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小湖湾处。江逐流正要回帐篷内休息,忽然看见耶律良领着契丹武士也返来了。
耶律良挥了挥手,让身后的契丹武士返回小湖湾对面的辽国使团下榻的帐篷处,他领着萧洪,向江逐流这边走了过来。
“呵呵,耶律良还以为江大人要陪天仙一般地西平郡主共度良宵呢,没成想江大人竟然放弃了这大好机会。”耶律良清秀的面庞上显出一抹猥琐的笑容。
江逐流大笑一声,反唇相讥道:“江舟亦以为,今夜耶律大人要被党项女子抢去当新郎呢,没成想耶律大人亦步了江舟的后尘。”
耶律良苦笑两声。“江大人,你还是那么牙尖嘴利,耶律良在你面前丝毫讨不了便宜。”
江逐流指着耶律良契丹长袍上面绣着的野狼说道:“要说牙尖嘴利。谁人又能比上你们契丹狼族?”
契丹人以狼为图腾,所以江逐流说契丹人是狼族,听在耶律良耳中,是一句再受用不过的赞美话了。
“好了,好了!”耶律良笑眯眯地举手告饶。“江大人,耶律良不是过来和你斗嘴的。”
“耶律大人,如此说来。倒是江舟的不对了!”江逐流见好就收,笑着说道:“耶律大人既然过来,就是客人。若不嫌弃,请随江舟到帐内一叙。”
江逐流自然知道耶律良这时候赶过来是为什么事情。
江逐流把耶律良和萧洪让入帐中。狄青这边让两个卫士把守住帐门口,其他八个卫士远远的散开,监视着各个方向的来人。安排好之后,狄青才弯腰进了帐篷。
“江大人,以你之见,明日你我两家该如何处理?”耶律良不待坐定。就急忙忙地拱手问江逐流道。
江逐流盘膝坐在矮几前,低声说道:“耶律大人,现在时不我待。这撤兵之议,自然是越早提出来越好。江舟以为,明日在寿宴之上,你我两家要同时开口,逼西平王李德明答应撤兵。”
耶律良这边沉吟着,思忖着江逐流地话。萧洪却在旁边接言道:“寿宴上直接提出,会不会有所不妥?总觉得这样有点太失礼了。”
江逐流摆手道:“时间紧迫,容不得我们按照正常的礼仪步骤来了。现在甘州回鹘已经失去了凉州重镇,甘州城不言而喻,亦是危在旦夕。若是党项军队把甘州城打下,我们再提什么撤兵之议还有什么意义?所以,能争取早一分时间,就要早一分时间。”
耶律良点头说道:“是啊!这件事情越早越好。我们两国使团到兴州都半个多月了,连西平王李德明的面都没有见,如果他一直这样拖延下去,我们如何能完成各自地使命?如果不趁明日寿典之机向李德明提出撤兵之议,若是寿典过去后,李德明再次装病不出,我们又能如何?硬闯如西平王宫中去见他不成?所以,江大人所说的不错,明日寿典,正是我们最好的机会。虽然说这样做与礼节稍有不合,但是倘若错过明日恐怕我们就再也没有机会了。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只要能让李德明从甘州回鹘撤兵,即使是轻慢了礼节,也在所不惜!”
萧洪颌首叹服。耶律良之所以能为辽国贺寿正使,果然有其过人之处,他担任耶律良的副手一点都不冤枉。
狄青却在旁边问了另外一个问题:“江大人、耶律大人,现在党项人已经占领了凉州。明日我们两国提出撤兵之议,能有几成把握让李德明接受呢?”
耶律良不答,举目望向江逐流。
江逐流沉吟道:“最好的结果,当然是让李德明答应从甘州回鹘把党项军队全部撤回来,包括凉州,都退还给甘州回鹘。但是,这种可能性微乎其微。试想,以党项人地贪婪,又怎么会把吃到肚子里的肥肉吐出来呢?除非宋辽两国有与西平王李德明一战的决心。”
说道这里,江逐流望向耶律良,道:“耶律大人,不知道贵国可做好准备与党项人一战?”
耶律良道:“党项人出兵甘州回鹘,事起仓促,完全出乎我大辽国地预料。江大人,贵国呢?是否有与党项人开战的准备?”
耶律良虽然没有直接回答江逐流,江逐流亦知道耶律良的意思,那就是辽国尚未做好与党项人一战的准备。抑或是因为李德明的青日里掩饰功夫太好了,辽国从来没有感觉到党项人对甘州回鹘的野心,所以当李德明对甘州回鹘下手时,辽国一点准备都没有,所以仓促之间,无法决定是否开战:抑或是辽国君臣没有看到甘州回鹘存在的必要性,为了一个甘州回鹘而与党项人开战,劳民伤财不说,最后即使打胜,也是不过是为甘州回鹘做嫁衣裳。所以,辽国才选择派使臣过来,能够在不动一兵一弈的情况下威吓李德明从甘州回鹘撤兵最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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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样,大宋朝廷也是和辽国一样的想法,目光短浅,没有看到甘州回鹘存在地战略必要性,所以就派江逐流这个宣德郎过来,希望以口舌之利,说动李德明撤兵。
“这个问题,其实你我两国的想法都一样的。以李德明的精明,未必不能看出这一点。所以江舟以为,让李德明从甘州回鹘全境撤兵,把占领了的凉州重新退还给甘州回鹘,恐怕可能性不大。”
耶律良、狄青、萧洪三人俱都点头,认同江逐流的看法。
江逐流继续说道:“那么,我们只好退而求其次,选择中策,就是让党项人解了甘州城池之围。只要甘州回鹘能保留下甘州一座城池,亦等于在党项人背后插了一根刺。以后党项人若是要对宋辽两国有所动静,必须要先解决掉甘州回鹘,把后背上这根刺拔出来,否则,再党项人于宋国辽国开战的时候,甘州回鹘猛然插上一刀,党项人如何能受得了?所以,只要能保留下甘州一座城池,就为辽国宋国争取到了缓冲的机会。”
耶律良道:“江大人,你认为,这中策成功的把握性有多大?”
江逐流微笑道:“江舟以为,这中策成功的可能性极大。首先,宋辽两国只是要求党项人从甘州撤回来,并不要求党项人归还凉州。这样党项人既占了很大实惠,又卖给宋辽两国一个人情,省去了宋辽刀兵的威胁,自然是一个三方都可以接受的选择。其二,虽然党项人占领了凉州,但是甘州毕竟还没有攻打下来。此时宋国辽国已经退让了一步,给足了李德明面子,所谓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若是李德明不懂得退让,那可是薄了宋国辽国的面子,即使宋辽两国君臣再我没有准备好,再不愿意妄动刀兵,此时为了大国天朝的面子,也必须发兵讨伐。以李德明的聪明,如何肯三面受敌?故此,江舟以为,只要你我两人向李德明提出,只让党项人撤离甘州,而不归还凉州,李德明还是可以接受的。”
第一卷 第二百三十三章 塞外飞城
萧洪担忧道:“党项人贪婪成性,若是连这个条件也不答应呢?”
江逐流微笑道:“若是他不答应,宋国辽国只要往边境地区调集兵马,不需要真的开战,恐怕李德明自己就回把大军从甘州回鹘调回来,以应付辽宋两国可能发起的攻击。如此一来,甘州之围自解。”
狄青在旁边插言道:“大哥,既然如此,何不直接让朝廷陈兵边境,营造一个要攻打兴州的姿态呢?何苦要费这么多周折?”
江逐流摇头说道:“这个问题的根源不在党项人,而在我们自身。不光是我们大宋,辽国恐怕也是如此。宋辽两国中间都存在着反对党项兴兵的意见。两国朝廷内部都没有在这个问题上取得共识。”
耶律良摆手道:“江大人,此言差矣!你们宋人可能没有做好兴兵讨伐李德明的准备,我们辽国上下可是君臣一心,做好了讨伐辽国的准备。”
江逐流哂笑道:“耶律大人,若真的是如大人所言,此时辽国边境应该已经囤积了重兵,而不是把耶律大人派过来为西平王李德明贺寿。”
耶律良默然。
萧洪见状连忙打岔说道:“江大人,若是李德明丧心病狂。即使宋国辽国陈兵边境,他也不把党项军队从甘州回鹘撤回来,该怎么办呢?”
江逐流微微一笑,“那只有采用下策了。党项边境空虚,正是给大宋辽国一个攻城略地的机会。我们看得到,双方统兵的将领自然也看得到,到时候。掌握主动权的就是他们了。”
狄青道:“大哥,小弟估计李德明绝对不敢冒这个风险。一旦宋辽两国大兵压境,李德明只有选择撤兵。”
耶律良亦道:“看来中策成功地把握最大。江大人,我们就这么约定。明日寿宴之上不要再给李德明留什么脸面,就直接向李德明提出让党项兵马从甘州回鹘撤回。然后根据他的反应我们再做道理。”
江逐流点头道:“对!无论李德明如何反应,你我双方都要加强沟通,共同进退,这样才能给李德明造成强大的压力,让他感到宋国辽国的共同决心,不能有机会给他各个击破宋辽同盟。”
“好,就这么决定了!”耶律良长身而起,“李德明纵使再狡猾,明日寿典上都要给我们一个答复。”
萧洪亦跟着站起身来。
“江大人。夜深了,耶律良就不耽误大人安歇了!”耶律良拱手说道。
江逐流忙站起来,回礼道:“耶律大人客气了!”
目送耶律良和萧洪回到小湖湾对面地帐篷歇息。江逐流这才转身回到帐篷。狄青跟着走了进来。
“大哥,我们要不要做一下准备,明日若是寿宴之上,李德明恼羞成怒该是如何?”
江逐流微微一笑,“无须准备什么。李德明能成为党项之主。岂是意气用事之人?即使我们在寿典上薄了他的脸面,他也不会翻脸的。在脸面和地盘之间权衡,该选择什么。李德明比我们更清楚。”
狄青一向相信江逐流的判断,只是这件事情上涉及到江逐流的安危,狄青不能不多加小心。他必须保证,在任何情况下,江大哥都要绝对的安全。
见狄青还在犹疑,江逐流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好了,贤弟,相信大哥的判断,明日即触怒李德明。亦是有惊无险。天色不早,回去歇息吧。”
“那,大哥,你安歇吧。小弟出去了。”狄青这才作罢。
出了江逐流的帐篷,狄青并没有回去歇息,反而和两个卫士一起,守在江逐流帐门外。这荒郊野外,比不得城内,万一江大哥出了一个什么差池,狄青岂不是要后悔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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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一早,江逐流从床上醒来,感觉到头有点晕晕的,看来党项啤酒虽然爽口,也不能多喝啊,当时虽然没有什么反应,经过一夜,这酒意反而有点上来了。
起身出了帐篷,却见狄青和两个卫士手握剑柄,立在帐篷门口。
“大哥,早!”狄青招呼道。
“贤弟,早!”江逐流话一出口,马上微微一咦,“贤弟,你昨天晚上怎么不休息呢?守在帐篷门口作甚?”
狄青不知道江逐流从什么地方看出来他一晚上没有休息,他不想让江逐流担心,就急忙分辨道:“大哥,小弟昨晚回去歇息了。只是早上醒来地早,就过来大哥帐篷处守候了。”
江逐流嗔怪道:“贤弟,对大哥还撒谎?看看你身上,都被露水打湿成什么了?”
原来塞外草原昼夜温差极大,露水很浓,狄青在帐外侍立了一夜,衣袍上都沾满了露水。
狄青还想分辨,江逐流继续说道:“还有,贤弟,你看看两个卫士,你们三人都一样,衣服濡湿,双眼都微微发红,不是一夜没睡,有是什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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狄青讪讪一笑,不敢再有言语。
江逐流摇了摇头,算是放过了狄青。他迈步向前,狄青连忙紧紧跟了上去。
走出小湖湾的树林,江逐流不由得低声惊呼了一声。狄青顺着江逐流的目光望去,亦是一声惊呼。
原来,沿着温泉泽分布地绵延十数里的帐篷竟然在一夜之间都消失的无影无踪,而代之而起的,却是在湖畔之旁出现了一座小型的城池。
江逐流回头问狄青道:“贤弟,你昨夜可曾听到有什么动静?”
狄青摇头道:“大哥,昨夜风吹林动,小弟听到地都是树叶摇动的声音和湖水澎湃的声音,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江逐流明白,一定是党项人昨天借着风吹林涛和湖水拍岸声音地掩护趁着夜色把绵延的帐篷都撤了去。而且把大宋和辽国两家使团安排在湖湾的树林中,应该也是党项人的算计。除了可以利用林涛和湖浪的声音做掩饰外,还可以起到遮蔽视线的作用。
可是江逐流还有点问题想不明白。帐篷是活动之物,若是小心撤除,是可以做到悄无声息。只是眼前这座小型城池是怎么回事?即使党项人再小心,也不可能掩饰建筑城池的巨大声音啊。
忽然江逐流听到身后有人惊呼,“江大人,这是怎么回事?”
扭身一看,正是耶律良和萧洪两人。
江逐流摇头道:“江舟亦是不明白。走,上前看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四个人迈步向那座小城池走去,随着逐步靠近,四个人这才发现,那小城池原来也并不是那么小,城墙高也有三四丈,城阔超过数千步之多。
正欲再往前走看个仔细,忽然见城门大开,路面驰出一队兵马,为首将领正是李元江。
李元江显然是在城内看到江逐流和耶律良等人,所以一出城池,就驱马赶往这个方向。在距离江逐流和耶律良还有十来步之遥的时候,李元江勒住坐骑,翻身下马。身后党项兵弈亦跟着翻身下马。
把缰绳交给身后的兵弈,李元江大步向江逐流和耶律良迎来,口中说道:“江大人,耶律大人,几位好早啊!”
江逐流和耶律良俱都还了一礼,说道:“李将军亦早!”
李元江见江逐流和耶律良四人目光都望着他身后地城池,口中笑着说道:“江大人,耶律大人,此城名为塞外飞城。今日王爷的寿庆典礼就在这座城池中举行。趁现在还早,俺先带领四位大人参观一下这座塞外飞城吧。”
塞外飞城?难道这座城池真的是从别处飞过来不成?江逐流、耶律良几人面面相觑,显然对眼前的情况极为惊讶。
李元江知道几人的惊讶,他不再言语,在前面为江逐流、耶律良几人领路,向塞外飞城走去。
等到了塞外飞城下面,江逐流和耶律良这才发现,他们原来估计的城高三四丈还是低了点,这座城池至少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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