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他知道,陈信完了。
陈信追责没有错,陈信要革新气象也没有错,陈信要下旨捉拿败将,更没有错。
偏偏他错就错在,当着陛下的面,在这个场合,在这个时间,说出了这句话。偏偏别人可以说这些话,可是他陈信却不能说。
陈信当日可是极力反对易帅的,可是陛下一直坚持,现在果真如陈信当时所预言,明军兵败如山倒,这意味着什么?
这自然意味着你陈信说对了,你陈信说对了,自然是你的能力,说明你是个能臣,可问题又出来了,你是对的,可是天子却是错了,是天子一意孤行,是陛下不听你的意见,非要如此,现在你陈信跳出来,在天子眼里会是什么样子?
在天子眼里,你陈信很厉害,确实很有眼光,可是现在,事情果然如你说的那般,可见你陈信对了,可是朕却是错了,朕错了也就错了,你偏偏还在这个节骨眼上跳出来,在朕眼里,你就是得意洋洋,哪壶不开提哪壶,这是在羞辱朕么?
贵为天子的人何其尊贵,既是受命于天,当然不能有什么错误,即便有一些错误,也绝不能有人直截了当的提出来,可是你陈信倒也罢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来揭这个伤疤,来显露自己的小聪明。
可恶!
可恨!
无耻之尤!
果然,朱高燧怒了,他的自尊心哪里能忍受这样的羞辱?于是,他抚案,旋即冷笑!(我的小说《公子风流》将在官方微信平台上有更多新鲜内容哦,同时还有100%抽奖大礼送给大家!现在就开启微信,点击右上方“+”号“添加朋友”,搜索公众号“qdread”并关注,速度抓紧啦!)
第八百一十三章:定国公入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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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滚!滚出去!”朱高燧果然是勃然大怒。
陈信甚至不知道怎么回事,不待他反驳,便有太监将他拉了下去。
而此时,所有人都明白,陈信完了。
大家依旧沉默,某种意义来说,装孙子确实是大臣们必要的技能之一,吹牛皮和骂人是清流的特权,因为清流的老板是士林,骂得好,骂出了花样,才能博取清名,获得满堂喝彩,可是似这内阁和各部堂的所谓事务官,显然有样学样就有那么几分不太合适了,他们得到的东西越多就越害怕失去,清流终究只是低品级的官员,大不了拍拍屁股在无数人的称羡回到老家读书,等到什么时候再强势回归,可是似黄淮这样的人,好不容易到了这个位置,一旦出了庙堂,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到时候坑都让人占了,还有你起复的份么?
不得不说,大家装孙子的水平都还不错,这世上最难的就是装孙子,最容易的也是装孙子,装孙子难就难在但凡你脸皮薄一些,你便会焦虑,会不安,会心跳加快,会无地自容,会恨不得地上有条缝,恨不得立即钻进去。可若是遇到脸皮厚的,那可就太容易了,无论遇到什么事,大家都面带微笑,目不斜视,心如止水。甚至嘴角还得挂着那若有若无的微笑,眼前发生的一切事。他们虽然张着眼睛,可是他们看不见。耳旁别人说了什么,他们老当益壮,他们听觉灵敏,即便是殿堂里落了一根针,他们也能听的清晰,只不过这时候,他们必定是什么都听不到的。
值得庆幸的是,除了一小撮不识相的家伙,如这陈信之外。绝大多数人的脸皮都很厚,因此,陈信被拉了下去,大家的表情都没有半点的诧异之色。
朱高燧显然是怒了,他站起来,不安焦虑的团团乱转,最后他驻足,恶狠狠的道:“陈信口出妖言,十恶不赦。朕岂能容得下他,朕欲令锦衣卫彻查此人劣迹,以儆效尤。”
说完这些,朱高燧心烦意燥。显然他是不想追究赖俊的,一方面,赖俊是他的亲信。另一方面,若是所有的责任都在赖俊身上。岂不是说自己识人不明?眼下本来就群情汹汹,这时候。若是自己再多一个识人不明,这受命于天四字岂不是要彻底动摇?
于是他拂袖,顺势道:“今日就议到这里,诸卿退下吧,传锦衣卫指挥使马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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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钰不安地出现在了暖阁,他不知陛下的心意,只知道南边打了败仗,现在整个京师都乱成了一锅粥,据说金陵还好,江西就闹得更厉害了,这江西乃是反郝家的基地,不知多少名士大儒,多少乡绅,对那郝家口诛笔伐,这倒是好,平时骂得倒是痛快了,爽啊,如今却是广东不保,江西岌岌可危,大家一看,不对劲,不知什么时候要秋后算账,于是乎,许多士绅都是携家带口北逃,虽然大家口里都说对朝廷有信心,都说乱臣贼子迟早死无葬身之地,都说圣君在上,必可堪乱,可是这些终究是给自己壮胆和骗人的,大家用自己的身体告诉了大家答案,这金陵近来寓公越来越多,大多数都是江西来的豪族,这些家伙跑得快,带了金银细软就彻夜北逃,半刻都不敢耽误。
当然,这是出于从前对郝家军恐怖的认知,郝家军最擅长的就是运动,这是人尽皆知的事,谁知道那郝家军什么时候杀来。
马钰觉得很糟糕,因为他是锦衣卫指挥使,正因为他知道得越多就越是冷汗淋漓,越是大气不敢出。
广州城内本来只有一万谅山军啊,可是莫名其妙打成了四五万,可是城外的三十万明军,结果却一个都没剩下,噢,是了,还剩下十几万败兵,这些败兵没有人约束,个个明火执仗,如沙子一般洒在了广东各府各县,不但对朝廷无益,反而祸害了不知多少地方,根据他最近得来的快报,当朝大臣刘进就是粤人,这位仁兄老家是在雷州,偏偏很不巧,几百个乱兵光顾了那里,而刘家偏偏在那儿属于老财,乱兵自然也不会管你家有没有当官的人,于是侵门踏户,又杀又抢,临走时还放了一把火,真不知几日之后,等刘家的消息传到那位刘大人手里,会成为什么样子。
马钰更知道,这样的事在整个广东,每日都在发生,早已屡见不鲜,当地的亲民官,还有那些个差役,根本就无法禁绝此类事件,甚至能保住府城和县城这一亩三分地就不错了,至于乡下,实在抱歉,各人自扫门前雪吧。
这才是最至关重要的问题,广东本就对朝廷并不感冒,许多士绅和朝廷未必是同心同德,可是那些乱兵穿着官兵的衣服,佩带着朝廷发放的武器,打着朝廷官兵的旗帜四处作乱,为祸一方,肆虐广东各府,这些士绅百姓会把这笔帐算到谁的头上?
明眼人都会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这才是马钰真正担忧的事,也难怪那郝风楼龟缩于广州不出,人家就等着这些乱兵先教那士绅百姓们如何做人,让这些蛇鼠两端的士绅百姓,见识见识‘朝廷’的厉害,等到折腾够了,人家再大义凛然的跳出来,应天顺命,清扫乱兵,成为吊民伐罪的王者之师。
到了那时,广东上下百姓还不是铁了心和谅山军穿了一条裤子?
想到这里,马钰就禁不住打激灵,他觉得这棵大树要倒了。
马钰到了暖阁,乖乖拜倒,大气不敢出。
朱高燧自是怒气冲冲,他先是过问了陈信的事。
马钰忙道:“陈信口出妖言,卑下定要严查。”
朱高燧似乎满意了一些,淡淡点头:“锦衣卫那儿有什么急报?”
其实马钰知道,事情已经到了万分紧急的地步,现在到处都是坏消息,情况已经坏得不能再坏了,可是有陈信的前车之鉴,他哪里敢乌鸦嘴,却是沉吟片刻道:“有一些急报,不过都无伤大雅,江西各卫兵马,都已经调动,前往韶关驻防,以防贼子北上,如今情势,倒也大抵稳定。”
朱高燧摇摇头道:“你和你的前任比起来还是差得远了。”
马钰苦笑,心里想,陛下和他比起来岂不也是差得远?如此悬殊的优势都让此人翻了盘,现如今……他心里叹气,不得不捡几句好听的话道:“倒是都督赖俊,副将徐景明人等,据说平安,如今都在往京师赶来。”
朱高燧冷哼道:“他们活着才是笑话。”
这当然是笑话,其实如果是其他时候,赖俊若是死了,马钰倒是挺高兴的,有赖俊在,马钰在陛下面前总是差了一些圣眷,他对这赖俊不免有几分嫉恨,只是现在,马钰实在没有这个心思。
朱高燧慢悠悠的道:“你看,这郝风楼,还能剿平么?朕在想,实在不成,何不如与他平分天下,只要他不肯北进,索性便与他化干戈为玉帛。”
马钰诧异地看了朱高燧一眼,随后,他道:“陛下,当年靖难,先帝已抵江北,建文皇帝就曾想要议和,希望共分天下。”
这话的意思就再明白不过了,到了这个份上,共分天下,那是笑话。
朱高燧的脸色阴沉下来,随即冷笑道:“既然如此,那么朕誓要将这郝风楼父子碎尸万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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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景明进京了。
这位仁兄跑得快,一路不敢歇,跑路的水平堪比他的祖父打仗的本事可谓疾如旋风,叹为观止。
人一到,他二话不说就进了宫。
这个时候,这位仁兄非但面不红,气不喘,见到了正主,二话不说便拜倒在地,随即开始滔滔大哭。
这一哭,实是昏天暗地,断人心肠。
不得不说,徐景明卖相不错,魁梧高大,浓眉大眼,但凡只是看他面相,多少还是有几分正气的,可是他这一哭,就给人一种好汉子有泪不轻弹,只是到了伤心处的感觉了。
他这一哭,真教人心烦意燥,这朱高燧更是烦闷无比,真恨不得把这家伙剁了,拉出去喂狗拉倒。
偏生徐景明很懂得适可而止,嚎叫一番之后,接着便是抬起泪眼,一副可怜巴巴,又带着悲愤的样子看着朱高燧。
徐副将显然又要立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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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一十四章:不能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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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
这哭成了泪人的家伙开始抽泣,声音都哑了,他接着又磕了一个头,满脸的委屈样子。
朱高燧压抑着满肚子的火气,恶狠狠地看着他,严厉的道:“徐景明,你也有脸回来,朕听说武将死国,如今大军溃败,你还有面目来见朕么?”
徐景明接下来的话里很有几分演义的色彩,他更加悲恸,先是来了一句微臣万死,随即道:“微臣眼见兵败,也是翛然泪下,悲不自胜,几次要奋力杀贼,无奈何贼势甚大,亲卫将微臣拦腰抱起,这才侥幸得脱。这一路赶去韶关,微臣死志已决,决心以这无心之身报效陛下,索性自刎,以谢社稷,奈何微臣有一言却是不吐不快,此番兵败,非战之罪,实乃……实乃,实乃奸贼误国啊。”
朱高燧更怒,甚至都懒得看他。
偏生徐景明从不在乎别人看法,素来是走自己的路,说自己的话,让人家说去吧的态度,他仰着脸,义正言辞的道:“此番围城,我军乃是那城内明军十倍,若无侥幸,城内贼军迟早覆灭,只是可惜,那一夜,谅山军突然夜袭……”
说到这里,徐景明顿了一下,才又道:“本来夜袭倒也罢了,微臣人等也是将门之后,这应付夜袭又算得了什么。本来这些许小事,只要应付得当。断不可能出现此等溃败。只可惜,这时候……都督赖俊居然临阵脱逃。这消息一出来,顿时各营震动,上下官兵,哪里还有战心,尽都是一哄而散,那赖俊实在是无耻之尤,身为主帅,贪生怕死,一听到火铳和火炮的响动。拔腿便走,微臣当时负责卫戍东营,许多官兵都已经阻止不住了,个个都说赖都督尚且惜命,我等也是爹娘养的,难道就该不怕死么?微臣虽然屡屡劝止,甚至不惜砍了几个带头的,无奈何那时候已是大势已去,营门攻破……”
徐景明说得真是凄凄惨惨切切。说实在的,他脸皮倒是很厚,居然还振振有词,眉目之间竟还透着一股子英气。就好像赖都督天生欠了他一屁股债,编排起这姓赖的来,一点压力都没有一样。
朱高燧皱眉。他显然对徐景明的这个答案甚是不满。
徐景明哭哭啼啼地继续道:“事到如今,微臣也不敢相瞒。那赖俊到了大营只知争权夺利,每日必要在众将面前显摆自己操练新军的功绩。陛下啊,广东大营的上下将官,哪一个不是在边镇出生入死过的?他抬高自己的新军,便是瞧不起边镇的将士,他目中无人,将士们会服气么?结果谅山军一来,他转身便逃之夭夭,大家心里都窝了一肚子气,岂能容忍他这一逃,还有谁有心杀贼?微臣所言句句属实,不敢有半句虚言,还请陛下明断。”
朱高燧沉默了。
其他人说这些话,说不定还真可能沦落到陈信的下场,可是徐景明不一样,他身份太特殊,况且他是广州之战的亲历者,不管怎么说,他都是有话语权的,人家说得可真是有鼻子有眼,若这当真是事实,那赖俊阵前逃脱,就实是万死了。
朱高燧的脸拉下来,道:“这件事,朕自要彻查,可是朕也绝不轻信你的一面之词,你且退下,此次战败,自是应当追究,若果如你所言,朕也绝不会偏袒,必定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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