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世纪千年史话- 第48部分

　　没过多久，德国人开城投降，一部分人为活命转信真主，被发配到呼罗珊，另一些坚信上帝的被当场屠杀。

　　就在农民十字军主力准备出发的时候，德国人全军覆没的消息传来。这个消息令人震惊和沉痛，但它毕竟戳穿了土耳其人的阴谋。

　　当时彼大忽悠回君士坦丁堡筹集粮草，大多数首领认为应该等他回来再讨论如何前进，彼大忽悠曾到过耶路撒冷朝圣，对地理比较熟悉。

　　杰弗里却哈哈大笑，说他们都是胆小鬼。这位杰大爷在法国人中地位很高，经过一番争论，他占了上风。

　　10月21日，除老幼妇孺和生病的留在营地，其余农民十字军向尼西亚进发，一步步走向死亡。

　　从营地出发3英里，是一条树林密布、道路狭窄的幽谷。农民十字军在杰大爷带领下，嬉闹着进入树林，没走多远就受到土耳其军冰雹般弓箭的热烈欢迎。惊慌闪电般击中每一个人，几分钟的功夫，农民十字军就溃不成形，又在杰大爷带领下连滚带爬地逃回营地，身后留下无数死尸。领导之一的华尔脱身中七箭，当场毙命。

　　土耳其军于后掩杀，迅速占领营地，大多数农夫被杀。包括杰大爷在内的三千人退守一座废弃的古堡，直到拜占庭军赶到才解了城下之围。这千把人狼狈返回君士坦丁堡，成为农民十字军硕果仅存的力量。

　　彼大忽悠侥幸逃过此劫，不由得长叹一声，押粮运草真是美差啊。感叹之余，他见大势已去，便失魂落魄地返回欧洲。

　　农民十字军的闹剧完美地阐释了厕所里点灯——找死（屎）这句谚语，“圆满”地画上句号。

　　柏拉图说：“所谓勇气就是不知道畏惧什么”，农民十字军的行为更应该理解为“所谓愚蠢就是不知道畏惧什么”。他们的愚蠢是可以原谅的，但是他们的暴行却永远不能被宽恕。这些肮脏的灵魂如果真的像乌尔班二世鼓吹的那样，可以升入天堂的话，世间就再无天理可言了。

　　农民十字军以搞笑的方式宣告结束，西欧的十字军主力却已经踏上征途，真正的战争马上就要打响。

　　在这场血与火、灵与肉的较量中，到底鹿死谁手，且看下回分解……

43　　剑指东方！尼西亚之围
农民十字军不死找死，几乎全军覆没，真正的十字军已经踏上征途。

　　雪地求饶的德国皇帝亨利四世、兼职土匪法国国王腓力一世都以国内政局不稳为名拒绝响应东征，但是两位仁兄先后被逐出教会，失去了话语权。

　　【剑指东方】

　　第一次东征的主力部队主要是法国、意大利的贵族和骑士，他们肩扛象征胜利的棕榈枝和十字架，浩浩荡荡开向东方。

　　队伍里很多都是只有头衔、没有领地的贵族，他们最愿意参加十字军，意图在东方谋得新领土。

　　出征的有四位带头大哥，他们从各自领地分别向君士坦丁堡进发：

　　第一位：伯威农公爵戈弗雷（Godfrey　of　Bouillon）。为了参加东征，他把土地变卖一空，还贷了不少款，看来这家伙是豁上老命赌明天。

　　戈弗雷的骑士军团有数千人，随军的还有他哥哥尤斯塔斯和弟弟鲍德温。尤斯塔斯的故事不多，鲍德温倒是这次东征的大赢家。

　　第二位：塔兰托伯爵博希蒙德。其父罗伯特&；#8226；吉斯卡死后，公爵的一切被博希蒙德的弟弟继承，战功卓著的他却被晾在一边，只在南意大利得到一小块栖身之地。博希蒙德是阿历克塞的世仇，他此去东方却并非寻仇，只是不甘心在南意大利当小人物，想到东方发洋财。

　　博希蒙德麾下诺曼军的装备可能是这次东征军里最好的。在这次东征里，由于博希蒙德战功卓著，后来被选为东征军统帅。博希蒙德的外甥坦克雷德（Tancred）也随军出征，坦克雷德是个有为青年，在后文会经常出现。

　　第三位：图卢兹伯爵雷蒙德四世（Raymond　IV；Count　of　Toulouse）。他是个狂热的基督徒，最早响应东征的领主之一。他在一次朝圣途中与穆斯林发生冲突，为自己的宗教狂热付出一只眼睛的代价，成了独眼龙。

　　老雷率领麾下骑士，带着老婆孩子义无反顾地加入到*异教徒的队伍里，所部人马在第一次东征中数量最多。不过老雷有点儿缺心眼，他那嗷嗷待哺的娃娃就死在东征途中，投胎没几个月就又忙着投胎去也。

　　老雷时年五十五岁，是这次东征军里年龄最大，也是最著名的贵族。正因为如此，他想成为东征军的统帅，这是后来他和博希蒙德总闹矛盾的原因之一。

　　作为宗教代表以及教皇乌尔班二世的特使，主教阿希马尔被推选出来，跟随老雷的军队出征。事实上，带头大哥们的意见经常不一致，作为十字军的精神首领，阿希马尔在后来维持十字军纪律上起到关键性作用。

　　第四位：佛兰德伯爵罗贝尔二世（Robert　II　of　Flanders），他父亲当政的时候，佛兰德就已经向拜占庭宣誓效忠。

　　【阿历克塞又傻啦】

　　当时的国际形势对大队人马从陆路或海路横穿欧洲提供了可靠保障，这主要“归功”于11世纪发生的两件大事：

　　一、 匈牙利在天主教澡盆子里洗了澡，不再是教会眼里的异教徒，这使天主教的势力范围与拜占庭在保加利亚的北部边陲接壤。

　　二、 穆斯林的海上霸权遭到毁灭性打击，威尼斯、热那亚、比萨和南意大利诺曼人这四支天主教海上力量操控地中海。

　　1097年，四路十字军齐聚君士坦丁堡城外，各色旗帜随风舞动，好一派热闹景象，然而每个人的心情却各不相同。

　　阿历克塞非但没高兴，反而皱起眉头。他想要的是西欧派辅助军队，而不是正规军。看到西欧浩浩荡荡派来这么多人，他有些恐慌，有些担忧。阿历克塞从各位带头大哥眼睛里读到“贪婪”二字，他知道这群家伙来者不善，农民十字军的闹剧对他也是个教训。世仇博希蒙德竟然也在其中，阿历克塞心里更是直打鼓，这帮家伙别把我灭喽，提防啊提防，阿历克塞不住地告诫自己，吃片镇静药先。

　　博希蒙德是来淘金的，把矿主惹怒了显然不是明智之举，他尽量压住内心的不快，向皇帝表示敬意。

　　不久，韦芒杜瓦伯爵于格（Hugh　of　Vermandois；腓力一世的弟弟）由海路航行到君士坦丁堡。他启程的时候倒是带了不少人，途中遭遇暴风雨袭击，大部分战船沉没，好在大部分士兵还在。

　　【无聊的效忠】

　　在十字军到小亚细亚找异教徒切磋之前，阿历克塞要求带头大哥们向他效忠，发誓夺到的每一寸土地都归还拜占庭。

　　宣誓效忠是日耳曼人的传统，是将部众和部落首领维系在一起的纽带，这种方式在西欧早已得到普遍认可。离地三尺有神灵，阿历克塞相信，只要你们宣誓，就必须向朕效忠。另外，阿历克塞采用贿赂、恐吓等手段，对带头大哥进行分化瓦解。

　　带头大哥们在极不情愿的情况下，轻描淡写地发了誓，但是他们根本不想信守这个誓言。作为效忠的回报，阿历克塞答应解决十字军的吃饭问题，负责提供粮草和补给。

　　在这些人类当中竟然蹦出两个火星人：坦克雷德年轻气盛，言辞拒绝这种毫无来由的效忠；老雷则表示愿意以朋友的方式向皇帝效忠。说实话，这里面恐怕只有老雷才是真心帮助拜占庭。

　　【尼西亚之围】

　　另一方面，阿斯兰轻松搞定农民十字军，认为拜占庭请来的不过是乌合而已，不足为虑，因此没把第二波十字军放在眼里。阿斯兰告诉家人不要怕，来的都是送死的。首都尼西亚是一座重要的军事要塞，塔楼有两百多座，他对城防工事也很有信心。

　　阿斯兰集中精力对付土库曼人在东部建立的达尼什曼德王朝（Danishmend　dynasty；1071—1178年），以图控制马拉蒂亚（Malatya；位于今土耳其东部），没对尼西亚做过多防御。

　　4月底，十字军离开君士坦丁堡，车辚辚，马萧萧，行人弓箭各在腰。

　　戈弗雷所部首先抵达尼西亚，随后，博希蒙德、坦克雷德、老雷、罗贝尔二世也相继到达。彼大忽悠在回老家半道上碰到十字军主力，他重燃信心，随军返回君士坦丁堡，这次也带着农民十字军残部一块来凑热闹。另外还有曼努埃尔率领的一小部分拜占庭军跟着一起来到尼西亚。

　　阿历克塞不愧是个谋略高手，他命令曼努埃尔所部不要参加攻城，以配合舰队封锁尼西亚附近的阿斯卡尼乌斯湖，辅助十字军切断土耳其的海上补给线为名保存实力。

　　5月14日，“尼西亚之围”（Siege　of　Nicaea）开始。十字军分兵把守，三面包围尼西亚，博希蒙德驻扎城北，戈弗雷围困城东，老雷携主教阿希马尔扎营城南。

　　两天后，土耳其守军出城挑战，丢下二百具尸体后逃回城里，此后眯在城里再也没敢出来挑衅。守将没时间责怪自己冒失，抓紧时间写信，告诉苏丹形势有多不乐观，让他赶紧回防。

　　哎呀不好，阿斯兰这才意识到西欧动真格的了；他急忙调转兵力，撒腿奔往尼西亚。

　　阿斯兰派出的先头部队仅用四天就赶回首都，经过玩命似的长途行军，气喘吁吁的士兵和口吐白沫的战马能打胜仗就怪了，在老雷和罗贝尔二世通力合作下，一举将之击溃。

　　随后而来的土耳其主力与十字军在城下展开激战，战斗一直持续到夜幕降临，双方皆损失惨重。最后阿斯兰还是抵挡不住，败下阵来。

　　在5月份剩下的日子里，诺曼底公爵罗贝尔二世（征服者威廉之子）率领十字军到达尼西亚，布鲁瓦伯爵斯蒂芬二世（Stephen　II；Count　of　Blois；1102年死于与法蒂玛王朝的战斗中）于6月初也领兵抵达，十字军总兵力达到三万五千人。你听吧，营地里到处都能听到嗷嗷乱叫的振奋之声。

　　在攻城武器掩护下，十字军攻到城根，用铁锹镐头挖掘城墙。一番猛攻，尼西亚的很多塔楼被摧毁，但是十字军再没沾到半点便宜。

　　这个时候，阿历克塞又施展本领，要演一出好戏看看。

　　他命令泰提修斯（Tatikios）的两千轻盾兵（Peltast，一种古希腊的轻型步兵，手持小皮盾和三枝标枪，主要担任前卫）参加尼西亚围城战，曼努埃尔则假意攻城，秘密与城里的土耳其人接触，游说他们投降。

　　曼努埃尔的使者潜入城里对守将说，现在都这种形势了，你们苏丹的援军也被打跑了，你还死撑个啥劲，干脆开城投降算啦，否则等我们杀进来，恐怕玉石俱焚，你这吃饭的家伙也得搬家。

　　守将一想也是这么个理儿哈，援军指望不上，投降算啦，相信真主是不会怪罪的。

　　使者又说，城外那些胸前带十字的可不是善茬，你们要是投降的话，还是投降我们拜占庭吧，要是那帮饿神冲进来，可没你们土耳其人好果子吃。

　　守将一想也是这么个理儿哈，得，就降你们拜占庭啦。

　　真真假假，虚虚实实，阿历克塞浑水摸鱼，他的计划成功了。

　　1097年6月19日，土耳其人向曼努埃尔投降，历时两个月的围城战以基督徒的胜利而告终，哦，更应该说是拜占庭的胜利。尼西亚这条大鱼重新回到拜占庭的网中，阿斯兰攒的大把金银家当源源流进君士坦丁堡的保险柜。

　　阿斯兰的家人全成了俘虏，阿历克塞看在和阿斯兰老爹联过盟的份上，对他们还挺客气，没虐待，全部释放。

　　十字军忙活一身臭汗，都为别人做嫁衣裳。当他们得知阿历克塞暗地捣鬼的时候，全怒了。阿历克塞还振振有词，我们拜占庭也参加围城了，土耳其人怎么就不能向我们投降呢？带头大哥们不管那套，要求到尼西亚里抢劫一番，以补充资金和物资。

　　曼努埃尔却以尼西亚的接收大员自居，每次最多允许十名十字军士兵入城。每次进十个？这可怎么抢，犯抢还不被城里老百姓活活打死啊。带头大哥们哪能愿意，眼看就是一场火并。主教阿希马尔走出来，把神祗掏出来好生安抚大家一番，这才暂时压住各位淘金者的怒火。

　　阿历克塞为了让带头大哥们消消气，“慷慨”地给他们不少钱、战马以及礼品，还捎带献上一张饱含热情的笑脸。

　　带头大哥们哪会把这些蝇头小利放在眼里，阿历克塞那张皮笑肉不笑的老脸更是令他们作呕。他们深信洗劫尼西亚，自己得到的会更多，所以怒气一直不消。

　　更令带头大哥们无法忍受的是，曼努埃尔再次强迫他们宣誓向皇帝效忠，否则就别想活着离开尼西亚，你们竖着进来的不是吗，那就横着出去。起初，以坦克雷德为代表的不愿意，但是火星人还是斗不过地球人，最后勉强屈服。利益当前，任何誓言都是靠不住的，这种效忠有什么用呢？

　　6月26日，十字军离开尼西亚，继续东进。为了简化补给，他们兵分两路：一路由博希蒙德、坦克雷德、二罗，以及泰提修斯做先锋，另一路由戈弗雷、老雷、鲍德温、于格，以及斯蒂芬二世做后卫。

　　泰提修斯名义上给十字军做向导，却肩负着秘密使命，阿历克塞曾把他叫到近前，对他耳语一番，教他如此这般。

　　在尼西亚闹得挺不愉快，打劫也未能如愿，十字军的士气却与日俱增，他们相信一个尼西亚不算什么，在前往耶路撒冷的路上，他们得到的会更多。

　　斯蒂芬二世更是在给老婆的信中兴奋异常地写道：“不出五个星期，我们将攻到耶路撒冷城下。”

　　十字军过于乐观，尼西亚的失守纯属阿斯兰轻敌。他们还不知道，前往圣地的道路无比艰难，两年后，他们才能看到耶路撒冷的城墙……　。。

44　　激战多里列！反败为胜
带头大哥们发誓等攻占下一座城池，一定要大肆洗劫一番，不再让老狐狸阿历克塞的阴谋得逞。身负秘密使命的泰提修斯一路上也盘算着如何完成皇帝交代的重任，心不在焉地做所谓的向导。

　　两拨人各怀鬼胎、同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