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旭惊愕,喋喋自语:“靠,这怎么比我还像土匪?这么凶悍?”
身旁的徐盛连连点头:“确实有些彪悍!”
但既然是装扮黄巾。王旭当然不能转身就退,张狂骂道:“哈哈哈……你们以为靠着手中那短刀、锄头、铁锤就能挡住老子?告诉你们。老子的忍耐是有限度的,再不将钱粮交出来,就将你们全杀了,屠村!”
这话一出,那边的百姓更是群情激奋,叫骂声不绝于耳。
王旭正欲再度开口,那边栅栏的大门前却是陡然安静下来,一个风度翩翩的儒雅文士被众人簇拥着走出,眼神凌厉扫过,已是朗声大笑:“大胆反贼,汝等已大祸临头,身死之日不远,不快快逃命,何敢在此妄言!”
这人一看就不是寻常之辈,王旭惊疑不定,大声斥道:“滚你娘的,老子活得好好的,死个屁!倒是你们再不放弃抵抗,交出钱粮,必然立刻全被绞杀!”
“哼!粗俗不堪!”那儒雅文士淡淡地骂一声,已是接道:“莫说你,就算是何曼那贼子亲来,也休想轻易入此乡一步。”
“好大的口气,你是哪儿冒出来的,敢小觑我家将军?”王旭越来越好奇,不知这山野间哪儿冒出这么一个有大气魄的人来。
“哈哈哈……”
那些百姓见这边言语微有势弱,顿时大笑,纷纷出言讽刺。
“狗贼,怕了吧!”
“哈哈……先生乃是世间大才,杜袭,杜子绪也!”
“天杀的乱贼,过来决一死战吧!”
“杜袭!怪不得,怪不得!”王旭轻声自语,怔怔地看着那儒雅文士。
这杜袭可不是寻常人,乃是名士之后,才华非凡,政军皆通,颇具谋虑!
《三国志》记载,他曾得钟繇、荀彧等人先后举荐,后来也没少出力,几度为曹操在关键时候出谋划策,让曹操颇为欣赏。后来更是先后做了大将军曹真,还有大将军司马懿的军师。
能被司马懿这样的妖人看重,并作为军师随侍左右,可见其确实很有本事。
这一刻,王旭有些心痒了,这样的能人该骗到荆州才是,怎么能留在这儿呢?只是如今这身份,啧啧!一旦暴露,不说人才得不了,恐怕还要立刻被看轻。
当下将脑袋微微侧开一些,骂道:“你们聚众抗拒何曼将军,难道不怕死无葬身之地?”
“那你这狗贼就过来,看看谁先死无葬身之地!”
这下遇到硬茬儿了,王旭也是无可奈何,总不可能真的冲上去杀人,不说他本就不可能与百姓厮杀,就算冲上去拼命,恐怕自身伤亡也不小,当下故作狼狈,放下狠话道:“你们等着,待我回去召集兵马,必然将此乡屠尽!”
说着,已是转身就走,徐盛和典韦知道他为什么走人,也是赶紧招呼这神枪甲士灰头土脸的离开。
那边的百姓见吓退黄巾贼,顿时高兴坏了,群情振奋。
“哈哈哈……狗贼怕了!”
“大家伙儿,狗贼被吓跑了,我们赢了!我们赢了!”
唯有杜袭眉头紧皱,一句话不说,疑惑地看着黄巾离去。喋喋自语:“不应该啊。说不通啊!这批黄巾虽然军容不整。但人人皆是杀气腾腾,乃是百战之士,本以为将有苦战,为何就这么走了,这不合常理!”
身旁的有秩听到这话,不由笑道:“杜先生,不管如何,黄巾是退了。咱也可以再过片刻安稳日子,总是好事,他们恐怕是因为被我等的气势所摄吧!”
“不!”杜袭摇头,双目精光闪烁:“但凡百战之士,绝非轻易便可摄退!虽然我们准备了足够的陷阱和策略,有把握将其击退,但他们并不知晓,怎可能看到一些拿着斧头、锄头的百姓,打都不打就离开?”
那有秩嘴巴张了张,但也不知道怎么说。这么复杂的事情已不是他能想通的。在他心目中,黄巾退了就是好事。终是笑着去与乡民庆祝了,只有杜袭一个人看着远去的“黄巾”,沉默不语……
此乡王旭很干脆地放弃了,反正这一地之失,也无法阻挠他的计划,很快又调整状态奔赴其它乡镇。
与此同时,昆阳和郾县两地的大规模异动,终于引起父城何仪和郾城黄邵的警惕!
“这个何曼,他这是要做什么?把我的地盘上搜刮一空,我的弟兄吃什么?喝什么?他盘踞两县之地还不够,抢我的地盘?”黄邵愤怒一拳砸在桌案上。
下首一员黄巾小将忐忑地接道:“黄将军,你看这是不是何曼想吞并我等?”
“他敢!他也有那个胆子?”黄邵双目一瞪,脱口怒喝。
那黄巾小将怯怯地道:“可如今我们派军三千去父城支援何仪,抵抗荆州王旭,这里已经只有四千多人,还要防备召陵的曹军,他有这个企图也不奇怪吧!”
“况且他的地盘在将军与何仪的背后,没有顾虑,排除已经去父城支援的人马,手中也足足握着七八千人,不得不防。”
何曼本身实力就比黄邵强,黄邵其实也是嘴上吼得厉害,但心里着实没底,半晌才颓然道:“那该如何是好,如今东有曹军虎视眈眈,西有荆州军压境,这何曼还搞这些小动作,实在可恨!”
那小将本就凡人一个,虽然没本事,但很懂得阿谀奉承,他明白黄邵心里本就是这么想的,当然顺着他心意说,还越说越来劲,接着道:“将军,这年头,谁手中弟兄多,谁就说了算,他何曼难道不想凌驾何仪之上?我才不信!当年天公将军起事,被朝廷平定的时候,谁他娘的最先跑?不就是何曼吗?不然他也能活到今天?”
“这种人也能相信?他若是想势力超过何仪,现在当然是大好机会,何仪的昆阳那边不也闹得厉害吗?他若是抢了昆阳,又抢了我们郾县,那还不瞬间雄踞这颍川之地?恐怕都能与汝南的刘辟、龚都两位将军相比了。”
黄邵越听越心慌,忿忿地道:“可如今荆州军与曹军近在眼前,他何曼也不想想这么做的后果?不团结起来,他能有好果子吃?他一个人能打得过曹操和王旭?”
“哎呀,将军!”那小将顿时摇头,看了看黄邵阴晴不定的脸色,接道:“将军不是也听到传言吗?何曼好像和哪边诸侯约定好了,他这样吞并我们郾县和昆阳,再去投奔,那是多大的功劳?又能兼并多少弟兄?”
“不管投降谁,至少也能弄个将军来当吧,摇身一变就是名正言顺的将军,其兼并的弟兄们得到兵器铠甲供应,很快就练成精锐战士,手握重兵,以后荣华富贵什么没有?”
“他何曼又不是什么英雄义士,不过一个贪生怕死之辈罢了,集结点弟兄,不过全为一个利字!”
黄邵其实本身也是这么想的,那小将真是句句说到了他心坎里。
“他妈的何曼,狗长了人腿,那就是人了吗?还不是他妈一条妖狗,一天到晚装得他妈人模人样的,实际上就人模狗样。”
“这他妈才结拜多久?就背后捅刀子,既然你不仁,休怪我不义!你知道投降,老子难道不知道?”
说着,已是速速转身,对着身边小将道:“你立刻派几个人去淮南找袁将军,就说我欲领兵南下归附,先试试深浅。若那边态度不怎么好,咱就投曹操,或者王旭去。”
“遵令!”
那小将果断应命,心中暗喜,其实他这么怂恿也有自己的私欲,跟着黄邵当土寇,总是名不正言不顺,还朝不保夕,说不定哪天,就被哪个诸侯的大军就给杀了。
能找个大靠山投效,以后大大小小也是一个军官,上领薪俸,下能带着一帮弟兄吃香的喝辣的,还能明媒正娶几房娇妻美妾,那日子多滋润,又威风八面。
“站住!”没等其出得门外,黄邵又叫住了他。
“将军可还有吩咐!”小将讪笑道。
“给我集结千个弟兄!”黄邵狠声道。
小将一愣:“集结弟兄?将军是想……”
“哼!”黄邵怒哼一声,接道:“何曼抢了我治下这么多钱粮,我们若去淮南怎能不抢回来?本来还想着为了长久,别一次把那些愚民逼急,养肥了慢慢来,没想被这小子给抢了先手。妈的,他不是夺了我们的老家商桥寨吗?我估计还囤积着不少,全杀了,抢过来!”
“还有,秘密告知还在父城的张大贤,让他时刻准备好脱身,只要淮南那边一回复,咱就全部走人!管他妈那么多,狗屁的结拜兄弟,关键时候,一个都靠不住!”
第五百章 父城生变
夕阳西下,一抹余光辉耀在山岗,镀上灿金的衣装,诉说着别样的动人!
王旭大咧咧地躺在一块三米高的巨石上,双手抱头,翘着二郎腿,嘴里咬着一根野草,眼睛微微眯着,无限惬意地欣赏着远方落日,还漫无目的地哼着歌。
“主公……噢不!领头,领头!”一阵急促的呼喊,打破了此刻的静谧,却是从东南方飞奔而来的徐盛。
王旭微微斜眼,头也不回地笑道:“文向,说了你多少次,不是领头,是头领,记住,是头领!”
“是,是!领头!噢不……是头领!”徐盛讪讪地笑着,他显然对这个称呼不是太习惯。
王旭懒洋洋地挪了挪身子,也不急着管徐盛,有些意兴阑珊道:“什么事?这么心急火燎的?”
“领头!监视郾县的弟兄快马回报说,黄邵带了千把人往我们这个方向来了!”徐盛跑到巨石下,目光兴奋地看着王旭。
闻言,王旭无语地一拍额头:“都说了多少遍,是领头,不是头领!”
说着,又瞬间反应过来。“靠!连我都被你弄凌乱了,是头领,不是领头!”
“噢!好的,领头!噢不……头领!”徐盛支吾着道。
“诶!”王旭无奈叹了口气,懒得再管徐盛,缓缓问道:“黄邵兵士预计多久能到?骑兵还是步卒?”
“约八百步卒,两百骑兵!”徐盛急速回应。
“噢!这么少?”王旭略有些失望,摇头道:“这黄邵也忒没意思。就两百骑兵。以他那些乌合之众的战斗力。没多大油水,你看着办就行,我实在没什么兴趣!”
话是这么说,可微微一顿,已是沉声接道:“但记住,叫弟兄们穿上夏侯渊那批人的战甲,打的时候就宣扬自己本是曹军,扮作何曼部队帮忙的。你也装为曹军大将,名字嘛,你也都比较熟,随便找个人就行,像曹真、曹仁什么的,反正你不喜欢谁就用谁的吧!”
说完,看了看远方大地,又抬手指着东南方约莫三里处:“你看那边有个小山坳,斜坡平坦,很适合骑兵冲击。战场就定在那儿吧!我给你一个时辰结束战斗,但记住要放走黄邵。他还不能死!还有,顺便把他那些人的衣物给我收回来!”
“诺!”徐盛心领神会,终于有机会堂堂正正打上一场,当即喜笑颜开地疾驰而去。
王旭嘴角露出那招牌式的弧线,没有再多说,老神在在地哼起歌来,只是眼光不经意间看向了东南方……
父城,议事厅!
何仪怒气冲冲地在厅中走来走去,厅内坐着的都是他的亲信弟兄。
“这何曼搞什么?昆阳天天来急报,百姓都被逼得要造反了!”
说着,何仪狠狠将手中竹简摔出,似乎还未解气,将桌案整个“啪”一声掀翻。“起兵的时候,大家什么都说好,就为积蓄力量,提高地位,争取将来谋个好出路,现在还来这套?就算要降,大家也商量着一起降,何必如此!”
堂下一满脸络腮胡子的大汉,更是满脸恼怒:“大哥,我看这何曼就是狗改不了吃屎,当年天公将军起事失败,就是这家伙最先带着手下跑到山里,把我们晾着,现在肯定靠不住!我觉得,要把他在父城的弟兄调下城墙监视才行,如果战场上突然倒戈,恐怕我们性命不保!”
“嗯!对!”旁边一个独眼恶汉顿时附和,狠声道:“除了廖化,干脆把他那其他几个带兵的全宰了,他们都是何曼的死忠,如果一旦有变,定是后患。宰了他们,他支援过来的三四千人就是我们的了!”
何仪闪过一丝踌躇,如果兼并这支部曲,那他就能再多三四千兵力,加起来也有两万四五,虽然大部分都没什么战斗力,但却是手中筹码。
他们本来的想法,就是在这颍川之地扩充实力,待名震一方之后,再找个强大的诸侯投靠,那样就能彻底洗去黄巾贼的过往,谋个将军来当,实力越大,才越有可能被各方诸侯看重,同时也能得到更高的位置。
若是手中有个三五万人,恐怕就能得个名正言顺的将军,到时兵器铠甲配备一到,将这些弟兄好好操练,就是一股强大的实力,地位自然不同凡响。白波军出身的杨奉就是他的榜样,同样是黄巾出身,但现在人家都是骠骑将军,而他始终是贼,人人喊打!
越想越是意动,但他终究还是下不了决心,迟疑半晌,终是摇头:“此事不好操之过急,起义前,我与何曼、黄邵等人结为兄弟,现在这么做,恐怕让弟兄们寒心。而且我写信质问,何曼那边又言辞恳切地说与他无关,我担心此事会另有蹊跷。”
“大哥!”那长满络腮胡子的大汉顿时急了,劝道:“你也不想想,若是何曼做的,他会承认吗?他或许就是看准了大哥你心软,重情义,然后将黄邵的郾县,还有我们的昆阳抢掠一空,再趁我们不备,一举将两县的弟兄给吞并,那样他就有一万好几千人,钱粮更不知有多少。”
独眼恶汉连连点头:“就是,他有一万多人,更有钱粮无数,不管投靠哪个诸侯,最起码也是个中郎将以上的将军吗?说不定还受到重用,哪会管我们死活?如果我们不抢先动手,这父城还有他的几千人,到时候突然倒戈,投奔了王旭,后果不堪设想,我们岂不成了人家垫脚石!”
“于大眼这话说的有道理!”另一个相对面善的将领接口了,一副深有谋略的样子。“我觉得此事,说不定就是王旭捣鬼,荆州这些年强大富庶,在天下诸侯中的地位也很高,那何曼说不定早就有意降他,谋个好出路。这是连合起来收拾我们。”
“对,大哥;不能再犹豫了!”络腮胡子越听越来劲,急切劝道:“赶紧下手吧,要不然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