,刚安抚了下不知什么原因怒气冲冲而来的太平,觉得有些累。不想有侍女禀告说,有一妇人自称是家人要来看她。
杨氏思前想后,自己还有其他家人吗?难道是堂兄的子嗣?于是便决定见上一见。
很快,杨氏看到一个妇人急匆匆走来,杨氏觉得有些面熟,可究竟在哪儿见过,却怎么也记不起来。
妇人看到苍老的杨氏,跪倒在地,泣不成声,哭喊道:“我的娘亲,您还认得兰儿吗?”
第三十九章 武氏家族
“兰儿?”
荣国夫人如今老态龙钟,眼神不好使,努力睁大眼睛,凑前仔细一看眼前的妇人,感觉有些面熟,而后伸出那彷如老树枯枝一般的手,剥开妇人脑后脖颈上的头发,一颗殷红的血痣赫然在目,她浑身一颤,放声哭泣,拍打着妇人,哭道:“你这死女子,你可要把为娘给想死了,十多年前,就没有收到你的消息,还以为你早饿死在了关中,我的傻女儿啊,你怎么这么狠心啊,这么多年都不来找娘啊。。。。。。”
此妇人正是武大娘,小名唤作兰儿,为杨氏所出小女儿,十多年前关中饥荒,失散。武兰泪眼婆娑,死死地抱着荣国夫人,放声大哭,放佛要把这些年所有的委屈都哭出来一般。
于是,母女俩哭了半晌。荣国夫人看着自己的女儿依然在世,问道:“女儿此番来找为娘,莫不成是出事呢?”
武兰擦干了眼泪,说道:“娘亲,我有一儿,唤作武清,本来我们娘俩在文水生活,后来文水发生民乱。。。。。。自英国公死后,他家长孙容不下我们,我儿也算聪颖,便开了间铺子讨生活,不曾想那万年县抓了清儿,说清儿犯了重罪,要被杀头啊。娘啊,我就这一个儿子,我是没办法了,才找您的,我知道姐姐贵为皇后,我只希望她能在皇上面前求求情千万别杀了清儿啊,要是清儿有个三长两短,女儿也不想活了。”
听了武兰的话,荣国夫人是一把鼻涕一把泪,可谓老泪纵横,好不叫人悲伤。她知道这些年女儿过的是什么日子,自己家再不济,也不会做那些下等营生的。于是便说道:“你且等候片刻,我换身衣服,然后你跟我去宫里找你姐姐去。”
这个时候太平公主走了出来,刚才她可是听得一清二楚,看着这个母后的妹妹,虽一身布衣,但洗的非常干净。她很懂礼貌地欠身道:“太平见过姨娘。”
武兰可不敢受礼,忙还礼道:“公主千万莫如此,折杀民妇了。”
荣国夫人看了看太平,心里忽然有了定计,便拉着太平公主的小手儿说道:“太平是懂事的孩子,太平,这样吧,你去告诉你母亲,就说我病了,让她来府上看看我。我这身子骨是一天不如一天了。”
太平笑道:“知道了,外婆。”
武兰很想阻止,毕竟让皇后来府中,那是非常失礼的事情,但也明白,有时候在宫中也不好说话,于是也就没有阻止。
平康坊离大明宫不远,来回也就一个时辰,武后听了太平公主禀告后,让宫女们伺候高宗皇帝躺下休息后,便立马轻装简行,来到了荣国夫人府武府。
等在内堂见到武兰后,武后泣不成声,当年她进宫的时候,这妹妹才五六岁,后来她成为皇后以后,也没来得及照料,关内饥荒,便失去了消息。不想时隔十多年,竟然在这个时候相见。武后是一个非常有主见和聪慧的女人,她知道妹妹此时见自己,一定是遇到了难事了。
于是便问道:“我知妹妹如今与姐姐和娘相见,一定是遇到了难处,你说吧,到底发生了何事,这天下还没有姐姐办不成的事儿。”
荣国夫人受了大刺激,此时精神有些不振,加上又一次娘三个抱着哭了半晌,便被侍女扶下去休息了。
武兰只好再诉说了一遍,一旁的太平公主甚至挥动着粉嫩拳头,气鼓鼓地说道:“母后,那万年县县令可是韦氏族人,实在是太可恶了。”
武后则是沉思片刻,依旧美艳的脸上出现了一抹凝重,莲步轻移,宫装撑托出她妖娆的身姿,武后心中似乎下定了决心,便说道:“按大唐律,武清他确实逾规逾制,但这段时间里,太平一直在清心馆听书,回到宫中便给我和她父皇讲,皇上也比较喜欢,如今只有让皇上下旨置清心馆,专门收集民间雅俗之物。如此,武清便可逃脱了干系,也可为朝廷所用,再者,我武家能出如此神童,真乃我武家之福,我怎么能不搭救呢,我还得好好培养一番,成为朝廷之栋梁之才。”
武兰感谢一番,自己儿子终于得救了,于是便喜极而泣,说道:“一切便由姐姐安排。”
武后想起自己的姐姐武顺和外甥女贺兰敏月,还有如今的继承周国公改为武姓的贺兰敏之,不禁有些伤感,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便问道:“妹妹,武清是否就是那李绩的亲传弟子?曾经在文水有名的神童?”
武兰连忙点头称是,武后毫不顾忌形象地大笑道:“原本以为如此神童却成为了李绩之徒,本想招入我北门学士中教导,不想竟是我武家儿郎,好,好,好啊!”
武后连说三个好字,激动欣喜之情溢于言表,武兰和太平公主不知武后到底怎么呢。但武清有救了让武大娘不往多处想。
“太平,你且去看望下你外婆,我跟你姨娘还有话说。”武则天用不容置疑地口吻说道。
太平公主不怕高宗李治,就怕她这个娘,于是欠身而退。
等到太平公主走后,武后转身,仔细打量着自己这个妹妹,她对妹妹的印象还只停留在那年父亲死后,她进宫之时的样子,从武兰的脸上,武后还是找到了当年小时候的影子,只是武大娘皮肤有些粗糙,鬓角有丝丝白发,心中一暗,但依旧笑道:“妹妹,这些年受苦了。今后我会补偿你的,让你享受荣华富贵!”
武兰苦笑道:“谢谢姐姐,我现在觉得,只要跟清儿一起生活,哪怕吃糠咽菜也是很幸福的。我也不奢求什么荣华富贵,只希望清儿能够平安无事地长大成人。”
武后自然明白武兰的心思,如果她想要荣华富贵,这么些年早就找她了,不过对于武清的身世感到奇怪,便问道:“妹妹,你说实话,武清是不是你的孩子,他怎么姓武不姓郭呢?”
武兰不知道说还是不说,不说,说不定姐姐便不会救武清,可说的话,这又从何说起。沉思片刻,在武后逼人的目光中,武兰还是妥协了。
听完武兰说了这么一段凄惨的经历后,武后露出了悲伤,都怪自己当年进宫后,没能讨得太宗皇帝的欢心,不然也不会有这样的结局,妹妹受的苦,比想象的都要多。武后说道:“既然不知他父亲是谁,那就是我武家的子嗣!妹妹,我想把太平许配给武清,你可愿意?”
第四十章 与武敏之对
第二日宣政殿早朝。
百官齐呼万岁之后,高宗皇帝难得地站起身,说道:“朕前些日子,微服私访,对民间之生活颇为感兴趣,特别是那什么,哦,那个叫清心馆的说书的,朕是大感有趣。于是朕便想,与民同乐,何为与民同乐?民间的雅俗之物,莫不成就不能为朝廷所用,为朕所喜?父皇曾说过,民能载舟,亦能覆舟。身为大唐百官的你们,就不懂得这一点吗?”
只听得百官呼喊道:“臣等惶恐!”
“你们可能要说,世俗之物,难登大雅之堂,可朕以为,登的。好了,门下省下置清心馆,专门搜集民间雅俗之物,我大唐要做到真正的与民同乐。再令武清为馆长,可收授生徒,等同于弘文馆、国子学、太学生徒。百官可有异议?”
百官一听,这皇上你都已经决定颁布了,我们有异议有什么用呢?再者多一个清心馆,不是多了几十个饭碗不是?至于武清这个人是谁,他们可不管。
当然圣旨需要中书省和门下省签发盖印才能算正式生效,不过武清算是摆脱了重责。
百官中的万年县县令韦庆东却是哑巴吃黄连,他有苦说不出。他虽然是从五品县令,但比起一些人来说,他真的是胳膊拧不过大腿啊。此刻他是巴不得赶紧退朝,回去后,立刻马上把武清给放了。
暂且不说早朝之后事。
万年县县衙大牢。
武清被扔在了大牢里过了一个夜晚,竟然奇迹般地没发生任何事情,武清一直在琢磨,自己实在没有跟人交恶啊,所憎恨的几人,都与自己身份地位相差悬殊,应该不屑于与我这个一介屁民为难吧。
“哼哼,怎么回事?谁让他住这么舒服的?”一个恶狠狠地声音传进了武清的耳朵。
武清的小心肝狂跳不已,这声音他实在是太熟悉了。
武敏之!
武清心中大骂,这孙子,我跟你有多大的仇啊,你竟然要把我弄到这个地方?
武敏之一脸奸笑地望着武清,本来非常俊朗的脸上,让人感到了邪恶,这是一个十足的奸诈之辈,只不过披了张好皮相而已。武敏之手中折扇唰地打开,也不知道这已经是冬天了,冷笑道:“小子哎,想不到吧?阶下之囚,哼哼,当日不曾弄死你,没想到你还能多活几天!你千不该万不该开什么唠啥子清心馆,你可知道你犯了多少条大罪?嗯?这一次我看谁能救你?想自救?是吧?老子我不给你出题的机会!看你怎么样?老子我堂堂弘文馆学士,你还考我,我呸!你也配?还说书?我呸!你那是蛊惑百姓,你知道吗?反正你犯的哪一条都是死罪,无所谓了,你不过是一只蝼蚁而已。你,等死吧,你。哈,哈,哈。。。。。。”
武清没想到这武敏之竟然还是一个话唠,但心中着实震惊了下,细想下来,自己还真是逾制了,不过已经做了,就得承认,更何况自己仅仅只是逾制,犯不到杀头吧。但心中七上八下的,这武敏之可恶!
“在圣人眼里,你我皆是蝼蚁,你嘚瑟什么?”武清笑道,丝毫没有因为武敏之而愤怒。
武敏之大怒,指着武清说道:“在我眼里,你就是蝼蚁!”
武清笑道:“你且不闻‘天道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吗?”
“我不是百姓!”武敏之大怒。
武清哈哈大笑道:“你若不是,难道你是圣人?”
武敏之一愣,他可不敢说自己是圣人,如今也只有皇上才敢称自己是圣人。“不管怎样,你就是蝼蚁!”
“那你踩死我啊!”武清大怒,这个白痴货色,竟然如此顽固!
武敏之大怒,想他堂堂周国公,弘文馆学士,兰台太史令,左散骑常侍,竟然受到一个小屁孩三番五次羞辱,是可忍孰不可忍!
“来人,给老子大刑伺候,我要刮了这刁顽之民!以解我心头之恨!”
武清一看这家伙来真的了,不禁心中一凉,这苦头恐怕自己是吃不下来的,他可没有硬汉的潜质,于是便说道:“你且住手,恼羞成怒便要给爷爷我动私刑呢?若被御史知晓,你可担待的起?”
武敏之双眼微眯,冷笑道:“怕呢?哈哈哈,好,本国公爷给你次机会,从我胯下钻过去,便饶了你!”
武清看着这个蠢材,冷笑道:“你也就这点伎俩,你咋不让我舔下你胯下呢?那样不是更能羞辱我吗?”
武敏之一愣,大乐,说道:“没想到,你居然还有这样的想法,本国公爷不让你舔那是我的罪过了,好,我让你舔我脚!”
我去,武清心中大骂,这武敏之太坏了,居然能够这么快就弄出个升级版的。但自己怎么可能去舔他臭脚呢。武功啊,要是炼成前六式,何惧这武敏之。如今也不知武大娘怎么样呢。
就在狱卒在武敏之的淫威下打开牢门的时候,县令韦庆东火烧火燎地冲进了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