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原因（六）
第二天去上班的时候，宝马男仍安坐与座位上。看来钱塘的警察叔叔很不给力呀。
接着又是一天的忙碌。程序猿的生活是由无数个加班的日子组成的。我在这样忙碌地几乎失去自我的日子里，连自己是母程序猿这种性别特征都渐渐开始有些模糊。
向灏自那天晚上丢下一句狠话之后便不再联系我。以前和他吵架的时候也是同样的模式。
有次似乎也是这样。吵架的起因我已经忘了。吵完后开始冷战。
后来还是我厚着脸皮跟他讲和。他冷冷淡淡地，无可无不可地接受我的道歉。
那时我心底酸酸的，想着这男人怎么这样，我都主动道歉了，他竟然还摆谱。我暗暗在心中决定，下次再吵架除非他主动来哄我，否则我绝对不会理他。
他拉着我的手来到学校树丛一个偏僻的角落，他蹲在草丛前，扒开一堆枯草。枯草堆下一窝小东西软软的身体在蠕动着身体。
这是一窝刚出生的小狗，眼睛都还没有睁开。
我也跟着蹲下来，小心地戳着小狗。
向灏也伸出手指逗弄它们，顺手还将其中一只托在手心。他说：“三天前它们出生的时候本来就想带你过来的，你一定很欢喜。”
“那你为什么不带我来？”
“因为你还没道歉。”
“……”这个混蛋！
后来母狗回来了，冲着我一顿乱吠。生产后的母狗脾气都异常的暴躁。它的母性会让它攻击所有接近它孩子们的生物。
可是它却不吠向灏，甚至他一直手就将它给哄住了。它乖乖地接受他的抚摸，并且很享受的样子。
我在惊讶之余，发现他看着狗的眼神跟平时他看着我的时候没什么差别。或者说，他此刻眼底泛着的柔光，和他平时看着我的眼神，都称之为——温柔。
说起来奇怪，虽然每次都故意惹他生气之后都想着怎么跟他道歉，却从来不觉得他会因此就跟我分手。好像心中早就笃定，他会一直陪在我身边。正因为如此，我才能如此肆无忌惮吧。
——
宝马男后来真的上了新闻。不过是因为他在车祸中救助受伤女童。
并不是我想象中的谋杀案，我心底免不了有些失落。
本来我脑中血染衬衫杀人分尸案到此可以告一段落了。没想到钱塘小报出了后续版本。
小报记者成功地挖掘了宝马男的身份信息。发现他是钱塘有名的实业家，是杰出商人。更让人惊讶的是，这个大富豪竟然一直潜伏在他入股的其中一家公司当小职员。
这个消息曝光之后，引起公司一阵哗然。
那一天，公司其他楼层的人纷纷围观宝马男。更有不少年轻漂亮地姑娘用尽心思在他面前表现一番。
宝马男那天被人潮挤走后就再也没有回来。大抵潜伏的身份被发现了，无论是特务，还是大老板，都无法再潜伏的地方待下去了。
这个消息对我来说似乎没有什么新鲜感。毕竟我早就发现宝马男身上有很多疑点。
而且我也没有精力去八卦宝马男，因为向灏给我找了一个很漂亮的麻烦。
传说中很喜欢向灏的高官的女儿千里迢迢跑来堵我。
第三十章 名媛（一）
“你好。”这是官小姐跟我说的第一句话。
她顶着bobo头，一身知性打扮，粉蓝色的呢子外套，修身的牛仔裤包裹着一双我做梦都想得到的细长腿，再加上一双目测7cm以上的高跟鞋，她整整比我高了一个半的头。
我站在她身边仰视着她，就仿佛懵懂无知的小姑娘仰望着成熟干练的大姐姐一样。而且这种差距根本不是我再过几年能赶上的。我完全相信我活得越久只会变老，而不是变成熟。
初见面，她亭亭玉立地站在我公司大楼的门口，带着一脸和煦的微笑看着我。我当然不知道她就是向灏妈妈钦点的未来媳妇，还以为这人是我失散多年的妹妹。
我一脸茫然地看着她：“请问有什么事？”她抿着嘴，艳红的嘴唇勾勒一个美丽的弧度：“别紧张。我只是想来看看我喜欢的男人他喜欢的女人是什么样子的。”请原谅我听她这么说之后还是一头雾水，在很多读者眼中我是个没有智商的白痴，所以我还是不要自作聪明地瞎猜好了。
她微微侧头对我莞尔一笑：“我叫平烟，是向灏的……一个朋友。”
我心中飞过一群白鸽，啪啪一阵翅膀的扑腾声，除了鸟毛和鸟屎，根本没有和平的气息。
我朝她点头示意：“你好。”
她揉着珍珠耳环，聪慧的目光闪亮却尴尬地不知道该讲什么。
我攥紧手提包的带子，远远看见290公交驶来。
“对不起，公交车来了，我先走了。”
“等一下！”她叫住我，“要不我们吃个晚饭？”
她身上穿着四五位数的名牌衣服，显然我们的消费水平不再同一层次，我想我还是不要跟着她去自惭形秽吧。可惜我刚想走，她就挽着我的手臂拖着我到附近大厦下的一家港式茶餐厅。
我在餐厅温暖的氛围下显得非常的坐立不安。她却只是低头看菜单，很认真地想着要不要再点一个肉汤。
她伸手招来服务员，漂亮的水晶指甲在菜单上指指点点，至始至终保持着恰当的微笑。
我在等待服务员上次的漫长的时间中，终于忍不住问了。
“你找我到底有什么事？”
她把玩着手表，带着一脸少女的梦幻表情说：“向灏说如果想知道他为什么无法接受我的爱，就到钱塘来找你。很有个性的男人，我喜欢。”
“然后你就真的千里迢迢跑过来了？”
“对啊。而且我决定好好观察你！”
我不是动物园里的猩猩好吧！我只是一只普通的程序猿！
向灏，真有你的！竟然把你的麻烦推到我头上，真的是……太“机智”了。
我以为这应该是他无耻程度的极限，谁知第二天我还没下班，就又人冲进我们公司大楼，气势汹汹地跑到我面前，高贵冷艳地将我打量一番，然后从鼻孔中冷冷哼出一声，道：“不怎么样嘛，原来向灏好这一口。”
很快她高端大气上档次地从我眼前消失。
那一天，我的手机号码也被出卖了。有个小姑娘不停地打电话问我的兴趣爱好，上至读书看报写小说，下到上衣外套和内裤，事无巨细，她都想了解。
一大堆女人正在向我涌来……
第三十章 名媛（二）
我掰着手指算了一下，短短的三天时间内总共有五个女人对我毫不掩饰地表示鄙视。
“向灏，你这些年到底勾搭了多少女人？”我很冷静地在漆黑的夜空下拿着手机漫无目的地走着。因为我等的290路公交车久久不出现，而目前的下班高峰让我觉得我走回去恐怕都比坐车快。
“不多。”他平静无波的声音自手机另一端传来，“有几个我也是最近才认识的。”
这么说是他临时勾搭的喽？
“呵，你行动力够强的啊。”我咬牙切齿地说。
“事实上根本不需要行动，一句话就够了。”
我完全能想象到他不可一世的嘴脸，就像清朝末期那些洋鬼子看中国人一样。
“你要怎么散播你的荷尔蒙我不管，但是你能让她们不要来骚扰我吗？”
向灏一声冷笑：“你有什么好骚扰的。你对于她们根本一点威胁都没有。”
让我姨妈附身几秒钟……
“你丫的会勾搭女孩子很得瑟是嘛？找你的土豪女去，我再也不想看到你了！”
我吼完准备要怒挂通话，只听那边传来着急的声音：“别别别！”那边静默了一会，接听的人换了一个，“赵仪，我是莫赟。”
我有些尴尬不知道要说什么。两口子吵架有外人在场是多么丢脸，所谓家丑不可外扬啊。
等等，谁跟他是两口子！
莫赟笑呵呵地说：“向灏他有点喝醉了。他刚刚说的都是醉话。”
“他还在喝吗？”我还没傻到将那些话放在心上。只是他的胃并不好，怎么又乱喝酒了？
“当然。又有一瓶酒要见底了。”
“让他别喝了。”我态度非常强硬，莫赟立刻领命行动。手机另一端可以很清晰听见他们的谈话。
莫赟说：“嫂子让你别喝醉了。”
向灏说：“我不认识你嫂子，干嘛要听她的。”
莫赟叹气：“是你的阿仪让你别喝酒。”
向灏回击道：“我阿姨又不认识你。她才不会让你这么说。”
莫赟于是大吼：“是赵仪！你的赵仪！她说让你别喝酒了。”
向灏也吼：“我不听！让她自己跟我说！”
“手机给你！”显然莫赟又把手机还给他。
向灏对着手机说：“你不让我喝，我偏要。”
我被他们刚刚的对话整的不知道是该笑还是该生气，最后只能长长地叹息：“哎……你想喝就喝吧。记得早点回家。”
然后我按了挂断。或许他明天酒醒连这段插曲都会忘记。那是不是还有源源不断的女人向我涌来？
呵呵，他可真幼稚，又那么大男人。这么难伺候，可是偏偏喜欢他啊。
一辆宝马从我身边经过，并且靠边停下来：“赵爷，要不要我载你一程？”宝马男探出头来跟我打招呼。
这是他被记者和好事者挤走那一天后我第一次见到他。
“不了，我走回去就好。”
宝马男面无表情：“忤逆上司，工资减半，奖金扣光，三年内不能加薪。”
我回以面无表情：“哦，我明天就辞职。去一个不会随便扣工资的地方。”
他眼中闪过锐利的光芒：“你信不信我有办法让你没办法在钱塘混下去。”
我挑一挑眉：“你威胁不了我。就算整个天朝我都待不下去，我还可以跑到资本主义社会去给他们添乱。”
宝马男目光阴沉的盯着我许久，尔后大笑：“赵爷演技不错。”
“彼此彼此。”好久没有碰到能如此配合我入戏的人了。
第三十章 名媛（三）
后来我还是坐上了宝马男的车，只是从我上车后的十分钟里，我们前进的距离就只是一个肯德基店面的长度。
下班高峰的市中心，每条路都跟被好几坨大便堵住的抽水马桶一样。
我木然地看着前方一片亮红色的刹车灯。刚刚就应该果断地走自己的路，让车子继续如大便般堵塞交通啊。
宝马男转头看我，打破车内的静默：“我以为你知道我的真实身份后，会更热情一些。还是知道我是你老板之后变得拘束了？”
我将目光收回来：“我早就知道你不是真的周凯。”
他惊讶地看着我。
其实这有什么好奇怪的。见到他的第一面便是他开着宝马在路上拉风。
不过我还是解释了。
“我有个同学在政府部门工作。他给了我我真的周凯的照片，你跟他虽然长得有些相似，但是他看起来比你年轻多了。而且真的周凯毕业于w大的计算机系，而你说你的学历是高中。最后，最重要的是……”
他饶有兴味地看着我，嘴角勾起一个风骚的笑：“我最大的破绽是什么？”
我看着前方，庄重而严肃的宣布道：“真的周凯有痔疮，而你没有。哈哈哈！”
我放声大笑，他的表情却有些凝重，他缓缓说道：“周凯是我弟弟。”
笑声戛然而止。
“所以你也有痔疮？”
宝马男翻了翻眼，无奈叹息：“我想我终于可以下定决心扣你工资了。”
我赶紧握着他的手臂哭道：“不要啊！请原谅我的嘴贱，我以后都不敢了啊啊啊！！”
我晃着他的手臂，直到注意到他奇怪的眼神一直盯着我的手。
他说：“没想到赵爷也有这么女人的一面。”
我立刻放开他，不要意思地在衣服上蹭蹭手。
“年轻的时候喜欢卖萌，习惯了，到了这个年纪都改不了。你别见怪哈，还有能不能不要扣工资？我还要存钱买新笔记本。”
他笑道：“我像是那么吝啬的老板吗？记得要好好讨好我，我有权为你加工资哦。”
这简单！嘴皮子上下一搭就可以获利，不用牺牲色相，不用陪睡，真是一笔好交易。
宝马男在我的赞美声中将我安全送到我住的地方。他特意下车目送我离开，我受宠若惊地几步一回头，用力地朝他挥手：“谢谢您！您真的是太好了！”
他靠着他的宝马一直笑。等我爬山爬到二楼从窗户上往下看时，他已经离开。
我继续向上，走到自己的房间前，在黑暗中摸索着开门。
“你回来了。”
有人在我背后说。吓得我的钥匙都掉在地上。
楼道间的灯亮了。平烟站在我身后，带着她看不出好坏的笑容看着我。
“吓死我了。你怎么在这？”
她挤出一个更大的微笑：“我今天刚搬进来的。”
放着豪宅不住来到这种贫民窟，只能说有钱人的世界不是我等贫民能理解的。
我不欲与她多说，拾起钥匙开门。
“送你回来的男人看起来不错哦。”她的眉梢微微挑起，仅给我留下个难解的背影。
莫非，这部小说的心机女配终于出现了？
第三十章 名媛（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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