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你们这些年轻人怎么有耐心听朕的念叨,朕说了也是白说。”
他显得有几分落落寡欢,眯着眼,一副打盹的模样。
用不了多久,太子、汉王、赵王都来了。
太子没想到郝风楼在这里,呆了一下,脸色又恢复如常,上前向朱棣行礼:“儿臣见过父皇。”
倒是汉王朱高煦和赵王朱高燧见了郝风楼颇为高兴,朱高煦还特意向郝风楼挤了挤眼睛,随即做出一副孝子贤孙的模样,向朱棣问了安。
朱棣抬抬手道:“难得你们三兄弟都在,就不要多礼了,朕要去办一件事,你们随朕去吧。”
大家都不敢做声。
朱棣动身,大家随着朱棣出了暖阁,外头已有太监备了马,足足五匹,都颇为神骏,朱棣倒也没有什么宫中不许骑马的规矩,率先翻身上马。太子也要上马,只可惜他身材臃肿,那马似乎不肯,打着响鼻甩着前蹄,吓得太子朱高炽连连后退。
赵王朱高燧一看,忍不住讥笑起来,汉王朱高煦也差点笑出声,倒是郝风楼捅了捅朱高煦,低声道:“太子是殿下兄弟,殿下应当扶太子上马。”
这声音很低,朱高煦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连忙收起那嘴角上的嘲笑,三步两步上前搀扶住太子朱高炽。
朱高炽的脸色铁青,悄悄去看朱棣的脸色,可惜上马之后的朱棣早已忘乎所以,勒马朝西华门方向狂奔而去。朱高炽这才松了口气,上马之后不敢骑快,慢吞吞地尾随其后。
其余诸人这才上马,尾随朱棣而去。
朱棣突然骑马出宫,而且并不带随扈,只带着三个皇子和郝风楼,让人一头雾水,不知皇上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不过这样的皇帝也算是天下少见。
倒是三宝太监吓住了,他原本以为陛下只是在宫中骑马,谁料竟是直接出宫去的。连忙吩咐几个大汉将军道:“快,快,知会应天府,知会锦衣卫,知会五城兵马司,知会五军都督府,告诉他们,陛下出宫了,若是有宵小冲撞了圣驾,谁都担不起干系,快,要快!”
第一百一十二章:你算什么东西
朱棣一马当先,飞马到了城西的瓮城附近。
太子朱高炽已经明白朱棣的意图了。他趁着朱棣休养马力的功夫快马奔上前去,脸色惨然地道:“父皇,前方就是朵颜三卫的大营,儿臣……儿臣听到一些传言……父皇现在没有带护卫,似乎太过冒险。”
朱棣斜视了朱高炽一眼,道:“你怕了?”
朱高炽垂下头去,不敢作声。
朱棣看了一眼前方,厉声道:“你怕什么?天塌下来还压不到你,就算是天真塌下来,那也有朕顶着,朕并无惧意,你若是怕了,就走吧。”说罢,他抖擞精神,快速向大营奔去。
一行五人,直抵大营。
朵颜三卫的大营里顿时一阵慌乱,有人去通知几位指挥,有人不知如何是好,有人慌忙地迎着朱棣等人入营。
郝风楼一路走马观花,大多数时间却都在关注朱棣,他有些不明白朱棣的动机,对郝风楼来说,这确实是冒险的举动,刚刚收拾了宁王,现在却出现在宁王的‘老巢’,这些‘鞑子’脾气可不太好,未必会买你的帐,一旦惹翻了,说不准直接手起刀落,大家都得完蛋。
可是朱棣却是凛然无惧,骑马入营,虎目顾盼自雄。
过不多时,几个朵颜三卫的高级武官便都来了,拜倒在朱棣的马下。
朱棣下马,看着为首的武官,道:“乌都,你还记得朕吗?”
乌都犹豫了一下。颌首点头。
朱棣眯着眼道:“你这个都指挥使好厉害,你可知道。朕今日是来做什么的?”
乌都摇头。
朱棣笑了,他突然蹲下去。与乌都的眼睛平视,叹口气道:“你比从前老了一些,朕也老了,再不复当年了。朕记得年轻的时候,你的父汗和朕在黑水的虎头滩与朕决战,朕三战三捷,你的父汗赤身来朕的大营乞降,那时候,你才不过二十岁吧?”
乌都的眼睛有些发红。对他来说,朱棣提起的事,对他来说显然是耻辱。
朱棣的目光变得杀气腾腾起来:“你的父汗曾经不服朕,现在你也想不服朕吗?郝风楼,拿你的鞭子来。”
郝风楼觉得自己的脖子有点冷,他更擅长和人玩文攻,武斗实在不是他的长处,怎么看,他都觉得朱棣有点作死。不过他倒是很快下马。将自己的马鞭递给朱棣。
朱棣握着鞭子,虎目四顾一眼,看着那些对他并没有太多敬畏的蒙人军卒,蒙人向来桀骜不驯。虽然供大明驱策,可是大明的政策一向是收买和恫吓他们上层的贵族,让这些贵族来驱使这些人为大明冲杀。
接下来。不可思议的事发生了,当着所有人的面。朱棣狠狠地挥下了鞭子。
啪……
鞭子重重地抽在乌都的脑壳上,一道血痕宛若盘蛇一般醒目地出现在乌都光秃的脑壳之后。
与此同时。朱棣虎目怒视乌都,一脚将他踹翻在地,挥舞的鞭子指着他,暴喝道:“你以为你是谁?你以为你已经不得了了?”
所有人惊呆了。
太子捏了一把汗,倒是朱高煦和朱高燧二人初生牛犊不怕虎,显得几分跃跃欲试。
郝风楼心里暗暗摇头,因为他感觉到,许多人看朱棣的眼神有些不善。
乌都在地上翻滚,朱棣的鞭子又狠狠抽下去,啪……啪……啪……啪……啪……
“朕能给你富贵,就能灭你满门,是翅膀硬了?你不是鹰,你在朕的面前就是一只麻雀,还敢在朕的脚下放肆?你是什么?你只是猎狗!”
啪啪……
乌都已是被打得皮开肉绽,朱棣臂力惊人,每一鞭下去,便在乌都身上多了道血痕,皮肉翻开。
乌都在地上蹒跚地爬动,想要躲开鞭子的范围,可是这鞭子如附骨之蛆,让他无处可逃。
啪啪……
“狗娘养的东西,吃了两斤米饭就敢放肆,朕让你放肆,放肆……”
“啪啪……”
大营里所有人都纹丝不动,连骏马似乎都感受到了浓烈的杀气,没有发出任何声响。
那些蒙人一个个面如土色,有人不忍目睹,垂下头去,有人的目光随着鞭子扬起,又重重落下。
“来,来啊,站起来,有本事就站起来,和朕打一场,怎么,连这个勇气都没有吗?”
啪……
乌都几乎奄奄一息,甚至连动都懒得动了,鞭子仿佛抽在了一团烂泥上,好不容易,乌都艰难地开口:“陛下,臣错了,错了……”
“错了?”朱棣停下了鞭子,咄咄逼人地看着他道:“你也知道错了?你不是已经了不得了吗?”
乌都身躯在颤抖,却是使出浑身的力气,乖乖地重新跪倒在朱棣的脚下,呜咽道:“臣万死,恳求皇上责罚。”
方才乌都行的乃是单膝跪下的蒙人礼节,而现在,却是妥妥的跪礼。
朱棣将鞭子丢在一边,冷冷地看他,森然一笑道:“一日之内将犯事的官兵全部拿下,砍了他们的脑袋送到兵部,知道了吗?朕只给你一天时间,一天之后,若是兵部那边没有收到人头,朕就要你的狗头。”
他的话音落下的时候,人已翻身上马,居高临下地看着依旧跪地的乌都,又环顾大营里聚来的蒙人官兵一眼,露出轻蔑之色,高声道:“回宫。”
乌都有气无力地道:“臣恭送陛下……”
这声音,朱棣已经听不到了,他带着郝风楼四人出了大营,而在营外,已是人山人海。
锦衣卫、金吾卫、羽林卫、燕山卫、神机营、应天府、五城兵马司,无数的差役、官兵已经赶到,大家不敢进营,可是看到了朱棣出来,俱都松了口气,无数人拜倒在地,三呼万岁。
朱棣的脸色平静,高喊道:“都在这里做什么?朕还没死,不劳惦记,全部回营,各司其职。”
众人纷纷道:“遵旨。”留下一批文武官员,其余人鸟兽作散。
郝风楼回望了朵颜三卫的大营一眼,打马上前,低声道:“陛下,是不是派一队军马防范一下,毕竟……”
朱棣笑了,打趣似的看着郝风楼:“怎么,你也怕?朕对你太失望了,朕方才还和你说要拿出一点胆子来,什么狗屁朵颜三卫,在你的眼里,他们是猛虎是豺狼,可是在朕的眼里,他们不过是一群羊羔,一群温顺的羊羔,朕抽一抽对他们有好处,放心,朕给他们十个胆子,他们也不敢和朕放肆。你要学的东西还多着呢,不要以为有点小聪明有点小胆量就觉得了不起了。什么时候学到朕的一半,朕敕你做国公。”
说罢,朱棣顿了一下,才继续道:“拘押了这么多日,回去罢,回去见见你的爹娘,免得让人担心。朕也该回去了……”说到这里,朱棣显得有几分落寞,郝风楼很明显的感觉到,当朱棣勒马踏入朵颜三卫大营的时候,整个人身上似乎酝酿了一股前所未有的精神,可是提到回宫,整个人的神色却是黯然不少。
只见朱棣淡淡一笑,又是道:“回宫啦。”
他骑马冲进了一群侍卫和文武官员之中,在他们的拥簇之下扬长而去。
郝风楼努力地回忆着方才的一切,似乎有了点感悟,可是又觉得有些不妥,他最后得出结论,感悟这东西都是狗屁,人是不能模仿的,老老实实做自己才踏实。
却说朱棣摆驾回宫,文武官员都散去了。朱棣回到暖阁里,手抚着略带冰冷的御案,若有所思,他突然道:“三宝,你来。”
三宝太监刚才可吓得不轻,见到朱棣平安回来,这才好不容易松了口气,他小心翼翼地走到了朱棣跟前,道:“陛下吩咐。”
朱棣道:“听说锦衣卫内东城千户至今悬而未决,北镇府司那边还没有人选?”
三宝太监道:“有这么一回事,依奴婢看,北镇府司是想年后再做主张。”
朱棣不满地道:“拖拖拉拉成什么样子,朕索性越俎代庖,就给他们定下吧,你拟一道旨意,敕命郝风楼为内东城千户,将圣旨立即发出去,不必经过北镇府司,郝风楼这个人,朕还是信得过的,当然,他也不是完人,可是锦衣卫亲军就得有一股劲头,那些瞻前顾后的人,朕瞧不上。”
三宝太监点点头。
朱棣突然又道:“你跟着朕几年了?”
三宝太监道:“奴婢都记不清了,只记得一直跟着陛下身后。”
朱棣道:“不容易啊,你不能总叫三宝,这不是要过年了嘛,朕给你赐个名字吧,就叫郑和吧,你不是常说识字不多,想要读点书吗?这事儿朕和姚先生打过招呼,姚先生也喜欢你,明日起,你带着礼物去拜谒姚先生,请他收你入门吧。”
郑和先是微愣,旋即大喜若狂,连忙跪下磕头:“奴婢叩谢陛下洪恩。”
朱棣也只是一笑:“好生办差才对得起朕,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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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三章:锦衣卫千户
此时此刻,郝风楼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归心似箭过。马是宫里骑出来的,自然是好马,以朱棣的眼光,显然也不会容许那种中看不中用的马圈养在宫里,而现在,自然而然被郝风楼漂没,他飞快骑马回到了府上,郝武以为自己看错了,擦了擦眼睛,旋即发出了一声欢呼。
郝风楼下马,吩咐郝武好生照料,一面道:“我娘在哪里,我爹呢?”
郝武道:“夫人在后院,老爷……老爷一早儿就四处去托人打听消息,至今未回。”
郝风楼点点头,脚步匆匆地赶到后院,才知道母亲已经病了,病得不轻,躺在榻上,正由小香香喂着药。
一见到郝风楼,郝夫人便是眼泪婆娑,撕心裂肺地道:“儿,我的儿啊,你回来了?你……你没有事吧,快,快到娘的跟前来。”
小香香雀跃道:“少爷……少爷……你回来了。”说罢,一下子扑倒在郝风楼怀里。
郝风楼安抚住小香香,一步步走到榻前,任由郝夫人抚他的头发和脸颊,道:“娘,我回来了,陛下已经赦儿子无罪,一切事情都已经结束了。倒是让母亲担心,儿子实在是万死。”
“回来便好。”郝夫人的眼里闪着泪花,似乎一下子精神起来,道:“香儿,去知会一下,去熬汤,去开伙做饭,少爷回来了,他肯定饿了,你瞧瞧,瘦了,是瘦了。天可怜见的,我的儿。你吃了许多苦吧,你总是教人担心。从前荒唐倒也罢了,现在闹这样的事,哎……你教娘怎么说好,做人要安生啊……”
郝风楼任由郝夫人抚摸,心里突然有一种奇妙的感觉,感觉一下子和这个‘母亲’变得亲近了,他突然意识到,这个女人是自己真真切切的母亲,再真实不过。他连忙点头:“是,是,以后再不敢了。”
郝夫人欣慰的笑了,正如所有宠溺孩子的母亲一样,似乎并不介意郝风楼的话是真是假,只是这一句话就给了她足够的宽慰,她道:“好,好,好。你能听话便好。”
过不了多久,小香香端了酒菜来,郝风楼吃过了一些,心满意足。随后沐浴一番,换了新衣,整个人飒爽了许多。
约莫过去一个时辰。郝政便回来了,他看到了郝风楼。脸色松动了一下,似乎有话要说。可是话到了嘴边却又咽了回去,双眉一沉,厉声喝道:“你这孽障,你知道不知道差点惹了大祸,还不跪下!”
郝夫人一听,便维护道:“他刚刚回来,吃了这样大的苦头,你要做什么?”
小香香也是含泪道:“老爷,少爷他……他……他身子不好。”
郝政气急败坏地道:“你们知道什么,你们就知道一味的护着他,今日不给他一个教训,将来怎么办?将来若是再铸就大错,还有这样的运气吗?”
郝政倒不是真的要将郝风楼如何,只是这几日四处奔波,不知受了多少的气,心里更不知有多揪心,如今固然是人完好的回来,可是事后回想,郝政依旧是后怕不已,他摆出严厉的姿态,就是要给郝风楼一个教训。
郝夫人哭哭啼啼,小香香也是悄然落泪。郝风楼心知这一次躲不过,也只能苦笑,正要跪下受罚,却听外头郝政急匆匆地跑来,道:“老爷……老爷……外头来了公公,请少爷去接旨。”
郝政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