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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6章 散人（上）】………
河大虾觉得今天够憋屈的，好好地来出席婚宴，不知为什么被人点了哑穴，要命的是这点穴之人手法太奇特了，好像使用的是江湖上传言的“隔空打穴”手法。但既然是“打”，就应有“物”；摸一摸脖子，看一看手，没有一丝血迹。奇怪！事先竟没有半点征兆，更没闻到指风，就那么无声无息地悄然而至。以自己的功力，只身闯荡江湖这么多年还没栽过这么大的跟头，真是无地自容啊！
谁干的呢？他扫视在座所有的人，心里嘀咕开了。碧野山庄的姬潜云是自己的老朋友，绝不会干这事；南庄的张庄主、东庄的李庄主虽说接触的时间不多，但留给他的印象是为人敦厚、本分，不至于和自己开这样的玩笑，而且这也不叫玩笑；神刀帮那个姓秦的帮主今天初次相识，彼此缺乏了解，按理说他们之间没有利害冲突，干嘛要偷袭他？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这飞行帮的老王头和自己是老交情了，虽说今rì时不时地跟他抬杠拌嘴，但这家伙为人光明磊落，不至于干下三滥的事。再说，以上那些人也不像有此绝技的人。难道是行如风？他才多大呀！rǔ臭未干，就是从娘胎里开始练武也练不到隔空打穴的程度呀！
究竟谁会有这样的武功呢？河大虾百思不得其解。
就河大虾所知道的武学知识，点穴功夫是很难练的，且不说力道难练，就连人体中的十二经络都不容易找，用行家的话来说真是“点穴容易识穴难”啊！退一步讲，认准了穴位就能把人点倒吗？非也！力道必须拿捏得恰到好处才行。这还是说在近身搏击时用手和别的东西直接接触敌方穴位，远了呢？只能靠暗器之类了，还要有足够的力量、准确地定位，不然，能打到敌方的身体就不错了，焉能打到穴位？
而这“隔空打穴”简直是神仙的手法。在民间故事中，有个叫孙悟空的猴子就会这种手法，伸手远远一指，念声“定——”，那被指之人或妖魔鬼怪就像被钉子钉在那里似地动弹不得。莫非孙悟空变成了我们其中的某个人，特意来捉弄我？真他M的咄咄怪事！
河大虾摇摇脖子挺挺腰，耸耸肩头跺跺脚，活动活动筋骨，四肢都能动，唯独喉咙不听使唤，说不出话来。他此时在想，在座这么多人，干嘛偏要打我的哑穴呢？是了是了，可能有人怪我多嘴，影响了他听介绍啊！
谁对摩天岭的事感兴趣呢？可以说都感兴趣。谁最感兴趣呢？
河大虾再次把视线集中在行如风身上。见他端坐在那里，目不斜视，专心致志地听王帮主介绍情况。
邪门儿，忒他M的邪门儿！要是说这小子隔空打了我的哑穴，打死我也不相信，我不信他的武功能够达到如此匪夷所思的程度。
尽管河大虾心里窝火，但已经着了道儿，也无计可施；他既不会点穴，也不会冲穴，唯一会的是乖乖地听别人说话。因为思想总开小差，别人都说了什么他只听了一个大概。
当然说得最多还是那位见多识广的王帮主。
此时他正介绍摩天岭的散人。他说摩天岭的散人很多，究竟有多少谁也弄不清。他们无官无职，但武功很高，直接受震南天调遣。他们有的在山上，有的在山下附近，还有的专在浙赣一带活动。这是一个比较神秘的组织，很少有人知道他们的职责，很少有人看出他们的身份，他们就像摩天岭上的云气一样朦朦胧胧……
河大虾如果现在能说话，肯定会叫起来：“朦胧什么？依我看，你——你就像个散人！”
王帮主哪知道河大虾心里的委屈？他该说什么就说什么，只听他接着道：“诸位，也许你们在想，既然那些散人那样神秘，你怎么会了解得那么清楚呢？是啊！我怎么会那么清楚呢？还是我刚才说过的话，我有一个朋友，曾经做过摩天岭的散人，是他把他所知道的事告诉了我，不然我也是一头雾水……不瞒诸位，我曾救过他一命！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也许是因为那位朋友觉得我可交，也许是为了感恩，也许是因为其他，反正他对我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他告诉我说，那些散人最重要的职责是搜集情报。
“你们想想，学道之人本应修身养xìng，与世无争；但这搜集情报的做法显然不合学道常规。
“本朝有锦衣卫、东厂西厂，他们的职责是明察暗访，搜集情报，为的是帮助武宗皇帝监视文武百官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一有风吹草动，马上缉拿惩办，毫不懈怠——可这摩天岭只不过是个道观，没有义务、也不应该做那狗拿耗子的事；而这震南天熊碧放着人不做，偏偏要做看家狗，这实在有悖常理……
“我那朋友告诉我，打伤他的那位也是一个散人，武功很高，曾经参加过比武大会。他不屑与那些骑士和校尉交手，仗着武功好直接挑战将军——这在摩天岭也是允许越级挑战的，不过有个规定，挑战顺序先低后高，即先北后西，然后再南再东；可以挑战一个，也可以挑战多个。
“每天的比赛都安排在上午，下午为休息时间。常规比赛共六场，具体每场比赛项目我记不清了，反正都是气功刀剑拳脚之类。
“那个散人在第一天的第一场比赛就轻而易举地打败了北山将军蒋玄武，如果此时罢手，他就变成了蒋玄武，原先的蒋玄武就变成了东山校尉李乾天，原先的李乾天就变成了李坎水，以此类推，最后把北山骑士铜甲四号蒋铁四挤到喽啰兵的行列。
“但那散人不满足，第二天接着挑战西山将军，第一场比赛俩人打了个平手，第二场比赛不到10回合他就战胜了蒋白虎。
“那散人仍不满足，第三天接着挑战南山将军，前三场比赛俩人难分秋sè，但在第四场比赛中他终于让李朱雀俯首称了臣。
“三战三捷，那家伙不免骄傲起来，几乎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接着挑战！但第四天他遇到了一位强劲对手，即东山将军李青龙。这李青龙并非等闲之辈，他的地位仅次于右军师蒋仪yīn。那家伙使出了浑身的解数与李青龙打了六场比赛，从早晨一直到中午，竟没捞到半点便宜，最终还是打了个平手。按着山上比武的规定，既然是比武，就要一决雌雄，不能出现并列，除非一人自愿甘拜下风。这俩家伙都是要面子的人，当着这么多人，尤其当着震南天的面向对方认输还不如让他们去死！所以今天没比出结果就要等到明天，明天没比出结果就要等到后天，后天没比出结果就要等到大后天，以此向下顺延，直至比出胜负为止。不过反反复复地重复前一天的比赛形式也没多大意思，顶多考察耐力。震南天考虑到了这一点，突然想出一个立定胜负的鬼点子……
这王帮主说到这里，突然打住不说了，像是想起来什么似的，眼睛看着行如风，话锋一转道：“行少侠，何大侠憋得难受，你还是替他解开穴道吧！”
此言一出，大家都暗吃了一惊：“什么？这看似不起眼的少年竟神不知鬼不觉地点了何大侠的穴道？怪了……”
………【第007章 散人（中）】………
面对大家投来惊愕的目光，行如风突然哈哈大笑起来。笑过之后，他迎着河大虾带有明显怨恨的目光问：“何大侠，是谁点了你的穴道？”
河大虾半张着嘴，用手指着他。
“你的意思是我？”
河大虾瞪着眼，狠劲地点着头。
“你在怀疑我？是不是你看见我出手了？”
河大虾摇摇头。
“既然你没看见，就不应该怀疑我；如果要怀疑的话，你应该怀疑在座的任何人。”
河大虾一会点头，一会又摇头。
“呵呵，堂堂的何大侠在跟我打哑谜呀……有点意思。”
河大虾尴尬地笑着。
王帮主道：“何大侠被人点了哑穴，所以只能打哑谜。”
“哦？”行如风一惊，“我说怎么何大侠一会摇头一会点头呢，原来是被人点了哑穴。在座的有高人啊！”
王帮主很认真地道：“莫非不是少侠所为？”
“我？”行如风摇摇头，“我要是点了他，他不仅不能说话，而且四肢不能动弹，早就趴在地上了，因为哑穴是人体36个死穴之一。”
“这么说少侠会点穴了？”
“会一点，但从来没尝试过。”
“于是，今天你要拿何大侠尝试尝试了？”神刀帮秦帮主突然道。
“哦？”行如风冷笑一声，“刚才我已经说了，如果我出手点他，他早就趴在地上了——我点穴的火候掌握不好，出手往往过重。”
“你刚才说没尝试过，怎么会知道重与不重？”
“我的意思是我没点过人，但并不意味着我没点过牲畜，比如猪……”
“你小小年纪说话没礼貌，怎么把何大侠比成了猪？”
“我这样说了么？我不过打了个比方而已。”
“你的意思已经带上出来了。”
行如风对姬潜云道：“庄主，你这儿的朋友似乎不大好交，我看我还是告辞吧。”说着就站起来。
姬潜云赶紧道：“少侠莫怪！你不了解秦帮主，他一贯心直口快，时间长了你就知道了。”
王帮主也过来解劝：“行少侠，这不怪秦帮主，要怪就怪我，是我多心了，乱加猜疑，以为你嫌何大侠多嘴，故意跟他开个玩笑，用‘隔空打穴’方法打了他的哑穴，让他少说两句呢。现在看来我是错误的。”
行如风重又坐下，向四周打量了一番，然后郑重地说道：“诸位，今天这事儿来得蹊跷。你们看何大侠，始终背向墙壁，背向墙壁的意思是他的哑穴也背向墙壁，也就是说如果有人要点他的哑穴就必须转到他的后面或者侧面。没人瞧见他后面曾去过人吧？那他左右侧面有谁呢？一个是张庄主，一个是秦帮主……”
张庄主道：“绝对不是我！我不会点穴，没那个本事。”
秦帮主道：“更不是我！我只配耍耍大刀。”
行如风道：“我想也不会是你们二位，因为你们一出手，立刻就会被何大侠发现，所以这事儿有点不可能。我在猜想，点穴之人出手的位置可能是在何大侠的正面，但人的正面有哑穴么？我不知诸位是否有人知道，反正我是不知道……请问何大侠，你在被点时可曾觉得哪里不舒服？”
河大虾摸了摸喉结两旁。
行如风道：“这就有点奇怪了，那里其实不是哑穴，而是人迎穴，也是36个死穴之一，我知道那里被人点到后呼吸受阻，气闷头晕，但不知道是否会影响说话，也许是我孤陋寡闻吧。就算点到那里真的让人说不了话，呶，大家看看，我们几个就坐在何大侠的对面，而且一直这样坐着，双方距离有一丈吧？谁的手有一丈长呢？我想不会有这样的人。刚才王帮主说到了‘隔空打穴’，我突然受到了启发，除非有人练成了如此神功，否则不会距离那么远有人能打到别人的人迎穴的。”
王帮主插话道：“我对我这些朋友的武功都很了解，他们没有一人具备‘隔空打穴’的能力。”
“所以帮主就怀疑到我的头上。”
“呵呵，真是不好意思！因为刚才少侠没有进来时姬龙姬公子向我们介绍过，说他倒地时那个铁甲一号的剑尖将要刺到他的胸口，你在远处手指一挥，那家伙的长剑就撒手了，所以我才猜测你已经练成了‘隔空打穴’的神功。”
行如风道：“听来真是有道理。不过，我用的是暗器——一枚小石子，小石子到处都是，我的衣兜里总装着一些用来防身，有时也用来打鸟，解决吃饭的问题；使用工具的能力我自信还可以，若没有工具，让我一伸手指头让远处的人躺下，恐怕这辈子我是达不到了。”
王帮主表情凝重起来：“少侠，莫非窗外有人暗使神功？”
“肯定是这样！”
“窗外？”大家立刻紧张起来，纷纷站起来向窗外看。
“不必惊慌！”行如风坐着没动，一字一顿地说，“那个人肯定是想听王帮主介绍情况，不想让何大侠乱插嘴，于是使出手段点了他的哑穴，但并不想要他的命。不过——屋里说话屋外有人偷听毕竟有点儿别扭，我想王帮主可能也不想再继续介绍下去了，偷听之人是不是也该露面了？”
话音刚落，屋里旋即多出两个人。
太轻了，轻得听不到半点儿脚步声；太快了，快得连眨眼都来不及，猛然突现在大家面前。形同鬼魅，匪夷所思。
屋里不冷，但人们突然感到一阵寒气。
“咯吱咯吱”的响声，那是胆子小的人牙齿在打颤。
“你们是谁？是……是怎么进来的？”姬潜云分明听到自己的声音在颤抖。
“姬庄主，别来无恙！”一个身高体胖的中年人微笑着一抱拳。
“你……认识我？”
“半个月前曾见过你一面，只是你没见到我罢了，嘿嘿。”
“你就是……就是那个夜行人？”
“正是区区。”
“那次，我们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抓你不到，没想到今天你竟自己送上门来。”
“你们庄里那七扭八歪的道路和陷阱对某家来说乃雕虫小技耳，你们那些酒囊饭袋的庄丁在某家眼里简直是一些蚂蚁蚍蜉。”
王帮主向前一步道：“请问阁下是哪一位？”
“呵呵，见多识广的飞行帮王一言王帮主想必应该知道我的身份。”
“你——莫非是个散人？”
“哈哈！王帮主果然名不虚传，一猜就中——某家就是个散人。”
王一言倒吸一口凉气，但还是又问了一句：“是你用隔空打穴的手法点了我那朋友的哑穴？”
“哈哈！这回你没猜对！我的轻功还可以，但点穴么……实在差劲得很。”
“那……不是你又是谁呢？”
那人看了一眼站在自己旁边的人，道：“是我们的右军师蒋仪yīn蒋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