坏剑Ч渤槌�250多人,圆满解决了煤球新生产线需要220名职工的问题。事情办得干净利索,全厂不仅一点不乱,相反因为大家都处在紧张中,生怕抽调到又脏又累的煤球生产线工作,所以各项工作更有起色。但是,何大福的事是办完了,许多领导与干部家中的事却没完。那些被挖出来的家属、亲戚们,原来都在轻松岗位上,一下到了又苦又脏的煤球车间,心情怎么会好?于是和领导吵,和干部吵,最后结果:这个何大福为什么硬要提出内部挖潜方案?为什么挖到我的头上?顿时,怨声四起,责怪不绝于耳。
偏偏就在这个当儿,金东县各级领导班子进行换届调整。当县组织部考察班子对何大福进行“三个怎么样”( 工作表现怎么样?工作能力怎么样?群众关系怎么样? )考察时,化工厂领导层和中层干部讲何大福好话的不多。考察组与党委书记交换意见时,尽管赵志国反复讲“吃饭不干事,平安无事;吃饭想干事,事事有事”,对何大福意见大,主要是他干事多造成的,可调查组还是坚持认为,“群众”关系这样差,如果提起来以后矛盾大。赵志国也奈何不得。化工厂的领导是县管干部,他赵志国说了不算!
“我始终认为,何大福的工作能力、政治表现都很好,是我县工业战线上一名不可多得的人才。他的文化虽然不高,但实际工作能力很强;他的缺点虽然也不少,但他的主流一贯都是很好的。我们现在强调群众关系,这话不错,但也要看是什么样的群众关系。我们应当怎么搞群众关系?难道那些一团和气的老好人和什么大事也干不成的干部叫群众关系好吗?我们现在是选能人,不是选好人。何大福是个干才,金箔厂是个难关,攻难关你不找干才找庸才,行吗?古人说,闻鼙鼓而思良将。金箔厂这块硬骨头,除了何大福,你们说还有谁能啃?”万庆彪有点激动,忍不住又感慨起来。
县委书记朱有才一边听着万庆彪的情况分析和想法,一边进行着反复思考。万庆彪是县长,他的意见应当尊重,再说万庆彪对何大福的很多看法也有道理;其次,金陵金箔厂谁也没有推荐出第二个更合适的人选,老定不下来怎么办?再者,这次决定何大福去金箔厂任职,也不属于提拔,何大福原来就是县属厂中层干部,到工业局所属的金箔厂任一把手是平级调动,不违背中央关于干部“知识化”的精神。于是,朱有才当场表态:“我同意万县长意见,调何大福同志到金箔任党支部书记!”
书记表态,其他常委个个跟着表态:“没意见!”
会议决定,由万庆彪和工交党委书记、工业局长明天就找何大福谈话,宣布县委常委会的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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党叫干啥只能干啥(1)
何大福对于县委常委专题会议定下他去金箔厂任职的事,完全蒙在鼓里。他认为,他不能没有化工厂,化工厂也不能没有他。第一,他在化工厂已工作生活了二十年,化工厂是从一个坟堆上建造起来的,一草一木他都情深似海。他早就立志要把一生献给化工厂,想走的话,早就走了;第二,他对化工厂近2000名员工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他们叫什么名字、多大年纪、什么文化、有什么特长技能、家住哪儿,家里有什么人、经济状况、政治背景,他是“活档案”,企业能少了他吗?第三,他主抓的职工生活蒸蒸日上,为此他付出了全部精力和时间,他一走,别人会像他一样用心吗?第四,“多年媳妇熬成婆”,他陪伴好几任企业领导,为他们当秘书、办杂事,鞍前马后,如今到了“三十七八,等待提拔”的年龄,排队也要轮到他担任厂级领导了。所以,何大福近来一直等待着组织的安排:提拔自己担任化工厂党委副书记或者副厂长。他早也考虑过,如果真的当上了,他将如何更加努力干好这样、干好那样。
前一阵子,县委正在研究各单位班子,其中也包括考察他。他###异常。他想,自己在化工厂二十年,“一不贪污,二不腐化,三不投机倒把”( 当时干部标准口头禅 ),工作一贯表现积极,又为厂里做了这么多大事实事,考察不可能不过关。然而考察结果,他突然侧面得知不少领导干部对他有意见,他心想还不是因为煤球车间抽人造成的吗?相信县里也会正确对待,不可能只听一面之词吧!可是,县里来宣布厂领导班子时,名单上真的没有他,而那个后任政工科长却榜上有名。何大福当时懊恼得眼泪直往肚里咽,左打听右打听,才知道主要有两个原因:一是群众关系有问题,二是文凭太低,只有小学文化!啊?如果是这个问题,他何大福有什么话可说呢?!他确实只进了个小学的门啊!
1960年5月,何大福被解放前打渔飘荡定居在江南省金东县的叔叔何开富领养。经过几个月的调养,饿得皮包骨头的他渐渐恢复了元气,叔叔又送他继续读完小学六年级。天资聪慧的他顺利读完小学课程,并以良好的成绩考入县中。这就到了1961年底了。那几日,他整天连蹦带跳,兴高采烈,为自己能考上中学###异常。因为在他们家,爷爷父亲都是文盲,妈妈也是文盲,父母在没生他时抱到家里来的一名“带弟”姐姐也是文盲,后来生下的妹妹还是文盲。父亲在世时,梦寐以求只希望他这个唯一的男伢子能成为读书人。“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父母虽然念不准这句话,可这朦胧的含意他们懂。“世上三行苦——打铁、下鱼、磨豆腐”,他们家世代以打渔为生,父母希望从他开始走出苦行当。今天,他不负家族之望,终于考上了初中,实现了父母的夙愿。虽然他们不在世了,可他这幼小的心灵深处,能不感到无比的喜悦吗?
谁知,正当他满怀喜悦,准备跨入中学大门的时候,叔叔突然改了主意:不要他上初中,让他在家做下鱼的助手,准备接班。这对他来说就是“晴天霹雳”、“当头一棒”。尽管叔叔反复解释:家###有五个小孩,连他六个,只靠自己下鱼为生,又要吃饭,又要负担上学,实在承担不起,只好决定他不再上学了等等。尽管确有道理,可何大福仍然整天闷闷不乐。想到自己不到十五岁,从此要离开学堂,离开书本,又要继承祖业——打渔为生了!他伤心极了。爸爸呀、妈妈呀!如果你们在世,能不让我上学吗?何大福经常在梦中这样哭喊着。 。。
党叫干啥只能干啥(2)
不知是心中的呐喊感动了“上帝”,还是何大福的命运就该有那么一个大转变。一天,何大福正在家中“穿卡子”( 打渔工作中一种行语 ),突然来了三位大人找到叔叔,自称是当地中学的教师。其中一位开门见山对他叔叔说:“我们受校长委托,来劝你们让何大福同学上学,因为他考试成绩不错,我校又录取了,发了榜,不上太可惜了。今天特意来做做你们家长的工作。”
叔叔向他们讲了家中小孩多,负担不起的实际情况。
“何大福同学是个孤儿,我们全镇都晓得。学校考虑过了,他的学杂费、书本费全免,上学不要钱。”老师表态说。
“那么他吃饭呢?你们能供他吃饭吗?”叔叔瞪着眼睛望着三位教师。
“这个问题我们学校领导也研究过了,给他享受甲等助学金,每月六元钱,供他吃饭。”
“那么,好!你们能不能再帮我找一个下手,天天来帮我穿卡子呢?”叔叔有点不高兴,那意思很清楚:我们家已决定了,不让何大福上学了,你们为什么硬要他上呢?!
“我们也是尽责任,既然这样说,你家也不能怪我们了!可惜啊!真是可惜!”
虽然当时何大福辍了学,可当地中学对他的“深情厚意”,何大福一直“感恩戴德”。多年后,何大福发迹了,曾多次对这个中学进行资助。当然这是后话。
从此,何大福只有小学文凭。参加工作后,何大福虽然刻苦自学,看了许多书,写了许多文章,参加过许多培训班,但是都没发文凭。从70年代初开始,化工厂每年都推荐工农兵大学生。何大福是政工科长,这方面的事也是他负责经办,每年都有招生学校找他,希望他去读大学。可是,厂里领导都不同意,说:你哪能走啊!而那些工作不忙的青年人却一个个都被推荐出去了。有一年,浙江大学招生人员到化工厂招生,厂里推荐了好几名,他们都不满意,硬要何大福去。于是,他去请示万庆彪,万庆彪说:“你一走,这摊子谁来接啊!”结果,浙大当年放弃了在化工厂的招生。何大福上学的愿望再也没有实现。
那个时候,何大福虽然没有文凭,但领导不信这个。他们认为,何大福“想干事,肯干事,会干事,干成事,而且不出事”,所以让他在政工科一干就是十三年!
话说县委常委会的第二天,万庆彪就带着工交党委书记、工业局局长等几个人找到何大福,宣布了县委的决定。谁知,这个一贯都是“三不提”的何大福,竟然第一次拒绝了上级的决定。
“我不去!死也要死在化工厂!”何大福态度坚决。
“化工厂班子已经定下了,没有你的位子。”万庆彪温和地说。
“那你们领导为什么不早考虑我呢?”何大福情绪有点激动。
“考虑了。你只有小学文化,不符合中央四化条件,实在没办法”,万庆彪同情地说。
“这……”说到这个致命伤,何大福语塞了,好长时间没说话,突然他站了起来:“好了!我不要提拔,就留在化工厂当劳服公司经理!”
“那也不行了!县委决定了,必须服从组织的决定!”万庆彪强硬地说。那个时候,任何干部一听说是组织决定,比听到法院宣判书还厉害。宣判书还可以申诉上诉,可组织决定,那就是板上钉钉。何大福当了这么多年政工科长,深深懂得这个组织决定的含义。
“那你们不是逼我非去不可吗?”何大福伤感地说。
“是的!我们就是要把你逼上梁山!不过,不是上梁山,是上金山!”万庆彪微笑着说。
“你们这样逼我,我有什么办法啊!”何大福态度软了。
“去吧!去吧!金箔厂历史悠久,产品又全是黄金做的。如果说化工厂生产化肥是雪山的话,那么,金箔厂就是一座金山。虽然现在相当困难,但是如果搞好了,就是到金山拣金子!”
“是啊!县长说得对,十一届三中全会,党为我们指出了一条金光大道;现在搞改革开放,是金色的时代;你要从事的又是与黄金打交道的事业,叫金色的事业;制造的金箔又是金色的产品,真是地地道道上金山啊!”工交党委书记真会说话,一套一套的。
何大福服从了!1983年11月24日,他创作了两首顺口溜。第一首是化工厂一位有文凭的中层干部一步头提到金东县当了副县长,在欢送宴会上,何大福对他说:“你有文凭当县长,我无文凭到小厂,干个三五年再讲,看看有没有好下场!”第二首是:“我过去生产工作当骨干,文化学习靠边站,你们现在搞一切凭文凭,将我逐步当废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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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外烟火(1)
金东县常委会决定何大福到金陵金箔厂任职的第二天晚上,在金陵金箔厂副书记李雄关的家里,李雄关和他的几个“弟兄们”也紧急开起了“碰头会”。李雄关坐在客厅里抽着闷烟,烟缸里已经掐了好几个烟头。有的烟头尽管已经掐得歪歪扭扭,但还是没掐灭,李雄关凝神看着残烟袅袅而起。左右两边坐着的都是厂里的几名“骨干”,其中有副厂长王志宏、行政科长曹庭、设计室主任赵安、保卫科长张荣生。他们今晚聚在一起,名义上是李副书记请客喝酒,实则是在讨论:为何叫何大福来当金箔厂的书记?
“我听县里有人说,这何书记有一点小本事”,保卫科长张荣生首先打破了酒桌上的沉闷。
“有本事?有本事怎么化工厂待不下去跑到我们金箔厂来了?”李雄关从鼻子里哼出一声冷笑。
这次县里决定何大福到金箔厂任职,心情最不快活的就是李雄关。这会儿他感到浑身不自在,坐也不是,站也不是。一股酸酸的、苦苦的滋味像条蛔虫在他的腹中来回窜动,直搞得七荤八素的全都冒到了喉咙口,一贯将酒当命的他,今晚却实在喝不下去。
1979年,李雄关从部队副营级转业回来,被分配到金陵金箔厂干副书记。厂是小了点,可副书记这个“官衔”还是挺有###力的。仅在书记,厂长之下,也算是个“三把手”。他指望过几年能把那个“副”字摘掉,再活动活动调到县工业局底下某个效益好一点的厂去,再活动活动……他自己想得挺周到。可是一干好几年,他在“副书记”这个岗位上却始终挪不了窝,他急了。“签字不做主,讲话不算数”的滋味他也受够了。“五年副营长,五年副书记。老子又不姓“副”,为什么干个啥,前面都要加个“副”字呢?眼看四十多岁了,再不“扶正”,机会就不多了。两年多前,他就开始辛苦“布棋”。在厂里,他与人为善,从不训人。不管对的、错的,喜欢的、不喜欢的,看得起的、看不起的,他都笑脸相迎。结果在厂里还真结交了不少“志同道合”的酒友、牌友和“战友”,口碑不错。特别是对待书记和老厂长,当面他都是“好好好”,从不说一个“不”字,结果领导对他印象也还好。他等啊等,盼啊盼,只等时机成熟,蓄势待发,一举登顶。终于,1983年那场洪水给他带来了机会。由于洪水淹没了金箔厂,厂里元气大伤,几成绝境,前任书记受不了惊吓,一溜烟跑了。“书记”职位空缺,谁来当呢?他一阵窃喜,凭他李雄关高中文凭,五年副营长、五年副书记的资历,凭他这几年刻意笼络的人缘,李雄关暗想,金箔厂的书记舍我其谁?这还不是瓜熟蒂落,水到渠成,板上钉钉的事吗?“雄关漫道真如铁,而今迈步从头越。”毛主席的诗写得真好啊!
可是眼看大局已定,半路又杀出个程咬金,冒出个何大福来,他感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