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一般的英雄少年:燕云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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狼一般的英雄少年:燕云乱- 第6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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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袁笑天仔细一看,“哈哈”大笑起来:“罗将军,你上当了。这位周大人号称建康之狐,狡诈无比。这羊皮书是他伪造的,只怕想断了你归顺大隋之念。”
  我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故意皱眉道:“唉,越王气度,小将自不会怀疑。可是前来的是贺若弼前军,贺若弼在广陵吃过我的亏,我怕他的手下是虎狼之辈,容不下小将。”
  袁笑天凝视着我道:“如果罗将军真心想归顺大隋,在下愿意到贺若弼前军充当说客,完成将军心愿。”
  我作出犹豫的神情,好一会儿才道:“袁兄,小弟是信得过兄台的为人。只是放袁兄去后,小弟如何知道隋军是真心收纳小弟和诸将,还是虚诈?”
  “罗将军还有何要求?”
  “这样吧,袁兄如果到了隋军,请他们停止进攻三日。如果他们的确停止进攻,我就相信他们采信袁兄之言,我们必定出城归降。”
  “三日?”袁笑天怀疑道:“将军又有何打算?”
  我苦笑道:“如今南有隋军,北也有隋军,大陈又退兵了,小弟还能插翅飞出海州吗?”
  “好!那就一言为定!”
  两日之后,罗岭船队到达。我命齐远派人在长城上继续燃放烟火,迷惑隋军。大家迅速撤退到大船上。海风吹拂,船队驶离海港。从这一日开始,我的军队彻底脱离了大陈,我们的命运再与大陈无关。我终于踏上一条完全靠自己做主的道路,或许崎岖,或许艰难,但这是我自己的选择。(第六卷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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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漂流
我已经连眼皮都快睁不开了。浑身上下仿佛刚从盐堆里爬出来一样,一阵阵的灼痛。我翻身,甲板上有我用刀尖刻下的划痕,我仔细一看,“哎,三十三天了。”船队在海上漂流了一个多月了。我们离开海州两日,就遭遇到了暴风雨,船队没被打散已是万幸。暴风雨来的时候,一半多装着粮食的木桶进了海水,淡水桶也有一半被海水污染。风雨过后,很快又是烈日当头,我们还来不及收集衣服中的雨水,整个船体已经变成一条干鱼。
  没有季风。我们找不到季风,无法确定航向,也找不到海岸线。更糟糕的是,那些被海水漫过的粮食已经不能食用,而且快断水了。
  各船之间一直靠旗语联系和沟通。现在打旗语的士兵都有气无力起来。我们每日最重大的事情就变成确定谁去打旗语,他便能得到比其他人略多的淡水和食物。不,主要还是淡水。因为食物早被烈日烤成粉状,一触手都是渣子,钻到口中便是干涩。
  蕊珠默默躺在舱内。她和我们同样忍受着痛苦,但她没有一句怨言。想起我第一次来到建康,那个春日的街头,她如迎春花般娇柔的笑脸,就觉得那些日子真如梦幻。我很难想象一个柔弱如花一般的女子,能够默默忍受这样的痛苦。我的嘴唇早就干裂,说一句话,就是一口的血腥。我只是看着她,只有看着她的面容,我才能鼓足勇气走上甲板,鼓励士兵们:很快就会有一场雨水。
  士兵们懒洋洋的躺在船舷边,这是张之随的命令:尽量节省力量,不要出汗。夜晚,我脱得精光,躺在甲板上感受渐渐清凉的夜风,头顶是无边无际的黑幕,那些星星都象人的眼睛,胡乱眨着。这些眼睛中,不知道有没有我爹娘的眼睛,小蝶的眼睛。我的眼睛潮湿起来,海水一层层的拍打着船舷,发出轻柔的啪啪声音。真无法想象,这样多的水,我们居然会渴死。这真是人世间最残酷的刑法。
  “卡卡,卡卡卡,卡卡卡卡”我耳朵边响起诡异的声音,仿佛老鼠在啃噬着船帮子。我大为惊讶,悄悄起身,沿着声音的来处搜寻下去。声音仿佛从底舱传出,我轻手轻脚走到底舱,推开门。一人背对着我,正抓着什么东西往嘴里送。我猛扑上去,把这家伙按倒在地,翻过他的面孔,是张之随!他的嘴巴里塞着什么黑糊糊的东西,还在用力咀嚼。
  一股酒香迎面扑来,我大怒:“张之随!你这家伙还藏着酒!”
  张之随使劲把东西咽下去,缓过气来道:“罗将军,你可是冤枉我了。”他得意洋洋举起一小块黑黑的东西道:“你看这是什么?”
  我接过,看了好一会,才怀疑道:“是装酒的木桶?”
  他笑道:“这个叫酒木。您想啊,那木桶长年装酒,酒意早就深入木髓。酒喝光了,这酒木还可以拆下来食用。要不,你尝尝?”
  我咬了一口,很脆,入口就是股酒香,整个人都仿佛飞到半空中,愉快得打着饱嗝,再在空中盘旋,轻飘飘落了地。
  我大喜:“还有多少?”顺手又给了他一拳:“狗东西,胆敢藏私!”
  张之随赶紧辩解:“这可不敢。好东西要慢慢享用,要是被船上那些家伙知道,只怕一抢而光,如何能支撑下一步?
  我点点头:“说正经事,我们现在迷了方向,到底怎么才能找到陆地?”
  他沉思了好长时间:“有个方法不知道将军愿意吗?”
  “什么法子?”
  “现在有些粮食被海水污坏了,干脆拿来钓鱼,我们可以靠鱼群来辨别海流的方向。再靠着天上的星星,幸运的话,大家能找到一条北上的洋流。”
  “粮食被钓光了也没找到鱼群怎么办?”
  “所以是冒险啊。”
  我略一思索:“罢了,冒险也得冒了,不能在海上等死!”
  白日,有时会钓上一些古怪的鱼类,有的有翅膀,有的有脚一样的东西,还有的长着毒刺似的长丝。有时候,整整一天只有一两条小鱼,粮食倒被水底的东西吃得干干净净。这些狡猾的东西!一些鱼不能吃,它们的气囊内有毒。邻船有士兵中毒,张之随只能不厌其烦的用旗语教导他们。
  蕊珠也忍受着,她也和我们一样生吃鱼肉。她勉力不让自己皱眉,甚至微笑着。但背着大家的时候,她会悄悄的呕吐,吐得昏天黑地。我坐在她身边,难受得要命。她轻轻掩住唇道:“将军出去吧,妾身不想让你看到这样子。”我搂住她,她的腰原本就纤细,现在更象没了一般,“蕊珠,你不明白,”我真的喜欢你,无论你什么样子我都喜欢,便是呕吐的样子我也喜欢。可是我不想你痛苦,一点点的痛苦我都不愿意。
  船舱外有士兵报告:“将军,钩蛇上又有人吃鱼中毒了。”
  钩蛇本该是萧弥可坐镇的,我杀他立威。威是立了,提拔起来的副将能力始终不及他,总是出些乱子。
  蕊珠的手正摸着我的头发,很温柔。她听到这里,却道:“将军,原来分船是为了预防敌人袭击。如今大海茫茫,连人踪都渺然,何不将大船连接起来,还可以抵抗风浪。”
  我呆了呆:“连接?哪里有绳索和铁链子?”
  蕊珠柔声道:“将军忘记了,妾身随将军出发时,运了一些链子,将军用来扎淡水的木桶了。那些链子,原是用特别的材料制作,不但有韧性,其中还夹着百年老藤,万分缺水,那些老藤心可以吸用。”
  我大喜,当即吩咐手下士兵照办。
  我们的船队终于连在一起了,象一条大鱼,在水面漂浮。人多力量大,大家坐到一起商量。罗岭道:“爷,夫人,末将有个主意,如果把鱼肉屑扔在甲板上,可以吸引海鸟。大伙儿吃点鸟肉改善一下口味,海鸟的血可以暂充水用吧。”
  我想了想:“对了,我们怎么没想出这个办法?”
  张之随摇头道:“将军,我们离岸已远,所以没有鸟群。”
  我这才醒悟:“那么,是不是说如果我们遇到鸟群,便离海岛比较近了?”
  “正是如此。”
  大家都叹了口气。老杜哭起来:“我想老婆。我不在建康,她那个太液池肯定开不下去了。我真怕有人欺负她!”
  我想说点什么男子汉流血不流泪的话,可是一张口,嘴唇又是裂缝,我连劝说的兴致都没了。倒是齐远不耐烦道:“船上没多少水了,你把眼泪省省吧。”
  薛正舔了一下嘴唇:“老子倒怀念起在钱唐吃的甘薯饭,哎,什么时候再吃到甘薯饭,老子再也不想吃这见鬼的鱼了。”
  正在这时,外面有士兵尖叫起来。我们冲到船边,原来有鱼群咬钩。看起来有好多家伙咬钩。我们跑到士兵身旁,帮他拖钩线。钩线却往下猛沉。我运气往上一扯,一个黑糊糊的尖嘴大家伙跃到甲板上。张之随突然大笑大叫起来:“哈哈哈哈!黑皮旗鱼!将军!是黑皮旗鱼!”
  

第二章 黑潮
张之随一大把年纪了,拿着那凶狠的家伙,居然在船舷上扭起屁股来。我瞠目结舌。那黑皮旗鱼牙齿极锋利,一口咬住张之随的手,登时鲜血涌出。张之随把黑家伙狠狠扔到甲板上,才道:“罗将军,这黑皮旗鱼是从大海中心来的,如今天气炎热,他们顺一股黑潮从南到北,可以直达高句丽!这里出现了黑皮旗鱼,想必黑潮离我们不远了。如能顺潮而行,哈哈,大家没几天就能到高句丽了!”
  吊到黑皮旗鱼后,我们开始追踪鱼群的走向。按照张之随的经验,两三天时间就能找到黑潮。舱内的粮食却基本空了,淡水桶内也剩下少得可怜的余水。我们带来的马匹早就饿得奄奄一息。万般无奈之下,我只能下令杀马。没人愿意下刀!大家又饿又渴,可是看到濒死马儿的眼睛,眼睛里浑浊的泪水,还是没人愿意动刀。
  我咬咬牙:“算了,所有的罪孽我一个人担吧。”鲜血一滴滴滴在碗里,马儿死去的嘶声都很低微。
  我端着一小碗马血去舱内找蕊珠,听见谢悠宁的哭声。这声音比癞蛤蟆的叫声还难听。可恶的家伙,居然还要蕊珠安慰他!我走进船舱,一脚踹开谢悠宁。他跌在旁边,刚叫了一声,见是我,立刻收声。蕊珠勉强起身道:“将军。”
  我扶住她:“蕊珠,别起来了。对了,喝点马血吧,腥气很重,你还是忍一忍。”
  蕊珠勉强喝了一小口,又吐了出来,我赶紧用手掌接住。看着她口角涌出的鲜血,虽然知道是马血,我还是心头一震。这一幕多么象当年小蝶临死的模样。我再也忍不住,抱着她柔弱的身子呜咽起来。这么长的时间,我竭力不让船上的士兵看出我内心的恐惧。在海上漂流越久,我越感到无望。我越是信心满满的面向诸人,内心就越加困惑。如果我们真的会渴死在大海上,所有人当中,我最对不起的就是蕊珠。她原该和其他贵族女子一样在建康的杨柳树下赏花吟诗,可是此刻,她越来越枯萎,象瓶中憔悴下去的干花。
  谢悠宁鼻子里发出一声嘲讽的声音:“胡儿怕了吧。”我抬起头,他后退到舱壁,警惕的左右看看,又道:“你这不知天高地厚的杂种,以为自己真的能翻天覆地吗?你娶了我表妹,本是送上门来的荣华富贵,偏偏还不知足,背叛朝廷,妄想飞上半空化成龙。哼哼,如今现猢狲相了吧。”
  蕊珠拦住我的拳头,她的声音细若游丝:“悠宁,别胡说了。”她的睫毛都似疲倦得抬不起来,语气却还是那般柔软:“将军,悠宁世袭家业,如何能理解将军的壮志?男儿汉自当披荆斩棘,叱咤风云。低声下气,托庇豪门,那是奴才之福,非将军之志!将军,振作起来,你是一船之胆,一船之魂。胆不可失,魂不可迷,或上天保佑,我们能重回大地。”
  我顿觉热血上冲,蕊珠是柔弱女子,她的意志却比我还坚定。我如果颓废下去,有何面目对她?我将碗中马血一饮而尽,抓住谢悠宁:“出来,随我到甲板上观察鱼群去。”
  海风很大。
  这两日海风都很大。张之随在甲板上观察桅杆,见我们两人出来,他有点激动:“将军,今天的海风特别大。在下有感觉,我们离黑潮近了!”
  话音刚落,一阵巨风卷来,所有的桅杆一起发出哗哗的声响,帆布鼓得象小孩子的胖脸蛋。齐远从另一条船上跑来:“将军!看那边!看那边!”
  远处,鱼群在飞速涌动,再远方,一条黑线移来。张之随大喝一声:“黑潮!黑潮!赶快解开绳索,我们要分船前进!”
  士兵们都激动起来,整个甲板是噼里啪啦光脚丫子踏来踏去的声响。我赶紧集合几个头领,吩咐下去,船队立刻分开,按照一字形前进。
  来不及了。海风象一个无形的巨人推动我们。士兵们忙着解开接连的链子,各船归位。海潮大涌,那黑线越来越大,最后膨胀成一条不知多长的黑色龙型物向我们扑来。张之随用旗语改换了船队前进的序列,白泽冲在最前面。近了,近了,黑龙近了。张之随掌舵,我站在他身旁。忽地大船巨震,天晕地转,我全身已经湿透。好容易睁开眼睛,船上士兵发出欢呼声:“我们进来了!”
  我们在潮中心了,我们的大船如一只展开翅膀的大白鸟,正随着潮水的涌动飞速向前。四围的水流仿佛直立在半空中,阳光透过水流是五彩的光芒。
  蕊珠也扶着船舱壁走了出来。她的脸上笼罩着喜悦的光辉:“将军,这景象,真美。”我握住她的手,她的眼睛里泛起泪花:“妾身见过此境,今生已不枉过。”
  我心头一震。成亲这么长时间,我突然意识到,此刻的她才是当年那个穿着紫衣,偷了周大将军马车私自出游的阿蕊!
  天哪!
  我如此爱她,她却没有感到快乐。我竟然不能给她快乐!
  水丝打在她的头发上,脸上。她闭上眼睛,呼吸着这股特别的水气。我轻轻靠近她的鬓发,道:“蕊珠,原谅我。我会给你更多的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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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上岸
不过两日光景,我们看到了海岸。潮水越来越猛,加上从海岸涌回的逆潮,两厢汇合,掀起了滔天巨浪。
  张之随在浪声中对我大声道:“将军!要放弃大船了!过不了多久,大船就会被打碎!”
  我更加大声道:“好!你告诉所有船只,每十人上一条独木舟!”
  我摇摇晃晃回到船舱,一边抹着眼皮上的海水,一边对蕊珠道:“我们要上独木舟了!我背你走!”
  蕊珠面颊潮红,已经说不出话来。她缓缓摊开右手,手心中是一团银索。我明白她的意思,便将她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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