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烈走上了船头,由于这个船头的甲板是特意为刘渊留下的,而且刘渊还特别的喜爱清净,所以他上来时敲了敲旁边的柱子,看到刘渊回过头来才道:“公子,吕副使来了!”
任这次迎亲副使的人叫做吕先,刘渊弄不明白他为什么一定要到东都去,这个人实在是太老了,虽然说是蜀中的名士,不过这样一番舟车劳累,就连自己这样的年轻人都未必能够受得住,偏偏还要派一个老头子来,一看到他那瘦弱的身体,刘渊就有点儿担心,希望他不要死在路上吧,不过这位老先生是太子的老师,按照蜀国的风俗,是一定要去迎亲的。
“有请老先生”,刘渊站了起来,知道不能再在这里享受下去了,“到舱里去奉茶吧!”
一个苍老的声音传了过来,“状元郎难道担心我这把老骨头经不起风吹么,有这样的好景致也不让老夫欣赏欣赏,看来状元郎还不明白独乐乐不如与人乐乐的道理啊!”从舱上走上来一个老者,一把白须,眼睛上带着笑,刘渊急忙行礼道:“吕老可要羞杀在下了!”
吕先还了礼,道:“状元那句‘星垂平野阔 月涌大江流’,老夫也读过了,真是绝顶的句子,恐怕只有北朝的福王刘渊才能与状元一较高下了,哈哈,现在我蜀国都以‘双渊’称呼这一南一北的两大才子,偏偏就有如此巧合的是事情,你们两人的名字都是一个渊字!”听着吕先侃侃而谈,刘渊不禁哑然失笑,南北双渊,这个名字倒也不错,只可惜大汉的那个刘渊已经死了,只剩下蜀国的这个秦渊。
吕先突然咳嗽了几声,自嘲道:“人世有代谢,往来成古今,这代谢两字确实是精到,当年老夫也曾经修炼过道家的丹法,本来以为会百日升仙,哪里知道就快要百年还没有成仙的希望,看来是此生无望了!”
刘渊一愣,没有想到这老先生竟然还修炼丹法,在大汉倒是并没有这样的风气,而且来到蜀国之后,他也没有在意到这方面,赶忙请教道:“吕老修炼的是哪一家的丹法,在下倒是非常好奇,在我蜀国也是有人修炼么?”
吕先像是从未见过刘渊一样仔细的将他端详了一番,直到把刘渊看得浑身发麻,这才开口道:“状元虽然不是蜀人,但是也该知道我蜀地便是道家最兴盛的地方,自从中原并入大汉之后,道家便迁移到了蜀地,最有名的就是‘圣门道’了,蜀中大半名士其实都是修炼丹法的,入的大部分都是‘圣门道’。”
刘渊确实没有听说过这件事,而且连“圣门道”这个名字都没有听说过,看来自己知道的东西还是太少,只是到了蜀地才知道有这么一回事,唐朝衰败大部分由于道门的介入,当时练丹风靡一时,上至皇帝下至百姓,被道教鼓动去炼丹的人十有一二,死在铅汞之下的皇帝就有好几位,下面的人更是可想而知了,也正是如此才使得唐朝后期四分五裂,最后造成了群雄逐鹿的局面。
自从大汉统治中原之后,便彻底肃清了道教,从此就再也没有他们的任何的记载了,却没有想到原来都迁移到了蜀地,刘渊忍不住问道:“据在下所知,旧朝颠覆,大半由这炼丹之术祸害,汉明两国都是视道家如猛虎的,我蜀国却又为什么如此宽容此术呢?”
“说来话长”,吕先难得这个声名远震的状元问自己一个问题,有些得意洋洋道:“前朝道家确实是流毒甚广,但这并不代表道家不好,也不代表炼丹之术是子虚乌有,而是被那些人乱臣贼子给利用了,其实真正的道家教义博大精深,确实是超然世上的学说,譬如这个圣门道,又名静斋的,其中便有几位得道之人,这些人差不多都是半仙的身体,老夫是亲眼所见,与那些邪道是不能比的!”
刘渊虽然对他的话不置可否,不过却还是点了点头,道:“若有机会,在下倒想见识一下!”其实按他猜测,那只不过是一些制造出来的假象,为了骗骗这些想要成仙的人。这个世界上哪里有什么神仙,人就是担心死了之后什么都不存在了,所以才会设想出各种各样的神仙故事,倒最后还不过是自己骗自己而已,只不过对这个“圣门道”倒要注意一下才是,它既然能够影响到蜀地大部分的名士,那么可以说是根深蒂固,这股暗中的势力不容低估。
龙船终于在夜色之中触了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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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牛:看了狼星、狼武士等人的留言,海牛不禁汗颜,你们这些家伙将情节都说完了,作者其实是很难做的,不过明确一点,刘渊绝对不会做失去民心的事情,否则的话怎么来“抗天命”?
第三章 炼丹之术(下)
听到了圣门道的消息后,刘渊马上安排杨英将圣门道的资料收集一番,不过得到的资料实在是太少了,这个教派确实够神秘的,要不是自己恰好碰上健谈的吕先,恐怕还不会知道道教还存在。不知为什么刘渊心里总有些不塌实,一想到盛唐从顶点走到低谷,与这个教派有莫大的关系,便觉得“圣门教”绝对不是一个简单的组织,它既然能够控制住蜀中大部分的名士,那么它的野心也就不小了。
这件事暂时放过一边,杨英还送了诸多关于这次蜀国迎亲的情报,说来可笑,太子刘源是这次联姻最主动的角色,自告奋勇地成了赐婚使,而任赐婚副使的人刘渊也很熟悉,就是大汉状元顾宪。一想到顾宪,刘渊心里有些隐隐作痛,若不是这个人当日在扬州城装病向自己提出了三条建议,恐怕刘渊也不会下了这么大的决心逃出扬州,准备反击太子,只可惜顾宪这个人做事有自己的原则,走时将一切都说的非常明白,两人的旧情一笔勾销,刘渊也拿他没有办法。此人学贯古今,足智多谋,是胸纳天下的人物,若是能够得到他的帮助,那将使自己的反击大计事半功倍。
目前最为重要的还是如何将安乐公主迎娶回去。
按照旧礼,安乐公主本该为曹皇后带孝三年的,不过由于现在是非常时刻,武帝显然还担心着汉口的形势,便允许了这次迎亲,下令大赦天下,一时之间,整个东都的都在企盼蜀国迎亲仪仗的到来。
刘渊等人弃船陆行,总算在六月七日这天到了东都城外,望着东都的城头,刘渊心里不知为什么一阵感动,没有想到竟然会以这样的身份回到这里。
顾宪早带着数名官员守侯在城外,看到刘渊等人到了,急忙上前道:“恭迎贵使!”
“有礼有礼!”刘渊急忙走上前去,微微一笑,道:“不知道这位先生该如何称呼!”顾宪丝毫也没有变化,还是那副稍微有些惨白的脸。
顾宪微微一愣,没有想到蜀国的使节还是如此随意的,开口便称自己为先生,但是他也知道蜀国人物风情都与大汉不同,民风淳朴,笑道:“下官顾宪,见过秦先生了!”
刘渊点了点头,两人都是一国状元,以文会友倒显得非常适合,还礼道:“顾先生有礼了!早就仰慕顾先生的才名,今日一见,秦渊三生有幸。”顾宪急忙客气几句。
两人携手往城中走去,整个东都的大街早已经是人山人海,百姓都争来见识一下来自蜀国的使节,刘渊和顾宪走在队伍中央,两个清秀的书生走在一起,围观的人指指点点,恐怕是在谈论这两位状元郎哪位更加俊秀,刘渊笑道:“果然是大国风范。”
“先生客气了”,顾宪笑道:“不知道先生是否有兴致游览一下城外的名胜,在下倒愿意做一个向导!”
“那就有劳了!”刘渊想起当日在镜湖边救起顾宪的事,两个人还真是有缘分,无论如何都能够站到一起,不过不知道现在的东都怎么样了,刘渊道:“不知道先生是否可以指点一下乾陵的所在,在下实在是仰慕福王的文才,很想前去凭吊一番!”
顾宪一愣,没有想到这位蜀国状元刚到东都,第一个提起的人就是福王刘渊,其实顾宪对福王的死一直存有疑惑,不过却也不敢确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听刘渊提了起来,倒有了些疑惑,笑道:“没有想到福王的诗名在蜀地也有人赞赏,这只是举手之劳,在下一定带路。”他停顿了一下,继续道:“据在下所知,秦先生的诗名在蜀中也是被人称道的,尤其是那首《春深》更是工整无比,可以说除了福王之外,恐怕这中原第一才子非先生莫属了!”
刘渊一笑道:“先生客气!”他看出了顾宪心里的疑惑,这个人实在是绝顶聪明的人物,恐怕此时已经对自己产生了怀疑。要知道诗这种东西,并不是每个人都能够得自天成的,当初的自己,最是意气风发,写出了很多的名句,而现在福王死了,却在蜀国冒出了一个新的诗才,以顾宪的才智,加上自己方才小小的提示,应该已经有所怀疑,倒要看看他有没有这个能耐猜出自己就是死去的福王。
这倒是一个颇为有趣的游戏,在东都的这段时间里,要看看到底是顾宪的才智高,还是自己的智慧更胜一筹。
一片钟鼓之乐奏响了起来,太子刘源跨坐马上,旁边一个随从官员大声喝道:“大汉太子殿下恭迎蜀王使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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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帝看到刘渊进来,只是点了点头而已,当刘渊跪倒在地,三呼万岁之后,这才开口道:“使节平身,赐座!”
刘渊忍不住仔细地打量了这位曾经被自己叫做父皇的人,恐怕他未必知道眼前的这个蜀国使节就是自己的儿子吧,武帝好象在半年的时间里苍老了许多,不禁身体有些臃肿虚浮,脸色也变得难看了许多,尤其是眼中不时露出的疲惫神色,更使刘渊在心里感叹他真的老了,去年还为秦王流泪的那个父亲已经不在了。
听杨英报来的情报,武帝在得知秦王阵亡的消息时突然晕倒,平王马上被召进了宫里,直到第二天才醒了过来,从此以来连续一个月都没有上朝,何况马上又传来了刘渊自尽的消息,恐怕这两个消息对这个老大的打击是最大的,刘渊能够体会到他的心情,秦王虽然是他的亲生儿子,也是最疼爱且感到愧疚的一个儿子,但是父子两人竟然数十年都没有见过一面,秦王阵亡,武帝心里的悲痛可想而知,而自己这个刚刚得到他欣赏的儿子也死在扬州,这个老人能够挺过来已经足够说明他的坚强了。
在坐的还有平王等人,看到刘渊坐了下来,太子开口道:“使节路途上也是劳累了,父皇本想亲自替使节接风,只不过身体有些不适,所以本宫今日就在府中设宴。”
武帝点了点头,道:“蜀王朕也是多年未见了,当年朕与蜀王一同击退吐蕃蛮军,曾在剑南定下誓约,转眼三十年已经过去了,使节回到蜀中后可替朕问候蜀王!”他只说了几句话,脸色就有些苍白起来,接着便轻轻地咳嗽几声,刘渊赶忙起身谢礼。
平王道:“使节一表人才,又是蜀中的新科状元,恐怕这次迎亲之行,要与我大汉才子们多多交往才是,今日太子殿下为使节接风,本王明日在府上为使节洗尘。”
刘渊赶忙道谢,看来太子和平王现在还是平分秋色,这一点从平王得意的脸色中可以看得出来,只不过武帝的身体确实有些问题,恐怕这种平衡也维持不了多久了。
从宫中辞别武帝之后,刘渊终于找了个机会靠近平王道:“我家主上知道王爷对古玩之学非常精通,这次让下官带了一些小玩意儿给王爷,还是不成敬意的!”
平王刘沦马上眉开眼笑,点头道:“感谢蜀王厚礼,在东都若有什么本王能够帮得上忙的事情,使节还请不要客气。”
刘渊心道他还是不改本色,只要谈到古玩,马上就会变回原形。
第四章 席间对峙(上)
海牛:连续两个通宵看球,RM还是出局了,遗憾而且惋惜。今天睡了一天,白天的更新晚上四章补上,每天一万的承诺是不会变的,感谢大家的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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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一身白衣的刘渊和顾宪同时出现在大厅外,太子刘源的眼睛亮了起来,这两个人走在一起的时候确实太显眼了,顾宪是属于那种文尔雅之的人,而刘渊却是属于那种文而利之的人,顾宪身体高瘦,脸色苍白,刘渊却是隐隐有武将之风,那种锋芒毕露的感觉还是存在的。
不管怎么样,这两人都是一时之选。
太子首先站了起来,笑道:“两位状元快请入座,本宫准备的歌舞就要开始了!”接着是诸位官员也都跟着站了起来。
这一南一北的两位状元急忙向旁边诸人行礼,最后来到太子身边坐下,刘渊道:“殿下如此盛情,下官实在受宠若惊!”
“状元客气了,我大汉与蜀国本就是一家,这次联姻之后更是亲上加亲,哪有什么受宠若惊!”太子目光扫了一下身旁微笑不语的顾宪,他总弄不明白这个人的心思,好几次都把他召到府中,希望他能够表明一下态度,但是这个白面书生每次都能够说得自己哑口无言,然后施施然地离开了,想要从他嘴里得到一句效忠实在是太难了,但是每次遇到大的事情时,他又能帮自己一把,真是个奇怪的人。荆无计本来一心想要他进入太子府,可惜到了最后也拿他没有办法了。
刘渊心里明白,刘源主要的目的是想结纳蜀国,恐怕这也是荆无计的计划吧,刘源想要坐稳江山,就必须能够使天下信服,而使天下信服最好的办法莫过于使这几个诸侯信服了,蜀国又是最大的一个,以他的性格能够接赐婚使这样的差事已经是件很奇怪的事了,更奇怪的事是对自己还如此青眼有加。
酒过三巡,顾宪始终未发一言,只是笑听刘渊与众人说笑,看来这个状元处事非常淡然,不着痕迹。到了请来的歌妓刚刚入场时,顾宪突然道:“久闻蜀国状元文采风liu,诗词俱佳,堪比我大汉才子福王刘渊,不知道今日能不能赏光为这些歌妓作诗一首,然后再由她们唱出,想必那定然是出绝的名篇了。”
刘渊一愣,没有想到顾宪会提出这样的要求,方想拒绝,但见到底下众多官员已经纷纷附和,大言这将是场文坛盛事,倒不好意思拒绝了,只好点了点头道:“既然如此,下官就献丑了,不过只是下官一人,未必能够尽兴,不知道顾先生能否指点一下!”
马上就有人附和道:“南北两位状元同席赋词,这也真是大大盛事啊,我等倒是沾了殿下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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