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风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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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风流- 第3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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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导队除了制定这些,还负责军纪的督导,他们平时,虽然归指挥使管理,可是同时也向郝家负责,关于一些军纪的弹劾,除了送一份给指挥使和同知等官员,同时还有一份,则是送到禄国公府。可以说,即便是这卫里的指挥使、同知、佥事人等,对这教导队,也有那么点儿发憷,谁知道这些家伙,背后会不会告自己的黑状?

至于军纪,那就更加包罗万象了,以至于着装不齐,夜宿时熄灯超过了时辰,吃饭时没有抹干净嘴巴,都在此列,比如前些日子,何健便被教导队的人写了黑函,送去了禄国公府,指斥何健着装不整,帽子戴歪了。这郝老爷子看的哭笑不得,不过对此,却也较为‘重视’,将这何健叫去,好生斥责一顿,何健唯唯诺诺,偏偏这教导队有六七十人,天知道是哪个王八蛋告的黑状,有火都没处发。

这件事,郝政特意在家书中当做是趣闻讲给郝风楼听,最后在末尾时却说,其实这只是一件小事,本不该指责何健,可若是不指责,那么教导队告状之人,见指挥使依然固我,必然会以为,自己的状告没有作用,不免心灰意冷,自此之后,再有觉得卫中行为不端之事,便不肯再状告了,若是如此,教导队岂不是形同虚设,而斥责何健,所状告者弹劾指挥使,虽是一件不起眼的小事,可是指挥使立即能改正,那么自此之后,卫中些许微末触犯军纪之事,都可得以纠正。郝家既是要从严治军,练就这以一当十的神机卫,便该从小事做起。

紧接着,老爷子又发了一通感慨,又将话题说到了做人方面,无非是告诫郝风楼,做人也是这般,勿以恶小而为之,勿以善小而不为,思维之发散,教郝风楼五体投地。

郝风楼见到了何健,便能想象到当时何健因为此事被训斥的样子,再看现在的何健,一声戎装,精神奕奕,全身上下,不曾有半分衣冠不整的地方,甚至连范阳帽下,一根发丝都没有裸露出额头,郝风楼便不禁笑了,走上前去,道:“怎么,不请我进去坐坐?”

何健忙道:“小公爷请入大帐。”

营中冷清,可是沿途的卫兵见了郝风楼,却一个个精神抖擞,郝风楼直接入了大帐,其他武官,便和何健一道在这帐下听用。

郝风楼笑吟吟的道:“昨日的赌约,你们是怎样想的。”

一听到这个,大家便露出愤恨之色,何健道:“大人,那骁骑营,欺人太甚,大人放心,卑下人等,决不会给大人摸黑丢脸,他们要打,咱们奉陪,卑下和教导队也都商量过,这几日,要修订一下操练的计划,往后夜里呢,暂时不教授学问,全部改为操练,这倒不是临时抱佛脚……”

郝风楼摇手打断,道:“操练的科目,不必去改,靠这几个时辰,有什么用?我呢,久不在凉山,你们操练的如何,我也不知,如今既然已经把话放了出来,就算是赶鸭子上架,也得试一试。”

眼看何健急着要向郝风楼保证什么,郝风楼便笑着摆手:“你不必拍胸脯保证什么,对你们,我还是放心的,我知道你们这一年来,都在努力操练,不曾有半分的懈怠,所以就算输了,那也是我的错,是我的操练之法不妥当,和你们无关。”

何健不禁苦笑,最后道:“却是不知,什么时候进行比试?”

郝风楼案,瞪了他一眼:“我哪里又知道,不过想来,既是兵部安排,这就是兵部的事,到底是什么时候,你不必去管,埋头操练就是,想来,也就这几日。”

郝风楼说罢,便不禁问起郝政的情况。

何健道:“公爷的身子倒是硬朗,不过他是闲不住的人,上马呢,要管军,下马呢,要治民,据说一天,只睡三个时辰,卑下来的时候,他还嘱咐卑下,说是话就不捎给小公爷了,平时家书不断,也没甚么大事,凉山乃至于交趾,一切安好,让小公爷在朝中,好生为天子效命就是。”

郝风楼不禁有些惆怅,感叹道:“这样下去,可不是办法,我寄去的一些药材,却不知家父在吃么?”

何健苦笑:“这岂是卑下知道的……”

郝风楼苦笑,他几乎忘了,站在自己面前的是大老粗,问他火铳和操练的知识,他能对答如流,这等心疼人的事,却实在不是这种人的强项。

倒是这时,外头传出排山倒海的号子声,还有各种咣当的响动,清脆刺耳,却像是水壶和刀鞘的碰撞声音,又好像铁碗的哐当声,郝风楼便不禁道:“操练的人,已经回来了?”

何健道:“大人,这个时间点,是回来了。”

“那就出去看看。”郝风楼收了那一股子惆怅,打起了精神站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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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机卫的官兵们,都是以百户为单位操练,因此陆陆续续,许多人回来,虽是寒风凛冽,可是此时,他们却都是大汗淋漓,脑袋上冒着白色的水雾,身子上的热气,仿佛要把空气中的冰冷尽皆消融。

他们依旧是全副武装,身上背着背囊,有刀剑,有火铳,脚下绑了沙袋,浑身上下,都被汗水湿透,额头和捋起袖子的手臂上,都是青筋盘起。

可是入了营,他们并没有松懈下来,却都是立即整起队列,随即向东南角落的伙房开进,拿出了自己的铁碗和水壶,一个个鱼贯着去领取热水、清洗碗筷,而后开始用饭。

伙食,当然都是极好的,反正是朝廷养着,此前郝家那边,也从不曾亏待了他们,即便是大清早,那也是肉食管,鸡鸭鱼肉,都不再话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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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二十章:摩拳擦掌

整个大营,虽然已经各队的官兵已经回来,可是并不见嘈杂,一切都井然有序。

身上那沉重的刀剑之物,也并不曾有人解下来,几乎都是百户、总旗、小旗带了队,领了饭食,大家便各自回到自己的营房,大家围坐一起,开始用餐。

郝风楼其实并没有引起太多人的注意,即便是有人瞧见,也只是愕然的看郝风楼一眼,可是谁也不敢随便造次。

教导队的出现,使得军纪的贯彻极为严格,食不言寝不语、按时作息,乃至于私自卸下身上的刀剑,都可能招致责罚,责罚虽不是挨鞭子、杀威棒之类,可是进了小黑屋子,却也足够你好受的了。

所以在郝风楼看来,现在卫里的‘井然有序’,既来自于严苛的军令,也来自于官兵自然产生的某种惯性,或者说,一开始入营时,他们会产生各种不适,可是在这种森严的环境之下,渐渐被身边的人同化,也渐渐习惯了这种生活方式,习惯了这种作息,习惯了每日残酷的操练,习惯了浑身体力透支之后,胃口大开,一顿饭下来,能吃下近半斤的米和半斤的肉食,这种习惯,已经深深烙进他们的骨子里,日复一日,夜复一夜,即便是再孱弱的人,到了这里,如今都变得血气方刚,变得浑身肌肉隆起,负着重物,如履平地。更重要的是,生活的简单枯燥,也让他们的各种心思收敛起来,这里的许多人。都曾是玩跨子弟,平时吃喝嫖赌、飞鹰逗狗的都不在少数,一开始。他们必定会怀念从前的生活,可是渐渐的,这种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生活离自己远去,生活变得越来越单纯,心思也变得单纯无比了,在他们的世界里,只剩下了神机卫所。只有操练,只有读书,于是。对他们来说,如何操练的更好,如何在讲武课堂上不被教导队拎出来成为反面典型,就成了他们眼里天大的事儿。

这一块块奇形怪状的石头。如今反复的雕琢。全部都成了一个个模子出来的石雕,每一个人,都没有什么不同,每一个人,所思所想,生活作息,每日的言行,都是一般无二。

在营中。有几个明显伤残的人漫无目的的走动,这些人要嘛拄着拐杖。要嘛托着断臂,可是这些人,却个个是精神奕奕,他们的目光,就如鹰一样,在人群中逡巡,所过之处,所有人对他们带着敬畏,甚至连胸脯,都挺起了几分。

有一个托着断臂的,郝风楼依稀记得,这是个老兵,叫吴胜。

吴胜当年在火铳队时,还是个稚嫩的少年,十七八岁的样子,见了人便害羞,凉山关一战,他没了胳膊,一开始,楞楞的发呆,那时候许多受伤的人都有一个担忧,不知最后,火铳队会如何处置他们,要知道人一残废,就成了废人,在这个时代,一旦无用,最后的结果,只能是自生自灭,即便是假惺惺的给个十几两银子的遣散费,将来也是无处容身。

可是左等右等,这遣散的命令总是没有来,他们反而被悉心赡养着,足足休息了三个月,能下了地,接着一纸调令送达,吴胜便留在了营中,不只是如此,还成为了教导队的一员,教导队的人,通通被人称为先生,而很快,吴胜便在这里,如鱼得水起来。因为这份差事并不清闲,可是待遇却是极好,每月的饷银,是寻常官兵的三倍,不必操练不说,还准许每月有三日的假期,准许你在外娶妻生子,有了银子,吴胜娶婆娘倒也顺利,他的差事体面,虽是落了个残疾,可是薪俸使生活足够殷实,平时出门在外,听说是神机卫教导队的,大家都敬着几分,因而娶的婆娘,也还算中上。吴胜对此,可谓满意。

至于营中的差事,可就多了,吴胜是在教导队任的督察,和那些参谋不同,参谋们是制定各种操练计划,推演出各种制胜的战术;而督察就是闲逛,凡是看的不顺眼的事,都要予以纠正,至于违反军纪的事,还要弹劾和惩罚。在卫里头,谁也不敢对吴胜有丝毫的不敬,一方面,他是老兵,是真正厮杀出来的,资格足够,另一方面,他甚至可以写了密信,直呈公府,即便是指挥使何健见了他,也得乖乖的喊一句吴督察,吴督察虽然治不了你,可你若是敢坏规矩,却有人能制你。

这份差事,看上去清闲,实则不然,像吴胜这样的人,本来早就该死了,本就不可能留在卫里,只是个废人,又是战场上下来的,脾气变得固执而火爆,一改从前的腼腆和害羞,再加上心里又惦记着郝家的‘知遇之恩’,因此,对于卫中的事,极为负责,每天从早到晚,都不曾闲下来,生怕自己对不起自己的薪俸,对不起郝家的父子,更何况他这样的督察,有三十余人,别人一个月下来,弹劾量不少,自己却是磨洋工,不免说不过去。

吴胜的目光,就如飞鹰一般,锐利无比,容不得半粒沙子,等到看到了郝风楼,先是微微一愕,旋即那眼睛一亮,便一步步的走来。

“卑下吴胜,见过大人。”

郝风楼笑了,箭步上前,道:“不必多礼,不必多礼,吴胜,好久不见。”

吴胜略带哽咽:“是,小公爷,有日子不见了。”

二人没有说太多的话,吴胜是个很识趣的人,见过了礼,虽然郝风楼对他客气,和他寒暄,见时候差不多,吴胜道:“操练要开始了,卑下告退。”

郝风楼颌首点头,待吴胜走了,不禁唏嘘的看何健一眼,道:“这吴胜当年在火铳队的时候,和现在不一样,可是本心没有变,只是可惜……”

何健却是脸色古怪,差点要脱口而出,本心其实也变了,从前是打死不肯打小报告的,可是现如今,卑下怀疑,公爷那儿有一成以上地状告,都是这家伙的手笔。只是这句话,何健不敢说出来,只是点头:“是啊,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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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两日,郝风楼都在紫金山的大营,观摩操练,锦衣卫这儿,倒是没出什么事。

倒是消息,却像是翅膀一样,早已传遍了整个京师,锦衣卫这边,也是焦头烂额,上到各个衙门,下到寻常的市井百姓,现在谈论的,都是自家的都指挥使大人,偏偏人家兴冲冲地议论,锦衣卫探听到了,却也只能干瞪眼。

比试的事,已经满城风雨了。

其实论起来,郝风楼和京营,算是井水不犯河水,又因为有岳丈在五军都督府的关系,所以平时,大家相见,也都还算客气。

这一次京营却是同仇敌忾起来,道理也简单,骁骑营在京营之中,大家都服气,而如今,那神机卫却是跑来‘挑衅’,这是什么个意思,这不是摆明着说,京营操练不力么?

这牵涉到的问题,可就不小了,大臣们瞧不起大头兵,说是匹夫,匹夫总有一个特点,那就是什么事都写在脸上,京师五大营,如今已经沸腾了,不得了啊,这是欺京营没人啊,尤其是骁骑营这边,添油加醋的将这事儿传出来,这话里话外,当然不会有对神机卫的好话,什么这些家伙,目中无人,狂妄到没边儿之类。许多丘八们一听,一个个怒不可遏。

关乎于这场比试,五军都督府却没有怠慢,这是面子的问题,即便是再闲散的人,甚至于陆都督,此时此刻,都必须得保证骁骑营必胜,陆征是郝风楼的岳父没错,可也是五军都督之一,女婿输不输没关系,必竟那神机卫不过是个藩镇武装,说难听点,档次连地方卫所都不如,若是自己给他放了水,就等于是直接宣告自己无能,神机卫输得起,可是京营输不起。

几个都督们,其实平时并没有什么交集,可是这一次,却是特意的碰了头,以朱能为首,还有丘福、陆征人等商议了一阵,敲定之后,决心拿出压箱底的本事出来,务求此次,一战必胜。

说实话,在都督们眼里,这场比试,本身就是丢份,堂堂京营,跑去和远在天边的交趾护卫比试,输了这老脸没处搁,赢了呢,那也是胜之不武。

朱能自然南征回京之后,一直身子不好,可还是出了面,大家见了他,敬若神明,朱能呢,只是苦笑:“你们啊,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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