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子陌吃得不多,不过周瑜佳已经很满意,见他吃完就上去收拾饭盒。她有一点很好,不多话,不多事,乖觉机灵,善解人意,从来没让江子陌烦恼过。
东西收拾好的时候,江子陌喊住她,“司机送你来的吗?”
“没有,我自己开车来的。”
“嗯,路上小心。”
周瑜佳有些意外,回头看到江子陌脸上似乎是愧疚,心里忍不住要可怜自己。
他其实大可不必愧疚,这种丈夫对于妻子的愧疚,他们两个之间还称不上,本来就是协议结婚,本来就说好各过各的,又哪里来的同情心,她爱上他,是她的劫难,与他无关。
周瑜佳笑了笑,“好的,我走了。”
辛冉和容博予在司徒云岚的强烈要求下,终于搬回容宅住,两人的卧室早就收拾干净,衣服和生活用品都不缺,人来了就可以入住。
司徒青青高兴死了,下了班就过来黏糊辛冉。
“咦,大嫂你在看什么?”
容博予趁着这次机会,工作上的事情一早就不让辛冉沾手,辛冉又是闲不住的人,让她天天在家好吃懒做,比要她命还难受,只得找了些建筑资料看。
“这个,这个不是我们老板的设计吗?”
司徒青青自打进了周彦晖的工作室,对周彦晖的称呼张口闭口就是我们老板。
辛冉好笑地抬头看她,“是啊,你们老板真是才华横溢。”
司徒青青抓着自己的头发梢傻笑。
辛冉摇摇头,“我告诉你哦,你仰慕他是可以的,别的心思不要乱动,人家可是已经结了婚的人。”
司徒青青吐吐舌头,捡了本画册看,嘴里咕咕哝哝,“我才没有想动什么心思,大哥早就教育过了……”
“你说什么?”
“啊!没!没有!”
“神神叨叨的。”
辛冉拿出手机看时间,约了周彦晖要喝茶,时间差不多该出门,站起身拿外套,司徒青青也站起来看着她,“大嫂你要出门?”
“约了你老板喝茶,一起?”
司徒青青当然要点头,开玩笑,怎么可以让你们两个单独见面!
进了茶馆才知道周彦晖已经到了,两人进去,他还未点单,安静地昂着头在看包厢墙上挂着的一副水墨画,神情很专注。
辛冉带了司徒青青过来,三个人只好聊建筑,末了容博予打过来电话,说会过来接,周彦晖看了看时间,便说自己有事要先走,礼貌道别,竟然又被他抢先结了帐。
司徒青青哀哀地想:这莫不是又欠下一个人情,改明儿是不是还得请顿饭?
回头去看辛冉,果不其然,辛冉的眉头也是微皱的。
她就知道,大嫂这个人最不喜欢欠人恩情,常是宁愿让别人欠着她的恩情,这样一来,岂不是没完没了?司徒青青忍不住要怀疑周彦晖是故意的。
这一日周彦晖打电话过来的时候,司徒青青正有事去了北京,辛冉在瑜伽馆刚练完瑜伽。周彦晖约她吃饭,辛冉想了想答应了,给容博予打过去电话,电话是秘书接的,容博予正在开会。
出了瑜伽馆,周彦斌又过来电话,说自己就在附近,可以过来接她。辛冉于是站在路边等待,不过三五分钟,果然看到周彦晖驱车过来。
周彦晖绕过车头为辛冉开车门,“我知道有一家家常菜馆,菜肴普通但很有特色。”
辛冉连声道谢,说,“那就去尝尝,我很喜欢吃家常菜。”
周彦晖想起从前辛冉不喜欢吃西餐,却喜欢吃家常菜,她说有家的味道。其实对于从前他们几个来说,很难描述什么叫做家的味道,回家吃饭和在外面饭店吃饭根本没有什么差别,大人忙于应酬,食物都是专门的厨子在准备。
也许那时候辛冉喜欢的,不过是一种回忆。
车开得不快,后来又遇上堵车,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
“欧小姐你是剑桥毕业的?”
辛冉笑了笑,点了点,想着周彦晖大概是从司徒青青那里获知。因为失去记忆,她对剑桥并没有任何印象,有时候像这样被人问起来,她其实不太好意思承认。
周彦晖说:“欧小姐在剑桥学的是什么专业?建筑吗?我感觉欧小姐对建筑很有见解。”
“我学的是法律。”至少那份毕业证书上,写的专业的确是法律,尽管她对剑桥印象全无,确切的说,她是对自己的从前印象全无。
她常常感到惊讶,剑桥毕业,没有失忆的自己,一定极其出色,但想必,也只有极其出色的她,才能得以站在容博予身边,让他对失去记忆的她也深情依旧。
周彦晖有些惊讶,“竟然是法律?为什么是法律?”
“抱歉,我只是感到好奇,我一直感觉你是学建筑出身的。”
辛冉微微一笑,“事实上,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从前受过伤,很多事情都想不起来。”
“是吗?是什么时候受的伤?”周彦晖的手指在方向盘上敲打,轻轻的笃笃声,辛冉不自觉地望向他的手指。
“唔,大概是四年前吧,车祸,我昏睡了一年,醒来的时候,记忆就不甚清楚了。”
四年?
时间不对,难道是他感觉错了?
周彦晖注视着辛冉说话的神情,他感到困惑,有时候他觉得她就是辛冉,有时候却觉得她和辛冉有很大的区别。
至少在她身上,他看到一种从前在辛冉身上从未感受到的鲜活快乐的存在感。她是一个幸福女人,有着极其出色的才华还有一个体贴优秀的丈夫和即将出世的孩子,她脸上洋溢着是对生活的享受和满足,她眼底没有哀伤,没有冷漠,温暖如初阳。
而辛冉是眼底藏着哀伤,温和柔弱如春风的女孩。
她们的相像之处似乎只有长相。
作者有话要说:
☆、向来缘浅(22)
“欧小姐和容先生是在剑桥认识的,对吗?”
“嗯,是呀,不过对于这一点,我也的确没有什么印象了。”
辛冉笑了笑,觉得两人对于她讨论的太多,于是转过头问,“周先生已经结婚了,为什么要来杭州开工作,周太太一个人在北京,你能放心吗?”
辛冉是开玩笑的口吻,周彦晖却十分坦白地说:“我和我太太感情并不是很好。”
辛冉吃了一惊,有些诧异于他这种坦诚。
周彦晖反倒很坦然,笑了笑说,“其实很少有像欧小姐和容先生这样自由恋爱,并且最终修成正果的。”
辛冉并不赞同,“我以为婚姻大多都是建立在爱情的基础上,大多数婚姻也都是美满的,倘若没有爱情,婚姻岂不是像枷锁一样?”
周彦晖愈发感到茫然,心底某些猜测有些摇摆。她的观念和从前辛冉的观点其实根本是南辕北辙。
“有时候会身不由己。”周彦晖蹙眉说。
辛冉点头,想了想又说:“但无论如何,既然选择了,也就该肩负起责任。”
周彦晖转过头看她一眼,握着方向盘的手指不由地紧了紧。
车子没有堵很久,容博予开完会给辛冉回了个电话,得知情况后,便不管还有两个重要会议在等着他去开,抓了车钥匙就离开。
容博予到达吴家小馆的时候,周彦晖和辛冉也才刚到不久,菜已经点过,容博予坐下后,周彦晖便吩咐上菜。
辛冉并不擅于点菜,平日里和容博予出门用餐全都是容博予点菜,她只管说自己今日不想吃什么,或者有没有特别想吃的。
周彦晖似乎对她的习惯很了解,问过她是否有忌口后,全权负责了点菜,没有想到他点的菜很符合她的喜好,都是她平日里喜欢吃的那几种。
辛冉不由地说:“周先生的口味恐怕和我很接近,这些菜都是我很喜欢的口味。”
周彦晖一边铺餐巾,一边说:“那就好,我都是捡着清淡滋补的菜式点,欧小姐有身孕,不宜吃口味重的。”
他心里明白,他一开始的猜测是对的,辛冉并没有死,世界上不会有两个人长得一模一样,声音也一样,这一切绝不是巧合。性格可以改变,观念可以动摇,可是一个人总有些习惯是与生俱来的。
容博予不动声色地侧身为辛冉放好餐巾,又为她倒一杯温水,神态自如地开始和周彦晖谈一些工作上的事。辛冉就边听着他们交谈,边专心地吃饭。
这顿饭恐怕也只有什么心思都没有藏的辛冉吃得十分开怀,饭后总算是没有再让周彦晖掏钱,容博予在来的时候就已经付过帐。
整个过程辛冉都感到很满意,回去的路上,她有些犯困,懒懒地半眯着眼,揉着微胀的肚子。
“慢点开,我吃得太饱。”
容博予回头看她,腾出一只手揉揉她的发顶,“你喜欢那家餐馆的菜的话,我可以把厨子请回家。”
辛冉摇头,“还是想吃的时候出来吃的好,请回家总吃也是会腻掉的,而且偶尔像这么和你一起出来吃饭,让我觉得好像还是在跟你谈恋爱似的。”
容博予点头,忍不住笑了笑,车速也就降得很慢,辛冉终于睡了过去,容博予就把她身子揽过来让她枕在自己腿上,关了车窗,生怕她受凉。
回到家却正撞到司徒青青回来。
司徒青青见容博予抱着辛冉,还以为辛冉出什么意外了,吓了一跳,咋咋呼呼地喊:“大哥,大嫂怎么了?”
容博予刚要瞪她,辛冉却果然被司徒青青这一喊给叫醒了,在容博予怀里蹭了蹭,还有些迷糊。
“青青,你回来啦?你爸爸还好吗?”
司徒青青吐吐舌头,原来大嫂只是睡着了,望着容博予不甚好的脸色,她连忙狗腿地蹭过去讨好保命符大嫂。
“好啊,挺好的,不过,他要结婚了。”
辛冉怔了怔,终于彻底清醒,挣扎着要下地,容博予便小心翼翼把她放在地上。
“结婚?”辛冉难以置信地看着司徒青青。
司徒青青耸耸肩,“是啊,今天叫我过去,是要让我跟后妈见面来着。”
辛冉唏嘘,“我以为他……”
司徒青青撇撇嘴,打断道:“唉,他还算挺好的了,我还是很高兴他能找到第二春的,我妈都去世二十三年了,他为我妈守了这么多年,其实真的很不错了。”
司徒宇航对亡妻一定是出自真心的爱,否则也不会迁怒司徒青青,从小就待她并不亲厚。这是这样一个曾经沧海难为水的男子,到了中年,也还是找到了另一个爱人。
容博予看到辛冉皱眉,不由陷入沉思,神情愈加沉郁。
司徒青青说着说着,眼角渐渐有些湿意。
她其实对自己的妈妈并没有任何感情,司徒宇航要二婚,她并没有感到他对不起自己妈妈。
她从小虽然并没有感受到多少父爱,但在容家却也享受到了所有能享受到的关爱,司徒云岚待她如同亲生女儿一般,容博予和容泽川也自然是将她当做亲妹妹看待,她没有从司徒家得到的宠爱,全部在容家得到得到弥补,如公主般幸福快乐地长大。
从小到大她从来没有恨过司徒宇航,她被自己爸爸对妈妈的深情感动,其实一直以此为豪,曾经也想过自己也要找这样一个痴心绝对的男子做丈夫。
现在司徒宇航忽然之间要结婚了,她只是感到有些太突然,她从来想过他会再婚。
“青青……”辛冉轻声叫她,把她揽进怀里。
“有点太突然了,我就是一时间还没怎么准备好。”司徒青青努力控制自己,想把眼泪逼回眼眶。
辛冉心疼地看着她,“你爸爸也许只是一个人太孤单了,想这个伴而已,我相信他最爱的,一定还是你妈妈。”
司徒青青笑了笑,那种哭中带笑的样子看得辛冉好不是滋味。
“我知道,我也这么觉得,挺好的,以后有个人陪他也好,他一直一个人,肯定感到孤单,挺好的,那个女的,哦不,不能这么叫人,她姓肖,爸爸让我叫她肖姨,她怀孕了,六个月了,肚子好大好大,比大嫂你大多了,西瓜似的,我当时还吓一跳,爸爸说是个小弟弟,呵呵,没想到我要当姐姐了,挺好的,我一直都想当姐姐,当姐姐好,就是这个弟弟小了点,都可以给我当儿子了……”
司徒青青傻乎乎地笑着,眼底里有泪光闪烁,却偏偏没有眼泪落下来。辛冉不晓得怎么去安慰她,只好搂着她坐在沙发里,一下一下地拍她的肩膀。
容博予不知在什么时候已经走开了,辛冉陪了司徒青青好久,直到她絮絮叨叨地说累了,在沙发上睡过去。
辛冉上楼叫了容博予,让他把司徒青青抱回房间去休息,她去投了热毛巾,给司徒青青擦了脸和手,帮她脱掉外衣和鞋子。
等容博予处理完下午耽搁下来的公务,准备上床睡觉才发现辛冉还没有睡。
他看了看时间,已经十二点,眉心皱了皱。
“怎么还不睡呢?很晚了,要注意休息,宝宝都困了。”容博予把辛冉搂进怀里,轻拍着她的背,哄她睡觉。
辛冉忽然抬起头吻住他的下嘴唇,轻柔地吮吸,小手更不听话地在他后背和腰腹上乱摸,容博予呼吸渐重,按住她的手,又躲开她的吻,无力地看着她,“乖,别闹,医生说了这段时期不能……”
他没能说下去,因为辛冉用力翻了个身整个人骑到他身上去了。
容博予身上微微有些热,辛冉不轻不重地按住他两只手,睡衣的肩带在她翻身的时候滑下一边,露出一片雪白的肩膀,他只觉得这个姿势,还有这个现状,让他有点口干舌燥。
“小冉……”
辛冉在他出声的同时,低下头去吻住他,胸前的柔软按压在他胸膛上,随着她的动作,激烈地摩擦按压。
容博予额头上渐渐冒出细汗,他不能动作太大,只怕伤到她和孩子,可是她挑逗的技巧很到位,他渐渐有些控制不住。
辛冉忽然在容博予下巴上咬了一口,容博予压抑地哼了一声,双手挣脱出来,按住她的腰,轻轻一用力,两个人天旋地转间换了位置。
“你这个妖精!”容博予咬牙切齿,低下头,衔住她殷红的双唇。
情到浓时,容博予在她耳边哑声地说:“傻瓜,如果是我,我不会要别的任何女人,回忆就足够了,足够我用一整颗心来放置,我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