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高燧心里冷笑,你娘的真有今日说的志气,早就死在广州城下了,还用得着在朕面前说这些话?
只是朱高燧并不点破,其实这个时候,赖俊临阵脱逃,沐家通贼,此时此刻,对于朝廷来说,最重要的,确实是需要树立一个典型出来,什么是典型,所谓典型就是告诉大家,这大明还是有忠臣的,大明有忠臣,所以大明的社稷不会亡。
现如今,徐景明恰到好处的出现,某种程度来说,虽然朱高燧不以为然,可是却也明白这大明朝忠臣良将的桂冠,怕是花落徐家了。
说起来,这很可笑,而实际上,这确实是刻不容缓的问题,连续几场败仗,又是武官贪生怕死,又是苟且偷生,满京师只怕早已议论纷纷,这做天子,其实就和后世的炒股差不多,想要维持,无非就是两个字,信心。
有了信心,再垃圾的股,他娘的也能抄起来,没有预期可以炒概念,无非就是个忽悠。
而现在,大明最需要的就是一块牌坊,这个牌坊很重要,而这位为了朝廷的处境而几乎要泪流满面,身为国公,却宁愿为边军一小卒的家伙却是恰到好处的出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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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二十四章:仗义死节
譬如那谅山的工坊,为了激励匠人,总是不免要树立一个典型,弄出一个所谓年度最佳匠人,而这种匠人大多是吃苦耐劳,心灵手巧之辈。
越是行业不景气,这等事就越是不可避免。
其实大到家国也是如此,大明现如今是内忧外患,外患难平,内忧频生,其中最重要的还是军心士气。
朱高燧自然是厌恶徐景明的,这厮就是个人渣,他虽然深信当日广州城下,是赖俊先逃,可是徐景明这个家伙也绝不是省油的灯,这厮若是没有跟着一起临阵脱逃,那才是怪了。
今日所有的黑锅都给那赖俊背了,其他人平安落地,本该安分守己,结果这厮居然厚着脸皮跑来这里大谈什么要忠心竭力。
只是……朱高燧没有做声。
可是朱高燧不做声,徐景明却是喋喋不休,他开始掰着手指头,抽丝剥茧:“微臣前几日做了一场梦,梦见祖父托梦微臣,对微臣说,尔即为徐家男儿,就该当是国家栋梁!该当做不破楼兰终不还的大汉铁骑!要学吾做当关的飞将军,铁血杀契丹,扬威漠北!如就算搭上一条性命,又有何妨?到了那时节,不就能全了那大忠大义!徐家上下忠孝死节,到了这尔这一代,就看你了,你若是活着,便是徐家的耻辱,快快去浴血沙场,诛了南方的反贼,做了鬼雄,方才不辱没了徐家的门楣,微臣乍然惊醒,细思祖父之言。宛如当头棒喝,心中感伏万千。于是暗暗下了决心,非要求这一死不可。此番觐见,只求陛下成全……”
旋即徐景明滔滔大哭道:“陛下啊陛下,微臣微末肉身,何足惜哉,只求陛下准允,无论如果,给微臣一个军职,到那韶关奋勇杀敌,不求扬威四海。只求速死。”接着,这家伙不知哪里来的兴头,红着眼睛,竟是吊起了嗓子:“往常时谈天说地语如钟,我只为咱主公,做哑妆聋,遍身疮癤疖难行动,碜可可的答血流盥,剜心剐骨冤仇重。我今门尽在不言中……”
这是一首元曲。徐景明是听惯了曲儿的,此时信手拈来,真真是凄婉无比,仿佛只有这一曲方能表他的忠心。
朱高燧听得哭笑不得。真恨不得将这厮一脚踹死也罢了,广西来的噩耗还没有消化,却遇到一个跑来这儿吊嗓子的混账。
偏生人家一腔热血。满口忠义,又是皇亲国戚。徐达之后;却是不能将他如何。
只是这厮要去江西,朱高燧是万万不能肯的。虽说这家伙口里说去了韶关,只是做一个边镇小兵,可是以他国公的身份,以他徐家的影响力,当真是做一员小兵么?至少也得给一个主帅或者副将的差遣,而朱高燧深知此人就是个酒囊饭袋,上次在广州就已是前车之鉴,此时哪里还肯让这厮跑去韶关添乱。
既然如此,朱高燧便免不了压着火气,摆出一副欣慰的样子,道:“徐卿不必如此,如今徐氏一族凋零,你们一家乃是忠良之后,朕岂忍让徐家再出什么岔子,朕是万万不能让你去以身犯险的。”
徐景明一听,顿时心如刀割,眼泪磅礴,撕心裂肺的道:“陛下,陛下啊,如此国难当头,徐家但有一人,为朝廷戮力,也是理所当然,陛下这番话,微臣万万不能苟同,有道是家贫出孝子,国乱识忠臣,微臣恳请陛下务必恩准,微臣的棺木都已准备妥当了,托陛下的鸿福,徐家尊荣三代,用的乃是最好的檀木,微臣若是能为朝廷效命,死而无憾!”
朱高燧已是厌透了他,不愿和他纠缠,只是道:“此事从长计议,你且退下。”
徐景明不肯,于是趴在地上,痛哭哀嚎:“微臣愿意赴死,恳请陛下恩准。”
眼看这厮耍无赖,朱高燧的脸色拉下来,便朝左右的太监使了眼色。
这左右的太监佝偻上前,有人牵了牵徐景明,徐景明只趴着,不理他。
于是大家无奈,只得几人上前将他架出去。
徐景明不肯依,声泪俱下:“陛下,陛下……我不服,不服哇,我徐家世受国恩,受之有愧,我要为国戮力,要为君分忧,陛下……陛下……”
他喊得嗓子都哑了,整个紫禁城都能听到他的哀嚎。
几次太监们没架住,徐景明又如饿虎一般向前一扑,又要回到暖阁去,后头的太监一看,七手八脚的各自拉住他,于是他上身张牙舞爪的朝虚空乱抓,下身却被紧紧抱住,满腔热泪洒落在这宫城之内,以至于所有的人朝这看来。
好不容易,这位仁兄被拖到了金水桥。
他突然恢复正常了,大喝道:“放下我来,我答应不去暖阁了。”
几个太监在犹豫,最后终究是将他放下。
徐景明便趴在这金水桥上,又是泪花闪烁,四顾左右的太监一眼,道:“自古忠臣仗义死节,实乃平身夙愿,奈何陛下不肯,我报国无门,实乃生平之憾。”
说罢,便要咬自己的手指头,偏生这手指头一咬,非但没咬破,整个人却是龇牙咧嘴,疼痛难当,他摇摇头,径自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盒来,小盒打开,竟是殷红的胭脂,他把手搅拌进去,渭然长叹:“忠臣不畏死,只畏投报无门矣,我愿写下血书,表明心迹。”
二话不说,在这白玉的桥上写上殷红的大字。
写完,徐景明显得有些乏了,身子一耸,又喝令这些太监道:“好啦,继续将我架出去罢。”
于是大家只得七手八脚的将这魁梧的汉子架出去。
人去桥空,这孤零零的金水桥下,河水滔滔,那白玉般的栏杆上,与远处红色的宫墙相衬一起,带着无比的威严,雪白的栏杆上,却有殷红如血的大字,笔画苍劲,可歌可泣:“:“忠臣不怕死,怕死不忠臣。从前多少事,过去一场空。满怀心腹事,尽在不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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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二十五章:国难思良将
徐景明这厮真是让朱高燧气得差点没吐血三升。好不容易摆脱了此人,朱高燧这才解脱出来,只是更加麻烦的却还在后头。
现在沐家已经不可靠,朝廷必须得有措施,否则一旦那沐家和郝家合流,便是真正糟糕了。
朝中几个重臣已是到了。黄淮为首的文臣,还有张辅、朱勇,乃至于那丘福为首的武官,此时大家汇聚在这里,谁也不敢做声。
本来按理是该叫徐景明一道来的,只是朱高燧真是厌透了他,也不知什么缘故,总之一看他就讨厌。
倒是宫里方才的事,大家都是得知了一些,尤其是路过金水桥的时候,那一行行泣血的大字触目惊心,想不看到都不成。
对此,大家在暖阁外侯驾的时候,就有私底下的议论。
“据说定国公是要去韶关,非要殉国不可。”
“勇气可嘉啊。”
“这倒是实在的,眼下朝廷出了个赖俊,一个姓沐的,正差一个这样肯忠心戮力的人。”
“看看那血书,怕是鲜血都流尽了吧,为了去韶关,真是够拼命的。”
“他是国公,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却还肯如此……”
其实明眼人也未必不晓得是怎么回事,定国公的德行,还真以为大家不知道么?可是一来,这定国公徐家乃是皇亲国戚,属于金陵之中最不能招惹的人之一,这其二,徐家广施善缘。站在这里的人,有多少人受过他家的恩惠。所以明知这事儿背后肯定有隐情,可是大家却也肯装糊涂。一个个做出一副为定国公徐景明的光辉事迹所感慨的样子。
当然,现在朝廷最缺的不就是定国公这样的人么?不管这定国公出自什么心理,却也恰好迎合了眼下的需求。
朱高燧的脸色很不好,锦衣卫送来的奏报已经传阅了下去。
朱高燧的脸色略带狰狞,淡淡的道:“诸卿,沐家世受国恩,如今却是暗中通贼,殊为可恨,假若一旦他们沆瀣一气。狼狈为奸,那时整个西南的局势立即便会崩溃,诸卿都是朕的柱国之臣,值此今日,可有平贼的方略么?”
黄淮皱眉,忍不住道:“陛下,却是不知这个消息是否可靠,微臣就怕这是乱贼的离间之计,此事势必要详查。切莫出什么差错。”
这等于是怀疑锦衣卫疏忽大意了,锦衣卫指挥使马钰连忙道:“此事是千真万确,无论是南宁的消息,还是谅山的消息。都十分吻合,还有云南那儿,沐家的举动似乎也十分不寻常。从四川、贵州入滇的关卡都有兵马调动,种种蛛丝马迹相互印证。此事看来是板上钉钉了。”
于是大家都不由皱眉。
不管怎么说,沐家虽是藩臣。可是一向很能处理与朝廷的关系,今日站在这里的文臣武将,有不少都和沐家保持着良好的私交,现如今得知这沐家从了贼,大家的心里都不禁有些沉重。
黄淮咳嗽一声道:“假若如此,那么这贼焰势必更大,微臣听说,如今贼军已达三四十万之数,若有那沐家为其攻略川贵,他们势必调兵遣将,齐聚精锐,在韶关一线与我明军决战,微臣以为,朝廷胜负在于江西,数月之后,江西将成为两军交战之地,可惜啊可惜,此等千里沃土,一夕之间就要化作人间炼狱了。”
黄淮的感慨并非是凭空而来,他就是江西人,和许多同僚一样,都出自那里,如今虽许久未回乡,可是乡情却在,想到乡中父老即将遭遇一场空间的决战,黄淮的心里怎会好受?
可是他坐直了身体,继续道:“微臣以为,既然如此,那么朝廷就及早要做好准备,一面命川贵等地的军马固守,那里道路难行,又是多山,即便沐家能打,可是没有数年之功,也绝不可能轻易控制川贵,至于这江西,则是未来的重中之重,朝廷所有能抽调的力量,都必须齐聚江西。此次抗贼,不再是朝廷的事,江西父老多有视贼不共戴天者,因此,这抗贼务必做到军民一心,朝廷必须尽快,拿出一个方略,奖赏和犒劳一群忠勇的地方士绅,好教这上下能够忠心勉力。”
对于江西的人心,黄淮是极有信心的,别的地方不敢说,这江西却是反郝家的老巢,谅山军只要进来,同仇敌忾肯定是有,那么多的士绅都稳稳当当的站在朝廷这边,只要运用得当,就能发挥极大的功效。
朱高燧听罢,不禁点头,他脸色凝重地道:“只是让谁去都督军事为好?”
朱高燧的目光向那些武臣看过去。
江西乃是重中之重,以至于本是该调去北平的张辅,朱高燧都紧急召了回来,为何?一方面是手中确实无人可用,另一方面,张辅攻城不力,本是待罪,可后头换了个赖俊,却是输得更惨,如此一来,反而显得张辅并非是无能了。
其实眼下,真正能用的人倒是有一个,那便是丘福,丘福毕竟是老将,偏生他曾是汉王的人,自朱高燧登基,便一直备受冷落,现在启用他,朱高燧有些不太放心。
倒是黄淮慢慢地道:“陛下,微臣以为,都督丘福可用!”
他突然站出来举荐丘福,顿时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这丘福的内情,谁人不知,黄淮昏了头么?
可是黄淮却是镇定自若的道:“琪国公虽是老迈,可是精通布阵之法,有他坐镇,料来不会出什么岔子,眼下国难当头,其他的,都不必理会,最紧要的,还是御敌域外,因此,微臣望陛下能够恩准。”
朱高燧看了黄淮一眼,又看一眼有些意外的丘福。
他明白了黄淮的意思。
眼下的局面非丘福出面不可,现在即便有天大的仇都必须得放下,暗地里有多少的钩心斗角,也必须暂时抛弃,张辅和朱勇毕竟年轻,其他人声望又不足,至于那姓徐的,咳咳……朱高燧一想到徐景明,脑子里便浮出这厮在自己面前吊嗓子的画面,顿时恶寒。
朱高燧便看向丘福,想借此看穿他的心事。
丘福低着头,近来他极为低调,如今到了风口浪尖,便拜倒在地,道:“微臣是跟着先帝起兵的,天大的难处也都淌过来了,这把老骨头托先帝和陛下的鸿福,倒也硬朗,若是陛下准允,臣愿尽心竭力。”
朱高燧的脸色松了下来,心里想,丘家数百口人都在金陵,倒也不怕他反复,于是慢悠悠的道:“既如此,事情就这么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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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怎么说,大方针是定下来了,朱高燧心里稍安。
不过还有许多细枝末节之事,却还要商定。
眼下最大的问题是什么?当然是人心。
仗打到这个份上,如今何止是金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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