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永春表情一僵,手上的香烟落下来一颗极大的烟灰,问:“说吧,让我死也死个明白。”
“其实,我不叫年与江,也不是江新民和年淑颖的儿子。”年与江轻笑道。
“我知道,你是他们的养子。。。。。。”
“并非如此简单!其实一开始您也怀疑过我,不是吗?要不,您也不会去江叔叔家一次次地调查我的真实身世。只可惜,江家夫妇不仅是我养父母,还是我身生父母的最好朋友,兼同事。你自然从他们口里问不出任何,而我身上的所有资料和标签早已经被安排得天衣无缝,所以,您也就相信了我其实只是一个普通的养子。”
“同事?”赵永春捻灭手里的烟,皱眉问他,“那你的意思是,你父母也是新都的人?”
“呵,”年与江冷冷地扬了扬唇,“我父亲生前是新都一个小领导,姓陶。。。。。。”
“生前?陶?”赵永春顿时愣在了座位上,盯着年与江看了良久,才难以置信地说:“陶志强,陶局长?”
“对!”年与江点点头,“没想到你还记得我父亲,真是难为你了,是不是这么多年来,夜夜噩梦啊?呵呵。”
“你是陶局长的儿子?所以,你才会。。。。。。”赵永春不可思议地皱紧了眉头。
“是,我叫陶宇轩,年与江不过是我父亲在生命的最后时刻用他的一切力量为我换来的一个名字。所以,你才相信了有关我所有的资料,你以为陶宇轩真的出国去了是吧?我母亲确实带着他儿子出国了,但那个人不是我。。。。。。呵呵,你是不是觉得我父亲入狱了就没能力了?没想到他依然可以把我安置得让任何人都没理由怀疑吧?”年与江挑眉问他,语气里有毫不掩饰的挑衅和自豪。
赵永春慢慢低下头来,喃喃地说:“原来如此。。。。。。看来,你是知道一切了。。。。。。”
年与江顿了顿,点燃了手里的烟,幽幽烟雾中,幽幽地说:“你以为当年的公安局不知道一切?只是我那善良的父亲不愿意接受最爱人的背叛罢了!你当年只是一个局长秘书,却可以翻手为云覆手雨,前局长姓钱吧?那个老头子,姓钱还那么爱钱,让你暗地里勾搭外面的商人,利用我那脑袋单纯的母亲和我父亲对我母亲的信任,害我父亲背负了五百万的巨额债务,什么挪用公款,什么私吞国家财产。。。。。。呵,如果我父亲那种廉洁的好干部也能做出这种事,你觉得还有好干部吗?”
赵永春没有说话,戴着手铐的双手叠在一起,也陷入了沉思。
年与江继续说:“好在你们这些坏人,该死的都死了。那个叫白光辉的,拿着骗来的钱没享受几天就死于非命,你们那个钱局长,呵。。。。。。我来新都的时候他还在,没想到没多久就全家出游的时候出了车祸,全家一家六口,无一生还。我想,这就是报应吧?其实当时,我很想离开新都,离开这个充满仇恨的地方,但是我一看到你的事业正是风生水起的时候,我就不甘心,不甘心你这个间接杀了人的刽子手日子还要过得如此顺畅。但是我自己只是一个小职员,根本没有能力撼动你。所以,我只能让自己慢慢强大起来,一边卖命地升职,一边暗地里查着你。。。。。。没想到,这一潜伏,就潜伏了十几年。说实话,虽然我没有能力为我父亲平反,但是我手上掌握的证据,早就可以打倒你。但是我这人有一点强迫症,非要让自己坐在了最高领导的位置上了,才愿意一心一意地开始对付你。。。。。。”
“呵,真是难为你了。你父亲当年就是很杰出的年轻干部,三十多岁就当上了副局级干部,你比他更出色,已经是正局了。可是没想到,你这么努力,却仅仅是为了对付我这个老家伙。。。。。。”赵永春摇了摇头,自嘲地笑道。
“在法庭上的时候,您的律师说我在别的地方兼职了,这是不合法的。对,其实‘如果·静’是我的公司,只是一直以来我都没有把自己的名字写在里面,而是用了别人的名字。当然,这也都是为了提防你。让我没想到的是,您其实并没有我想象中的那样难对付。”年与江扔掉手里的烟蒂,不屑地说。
“那是因为你本事太大,让我忽略了你。。。。。。”赵永春抬头看着年与江,“说实话,我早就看出了你不简单,想压制你,但又抓不到把柄。没想到的是,你却早就撒下了网,就等着我上钩!”
“赵局长,说这些都没有意义了。我今天过来,就是为了告诉你我是陶志强的儿子,当年我父亲因为太善良在狱中郁郁寡欢而亡,今天能看到你老来入狱,也算是对他老人家的一个慰藉了。不过,我没你们那样绝情,毕竟我现在还是新都X分公司的书记。你今年才五十多岁,只要你心态好好地安心改造赎过,我年与江会尽力想办法让你减刑。当然,这不是什么恻隐之心,我完全是看在跟你共事一场的缘分上!再怎么说,这么多年来,在我年与江的升迁道路上,你也没怎么为难过我,并且多次在各种大会上肯定过我,所以我才能顺利地跟你平起平坐。”年与江说着,双手撑起桌子站了起来,“你家人那边,我会代表公司好好安顿的,你放心吧!”
听到凳子挪动的声音,百合推门走了进来,过去扶住年与江的胳膊,轻声问他:“回家吧!”
年与江刚抬脚走了两步,赵永春叫住了他,“年书记。”
百合和年与江同时停下脚步,转过身来看着他。只见赵永春站起来,从凳子和桌子之间走出来,走到年与江面前,在离他两米远的地方停下来,低头,俯身,深深地想他鞠了一躬,九十度的身子姿势一直维持了很久,直到听到百合对年与江说:“赵局长向你鞠了一躬。”的时候,他才缓缓直起身子,对年与江说:“我对不起陶局长,对不起你们全家人!我会用我余下的生命在监狱里好好改过自新!谢谢你!年轻人!”
言落,赵永春流下了一行浑浊的老泪,转过身边抬手抹泪,边缓缓走进了狱房。
“赵局长他。。。。。。哭了。”
百合抬眸看了一眼年与江,见他蹙着的眉头慢慢舒展了开来,拍了拍她的手说,“回家吧。”
走出监狱的大门,百合突然发现前面一个女人的背影好熟悉,她不确定地喊了一声:“阿姨?”
那个身子顿了顿,转过头来,竟然是王晓蕾。
“儿子,丫头。。。。。。”王晓蕾好像刚刚哭过,仓皇地抹着泪走过来,牵强地笑了笑,“我来看看星子。。。。。。他现在知错了,在里面积极地改造,希望能早日出狱。”
原来老太太是来看她的小儿子白星的。。。。。。
百合没有说话,年与江听到这句话,皱了皱眉问百合:“累了,回家吧。”
“阿姨,您跟我们一起回去吧。”
“不了,你们回去吧。我跟你们张阿姨一起过来的,我们散散步就回去。你们快回去吧,与江都累了。。。。。。”王晓蕾说着,心疼地看了一眼年与江。
“那行,您注意安全,我们先回家了。”百合扶着年与江上了车。
车子缓缓开动,百合扭头看了一眼,王晓蕾还站在原地,定定地目送着车子离开的方向。。。。。。
白星做了错事,必须承担后果,他入狱改造是合情合理的。如果不是他的一时贪念,与江也不会到现在还失明着。。。。。。所以在这件事上,她是真真地恨那个人,只是想起他也是王晓蕾的孩子,跟年与江是同母异父的亲兄弟,心里难免一声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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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慢慢平静了下来,官司彻底完结之后,年与江却反倒在家里坐不住了。正月刚刚过完,他就让小高和公司的景总联系好了东京的医院,准备过去手术。
看着他每天因为眼睛看不见而变得越来越烦躁不安的时候,百合也不愿多说反对的话,只是默默祈祷着手术顺利。
吃饭的时候,他不让百合喂他,说他自己可以,可是每次收拾餐桌的时候,百合都会发现他的桌上和脚下都落下了不少的饭粒,有时候会甚至把菜汤沾在他的衣服上。而以前的他,是有着洁癖般干净整洁的习惯。。。。。。
洗澡的时候,他不让百合帮他,可是站在浴室门口的百合不止一次地听到了他在里面摔跤或者把东西摔得乒乓作响的声音。。。。。。
她知道他是好强,不想让她把他当成一个盲人去照顾,可是他越是这样逞强,她心里越是心酸矛盾。
与其这样看着他痛苦,不如再赌一次!
百合虽然说服了自己,但到了出发前的一夜,她却紧张地一直无法入睡。
“怎么了?失眠?”他听到了她轻轻翻身的声音,将她揽进怀里,紧紧抱住,问她。
“吵到你啦?”她把自己的身子往他身上贴了贴,抓住他放在自己颈下的手,歉意地问。
“乖,睡吧,听小高说医生是个叫勇野的老教授,技术高超着呢,你就别担心了!明天还要早点起来赶飞机!”他在她耳际边轻吻一下,温柔地说。
他居然知道自己是因为担心手术才睡不着,百合抿唇点了点头,“嗯,一定会成功的!”
“大叔。。。。。。”过了一会,他都以为她快要睡着的时候,她又轻轻地唤了一声他。
“嗯?”他应道。
“大叔,我爱你。”她喃喃地说着,把脸深深地埋进他的胸膛上。
“傻妞,我也爱你。”年与江轻笑。
“我很早就爱你,很爱,很爱,一直都爱。。。。。。”她语气平静,眼泪却悄悄流出。
“那也没有我爱你爱得早,更爱,更爱,永远都爱。。。。。。”他用力拥紧她,吻在她头顶上光滑的头发上。
*
日本。东京。
陪年与江来做手术的,除了小高和百合外,那个叫景向楠的景总和“如果·静”另外一个懂日语的方总也一同跟了过来。
手术安排在两天后,一行人先住进了酒店。
把年与江送进浴室洗澡,百合走出来敲响了隔壁小高的房间门。
有个问题她一直想问,可是不敢问,既然已经到了东京,她必须让自己做好充分的心里准备。
“甄小姐,是不是年总那边需要帮忙?”小高走出来问他。
“没有。”百合扭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房间门,压低声音问他:“高师。。。。。。高经理,我想知道,他手术的成功概率到底有多少?请不要隐瞒我,我有权利知道真相。”
小高犹豫了一下,咬咬牙说:“五成。”
“只有一半。。。。。。那,最坏的结果呢?”果然不出她所料,这个手术的难度竟然这么大。
“最坏的结果。。。。。。甄小姐,你不要担心,勇野医生是脑科方面非常权威。。。。。。”
“我不要听这些,告诉我,最坏的结果是什么?”百合打断小高,迫切地问。
“。。。。。。”
小高顿了顿说:“最坏的结果,可能连手术室都出不了,但这种可能性很小。。。。。。”
“好的,我知道了。放心吧,他的手术一定很成功。”
百合说完,转身的一瞬间,眼泪还是掉了下来。她僵硬地抬着步子,回到房间,静静地站在浴室门口,听着里面哗哗的水声,深深地吐出一口气,做了一个深呼吸。
大叔,我知道,你舍不得离开我的。所以,一定要安然无恙地从手术室里出来!
他洗完了澡,穿着宽松的浴袍坐在床边,房间里的空调温度调的很高,他似乎有点热,只把腰间的系带松松地系在前面,胸口露出一大片蜜色的肌肤,还带着一颗颗晶莹的水珠。
百合拿着毛巾,站在他身侧,帮他仔细地擦着头发。凝视着他刀削般的侧脸,她悄然抿嘴。自从眼睛出了问题之后,他的话少了,静坐的时间多了,时间一长,反倒让她觉得他更加沉稳迷人,英挺帅气。即使走在无人相识的东京街头,也会引来无数人的侧面。这样一个出众的男人,绝对是一个随便招招手,就可以引来很多女人排队贴上来的主。
然而,恰恰是这个优秀出色的男人,对她,竟然如此深情,如此一心一意,疼她入骨,爱她入髓。
百合在心里想,自己哪里会有这么好的运气?只享受他的爱,却还未回馈他。所以,他一定会长命百岁,然后用剩下的七八十年来好好地欺负她,让她反过来好好地待他。
年与江扭过头,“偷偷看我干什么?”
“谁偷看你了!”
“小笨蛋呗。”
“我。。。。。。我才没有,我是光明正大地看。”
“傻妞!等我眼睛好了,我可是要看回来的哦!”年与江拿过她手里的毛巾,揽着她的腰坐下来,抬手抚着她的脸颊,声音突然变得低沉,“第一次带你来日本,却没法陪你好好玩玩。”
“我又不喜欢日本,若不是利用利用那个叫什么勇野教授的技术来治好你的眼睛,我才不稀罕来这里呢!”
“哦?那你想去哪?”
“嗯。。。。。。”百合想了想,“上次你给我发的那张布达拉宫的照片很美,我想去拉萨。”
“好!等我们回国了,我就带你去。”
“说话算数!”百合抓起他的手,用自己的小拇指勾住他的,“不准反悔!”
“就怕你这小身板扛不住那里的气候!”年与江坏坏地笑了笑,捏着她的脸蛋说。
“谁说我身板小了,最近在家陪你,我都长胖了!”
“真的?让我验验货!”
年与江说着,双手准确无误地抓住了她身上最柔软的部位,不满地砸砸嘴,“胖的不明显,还可以再胖一点。。。。。。”
“。。。。。。”
*
医院,病房。
趁百合和景总出去买吃的机会,年与江问小高,“遗嘱的事,都安排好了吗?”
“嗯,全都已经办妥,刘律师说您这是杞人忧天,没必要把遗嘱定这么早。”高经理想尽力把话说得轻松一点,但是看到年与江脸上毫不掩饰的悲伤脆弱,自己还是暗自叹了一口气。
最近这段日子,只要甄小姐在他面前,年总总是一副毫不在乎自信满满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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