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想探头,宁儿在身后使劲扯我的袖角,连连锁眉示意我安分点。
阿玛和罗奕早已迎上前去。“程大人大驾光临,老朽有失远迎,寒舍简陋,如有招待不周还望大人见谅。”
“小生惶恐,亏不敢当。”声音不大,却很有力,只是这声音好像有点耳熟,在哪听过,还有这调调……
“贝儿,宁儿,快过来见过程大人。”
“程大人。”我生硬的蹲了蹲身。
“格格快请起。” 好熟悉的声音,明明就在哪听过,怎么就像不起来……我憋不过心里痒痒,心一横干脆看个究竟,我偷偷抬起头,没想他的目光也正巧移到我这,四目交接的瞬间我俩异口同声:“是你?!”
我们两大眼瞪小眼,周围一圈人也跟着你看我我看你的瞎凑热闹。
“你?”我试探。
他似乎才缓过神。“我?嗯,是我。”他唇畔勾起。
一见这招牌淫笑,我更加肯定是他,这个让我整日唾弃的男人,这张让我日夜咒骂的脸,我当即领悟什么叫祸害遗千年。
“可找着你了。”
一句莫名其妙的话突然打断我的咒怨,“啊?”我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他一手拉着往外走。
“大人。”罗奕箭步走上前截断他的手。
“奕儿,不得无礼!”阿玛厉声喝下他,眼睛却直直地看向程某,温和的脸上闪过一抹诧异,却又很快恢复了常色。“恕老夫无礼,不知程大人和小女旧识。”
“小女?你是他女儿?”
我耸了耸肩。
他看着我沉思片刻,突然笑开了,间或,他有模有样道:“望诸位谅解,其实在下与格格有过一面之缘,当日畅谈得甚欢,格格的率真,耿直在下历历在目,感动不已。士为知己者死,一时高兴能遇见知己人,所以才……实在冒昧。”
才多久,他就信手捏来,自编自导自演了一出,台词自然流畅,感情流露恰到好处,我这才明白为什么以前小磊她们常讨论男人的话到底要打几折,现在看来她们是对的,男人那张嘴要是靠得住,猪也能上树。
这段解说词显然让整屋的人都松了口气,大家只当他是书呆子,不分轻重。“程大人抬举,小女年幼不懂事,如有冒犯还请大人包涵。”
“不敢当,不过在下斗胆有一请求望大人准许。”他笑得像朵向日葵似的。
“大人言重,若有什么需求,大人尽管吩咐便是。”
有皇帝作后台果然不一样,就是他要天上的月亮,恐怕全家也都得想法给弄下来。
“在下初出茅庐,对京城一无所知,难得与格格如此投缘,在下斗胆,肯请大人准许格格陪同在下一游京城。”
“好!”我脱口而出,高兴他终于说了句人话。
“贝儿,女孩子家一点礼节都不懂,还不快退下。”阿玛是典型的守旧派,主张女子就应该搞VIP,完全容纳不下我的女权主义。“程大人,这……老夫担心劣女不懂事,会伤着大人。”
伤着大人?……还怕我饥不择食,恶羊扑狼不成。
“阿玛,孩儿陪同一块儿去,看着姐,不让程大人伤着。”孩子就是孩子,一听到能出去玩就马上按耐不住心中的骚动了,不过骚就骚吧,何苦涮我一把。
“你姐已经让我够心惊胆战,你再去,还不闹翻了天。”
“阿玛!”我和罗奕互瞥了一眼,一口同声,默契好得让我出奇。
可怜老爷子一脸无奈。“好好好,斗不过你们这对活宝,人家说家丑不可外扬,如今在程大人面前,老夫有愧啊。”
“大人言重。”
……………………
刚出府,罗奕就猴急。“去哪玩?”
“玩?今天不玩。去酒楼,我想和小黑谈点事。”
“小黑?我吗。”他一脸无辜。
“人家姓程。”罗奕小声提醒。
“姓程的多了,他这么黑,不叫小黑不可惜了。”
“姐,别好了伤疤忘了痛,收敛点。”
“没关系。”程某倒是满不在乎。“我叫程晟,叫我小黑……也行,你们呢?”
“我叫罗贝,纽祜禄·罗贝,他叫罗奕。”
“纽祜禄?好怪的姓氏。”他自言自语。“原来叫贝贝。”一脸刺眼的笑荣,简直毒杀我们的眼睛。
“您听错了,是罗贝。”江山易改本性难移,都穿回几百年前了,还是这副德性。
“贝贝,我们上哪家酒楼?”他永远只活在自己的世界。
我剐了他眼,扯下我肩上的爪子,看向罗奕。“去哪?”
“真去酒楼吗?”他有些失望。
“今天不玩。”我肯定。
“那就月雅阁,附近除了金满楼就数它最好。”
“那为什么不去金满楼,上次不就在月雅阁出的事吗?”
“姐,你不会连这点常识都不记得了吧。”罗奕哀叹。“金满楼才是是非地,去那的十有*都是达官贵人,绝对是咱们的禁地。上次在月雅阁完全是巧合,辈长的皇子一般只出入皇宫,尤其是四爷这样的,自从年头被封了贝勒就够忙的,放心吧。”
“是吗,好像有这么回事。”我轻咳几声,赶紧搪塞过去。
…………
酒楼的气派十足超出我的预计,檐牙高啄,气势恢宏。“月雅阁”三个醒目的大字牌匾高悬门梁,大门两侧挂着一幅木刻对联:酒后高歌,听一曲铁板铜琶,唱大江东去;茶边旧话,看几许星轺露冕,从海上南来。
走进酒楼,又是一番奇异景致,有人高声阔谈,有人遮面欢笑更有人把酒高歌,一派其乐融融倒与它外部的格调显得有些不搭衬,店里的墙上挂了二十多幅笨笔拙画,没有一幅内容是离开酒的,纣王妲己鹿台宴,幽王褒姒骊山饮;曹孟德煮酒论英雄,关云温酒斩华雄……正中最大的一幅是西天王母娘娘大会诸仙的蟠桃会,看得我眼花缭乱。
店里的掌柜是个五十多岁的男人,一看见我们就跑来殷勤招待。“罗爷,罗姑娘,你们可来了。”一双小鹿眼扫到小黑后更合不拢嘴。“这位爷是您二位的朋友吧,果然不一样,一表人才啊,三位快里面请,楼上的位子小的早就给留着呢。”说完他忙转身换了副声调。“小孟还瞎忙乎什么,快过来招呼罗公子!”
“好嘞。”一个小二撩起肩上的毛巾擦了擦汗,一路小跑而来。“见过罗公子、罗姑娘,二位今带着朋友呐,嘿嘿,二楼的位子早给空着呢,三位请。”
我看看罗奕。
“没关系,是常客,十年前都知道你是女人了。”罗奕随手丢了些碎银给小二,领着我们往楼上去。
罗奕在场,我们虽不好多谈穿越的事,但也算聊的自在,小黑没我命好落到大户人家,他在这里没有亲人,一路游荡,靠误人子弟赚些黑钱,直到遇见康熙,康熙欣赏他精通英吉利文和外国文史就把他领养回京,再后来他阴差阳错就住进了我家。
我暗示我也无力回天,他重重的叹了口。
“你应该开心,要能走我早就开路了,如今可好,只能带上你。”
他苦笑。“那我要考虑以身相许来绑住你了。”
“小黑若觉得我姐好就赶快把她娶走,陈货出清,家里也少装心事。”
“你再说一遍!”
“那我得作武松了。”
“武松?”罗奕喷笑。“打虎,打母老虎……哈哈……”
“你们两个!”
“明天下聘礼不晚吧。”
“不晚不晚,姐,太好了,你终于如愿以偿了。”罗奕假装抹眼泪。
“………”我应该恭喜他们成功的把我激怒了。
…………
“你真来!”小黑倒在椅子上胡乱挡着我的无影手。“男女授受不亲听过没。”
“我男装上阵,不劳费心。”想逃,我一把将他拖回来。
“怎么力气这么大。”
“是你自己娘。”
“啊。”他的声音渐渐小去。“奕兄……”
“姐。”罗奕上来帮腔。“要是熟人瞧见传到阿玛耳里又该遭殃了。”
我一想也是,才放手。小黑灰溜溜的爬坐回椅子,不停揉腰,揉头,揉脸,进行自我治疗。
“很疼?”好久他还是一张便秘脸。
“很疼很疼。”
“姐!”罗奕猛拉我衣摆。
“知道,我下手太……”
“不是!”他倏的扯起我。
我随着他的视线转过身。
只见对面坐着两个小开,一个身着蓝绸间花纹长褂,窗外的光线直射在其脸上,打去半边阴影,但却不难看出他如刀刻般的轮廓和俊挺的线条,另一位则显得老成许多,脸上的神情一如他身着的白绸——冰冷淡漠,紧抿的薄唇透露着残酷的味道,凌厉无情的目光像冰水浇在脊梁上,让人寒彻肌骨,这绝对是个让人望而生畏,敬而远之的男人。
“还看!快跑啊。”背后传来喝斥。
我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一只手连拉带拽的拖走。 。 想看书来
四爷来了
我们跑到连喘气的力都快没了才敢停下。
“怎么回事?”我一头雾水。
“你不认识他们?”小黑自顾*着胸脯。
“我怎么可能认识他们,罗奕……”我转了三百六十度却不见他踪影。
“他留守阵地,与敌军迂回。”
“到底怎么回事!”
“你们家的事我哪知道,倒是你,怎么惹上宫里人了?”
“宫里?”
“四阿哥和十三阿哥啊。”
“胡扯!”我可是小葱拌豆腐,一清二白。“我以前……”话出一半,我恍然,不会是……“听说四阿哥貌似是我未婚夫。”
“未婚夫?”
“这是浪漫主义的说辞,现实主义看来我就是他小妾。”
“小妾?太委屈你了!”
“就是,去TMD奉旨成婚,和个不爱的男人结婚,和被*有什么区别。”
他拍我肩道。“放心,天无绝人之路,想当年我也是嚷得死去活来,结果一个人在英国七混八混不也混大了。”
“真的假的?”
他一脸受到创伤的模样。“你别疑问中带有讽刺好不好。”
“哪有,你爸妈呢?”
“六岁那年他们分开了,我一个人留在英国。”
“哦。”
……
“如果骄傲没被现实大海冷冷能拍下,又怎会懂得要多努力,才走得到远方,如果梦想不曾坠落悬崖,千钧一发,又怎会晓得执着的人,有隐形翅牓,把眼泪装在心上,会开出勇敢的花……”我用残缺不堪的五音小心的轻轻哼着范范的最初的梦想。
“谢谢。”
“谢什么,又不是为你,就随便哼哼。”
“别这样。”
空气中飘荡着淡淡的香气,阳光很高,很刺眼,却异常的温暖。
我们一直躺着,一直聊着,从世界杯聊到全明星,从梁朝伟聊到阿汤哥,从麦迪聊到科比,从英雄聊到蜘蛛侠,该骂的骂,该夸的夸,聊得唾沫四溅,批的天昏地暗,自从上次KTV以来,我就再也没有这样痛快过,直到太阳回家,我才猛地恢复神志。
“完了。”我从地上弹起。
“又想到什么了?”
“想到阿玛了,得赶紧回府!”
“啊,明天我还要见皇上。”他一拍脑门。
我大惊,居然有比我更狠的。“靠,皇帝你也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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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敲开大门,看见是乐儿,我刚要松气却见她使劲朝我使眼色。
我探头……
刚放下的心又重新揪起,这么晚依旧灯火通明……鸿门宴啊!
刚放下的心又重新揪起,这么晚依旧灯火通明……鸿门宴啊!
一路来到正堂,我站在门口没敢进去,偷偷的向里瞅了一下,这一瞅差点没彪血。
他们来干什么?
那老四,从第一次见到他开始就是这个表情,给他做小妾,还不如去领个植物人,还能积公德。
“知道回来了?”阿玛透过门缝开始朝我猛放冷箭。“站门口做什么,还不快进来。”
…………
我TM后悔了,早知现在,我当初死也不会进来。
四周一片寂静,我一个人站在正中央。这算什么?东京审判?那我算什么?东条英机?
四处都是火辣辣的目光,空气仿佛也在瞬间凝结,气氛紧张的好象划一根火柴就会立刻爆炸似的,我的心脏怦怦直跳,感觉浑身的血管都要爆开。
良久,大堂始终保持着这份诡异,而我,简直一秒也呆不下去了。又将近过去半小时,还是无人开口,我终于痛下决心,两眼一闭——装晕。
可怎料到居然会出师不逊,两膝一弯,我嗵的直接栽入大地,“咔嚓”一声只觉肩关节砸的生疼,痛苦的呜咽险些溢出,我紧紧咬住嘴唇。
忍……可惜非常极其以及超级的不幸,三秒后我仍败给了生理反应,眼泪钻出眼眶,紧握的双拳不受控制的颤抖,我咒骂,然而却别无选择,只能放弃原定的剧本,蜷缩起来拼命揉着摔疼的地方。
“扑哧——”突然头顶传来几声促狭的闷笑,我大惊,一股脑的从地上爬起寻声看去,罗奕别憋红着脸别过身去,小黑也埋着头。
十三微拢拳,道:“四哥,时候也不早了,这人也见着了,我看咱门也该走了。”
“贝儿!”一声喝斥,我抬头望去,老爷子的脸已经五颜六色。
老四却一如面瘫,表情寡凉,淡然扫了我眼,徐徐才启口。“走之前我还有些事想与贝格格详谈,不知是否方便。”他一字一句,听上去更像是命令。
老爷子一愣。
我则在一旁干着急,光看他脸就不知道要折寿几年,阿玛,就凭他这么拽,您也千万不能答应啊。
“贝儿!”
“是。”我抬头目不转睛的盯着他老的嘴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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