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骑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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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的骑兵- 第5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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敢再动它。它成了一个很多人心中的念头,一个想动一动它的念头相信在很多人的心中存在着,因为它的神秘与野性。刘可可从一开始见到它时,就想动一动它,那怕轻轻地抚摸一下它的毛发。可那会儿它身上的野性还没有退尽,它与所有的人都保持着久远的距离。现在兰骑兵终于到了自己的身边,刘可可下意识地想到刚才那个想法,去骑一骑它,体验一下它的野性。这对任何人都是个诱或,刘可可愿意受到引诱,并且实现它。

刘可可牵着兰骑兵向外走,兰骑兵似乎很顺从,天空兰得如同一种背景,深兰色的背景是最美丽的色泽,在那样的色泽中行走,不由让人没有一种好心情。刘可可走到外面,大草原一下子就开始呈现在自己的面前,远处干净辽阔得看不到边际,世界仿佛只有草丛与一种安静。刘可可把马牵到自己的身边,小心地拍一下马鞍,把脚伸到左蹬上,一个前纵就跃上了马背。兰骑兵似乎没有防备,除了成天外,它可能从来没有负载过第二人。它的头一下子就高高地昂起来了,不断地后退着。刘可可的心里有些慌,她下意识把缰绳勒起,兰骑兵呲开嘴,高高地跳动着。它的身子向左侧不停地闪躲着后退,刘可可有些急了,她使劲地呦喝着,同时按照以往在马术俱乐部骑马时的经验,轻轻地放下了马缰,兰骑兵的头低下了,它的前蹄不住地刨动着,忽然它象受到招唤似地,猛地向前窜了出去。它跑得太突然了,刘可可一下没有抓紧缰绳,从马上摇晃了一下,一下子摔到了马的身后。刘可可的身子重重地掉到了地上,她的眼前一黑,全身如同被针扎似的疼痛起来,她下意识地大声喊叫了起来。疼痛可以使一个人忘记尊严,对于一个女人更是如是。

远处,兰骑兵象受到了惊吓似的,急速地奔驰起来,很快消失在了天际深处的兰色之中。

最先听到那声呼喊的是成天。成天从这几个女人的身边离开后,独自来到了迷宫般的师部旧营房区,他觉得心情有些不太静,乱得没有道理。一些他看不清楚的事情出现了,如同一堵堵墙似的,竖在他的面前。他无力推倒,也更看不清楚,那些东西究竟是什么?每当这时候,他就会一个人来到这片巨大的营房区去瞎转,一个人在寂静的旧房子周围转,好象是在散心。那些房子老得太快了,没有人住的房子都如同失去营养的植物,一下子就会迅速空了,继而又老了,并且快得没有什么道理。他没事时,就顺着那些房子慢慢地转,每个房子里都有着一个别人不清楚的故事存在,猜测房子里的过去是件很怪也很有意思的事儿。他从刘可可她们身边离去,发现时间还早,现在回去好象更无聊,他顺便拐进了旁边的旧巷。

旧巷似乎仅与刘可可她们在的马棚仅有一墙之隔。他边走边听见那几个女孩子把他在嘴里来回地嚼。他心里有些发慌,赶紧向前走了。不知为何,内心里竟然怦怦乱跳,直到走出几十米外,听不见了她们说话的声音,他的一颗心才安静下来。他在心里自责,自己为什么会这么慌乱?

他快步走到另外一片营房前,这儿是当年一个骑兵连的马舍,马舍里的门窗都被老百姓给拆掉了,四面露着黑乌乌的门洞。如同一只只怪异的黑眼睛。房顶露出一个个的黑洞,一片破败与慌凉。他走进去,里面一阵慌乱,老鼠在草丛中乱钻,几只黄雀在他的头上惊飞而过,他破坏了一种秩序。一种慌凉世界的旧秩序。

他从门里退出,站在院落中间想象着这是当年的那一个连队的马舍所在地。这时他听见了那声有些可怕的叫喊,他听出了刘可可的声音。他的心一紧,赶紧飞跑出去。叫疼的声音显得有些乱,她一会儿是救命,一会儿是下意识地尖叫,一种纯粹的叫喊。他跟着声音来到了草原上,只见刘可可在地上躺着,双手无力的摆动,远处兰骑兵在那里安祥地站立着。他急急地走过去,蹲在她的身边,猛地抓住刘可可的手,说:“怎么了,那儿给摔着了。?”

刘可可睁开眼睛,她的眼泪一下子就出来了,她呻吟着说:“你没有看见吗?马把我摔下来了,呵哟,好疼……”

“那儿疼呀?”成天又好气又好笑,刚才还说不让你去骑它,你还不听,女人哪,总是对这个世界充满着相当多的好奇,好象这个世界上所有的事情她们都认为自己应当去干一干似的。他叹息着看她,刘可可的身上全是灰土,手上不知怎么竟然划破了,淌着血。

“那儿都疼,呵哟,我真的疼死了,这匹马真的太坏了,我一骑上去就把我给摔下来了,我告诉你,我摔坏了,你可要陪我?”刘可可无理地喊。

成天听得都差点笑起来,他强忍着扶刘可可从地上站起来,说:“你走走,我看看你都那儿伤着了?“

刘可可挣扎着从地上站起来,她的右腿给碰肿了,但没有骨折。刘可可看到自己肿得老高的右腿与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地方,眼泪成串地掉了下来。成天心想,到底是女孩子哪?他蹲在刘可可的身前,说:“上来吧,我背你回去?“

刘可可擦一把眼泪,委屈地抓紧成天的肩,趴在了他的背上。成天感到一身的柔软扑在了自己的身上,他的身体不自在起来。刘可可把他的双肩抓得太紧,衣服把脖子勒得几乎喘不过气来,而且还有种赖在他的背上的感受。成天背着刘可可,一下子就想起了多年前那个小姑娘了,那个小姑娘也喜欢他这样背着她,有时为了让他背着自己,还经常骗他。成天恍惚觉得自己背着当年的那个姑娘,但刘可可的喘息,却使他清醒过来,他下意识地叹息了一声。

伏在他背上的刘可可被他的这声叹息给弄得内心一动,她忽然问道:“怎么,不习惯背我啦?你就从来没有背过一个女人?”

成天摇摇头,这个问题太敏感,她发现这个女孩子的直觉太尖锐,从感觉上就可以找到他的想法。他吓了一跳,低头不语。他僵硬地把刘可可从肩上调整一下位置。刘可可又唉哟一声喊了起来,不过这声呼疼明显有了撒娇的意味。成天轻轻地呼了口气,快步走进了她的房间,才来一天,她就把这个很乱的房间给弄得很干净,好象在窗台上还放了一束花。成天把她小心地放到了床上。她又唉哟一声叫疼,抱着脚喊了起来,刚才她只注意到了腿上的伤痕,现在脚却一下子开始疼起来,成天把她的手扒开,看到右脚肿得如同一个馒头。成天把她的鞋子扒下来,又小心地把袜子从脚上脱下,刘可可的脚青肿着,呈现在了他的面前。成天用手轻轻地按了下,说:“你的脚估计给扭伤了,这是常事,过几天就会好的。”

“还是常事哪?我的脚不会有问题吧,过两天我们就要开始工作了,现在可好,你有什么办法吗?”

成天看了她一眼,说:“我有个土办法,一般三天就可以治好,你在这儿待着,我回去去给你取点药来。”成天说完,掀开门帘走了出去。刘可可坐在床上的眼睛有些发痴,她还是头一回看着一个男人小心地把自己的袜子给脱下来哪?

好象有十多分钟,成天又风风火火地走了进来,他捧着一个小桶,里面鼓涌着一片奶花。他提来了一桶牛奶。成天把那桶牛奶放到电炉上,里面的奶液飘浮着一股有些腥的甜味。刘可可忍不住问:“你提一桶牛奶干什么用?”

“治病。这种办法只有草原上的人才会用,我也说不清有什么道理,反正人们有个跌打撞伤,只要用牛奶泡泡脚,擦洗几次,就可以好。很灵验。”成天说,眼睛一直盯着那桶在电炉上开始咕嘟的牛奶出神,象盯着某种心情。

刘可可忽然觉得自己竟然没有多少话说。她瞅着成天的侧影出神,继而又从床边拿过一份报告看了起来,屋子里静得只有牛奶的咕嘟声。刘可可觉得很舒服,一个人坐在自已的身边,而这个人好象认识很多年似的。她似乎感受到了一种多年来少见的平静,她甚至都有些感谢刚才的落马了。

成天好象并不在意她盯视,他把一个铜盆拿过来,放到刘可可的床前,然后把烧热的牛奶倒进去,说:“你把脚放进去,然后用手不停地轻轻地揉,直到牛奶凉了为止。连续三天,一般来说,都会好的,记住,要不断地轻轻地揉搓,直到感受到那股热气浸进脚里。”

刘可可听话地把脚放进了牛奶里,她立即叫疼地喊了起来,说太热了。成天蹲下来,把她的脚一下子按了进去,说:“牛奶的热不会烫坏皮肤,你放进去,没事。”刘可可的脚在里面放了一阵,立即就感到了一股热气开始向她的皮肤里钻。整个右脚麻凉凉地,如同有只猫爪在她的脚上行走,她受不了地又把脚给提了出来。大呼小叫地说太痒了,太痒了。

成天说:“脚痒证明热气开始发挥作用了,你忍着一点,过一会就好了,你现在可以用手轻轻地揉搓你的脚面,这样可以帮你减轻痒折程度。”

刘可可的身子悬在床上,她的身子弯下去,根本就够不着,她无奈地抬头看看成天,那意思说,我够不着。成天叹了口气,说:“我来吧?”他蹲下身子,手有些颤抖地伸进牛奶中,小心地抓住刘可可的脚,手有些抖动着轻轻地揉搓起来,他的手因为抖动而有些笨拙,刘可可似乎没有想到他会给自己洗脚,她的身体一下子被一种异样的情感给抓紧,她觉得自己的那只右脚一下子恢复了知觉,她几乎可以感受到成天手上那重重的尖刺似的老茧划过她皮肤时的粗涩。她有些僵直地坐在床沿上,好象全身的感受都集中到了那只为她轻轻地洗着的手上。她的脸上慢慢地红了起来,一种从来没有过的温情开始在她的心里浮现。她的眼睛看着成天低伏在自己的身前的黑色头发,头发黑幼而且长直,一根根地支愣着,她喃喃地开始数着那些头发,她觉得自己在数头发的时候,才可以忘记那只脚给她的异样感受。她的头发没有数完,成天已经给她洗完了,他从地上起来,说:“你把脚抬起来吧……”

刘可可有些不甘地问:“这就完了?”

“当然完了,你还想再在这儿泡着呀,不过你的脚好臭,有十几天没有洗过了吧?我们这儿的条件有限,但起码的生活保障还是可以做到的,我争取让连队一周为你们烧一次开水,让你们洗一次澡。”

刘可可乐了。看着他快活地大笑,说:“臭吧,本小姐的这个秘密可只有你知道,如要泄露,我可不会饶了你?”

成天逗笑了,说:“没想到你的嘴与脚一样臭。好了,我该回去了,下午我派军医来再检查一下你的其他地方,再给你看看。这回不用我再给你说了吧?兰骑兵是匹野马,它还不太习惯被陌生人骑。”

“骑,我一定还要再骑,我就不信,它还能把本小姐再摔几次?”刘可可有些气愤地说。“我上次来的时候,它不是还是一匹野马吗?现在不是照样被你给驯服了,还不是都成了匹军马了?”

成天摇摇头,听她在那里自语似地说着。并不插话。他没想到刘可可竟然是个孩子,一个孩子似的女人。可就是她竟然还要来搞那样让人不可思议的研究。他觉得她们之间的反差太大了,大得让他都有些区分不清她们之间的区别了。

刘可可忽然想起什么似地说:“哦,你的书写得怎样了,我真不敢相信你一直躲在这里,会把那部书写成什么样子?”

成天似乎没有料到她会问他这样的问题,他愣怔了一下,说:“我也不知道,这本书可能只是关于马的一种精神与传说似的记录,我把我对于马的情感与记忆全部都写了进去。只是那些真实的马的战术我了解的不太多,有很多只有一行字的记录,历史留给我的可能只有一点点的线索,我只能根据那些线索去复元当年那种战术的每一种形式,我从中找到了很多我从来没有见到过的阵形,我有些惊奇的是,那些战术与我想象中复元的阵图竟然非常一致。”

“你用想象力去复元那些战术战例?”刘可可有些吃惊地看着他。

“是的,这对我是个挑战,可是每个战术的出现都会激发我的这种欲望。我觉得每次根据文字中的战术与当时的战争情况,去重新体险一下当时的战争,对我来说就象参与了一次那样的战争。当然这种体验如同围棋中的复盘。可以从中找出自己的胜负手,也可以体会出一种新的感受。我写的书就是我复盘的心得与体会,你知道,人们可能不会对一种标本式的过去的战争感兴趣了,既使是你把它们全部录下来,也不会有多大的影响。毕竟人们离骑兵越来越远了?”成天忽然轻声长叹,一个男人的叹息总是可以让人心动的。

刘可可没想到成天竟然会有这样的想法。他竟想到用复盘的手法去体会当年的那些战争,这使他一下子就获得了双重的战争体验,一个人站在几百年后去看当年的战争,这使他会有无数新的体会,而这种体会可能会激发起人们更多的共鸣。她说:“我没想到你会这样去写过去的战争,也没想到你想用一种传说与记忆的方式去写那些马,我还以为你只想做一个过去的记录者呢?”刘可可沉吟一下,说:“上次走的时候,王青衣让我帮你找了些资料,我在互联网上给你发了个贴子,没想到还真有许多与你一样爱好相同的人,有个英国人也在研究关于马的战术,他把自己的研究成果全部都给转来了,有几百页哪,我都给你带来了。不过那个英国人要求你把你的研究给他传一份,他想与你交流。不过那几百页全是英文,我给你翻了一部分,还有一部分没有译完,你先看着吧。如果真有用,我再帮你把余下的译完。”刘可可挪动着身子,从自己的一个背包里取出厚厚的一叠资料,递给他。

成天有些意外地捧着那些资料,他的眼睛动了一下,默默地收下了。他竟然都没有对刘可可说声谢谢。他看着刘可可,忽然说:“有位老人,我想你们应该认识她一下,她是这个草原上一个奇怪的老人,传说她可以听懂马语,还会养马,草原上的事她几乎全懂,她也许会对你们有所帮助。”

“你说的是那个传说听得懂马语的老人?那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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