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自己,该怎么做?
他一时之间,拿捏不定主意,命运,似乎和自己开了一个不小的玩笑,郝风楼站在了这十字路口,前面是雾气皑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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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五十章:火上浇油
远离船厂有一段距离。
在这里,三四个校尉连同那吴明抵达这里,众人扛着锄子,在吴明的指引下,开始挖掘。
这里是靠着河畔的一处小丘,船厂那儿的呼喝声还在络绎不绝,所有人都被膳堂的争吵吸引,反倒这里,显得无比冷清,平时的时候,本会有不少匠人的家眷,在这不远处洗衣淘米,可是现在,却是一个人影都没有。
泥土被挖出来,到处都是污泥,连续挖了几个地方,都没有任何尸骸的痕迹。
吴明的额头已经开始冒汗了,嘴里不停咕哝:“就是这里,就是这附近……”
好在这里的泥土松软,众人只得奋力,继续挖掘。
咔……
锄头似是撞断了一样东西。
随即,众人加了气力,最后,污浊不堪,已经半腐的尸首冒了出来。
“在这里……”
无数人去掩鼻,这些尸首,多则数年,至少,也有半年之久,因为这里湿气重,是以血肉极容易**,大多数,都已成了皑皑的白骨,还有一些,也都已经面目全非。
不过……有一样东西却是一致的,就是所有的尸骸,从骨骼来判断,显然,都很幼小,有的十一二岁,有的甚至只有五六岁。
一具……两具……三具……四具……
校尉的脸色,已经彻底的惨然了,他们虽不见得是什么好人,甚至贪婪自私。更甚者,恃强凌弱,在别人眼里。宛如瘟神一般的存在,可是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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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骨骸,几乎是强忍着恶心搬运到郝风楼住处的。
吴明以书吏的身份,叫来了一些人,众人一齐,将这些东西统统用木板装了,直接抬去。
假若是其他人。见到一群这么‘实诚’的家伙,多半非要暴跳如雷不可,本来……只是让你们去证实。结果你们这些家伙,居然把‘证物’搬到了这里,一股股恶臭,顿时弥漫了屋子。
郝风楼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他的眼睛。看到的固然只是骨骼,还有一团腐烂的尸首,郝风楼杀过人,甚至从尸山血海之中经历过无数次生死,他不敢说身经百战,可是至少,还不至于看到死亡时,会有太大的情绪波动。
可是现在。郝风楼的脸色顿时变得蜡黄,他不禁后退一步。在他眼里浮现的,何止只是一具具的尸骸,他仿佛看到,一群无邪的童男童女,在饱食之后,被关进一个黑屋里,屋里太黑,太黑,于是传出大声的哭喊,这些哭喊,撕心裂肺,那带着童音的嗓子,已经变得干哑,而他们……绝没有意识到,更加残酷的事正等待着什么……
郝风楼深深吸了口气,他突然觉得,自己如此可笑,自己居然已经麻木到在此之前,还在算着自己的‘政治’帐。
他自己都不知何时,卑鄙到了这种地步,从前他恨那些将人当作棋子的人,而他猛地醒悟,自己……如今,其实也不过是将人当作棋子的家伙……
他突然冷笑,这一次的冷笑,却是对自己而发。
摆在自己的尸骸,顿时不觉得那样的臭了,郝风楼只是觉得,有一种彻骨的冰冷。
这些人被掏心挖肺,不过是为了满足,所谓江湖术士的虚妄之词,他们或许这一辈子,注定了跌宕,注定了贫贱,可是生命就是生命,郝风楼可以去放任一个成年人的生命,或许他已经彻底的融入了这个‘时代’,这个时代,也在他的骨子里,烙下了深深的烙印。
可是……这并不意味着,郝风楼完全没有任何良知。
他深吸一口气,眼眸里很是复杂,最后他笑了,他道:“吴大人,好大的手笔。”
吴明一开始,就打定了主意,在他眼里,郝风楼是不会轻举妄动的,此事牵涉太大,郝风楼这个人,可以不计后果,却也要掂量掂量,如何善后。
自己只要抵死不认,他能奈何?
吴明阴沉着脸,道:“郝大人莫要血口喷人。”
“是吗?”郝风楼倒是冷静下来,却是起身,竟是一把抓住吴明的胳膊。
吴明一惊,正要推开,谁知郝风楼抓的很紧。
郝风楼皮笑肉不笑的道:“这么说来,吴大人既不承认,自己和外头的滋事有关,也不承认,这些尸骸与吴大人有关。”
“本就无关。”吴明继续道:“何必要牵强附会?”
听了他的话,郝风楼又是笑了:“是吗?你说的很对,既然如此,那么本官方才听说,本官动不了你和外头那些人一根毫毛?吴大人方才的话,可还记得吗?”
吴明觉得这个家伙,说话有那么点的怪异,便忍不住道:“这……事涉宫中,兹事体大……”
郝风楼突然手狠狠一拧,却是恶狠狠的道:“但是你错了,大错特错,你以为我不敢,那么我今日告诉你,这个世上,没有什么郝某人不敢做的事!”
郝风楼说罢,大喝:“你们都聋了,都瞎了吗?就在这外头,有乱党袭击锦衣卫武官,就在这里,在本官的眼皮子底下,有人敢煽动人对我们动武,你们还等什么?你们的兄弟手足,现如今还身陷囹圄,通报……求援,通报宫中……通报北镇府司,向各千户所求援,调集人马,弹压!”
一声令下,校尉们不再迟疑了。
纷纷抱拳而去。
吴明的老脸,顿时拉了下来,他没有想到,郝风楼要撕破脸,不过……郝风楼这到底是装腔作势呢,还是……
他心里有些烦躁,有了那么点儿不安。
谁知郝风楼却是朝他笑道:“吴大人,咱们拭目以待吧,请吴大人稍安勿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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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城千户所收到消息之后,几乎没有任何的犹豫,千户曾建,二话不说,便点检了人手,带队出发。
不过内东城毕竟距离船厂较远,船厂处在南京城郊,即便是出动,不但引人注目,而且还要穿越近半个南京城。
离这里最近的,反而是外南城。
外南城的千户梁超此刻眉头皱起。
这个消息送来的时候,他第一个反应就是叫苦不迭。
这种事,他不想管。
他只是个千户,锦衣卫固然再如何位高权重,可是这个权却是有针对性的,如天子厌恶某些清流,那么他们的权就来了,他们可以立即化身为虎豹,四处拿人,按图索骥,拿着驾贴,肆意胡为。
可是圣心不明,而且他熟谙京师中的形势,深知这船厂如今至关重要,现在陡然让大家去船厂弹压,事情的因果也是语焉不详,这里头,就承担着一定风险了。
去还是不去?假若不去,可能就要得罪郝佥事,郝佥事如今风头劲的很,确实不好得罪。
可是……当他问起来人,可有宫中手谕,又或者北镇府司钧令的时候,对方却是回答:“已是通报,只是事情紧急,耽误不得分毫,所以既无手谕,亦无钧令。”
呼……若是有旨意或者是命令倒是好办,而现在……
梁超犹豫再三,来人便开始催促了:“请大人尽快决断,救人如救火,片刻耽误不得。”
到了这份上,确实没有梁超扭捏的功夫了,他跺跺脚:“好,动身,终究是袍泽,不能见死不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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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西城千户所。
千户刘岩面对的问题也是如此,只不过……他却轻巧的多,郝风楼于他没有直接的恩情,不过他却是和赵王走得近,算是赵王殿下的老部众,赵王殿下和郝风楼的关系,那自是不必提了,他没有犹豫,大手一挥:“点齐人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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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北城。
“外南城、西城和内东城都已经动身了?罢,动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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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北镇府司已经乱作了一团,各所突然开始调动,却是骇了整个北镇府司一跳,终究这事儿太过诡异,而且毫无征兆,当值的刘同知得到消息,脸色骤变,立即命人去查,结果不用查,却是有人上门,说是船厂出事,紧急救援,要求立即弹压。
听了这消息,这位同知大人却是眼睛瞪得老大,紧急救援,为何不通过北镇府司,为何……北镇府司蒙在鼓里,等你们动了身,才得到通报。这……显然不合规矩……
而且……不对,居然是船厂,这船厂出了事,却是带着这么多锦衣卫去,这不是火上浇油?这……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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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近来,也没什么大病,只不过是有点小小头晕,咽喉疼痛而已,结果家里某个伪中医,看了几本医书,一看老虎如此,顿时像打了鸡血,眼冒绿光,断言曰:要刮痧。
于是,悲剧才开始,老虎脱了衣服,被人用手用十分力道来钳,同一个部位,钳了十几次,然后又是铜钱上阵,整个人,几乎去了半条命。
第二天起来,后背的骨头有点痛,一开始没注意,但是坐在电脑边上,一坐两个小时码字,才知道问题严重了,疼的厉害,想死的心都有。
悲剧的事,不提了,提一点开心的事吧,这个月,老虎冲到了月票第三,但是遗憾的事,昨天,又被大神爆了,作为一个小扑街,俺不甘心呀,最后这么几个小时,大家都在求月票,而老虎……也必须要求,因为这个月,已经有太多的悲伤,那么,就用月票来冲喜吧。
第三百五十一章: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南京城的消息素来是传播得最快的,况且还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
自然,最悲催的便是纪纲了。
纪纲今日没有当值,之所以不在北镇府司,却是因为汉王殿下有请。
汉王这边近来颇有忧虑,理由也很简单,陛下虽然对自己态度尚可,也绝口不提就藩的事,可是眼看太子羽翼渐丰,而自己依旧还是汉王,这些时日却丝毫没有看到宫中有对他特别青睐的意思。
朱高煦有些急了,可是急也没有法子,好在近来,父皇在过问船厂的事,这使朱高煦燃起一丝希望,他找上几个亲信,正在密商。
结果有人跌跌撞撞的冲进来:“大事不好,大事不好……”
殿中的人差点没有吓个半死。对他们这般的人来说,所谓的大事不好,那便是天塌下来。
朱高煦霍然而起,脸色阴沉,其他几人也是脸色铁青,面面相觑。
紧接着有个太监破门而入,跌跌撞撞地道:“不好了,出事了。”
“出事?”朱高煦看着自己这个亲近的伴伴,此刻却满是慌张之色,便道:“出了什么事?你不要急,慢慢道来。”
这伴伴喘着粗气道:“锦衣卫……纷纷失控,一拨拨的人马往船厂去了。”
众人一听,更是脸色差到了极点,纪纲差点没有一屁股瘫坐在地。
这……是谁的命令?
这么大的事,为何他一点风声都不知道?一拨拨的人马……这……这么大的阵仗。他这锦衣卫都指挥使怎么可能一点征兆都没有,到底……出了什么事!
纪纲是真不知道,不过有一点可以确认。这件事很严重,甚至极有可能闹出轩然大波出来。
天子脚下,大拨人马,可不是说着玩的,没有足够的理由,轻易调动这么多人马,你想做什么?
而且这些人还是奔着船厂去的。那船厂现在是万众瞩目,哪一只眼睛没有盯在那里?这时候有那么点儿风吹草动,都是大事。
更不必提锦衣卫大批往船厂去。肯定不是帮助造船的,锦衣卫的斤两纪纲最是清楚,搞破坏在行,造船。那是笑话。
那么唯一的解释就是。这些孙子是真的去闹事的,跑去船厂闹事,这要一折腾……这船厂还要不要?这船还造不造?造不出船,陛下三令五申的话,莫非大家都是聋子?都听不到?
这一下……完了……
纪纲此时恨不得立即插翅飞出去,将所有人截住,可是他的腿却是像灌了铅一样,竟是动弹不得。
倒不是他经受不起变故。实在是理智告诉他,拦不住了。就算要拦也已经迟了,除非去船厂……可问题在于,船厂若是闹出事来,自己又恰好赶到,恰好出现在了不该出现的地方,到时候,这算谁的?不是你指使还能是谁?
所以……这个节骨眼更要冷静。
只是他去看汉王朱高煦的时候,发现朱高煦的脸色比他的更差。
傻子都知道,他这汉王和锦衣卫是什么干系,朱棣不可能不知,既然知道,那么锦衣卫……调动……若是再牵涉上一个藩王皇子,若是此时被人利用,那便真是大祸临头了。
就在所有人面面相觑的时候,纪纲终于最先反应过来,他忍不住喝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何这么多人去船厂?”
这太监常年跟着朱高煦,正是因为如此,也深谙这其中的名堂,所以才会吓得魂不附体,此时听了纪纲的话,忙道:“不知……不知道啊……”
倒是朱高煦拍额道:“本王想起来了,前几日不是说调那郝风楼去船厂吗?”
纪纲也想起来了,当时他还为此觉得振奋,觉得自己处置得妥当,可是现在回过味来,纪纲恨不得要捶胸跌足:“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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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例,这时候朱棣用过午膳,是需要小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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