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风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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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风流- 第4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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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数的商行已经往暹罗去了,到处都在购置矿山、林场,一些商行财大气粗,直接十几万两纹银砸出去,圈地万亩,偏偏这些人眉头都不砸一眼,甚至是郝家,也不能免俗,郝家的商行已经派人前去接洽,此番拿出的却是五十万两纹银,几乎购置了一个府的肥沃土地,还有山林,而既是要开矿、伐木甚至是建一些初级的作坊,那么人工就成了问题,开矿和伐木的劳力倒是轻易,那暹罗有的是人力,只要供应一日两餐,便无数人蜂拥而至,毕竟对暹罗土人来说,能吃上饭,就已是难得的事,每日高强度工作个六七个时辰,倒也算不得什么,可是那些文书、工头之类的工作,却不敢委托暹罗人,各大商行,自然不免要高薪雇佣一些汉人前去,这些汉人往往在谅山都是熟练的文书和工匠,此番协助商行的主事前去,其一是主事们要替东家们管理产业,同文同种的汉人用起来放心,同时这些文书和工头,往往都熟谙生产之事,由他们层层管理,不致出什么差错。

只是短短两个月,涌入暹罗的商贾、匠人、文书,乃至于一些掮客,就高达三万人,此后还源源不断的人涌入,他们与本地的华商和华人迅速合流,在这暹罗如鱼得水。

与此同时,便是陈学那儿,自然也没有坐视不理,一些人在商行的协助之下,已经开始大肆的购置土地,兴办陈学学堂,一方面,是供当地的华人读书,另一方面,也招收一些暹罗的勋贵子弟,扩大自己的影响。

此番得利之人,可谓极多,那财阀们趁此机会大赚一笔,便是寻常的小作坊主,也从中受益,不说他们,便是寻常匠人,也因为大量人工被招募去了暹罗,使得谅山这儿的劳动力大大减少,本地的作坊不得已之下,加了些许的工钱,至于大明的流民,涌入的就更加厉害了,一些作坊甚至索性深入内陆去招募人手,眼下谅山什么都不缺,唯独缺的就是人。

这等上下人等悉数得利之事,自然教人欢欣鼓舞,如今郝大人回京,途径谅山,自是无数人倒履相迎。

如此盛况,竟也让一个人无言以对。

这个人便是发落到了谅山的夏元吉。

夏元吉流配交趾,如今跋山涉水,沿路所见所闻,倒也稀罕。

他过江西等地时,真是万人拥戴,所过州县,本地的士绅和读书人几乎都是在十里外便候着他的大驾,可是到了湖广等地,来迎他的人显然就少了许多,经过广西,一下子,他这万众瞩目之人,一下子便成了落地凤凰,这庙堂上的君子,竟是一钱不值,无人搭理,无人敬重,所有人都当他不存在,押送他的公人都觉得不可思议,抱怨了老半天,因为在此之前,这夏元吉所过的地方,都有不少人暗中给这些公人塞银子,无非就是请这些公人对这夏相公有所照顾,可跨入了广西,就一文钱也落不着了,倒是到了谅山,虽然没人迎接,那杨士奇还有碌国公郝政,却还是出了面。

夏元吉流配的地点就是谅山,也就是说,到了地点,就是碌国公来安排了,是让他去军中打杂,又或者是让他去做苦力,都是悉听尊便,郝政倒没为难他,只是请这夏元吉在卫中担任文书一职,草拟一些公文,倒也清闲自在。

第六百七十八章:名满天下

夏元吉是何等人物,他的眼光,自然不局限与那眼前的虚华。

只是自进了凉山,他还是被眼前的事所震撼,那鳞次栉比屋宇四通八达的街道,川流不息的车马,此等繁荣,即便是金陵,竟也难以媲美。

夏元吉在朝中,对凉山的印象,多是不毛之地罢了,可是到了这里,他才意识到自己错了,大错特错,这里的城区面积,足足是南京的数倍,而且所有房屋,几乎都是新建,短短五年,竟是形成这样的规模,让他一时有做梦的感觉。

他被安排进凉山卫担任文书,如今这凉山卫除了两千人留守,其余的已远去了暹罗,可即便如此,夏元吉的工作却依旧忙碌,其实文书的很多工作,都已被一些‘参谋’取代,而他的业务,无非是作为卫里和其他衙门的桥梁罢了,今日支出多少,所需军需几何,乃至于有公文来,哪里治安出了问题,巡捕无法解决,特请凉山卫协助。

这些东西,要处置起来虽然繁琐,可是夏元吉却三下五除二,便解决了。

当然,另一个工作,就是夜课了。

谅山卫的官兵,竟要上课,单日的时候,是参谋们进行宣讲,说的无非是一些战术还有火器的使用,据说还要教大家学会使用标尺,测量射距,这些对夏元吉来说是门外汉,而双日,则是文书们讲课。

这凉山卫设置了博士一职,这博士布置了功课的任务。下头的文书,就要备课,而后宣讲。

除了教人读书写字。还分为许多班,譬如专门学书法的,教授四书五经的,学习算数的,据说这些东西,很受欢迎,许多人愿意来这当兵。是因为进了这里,若是负伤,禄国公府总能安排清闲的差事。让你一辈子衣食无忧,有的去做参谋,有的到郝家的工坊去看门,或者担任一些文职。即便没有负伤。平时的待遇也很优渥。几年下来,多少能有一些积蓄,不只是如此,只要在军中没有出错,但凡是退役下来的,各家工坊都是抢着要人,一方面,这些大头兵进了军中。允文允武,做任何事都是有板有眼。比起那些流民,甚至于粗浅的匠人和工徒不知素质要高多少倍,因而但凡只要进了谅山卫,就意味着轻松混个中产不成任何问题。

夏元吉便被安排去讲授四书五经,他一开始对这些自然是轻视,好男不当兵,这些人,怕是大字都不识几个,教授四书五经,岂不是对牛弹琴,可是真正开课,他才知道,这些家伙水平都不低,读书写字不在话下,已经有不少人,能背诵一些经义文章了,字也都写的规矩,虽然远远不及秀才水平,可是做一个童生却是足够的。

夏元吉不禁大惊失色,培养一个童生,当然不算什么,可是培养出几千上万个这样的人,那可就真正的骇人了,更别提,这些还只是大头兵而已,一群大头兵都是如此,那么其他武官……

夏元吉对这凉山的兴趣越发浓厚起来,他发现这里一切都是新鲜的,有许多有趣的事,比如这里的匠人,竟也有不少识字的,有时候夏元吉问及他们的情况,问到了他们的孩子,他们的回答竟都是一个,在某某学堂读书,有的透着骄傲,说自己的孩子课业很好,看来将来,是能进陈学大学堂了;也有的满是懊恼,发几句不成器的牢骚,说是将来,看来只能去做学徒。

夏元吉听了这些,有时候心里咯噔一下,这凉山上下,莫非人人都好读书么?

不是说,这凉山到处都是追逐铜臭,满大街都是商贾,教化不彰么?

夏元吉一边看,一边听,一边想,终于,他悟了。

谅山人都读书,当然,并非不是没有不识字的,可绝大多数,都是年纪偏大之辈,但凡是孩子或者青年,绝大多数,都在自发的学习。

之所以如此,原因无非有三个,其一是这里人有工钱,收入比之其他地方的苦哈哈高了不少,因而手里多少有些余钱,这就给了子弟们读书提供了一个条件。

另一方面,读了书,有价值,在其他地方,读书的路只有一条,那便是举业,举业不成,尤其是那些穷苦人家,拼了命把孩子供出来,最后可能倾家荡产,也难有回报。可是在这里,匠人多,所需的掮客、文书、掌柜、大夫、教师也是极多,这些人的收入往往不菲,却都需要能够识文断字,即便是匠人,若是能识文断字,据说工钱也比其他人高上不少,而且在工坊中前途也大,东主要从匠人中挑出个工头来,往往也都会偏向于读过书的,这就意味着,读书虽然不可能做官,却也有许多实实在在的好处。

除此之外,就莫过于禄国公府和陈学的鼓励了,公府那儿,招募了许多差役,这些差役和大明其他地方的公人不同,他们拿着的,可都是官府发的俸禄,不只如此,薪俸也是不低,且工作安稳不少,而即便是一个小吏,所需的条件也必须能读书,不只要能读书,还得经过考试,考试虽然没有科举正规,却也吸引了不少人趋之若鹜。

陈学那儿呢,则到处募款,据说许多大富人家,都愿意将一些钱捐给陈学,陈学再兴办学堂,对许多来读书的人给予一些优惠,甚至对一些人,直接减免学费,如此一来,那些出资的商贾,往往都得了美名,被陈学学子大肆宣扬,甚至一些学堂,都直接让这些商贾冠名,并且在学堂内部,悬挂他们的画像,而陈学借此提高了声望,并且借此传播陈学,至于那些读书人,也减轻了许多负担。

这三样条件聚在一起,便形成了如今谅山的风气。夏元吉本来以为,陈学不值一提,可是现在一思量,竟是觉得这些人如此可怕,这陈学的可怕之处不在于它的经义,在夏元吉看来,陈学的诸多经典,甚至看上去幼稚可笑,甚至是不堪一击,可是他们这等疯狂进取的本事,却教他有些担忧。

假以时日,这陈学不断完善,再借此传播,怕是用不了多久,那湖广、江浙……

“哎……”夏元吉心里满是担忧。

不过前些时日,他倒是也碰到了有趣的事,他毕竟是大名鼎鼎之人,陈学人虽然对他敬而远之,却也有一些人来拜谒,来的多是读书人,竟也有商贾。

以现在夏元吉的现状,人家来拜访,自己若是隐匿不出,未免就有些不识相了,他终究不是清流,是主政过的官员,倒也没有那般汉贼不两立的心思,这商贾前来,竟是来求书,问他近来有没有文章之类。

夏元吉明白了,这些人,是书局的,他再谅山的市面上见过许多书,五花八门,应有尽有,很多都是粗劣不堪,却也未尝没有让人眼前一亮的精品,只是这些书,陈学色彩太重了,夏元吉有些排斥,现在人家求书,他心念一动,便写了一些理学的文章,旋即,又拿了这一路南下的诗词。

本以为那些书局的人不敢刊载,谁晓得还真刊载了,只是卖的并不好,那书局的人来送银子,只是几两碎银的润笔费,口里倒还客气,说是并非先生的文章不好,只是这里的人不看这些。

夏元吉便晓得,人家爱看的,是那些陈学的文章,他倒也不计较,终究这儿是陈学的大本营,自己是螳螂挡车,不过是略尽自己的一些绵薄之力罢了。

他心里倒是对这陈学有了些好感,在这谅山,自己的文章拿出来,人家书局竟是敢发,不只敢发,却也没有惹来一群人喊打喊杀,这假若换做是在江浙一带弄出个陈学文章来,怕早已群情汹汹、不可开交了,可是人家理也不理,气度和胸襟倒是有一些。

就这样过了几日,暹罗那儿大捷,夏文书被那大捷所震撼,心里头还在思量,是否有冒功的因素,只是他眼下也没心思想这些,因为公务渐渐繁忙起来,一日有几十个各个衙门乃至于广西那儿的公文来往,大抵都是询问暹罗的事,这时候,却有人登门了,照旧是那书局的商贾,这一次他带来的,却是一沓谅山钱庄的通票,足足纹银九百多两,来人道:“先生的诗词大卖,短短半月,就刊发了三千余册,不只如此,许多人唱先生的词,一时轰动,先生……这是稿费还有各家戏堂子送来的银子,他们现在到处在打听先生,便是想问,先生不只是否还有诗作,往后先生的诗作,能否继续在鄙人这里刊发,先生放心,这稿费还可以再商量……”

夏元吉目瞪口呆,这是东边不亮西边亮,自己作为朝中君子的声明在这儿不显,可是却因为吟诗作词而名满谅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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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送到。

第六百七十九章:仇人见面

这年头,成了名想躲都没处躲,这卫中的同僚也得知了此事,纷纷来打听,也有人来套关系的,有人来请夏元吉作词的,甚至还有伶人亲自登门造访,非要见一见这位‘贵人’。

夏元吉焦头烂额,他倒确实是个君子,并没有那么多圆滑,虽然主政一方,也有狡黠的一面,可人家带着笑脸来,固然是拉下脸来拒绝,纷纷挡驾,却还是有点儿吃不消了。卫里的一些书吏乃至于博士都取笑他,说他如今已是花楼里的‘状元公’,不晓得多少人对他牵肠挂肚。

这才是最致命的,这‘状元公’三个字对于夏元吉的身份,实在是莫大的侮辱,如今他虽为小吏,可终究还曾是部堂,又是君子,和这花楼戏院扯上关系,实在是难以抬头,可偏偏人家只是善意的玩笑,夏元吉竟是发作不得。

人嘛,总是会渐渐习惯,慢慢的,夏元吉虽还是对那些人不冷不热,却还是一些苦苦求告的一些甜头,偶尔有什么诗词,也会送去刊印,那儿自也会送了银钱来,他拿的心安理得。

只是数月下来,却是真真吓坏了他,不知不觉,他竟攒了纹银近千两,这千两纹银对于他这两袖清风的部堂来说,绝不是小数目,这还是他并不热衷此道的缘故,若是当真卯足了劲头去作诗词,怕是再翻几番也不在话下,都说谅山富甲天下,看来还真是如此。也难怪这谅山充斥了诗词歌赋的气氛,便是几个蹩脚的同僚,也隔三差五在公务闲暇之余要憋出那么几句词来。说来说去,还是这黄白之物起了效果。

夏元吉突然有些觉得可笑了,无论是朝廷还是圣贤,提倡的都是教化,可是历朝历代教化了这么多年,也未见什么功效,该愚昧的还是愚昧。目不识丁者依旧目不识丁,读书人读书,为的不过是一块敲门砖。和教化又有什么关系。反倒这谅山,以利相诱,倒是教化起来了,不但起来了。还很成功。

在这里。有一种非常浓郁的读书气氛,夏元吉往来之间,极少遇到白丁,甚至是他走在大街上,遇到一些货郎,也是捧着一本书看,自然,那种书多半是一些杂谈野史罢了。可是人家识字,看的也津津有味。也有人摇头晃脑背四书五经的,多半是对现状不满意,希望在做工闲暇之余,多读些书,为自己将来谋个好的出路。

这里白日热闹,夜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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