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禀君上,曹操去年末北伐幽州,袁熙、袁尚倾力抵抗。双方鏖战数月,两人渐有不敌,程昱随之说服袁熙部将焦触、张南归附,二人倒戈相向,与曹军合击袁氏兄弟,使其大败。”
那谍影部众说到这里,咽了口唾沫,才再度张着干裂的嘴唇说:“随后,袁熙、袁尚二人带败兵继续北逃,躲入幽州北边的乌桓部落,乌桓族随之异动,辽西单于楼班,右北平单于能臣抵,乌桓王蹋顿,乌桓大人难楼、苏仆延、乌延等人,共挥十万乌桓骑兵相助,双方再度陷入僵局!”
对于这个结果,王旭并不是很惊讶,他心里早就有些准备,只是没想到曹操能这么快。
袁熙和袁尚不可能挡住曹操,这是无须置疑的,若有那个逆转局势的能力,也不会有袁家势力今天这等局面。
至于乌桓族出兵相助,那更是意料之中,不仅仅因为记忆里,历史就是如此,更因为乌桓族与袁家千丝万缕的联系,还有蹋顿等人本身所展现的野心,他们绝不会容忍曹操占据幽州。
乌桓族与如今强盛的鲜卑族一样,属于古老的东胡部落之一,直至几百年前,随着匈奴人击败东胡,乌桓族才逐渐衰落,迁徙至乌桓山一代生活,因而得名。
汉武帝时,其雄才大略,数次派军北伐强大不可一世的匈奴人,生生将其打出漠南,乌桓族人也随之臣服大汉,并迁徙到幽州五郡塞外居住放牧,等于是代替汉朝防备北疆,抵挡和监视衰落下去的匈奴人。
东汉初,光武帝中兴大汉,迎来短暂的繁盛时期,乌桓族人再度南迁,生活到了塞内,在北疆最边缘,只是大多数仍然以部落的形势存在,并没有形成统一,但与汉族人之间,已经很熟悉了,混居者也非常多,这些部落受护乌桓校尉,亦或者护乌桓中郎将管辖。
可也正因为这种松散的管理,让乌桓再度兴盛起来,眼见大汉衰落,那些单于、大人也就起了心思,当年乌桓大人丘力居,伙同中山太守张纯、及渔阳人张举等辈造反,杀死时任护乌桓校尉公綦稠、右北平太守刘政、辽东太守阳终等人,深为祸患。
直至后来,刘虞被朝廷调任回幽州牧,这场祸事才最终平息。
只因刘虞早年为幽州刺史时,就对胡人极好,深受胡人爱戴和敬仰,他一来,连丘力居也不敢再妄动,随之投降,张纯、张举等人孤立无援,失去最大的支持,很快身亡。
当年王旭游历塞外回归,就是因为丘力居、张纯、张举之乱才颇费了些周折南下。
丘力居不久后病死,临死前见儿子楼班还小,就让从子蹋顿掌权,可惜后来难楼、苏仆延、乌延等乌桓大人,还是迎楼班为单于,蹋顿则退位为王。
不过这蹋顿可是野心不小,早年便密谋积蓄实力,想效仿当年的匈奴冒顿单于和鲜卑檀石槐,建立在北方草原的霸权,让乌桓族重登巅峰,但那时他的实力不够,也缺乏足够的底蕴,所以就主动结好袁绍。
公孙瓒最强盛的时候,比崛起的袁绍势力还大,之所以失败,除了袁绍势力本身的能臣武将极多外,蹋顿率乌桓骑兵大力相助也是原因之一,时常出兵攻打公孙瓒。
因为他知道,公孙瓒最恨胡人,若掌权,不会有乌桓族的好日过。
正因为这个原因,乌桓族与袁家的关系越来越紧密,甚至于他们的单于封号,还是袁绍假代朝廷封的。
如今袁家濒临灭亡,曹操挥军北上,其若不合力抵挡,他们的地位也必然保不住,更别说再度崛起称霸,他很清楚曹操是不可能允许自己身后有一位强大霸主的,曹操的心比袁绍更大!
所以,这就是无法调和的矛盾,其出兵抵抗就完全在王旭意料之中。
王旭在心里认真思虑之后,再度问那谍影部众:“幽州袁熙、袁尚兄弟兵败逃归乌桓,是何时传来的消息?”
“两个多月了!”那谍影部众解释说:“消息先是传到襄阳,随后我们才南下,抵达交州之后,却得知君上四处征战,且行军隐秘,我们费了好大劲也无法得知君上确切位置,绕很大一圈,才转回郁林,因而耽误了些时间!”
“恩,辛苦你们了!”王旭倒是没有责怪之意,只是算算时间而已,随之摆手道:“你们回去吧,记得转告襄阳那边,若是再有消息传来,却找不到我,只要不是极其机密之事,都可交到孔明或者徐盛等任何人手中。”
“诺!”
谍影部众走后,王旭独自站在原地,眺望着远方的蓝天白云,群山绿林,思绪起伏。
“时间越来越紧迫了!”(未完待续……)
第六百九十一章 美人传讯
王旭在城头独自待了一段时间,将当下局势在脑中反复思量,足足过了大半个时辰,这才起行返回府邸。
随后一头扎入书房,拿出笔墨,在桌案上认真梳理各方情况,因为他感觉到疑惑,有种不合理的别扭感!
“先是颖川和淮南地区的谍影遭到重创,曹军细作不顾一切,说明在这两地有大动作,那么很有可能曹操接下来的部署,与这两地有关,若无意外,肯定是增兵,意图袭取荆州或者孙坚的淮南,但其最欲拿下的必然是荆州南阳,无论在人还是在事,对曹操来说,拿下南阳肯定比拿下淮南更重要,若有机可趁时,理当先袭取南阳。”
王旭自语着,用笔画了两个圈,面色极其凝重。
“随后,曹军细作活动频繁,意欲激化我和孙坚的矛盾,其用意是致使这边全面开战,谋取袭击的机会!”王旭说着,又画了两个圈,并且彼此以线相连,代指当前的矛盾纠葛。
“现在,又派遣良臣暗助江东,与我分据交州,看起来曹操确实是意欲坐山观虎斗,渴求渔翁得利,可为什么我总觉得有点不对呢?问题出在哪儿?当初骆安也说,他感觉有个不一般的局,会不会与我此刻的感受一样?究竟哪儿不合理呢?”
王旭不断画着,各种圆圈和线条越来越多,可无论怎么拉,总是连不起来,似乎忽略了什么,可就是怎么也想不到。仿似卡在一道坎前。他有种感觉。只要捅破那一层薄膜,必然就是真相。
可无论怎么想,就是没有结果。
随着图上越来越凌乱,他的心情也随之变得有些烦躁,有种想将笔都给揉碎的感觉。
正在这时,门外忽地传来仆从禀报。
“楚王,有人求见!”
“嗯?”
他微微一愣,从那种情绪中脱离。随之发现,自己不经意间竟将毛笔都拄成爆炸般模样,当下不由深呼口气,将情绪调整过来。
刚才那种烦躁,对冷静分析全无好处,就算得出结果,也必定是胡乱猜测。
“最近怎么脾气越来越暴躁了?”自嘲地摇摇头,王旭笑笑,随之对着门外大声说:“何人求见?”
“是一个美丽女子,容貌绝世。所以卫兵没有阻拦,已经带到此院子的西边拱门外。让老仆过来禀报!”那仆从并未打开房门,站立在门外回话。
“呵!这些卫兵,真够机灵的,还知道不拦美女!”王旭笑了,朗声道:“既然卫兵都懂得成人之美,那便让这美女进来,本王倒想看看,什么美女,竟然会主动来找!”
“诺!”那仆从应了一声,随之离开。
听着其远去的脚步,王旭却皱起了眉头:“美女?如今这时候来美女,难道是刺客?亦或者是色诱?”
可没等其猜出个所以然,外边却陡然传来嘈杂的争执声,也听不清是在吵嚷什么。
片刻后,一个美妙动人的女音传进屋来:“王旭,让你的人退下,你要见便见,不见便罢,凭什么要先搜我的身,我可是来报讯的,你不想知道就算了!”
“这是……”王旭陡然睁大眼睛,那声音他太熟悉不过了。“张宁?”
此时的张宁正与卫兵对峙,那些兵士非要让女仆搜她的身,她当然不肯,就这般闹了起来。
正激烈的时候,王旭的身影出现在院子里,并且漫步向着这边走来。
她晃眼看到,顿时恼怒地娇叱:“王旭,我好心来给你报讯,你还让她们搜我的身?”
“我没有!”王旭仍然不疾不徐,脚步缓慢。“她们应该怕你是刺客!”
“那交出剑也就算了,怎么还要搜身?”张宁清冷俏丽的脸颊,此时有些泛红。
“那也是为了保险起见!”王旭不紧不慢地说了一句,随之对着那边的卫兵和仆从们摆摆手:“尔等下去吧!这是本王的女人!”
眼见张宁可以与王旭对着吼叫,而王旭还和颜悦色时,那些卫兵、仆从就已经惊愕,此时更是吓坏了,“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王妃恕罪!”
“谁是你的王妃,不准胡说!”张宁气急,大声否认。
“那个……宁儿,直接做王贵妃暂时还不行,得慢慢来,其实不论王妃和王贵妃,还不都一样!”王旭继续调侃。
“你,你,你混蛋!”张宁又羞又怒,每次遇到王旭,她总是没辙。
“既然是混蛋,那你当年还不远千山万水地救我,吃苦受累的!”王旭笑笑,随之对着那些跪在地上,心惊胆颤的卫兵和仆从说道:“你们先下去吧!你们今日很尽职,不但无过,反值得嘉奖!”
“多谢楚王,多谢王妃!”卫兵和仆从们如蒙大赦,他们可不会去管两人究竟什么关系,一声不吭,迅速识趣地离开。
此时张宁也回过头来,瞪着明媚的眼眸,怒道:“王旭,你要再乱说,我就不告诉你情报了!”
“什么情报也比不上你重要啊!”王旭眨眨眼,耍起了无赖。
听到这话,张宁瞬间脸色通红,想生气,可又怎么也气不起来,就剩下羞涩了。
“都让你不准胡说了,你听到没有!”
“好啦!进屋慢慢说,这儿打情骂俏,人家会听见!”王旭说着,已是上前抓住张宁的手,大步走向书房。
“谁与你打情骂俏了,放开我,不准拉我的手!”
“噢!”王旭听话的放开,随之却陡然揽住张宁的芊芊细腰:“难道这样比较好?”
“你这淫贼!”张宁娇躯一颤,赶紧跑出几步。“你要再这般,我可真走了!”
“好吧!那就不再和你玩闹。谈事吧!”王旭很快收起了笑脸。大大方方地走向书房。
可不知道为何。他这样戛然而止,张宁心里反而升起一股莫名的烦躁,甚至有种失落的感觉,贝齿紧咬着下唇,目光复杂中带着点小女儿家的愤恼,可脚步却不由自主地迈开,跟着走进书房。
待进屋坐下,王旭也没有再嬉皮笑脸。反而凝重地问:“你为何会到交州来?”
“还不是因为你!”张宁翻了个白眼,抱怨着说:“我哥这些年一直往来交州和荆州,贩卖货物,去年下半年那趟买卖还没能回去,你就派赵云打过来!洭浦关那边的主要通路,完全无法通行,另外郁林和苍梧的两条官道却是山路,这些年也极少有人往来行走,情况不明,我们携带着大量货物。不但行走不便,还担心遇上山匪。再说如今战争期间,山道驻军也不会放行!”
“原来如此!怪不得自交州战事开始后,你就再没来王宫看望你徐淑姐姐她们。”王旭释然。
“哼!你还说,我与我哥都困在这交州之地半年多了!”
“那你今日为何会来找我?”
“我那天听我哥无意间谈起,他见到一个不该见到的人,我哥还推测到一些阴谋,我还没找到杀你的办法,不想你死在别人手里,就过来给你说一声!”
“噢?”王旭眉毛一挑,直接忽略其言语威胁,反问:“见到谁?”
“你知道刘辟、龚都二人吗?”张宁问说。
“当然知道,早年乃是黄巾,后来入山为寇,早几年又在汝南起兵作乱,后来被曹操所服,现在是曹军战将!”
“是啊,他们当年是黄巾军!”张宁美丽的眼睛迅速黯然,又带起了心中伤悲。
王旭急忙转移话题:“怎么?你哥看到他们了?”
张宁这么多年来,在王旭和众女的共同引导和诱领下,那些绝望悲观已经从脑子洗去,虽然心中不可能没有芥蒂,但终究已经不再那般偏激固执,当然她本身的坚强,以及她亲兄长的劝导也至关重要。
此时,她很快便调整过情绪,点头道:“恩,他们二人当年都在黄巾军效力,我哥对他们很熟,那日我哥出城散心,便遥遥看到有数个身配刀剑的人,在城东十多里外的林子里休息。”
“当时,他站在这几人背后的山坡上,所以并未被发现,但他却看清,其中两人正是刘辟和龚都,但他们并不是领头的,从他们的行为举止间观察,其中有一个文士,似乎才是这群人的指挥者,只是他们没停驻多久,吃了些干饼就又上路了。”
“我哥回来后就说,刘辟和龚都如今皆是曹军战将,那领头之人地位肯定更高,出现在交州绝非寻常,他从当前战局推测,这群人肯定是来交州搅局的,意欲挑起你与孙家全面开战,趁机得利!”
王旭笑了,原来是为这事儿。
“宁儿,这件事我也有些猜测,但得到你哥的说法,那么就更确认了。你哥是个人才,这么多年,我光听你说,却从未见过,不知他可愿意一见,如今正值用人之计,他有才华,不该……”
“不可能的!”没等王旭把话说完,张宁的脸色再度清冷下来,眼神复杂地打断。“我哥很尊敬你,也很仰慕你,更不恨你,但他不可能为你效力!这是他曾经亲口所说!”
张宁没有解释,但王旭已然明白,沉默着不再多说!
毕竟无论黄巾当年如何筑造罪孽,败亡是如何必然,可王旭终究是其父张角身亡的直接推动者之一。
王旭很快调整好心态,笑道:“好啦,不想那些不开心的了,你和你哥如果急着送货物回去,就走郁林郡北部的那条官道吧!我便是带兵从那儿南下的,我给你们一封文书,自可畅行无阻,那里也并没有山匪,因为根本就没东西给匪盗抢,如今那条路沿途了无人烟,非常安全,唯独就是路难走了些,需要花费较长时日,今后你们也可以走那边。”
张宁摇摇头:“没事,反正不急在一时,我哥最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