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上的起兵却是嘲笑,一点抱歉的意思都没有。
郝风楼可以肯定,若不是燕王殿下要来,怕是双方可能要动刀子了。
这些骑兵郝风楼倒是知道,都是保护燕王前去孝陵的燕山左卫亲军,看这样子,双方的矛盾很深。
果然过不了多久,朱棣便带着大队的人马到了,他到了午门门外翻身下马,目光顾盼,批甲按刀,气势汹汹的步行到午门门外,身后一队队的亲军哗啦啦的尾随保护,警惕四周,郝风楼甚至听到有人私底下道:“半途上遇到刺客……”
朱棣没有去看朝廷百官,而是要直接穿越门洞先行入宫,而在这时,百官中有人排众而出,道:“殿下,臣有一言,非讲不可。”
朱棣这才驻足,看着这官员,道:“你是何人?”
此人道:“微臣王偁,忝为翰林编修。”
朱棣虎目露出几分厉色,这个时候不应他不成,应了又怕他说出什么大逆不道的话来,正在犹豫之际,王偁泣道:“嗟哉!天子误信奸贼,以致今日。燕王殿下乃近亲宗室,靖难起兵,讨伐奸佞,今日奸佞虽除,奈何天子却是为奸人所害,微臣斗胆,窃以为国不可一日无君,殿下当为江山社稷计……”
“无耻,不要脸,马屁精,没有节操!”只听了一半,郝风楼心里不由痛骂,这家伙原来是来抢生意的,脸皮真是够厚!
朱棣听完了王偁的劝进之词,脸上没有反应,显然这个时候,他得端着,人家说你来做皇帝吧,你就点头说好,这显然是有碍观瞻。到了这个地步,他自然知道皇帝之位已经到手,既然以后是做皇帝的人,此时更该庄肃一些,不能像从前的饿狗一样,见了肉包子就往上扑。
王偁打了头,一场轰轰烈烈的劝进运动至此拉开了帷幕,又有数十个官员结结实实的拜倒在地,道:“请殿下为江山社稷计,及早登基,上承天意,下顺民心。”
朱棣的目光冷冽,依旧是无动于衷,他当然一点都不急,目光落在那些已经拜倒在地的大臣身上,又看看那些依旧站着不动的官员。
拜倒的人与其说是没骨气,还不如说是已经屈服。而那些依旧站着的大臣显然心里还不服气,甚至还有一部分,更是脸色难看,一看就是死硬分子。
朱棣不露声色,既不点头,也不反对,只是似笑非笑,让人捉摸不透。
可是其他的人,心里却都掀起了轩然大波。
百官之中,有人开始动摇,有人开始犹豫,这对他们来说,绝对是人生的一个考验,若是劝进,未免对不起自己良心,可是不劝进,等于是前途丧尽,甚至可能会遭致杀身之祸。
于是有人默默拜倒,虽然什么都没有说,可是却还是表明了态度,越来越多的大臣拜倒,以至于站着的大臣越来越少,格外的显眼。
可是对那些燕山卫的武官们来说,却是另一个心态,他们可是燕王殿下的亲信,这些丘八们显然没有想的太深,没有意识到这是一次白捡的便宜,可是当有大臣跳出来,他们才明白,这是一个极大的机会。
可惜,头筹却被王偁这些无耻的家伙拿了去,想要表现,就必须比他们更加无耻。
这显然是一场斗智斗勇,无限制的突破底线的舞台,几个燕山卫武官,其中包括了朱能一个个拜倒在地,而后道:“殿下若不登基,则要生灵涂炭了!”
效果还不够显著……
不过不要紧,有更不要脸的,燕山中卫千户邱福开始滔滔大哭。
燕山中卫乃是燕王靖难之后编练的一支军马,虽然不如左右前三卫,不过邱福功劳甚大,是靖难的主要勋臣之一,他哭的撕心裂肺、捶胸顿足,差点要抽搐着晕死过去,口里大叫:“殿下若不登基,如何向将士们交代,将士们追随殿下,赴刀山、入火海,而今功成,天子不知所踪,燕王应及早登位,以杜宇内妄议……”
朱棣不禁动容,邱福哭了,其他人见状,纷纷挤出泪来,所有人的注意力一下子转到了邱福身上,而王偁一下子,就变得不如何出彩了。
无数人心里痛骂:“无耻!”
郝风楼很是悲剧,他很想卑鄙无耻,结果发现在这群老油条面前,自己的脸皮还是有点嫩,先是王偁,接着是邱福,这两个家伙占尽了风头,自己现在劝进,多半也没什么人关注,就如奔腾的滔滔江水里,谁会在意你这一小朵浪花?
除非……除非自己能够比他们更加出彩,可是……如何能更加出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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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富贵险中求
郝风楼一动不动的观察着朱棣,心脏如小鹿一般扑通扑通的跳,再不表现可就迟了,怎么办?
正在这时候,有人冷笑一声。
这个时候突然发出冷笑,实在是很不和谐,而恰好这里多的是丘八,专治各种不和谐,由此可见,此人实在是大胆,显然是打算要撞到枪口上。
朱棣脸色平静,却依然没有任何表情,似乎他一直都在等,等着有人跳出来。
发出声音的大臣一身大红官袍,冷冷一笑:“可笑,可叹!”
朱棣看过去,淡淡的道:“你是何人?”
这人昂然道:“微臣蹇义。”
蹇义……
所有人皱起了眉头。
蹇义乃是太祖皇帝指认的辅政大臣之一,高居吏部右侍郎之位,这个人,是极有影响的人物,他的资历倒不是来自于吏部侍郎,而在于他“因奏事称旨,语言诚实,太祖又喜其诚笃,为之更名义。”
也就是说,他原本不叫蹇义,却是因为太祖皇帝觉得他是个实诚人,所以才为他改的名,而且对他称赞有加,经常对人说,蹇义乃是大明朝的忠臣,将来辅佐太孙者,非此莫属。
朱棣的脸色之所以难看,就是这个原因。他打的是靖难的旗号,是要清君侧,诛杀皇帝身边的奸臣,为此,他专门拟定了一个奸臣的名单,让人进行搜捕治罪,可是唯独蹇义,却没有列入名单,理由也很简单,你靖难是为了清除奸臣,是奉太祖遗命,恢复祖制,可是蹇义乃是太祖亲自‘敕封’的忠臣,这个时候,你若是把他定性为奸贼,这不是打自己祖宗的脸,那还靖个屁的难。
可是问题又出来了,若是你不治他的罪,放任他胡说八道,若是说出一些大逆不道,甚至是危言耸听的言辞,又该怎么办?
你放任他,其他人必定会受到鼓舞,到时,百官群起攻之又怎么办?
朱棣的脸色变幻不定,可是这时候,还是勉强笑了笑,道:“原来是蹇侍郎,久闻蹇侍郎大名。”
蹇义却是大义凛然的道:“本官不敢!”他不称微臣,而自称本官,态度自明。
朱棣呆了一下,却又是发作不得。
而一些不敢吱声的官员,此时也似乎看到了希望,受到了鼓舞,有些蠢蠢欲动了。
蹇义继续道:“殿下既是靖难,那么为何带兵入宫?既是清君侧,诛杀的当是奸臣,可是为何围住天子居所?”
朱棣老脸一红:“天子为奸臣所戮。”
他不敢自称天子还没死,只能如此搪塞。
蹇义大义凛然道:“那就该立天子之子,殿下大可以做霍光。”
朱棣顿感为难,道:“国赖长君。”
蹇义大笑:“天子亦有弟。”
朱棣有些恼羞成怒,可是又发作不得,他显然已在为难,恨不得直接将蹇义砍为几段,大老远从北平来这南京,朱棣当然不是来旅游观光的,这种问题,他已经没有耐心回答了。
燕山众卫见状,一个个杀气腾腾起来,只是没有燕王口令,谁也不敢造次。
正在这时候,郝风楼突然动了。
郝风楼意识到了机会,这个时候在不动手,就迟了。
他毫不犹豫,手伸向身边一个侍卫腰间的刀柄。就在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蹇义身上时,郝风楼拔刀,然后一把揪住了蹇义的后颈,将他向后一拉,蹇义失去平衡,向郝风楼身上歪去,然后整个人倒在郝风楼怀里,郝风楼把刀一横,直接架住了蹇义的脖子。
“……”
沉默……
然后所有人无语。
看向‘绑架’了蹇义的郝风楼,无数人冒出古怪的念头,这个家伙……疯了吗?
人家好好的和燕王殿下辩论,你凑个什么热闹?你若是伤了他一根毫毛,此人乃是太祖皇帝赞不绝口的大忠臣,燕王殿下现在急需太祖皇帝这块遮羞布,不宰了你才怪。况且你绑架他有个什么用?
有人大吼:“你是何人,想做什么?”
郝风楼气定神闲,道:“谁都不许上前,全部退后,否则我只好先杀了蹇大人,再以死明志!”
燕王脸色阴晴不定,把手一挥,正要拔刀的护卫们只好继续忍住,小退几步,只是一双双杀气腾腾的眸子,却依旧死死的盯着郝风楼,几个亲卫也已挡在了燕王身前。
朱棣淡淡道:“郝风楼,你想做什么?”
郝风楼……所有人再次注目郝风楼,因为无论是燕山卫还是百官,似乎都没有听说过这个名字。此人是谁,燕王殿下为何认得他?
郝风楼昂然道:“燕王殿下,多有得罪,学生也是不得已而为之,我有一言,不知殿下肯不肯听?”
朱棣要上前一步,郝风楼立即紧张起来,手中的长刃握得更紧,叫道:“殿下,这么多将士浴血奋战,更不知多少人为了殿下已成为皑皑白骨,他们为的是什么?为的乃是天下太平,为的是恶政得以纠正。据臣所知,只是在这南京,有义士为了劝降谷王,宁愿任应天府严刑拷打,打的皮开肉绽,也咬紧牙关,又蓬头垢面,带着数十斤的重枷跪于衙前,为的只是借此逼迫谷王殿下,让谷王殿下下定决心。殿下之所以能抵达京师,也正是因为有千千万万个这样舍身取义的义士,才得以成功。现如今天子已死,天下人心浮动,燕王殿下若是不出来主持大局,那么学生斗胆要问,天下百姓何辜,浴血将士们又何其不幸?”
“……”
郝风楼继续道:“请殿下立即登基,以安众心,否则,学生斗胆,只好杀了蹇大人!”
“……”
震撼……
简单思维的人或许在想,这个人傻了吗?燕王殿下巴不得你干掉蹇义,一死百了,求之不得。
可是那些心思较深的人却是一个个脸色紧张起来。
王偁无语,朱能更加无语。
大家又哭又闹为的是什么?还不就是为了出风头,给燕王一个深刻的印象,弄个劝进之功吗,这倒是好,到了如今,却是半路杀出了个程咬金,一时光芒四射,把所有人辛苦的努力尽都糟蹋了。
这一手,高明。
连燕王的眼中,此刻也放出了光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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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一箭双雕
郝风楼挟持蹇义逼迫燕王登基,一方面,给了朱棣一个最佳的借口,无论大家怎么哭,怎么闹,在别人看来,朱棣登基,无非是一场无耻的戏码,这种劝进的把戏早就被前人玩烂了,无论你以什么借口登基,终究是在法理上少了那么点名分。可是现在不同,现在却是黄袍加身,是万不得已,是有人把刀架在了忠臣的脖子上,燕王殿下不忍忠臣为人所害,只好‘勉强’同意。
而另一方面,蹇义这个家伙嘴巴很臭,偏偏燕王又不能奈何他,若是放任他继续骂下去,燕王的面子上显然过不去,可郝风楼打破了这个僵局,他玩出了这么个花样,蹇义骂燕王,却又人挟持蹇义令燕王就范,燕王顾忌蹇义的性命,非但没有恼羞成怒,反而顾念他的安危,你蹇义还好意思骂吗?
一箭双雕,郝风楼的一个举动,却是解决了两个朱棣的难题。
朱棣知道该怎么做了,而后眼中泛泪,道:“休要伤了蹇侍郎,蹇侍郎乃国之栋梁,孤王靖难入京,正需蹇侍郎主持大局,郝风楼,你伤他一根毫毛,孤王定不和你干休!”
郝风楼大义凛然道:“那么就请殿下早正君位!”
朱棣捶胸顿足道:“孤王誓师靖难,为的乃是太祖遗训,绝不敢怀有私念,若是鸠占鹊巢,天下人怎么看?便是孤王自己,也于心难安,你先放了蹇侍郎,孤王保证,定与大臣商议,推举宗室近亲……”
郝风楼没有一点讨价还价的余地,正色道:“非燕王不能安天下,燕王再犹豫,学生只好粉身碎骨了!”
“不要脸!”无数人心里痛骂;可是心里,却不得佩服这个小小的亲军小旗。
朱棣自然不肯,想要冲上前:“你放了蹇侍郎,尽快劫持孤王便是。”
郝风楼刀握得更紧,明晃晃的刀锋,几乎要刺入蹇义颈下的皮肤。
几个亲卫连忙将要冲上前的朱棣抱住,这时候大家再不明白怎么回事,那就真的是猪了,纷纷上去拽住燕王,劝道:“殿下,有话好说。”
朱棣咬牙切齿的道:“孤王本要清君侧,奈何天子蒙难,国无长君,今蹇侍郎又被挟持,诸位这是要逼死孤王吗?孤王乃太祖至亲,亦是天子至亲,岂有叔夺侄位的道理,蹇侍郎乃是高士,竟也受孤王牵连,事到如今,孤王唯有以死明志了。”
话说的差不多了,朱棣也不多言,抽出腰间的佩刀,横刀要往自己脖子上砍:“郝风楼,你放了蹇侍郎,否则”
几个手快的护卫连忙阻止,将朱棣手中的刀抢下,朱能抱住朱棣的腿道:“殿下切不可如此,殿下如此,臣等也不敢活了。”
于是许多护卫纷纷抽刀,横在自己脖上:“殿下若是以死明志,我等亦愿随殿下同往九泉之下。”
王偁火上浇油,一个个要寻城墙去撞,高呼道:“殿下若如此不惜此身,臣等亦不敢苟活。”
更多人拜下磕头:“还请殿下早正君位。”
朱棣被几个侍卫抱得动弹不得,只好抛下手中的刀,满是苍凉的道:“罢罢罢,尔等是非要陷孤王于不信不义了,郝风楼,你先放了蹇义罢。”
郝风楼道:“殿下莫非愿意登基?”
朱棣对天长啸,无语哽咽,眼睛闭上,一行清泪自眼角流淌出来,随即默默点头。
郝风楼实在无语,燕王这是入戏太深,原以为他是武打巨星,谁知连苦情戏也难不倒他。
郝风楼收了刀,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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