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恃宠而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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恃宠而娇- 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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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玉珠参见母后。”她向御座上的女子跪下,露出秀美白皙的脖子,温顺的像一只白色小鹿。
  无论是这跪姿,还是这短短六个字,她都练了很久,在教养嬷嬷的鞭子下,流了不知道多少眼泪,跪破了两条裙子,这才勉勉强强过关,得了万贵妃淡淡一个好字。
  她吃了这样多的苦头,总该有所回报。
  “起来吧。”万贵妃环顾众臣,头上的朝阳五凤挂珠簪吐下几缕流苏,随之轻轻摇晃着,“皇上身体不好,半刻也离不开本宫,本宫便先过去了,此次宴会便由顺义侯与公主代本宫主持。”
  说完,理也不理下面的人,起身离开,明黄色的宫裙拖在地上,不一会便消失在宫门外。众人收回目光,开始或明着,或暗着打量这位前朝公主。
  虽说她手里有信物,可信物里面却少了最重要的两样,夜明珠耳坠哪去了?还有和氏玉镯呢?夜明珠耳坠是代代相传的宝物,只传媳不传女,一向是由太后交给新皇后的,和氏玉镯就更不得了,据说开国时期,太祖得了一块稀世美玉,令匠人将其雕成玉玺,剩下的边角料则做成一块玉佩,一只玉镯,玉佩向来由太子佩戴,而玉镯则交给他最喜欢的公主。
  玉珠为了取信于人,身上配了好几件首饰,都是宫廷制品,美轮美奂,但仍堵不住悠悠众口。
  “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女人,身上戴两件宫里失踪的首饰,就敢说自己是前朝公主。”一名青年官员嗤笑一声,对身旁的友人说道。
  “嘘!”友人急忙道,看着他身后道,“少说两声,隔墙有耳。”
  那青年转头看去,见暮蟾宫端着酒杯站在他身后,面色立刻警惕起来。
  万贵妃有意与王家联姻,这件事虽没正式透露出来,但世家大族多少得了些风声,大家私下讨论过,觉得王家很有可能答应她,而一旦他与万贵妃联合起来,皇上立刻凶多吉少,等他一死,没有别的继承人,那娶了公主的王家就很可能成为监国。
  至于迎娶公主的人选,不大可能是王渊之,除非他治好他那身怪病。也不大可能是他的那几个庶出弟弟,一个个野心勃勃,每一个都想取代王渊之,成为王家未来的家主,若让他们娶了公主,怕是王家野心未成,就要先陷入一场内斗。
  最后的选择也是最好的选择,就是暮蟾宫。
  外姓,不用怕他篡位。母亲是王家嫡女,父亲是倒插门女婿,从小在王家长大,学问都是王渊之教的,对王家很有归属感,对王渊之也很忠诚,本身又是新科状元,无论是模样还是人品,都是上上之选,配一个身份不明的公主,简直绰绰有余,谅万贵妃也说不出一个不字来。
  那青年手里的酒杯已经空了,暮蟾宫笑着给他斟满酒,敬了他一杯:“这位公子所言甚是,我也是这样想的。”
  “哦?”青年眼中诧异,心想不应该啊,难道联姻之事其实是个谣言?
  “皇家无小事,怎能因为几件首饰,就认定对方是前朝公主?”暮蟾宫却像没看懂他的神色,面色坦然道,“我看那几件首饰也没什么特别之处,也许是民间仿制的呢。”
  “这你可就说错了。”青年探究的打量他,脸上却笑道,“家姐是司珍房的司珍,这几件首饰都由她过目了,的确是宫里头流出去的东西,有几样还是皇上用的东西,除非想要被杀头,否则谁敢仿造?”
  暮蟾宫目光一闪,隔着舞池中飞扬的水袖,望向对面的玉珠,喃喃道,“原来如此……”
  似有所感,玉珠回过头来,目光闪烁的望着他。
  之后觥筹交盏,杯盘狼藉,直至入夜,才散了这桌酒宴,众人纷纷告辞离开,而暮蟾宫走到一半,却被人从背后喊住,转身一看,却是玉珠。
  “暮少爷。”她莲步而来,柔柔弱弱的看他,“能否单独和你说几句话。”
  旁人看他们的眼神极为诡异,有好几人故意放慢了步子。
  
  暮蟾宫很不愿意跟她单独相处,便说:“天色已晚,有什么话,明天再说吧。”
  “就几句话。”玉珠急忙说,“不会耽搁你太久时间的。”
  说完,也不肯走,就站在原地,可怜兮兮的看着他。
  暮蟾宫被她纠缠的没办法,他愿意跟她单独相处,但更不愿意被旁人围观,只好说:“那就到对面说吧。”
  对面是一座凉亭,被几丛花树掩映,月色一照,云破越来花弄影。
  两人避开人群,徘徊至此,玉珠走在暮蟾宫身后,看着他的背影问:“暮少爷,你有什么想要的东西吗?”
  暮蟾宫回头看着她。
  “你如果想要王家家主的位置,我与母后会全力扶持你。”玉珠一边温言细语,一边悄然靠近,“若你不喜欢权势,想要活得逍遥快活些,我也可以配合你。日后无论你娶几个妹妹,我都不会过问,还会同她们一块伺候你。”
  她近在咫尺,吐气如兰,执起暮蟾宫的手,放在自己胸口。
  玉珠是个极美的女子,她的美还非常符合时下人们的喜好,幽如朝露,洁白如莲。不但如此,她还擅长发挥自己的优点,白衣一穿,人往月下一站,月下看美人,美人更美,脸上些许斑点瑕疵,都被月色掩了过去。
  即使暮蟾宫心中无她,也为其美色一窒,然后不留痕迹的收回手,淡淡道:“王姑娘,请自重。”
  “暮少爷真是正人君子。”玉珠不以为意的收回手,咬着唇,羞涩的低头道,“抱歉,我只是因为太喜欢你了,所以有些情不自禁……”
  “喜欢我?”暮蟾宫脸色古怪。
  “是啊。”玉珠偷看他一眼,又低下头,以袖掩面,轻轻泣道,“我也知道自己般配不上你,所以我不求别的,只求个名分,求能呆在你身边,时时刻刻看着你就好。你要是另有喜欢的姑娘,就纳她们当妾好了,我绝不会阻拦你……暮少爷,求你了,就成全我这小小的心愿吧。”
  若是换了另外一个人,如此美色在前,还如此情深意切,或许心一软就答应了下来,左右也没什么损失,还能白捞个驸马当当,但是暮蟾宫听了这话,反而眼神清明起来。
  “万贵妃跟你说了什么?”他细细打量对方,笑着说,“我来猜猜看……嗯,那天我和表哥离开以后,她是不是跟你说,谁是公主都无所谓,她需要的是跟我们王家的联姻,而不是你,如果你没法说服我们当中的任何一个娶你,那你就没用了,她会换个人当公主。”
  玉珠放下袖子,脸上一滴眼泪都没有。
  “暮少爷,你说对了。”她幽幽一叹道,“怎么办?你这么聪明,还这么高高在上不近人情,我真有些喜欢上你了。”
  暮蟾宫笑了笑,没说话。
  “考虑一下吧。”她对他笑道,那笑容极美,透出股毫不掩饰的引诱,手指不动声色的抚上他的大腿,暧昧的向上摸去,“帮我保守秘密,我会报答你的……”
  暮蟾宫拍开她的手,云淡风轻道:“时候不早了,王姑娘,请早些歇息吧。”?

☆、知己如灯照心房

?  说完,他与她擦肩而过,离开此地。
  玉珠站在亭中目送他,脸上笑着,眼睛里却越来越冰冷。
  一双手从她身后伸出,抱紧她,然后一张大嘴咬在她脖子上,狠狠啃咬。
  玉珠痛叫一声,挣开他,抬手摸了摸脖子,白了他一眼道:“咬这么重,万一留下痕迹了怎么办?”
  “那有什么关系?”万贵妃的哥哥,顺义侯笑着走近,目光朝暮蟾宫离开的方向看了看,带着丝妒意道,“怕被那小白脸看见?怕被他知道,你已经是我的人了?”
  “让他知道又怎样?”玉珠不屑的哼了一声,小手抚上他的胸口,伸进他的衣底,“不过是个道貌岸然的东西罢了,要不是老太婆逼我嫁,我才懒得理他!”
  “那就别理。”顺义侯被她撩拨得火起,将她打横抱起,朝屋内走去,“有我在,小妹不敢动你!”
  “哎,你就别骗我了。”玉珠幽幽一叹,“母后已跟我说了,你是她提拔起来的,万事都得听她的,否则她能将你提拔起来,就能将你再回去。”
  “她是这样说的?”顺义侯酒色过度的脸上流露出不满,“你别听她胡扯,她把我回去?回去以后禁军归谁管?给了外人,她能放心吗?呵呵,她也不想想,她这些年来做了多少天怒人怨的事情,除了我这个自家人,还有谁不恨她。”
  “这么说,母后其实是离不开你的咯。”玉珠一双妙目盯着他。
  “当然!”顺义侯哈哈大笑道,“所以你就别想着那个小白脸了,回头我跟小妹说,让你嫁给我!什么王家温家都是外人,外人就有外心,还是自家人可信!”
  “那你可得说话算话。”玉珠将脸靠在他胸口,垂眸笑道,“人家孤苦伶仃,除了你,可没人可以依靠了。”
  嘴上说得可怜兮兮,垂下的眼眸里却闪过胜利的光。
  万贵妃既然将公主的身份送给她,就别想再收回去。
  她会用尽一切办法,把自己从假公主变成真公主的。
  第六十一章知己如灯照心房
  如果玉珠是假公主,那么真公主是谁?
  “王玉珠和唐娇是异父异母的姐妹。”他回到宰相府,对王渊之道,“唐娇的母亲是周明月,战乱时到胭脂镇避难,带着她,还有一笔丰厚的嫁妆嫁给了王富贵,后来王富贵伙同情妇将她杀了,将唐娇扫地出门,还占了她娘的遗物。”
  王渊之放下手里盛汤圆的碗,抬头看着他。
  “所以,王玉珠手里的那些珠宝,那些信物,都不是她自己的。”暮蟾宫斩钉截铁道,“全部都是周明月留下来的。”
  说到这里,他望着王渊之,心跳如鼓。
  如果他的推断是真的,如果说唐娇才是真公主的话……那么这门亲事,倒也不那么难以接受了。
  时间一点点过去,暮蟾宫的心渐渐沉了下来,他小心观察着王渊之的脸色,问道:“怎么了?我的推断有误吗?”
  王渊之轻轻摇摇头:“你先下去,让我仔细想想。”
  “好。”知他谨慎,怕是要从胭脂镇调来详细资料研究,暮蟾宫便不逼着他立刻下结论,笑着说,“不管怎样,唐娇是公主的可能性很大……对了,表哥,今天是元宵,我可否送一碗汤圆给她喝?她一个人孤苦伶仃,在监狱里过节,实在太可怜了。”
  王渊之盯了他好一会,才淡淡道:“去吧。”
  “我替唐姑娘对你说声谢谢。”暮蟾宫笑着说,然后离开书房,去厨房准备食盒与汤圆去了。
  望着他欣然离去的背影,王渊之的心情却跌落到谷底。
  将压在书案下的册子拿出来,这是先前让人去平安县取来的资料,上面将唐娇的事情记载得清清楚楚,难为周明月跑那么远,为了隐姓埋名,不惜下嫁给那样丑陋卑鄙的一个男人。
  “三公主……”他轻轻唤道。
  暮蟾宫不知道,事实上只有极少数人知道,王渊之跟三公主是订过亲的,虽是皇上与祖父口头上的约定,但已换过信物,只差一点就要落在纸上。
  但在落纸之前,双方就已交恶,先帝一心想要中央集权,削弱世家力量,身为门阀之首,王家无法坐以待毙,于是选择扶持唐棣,亲手帮他策划了一场政变,于避暑山庄杀死先帝与太子,之后又怂恿他杀光先帝的儿子女儿,只逃了一个三公主。
  逃了也好。那时的他想道,若她留下,彼此的日子都难过,说不定他会亲自动手,送她去与父母会和。
  事后唐棣登上皇位,对外宣称宫里一场大疫,皇上和众皇子皇女都病故了,只他苍天佑护,活了下来,然后一边扶棺痛哭,一边令人张罗继位大典。王渊之那时也跟着烧了几张黄纸,但没有流泪。
  他不曾后悔,又怎哭得出来。
  高僧念着经文,度了死人,却度不了凶手。
  直至十三年后,于大雪隆冬之季,与已是少女的她再次相逢。
  世上是否真有因果?世上是否真有报应?王渊之不知道,只知过去遗憾她的出身,觉得配不上他,如今却宁可她出身卑微,让他不至于身心煎熬,如跋涉于无边苦海,越陷越深。
  叹此生,相遇太早,重逢太晚,相见不相亲,不如不相见。
  月上柳梢头,花灯人市后,马车停在大理石门口,暮蟾宫提着红木食盒下了车,眼前守卫林立,他亮出王渊之的腰牌,于是畅通无阻,一路下到地牢来。
  他让狱卒开了锁,走进牢门,右手一杆牡丹灯笼,灯似花,花胜火,左手一只红木食盒,木纹繁复,层叠数层。他将灯笼放在一旁照明,然后将木盒放在地上,打开食盒盖子,里面一碗浮着汤圆的甜汤,冒出热气来。
  “唐姑娘。”他取出碗,递过去,眼神温柔,“吃点甜汤吧。”
  “今天是元宵?”唐娇抱着膝盖坐在床上,看着碗里沉沉浮浮的汤圆,发了会楞,然后伸手过去。
  手上换了新绷带,散发着刺鼻药味,还有淡淡血腥味。
  她努力拿起汤勺,极笨拙,极僵硬,难以相信这双手曾灵巧美丽过,难以想象这双手曾反弹琵琶过。
  好不容易拿起汤勺,却微微发着抖,一只汤圆还没送到嘴里,就连勺带水的落回碗里,溅得两人一身是水。
  “抱歉。”唐娇楞了楞,极失落的低下头,落寞道,“我用不好勺子了。”
  “没关系。”暮蟾宫楞了一下,在她身边蹲下来,一手端着碗,另一只手执起勺子,将一勺汤圆送她嘴边,“我喂你。”
  唐娇看了他一眼,垂眸,袅袅淡烟飘在她脸上,她迟疑着,犹豫着,慢慢张开嘴唇,喝下那口甜汤,吃进那只汤圆,眼中渐渐雾气弥漫,先是嘴唇,然后是肩膀,接着整个人发起抖来。
  “为什么不来找我!”她忽然竭斯底里起来,双手使劲捶着地面道,“这双手已经废了,废了!为什么还不来,为什么忘了我,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你怎么可以这么对我……”
  暮蟾宫丢开手里的碗,紧紧抓住她的手腕,制止了她的动作。
  “你冷静一点!”他对她吼道。
  “我问过大夫了。”唐娇哈哈大笑,笑容如鬼,头发散乱,“这双手已经没用了,别说写字,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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