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香香姑娘,休要说此等玩笑话了。”江逐流猛然下定决心,笑着对香香说道:“江舟如果在香香姑娘心目中如此不堪,香香姑娘还会过来向江舟通风报信吗?”
香香嘴角掠上一抹浅笑,口中却道:“先生果然做出如此决定吗?先生就不怕日后二十四桥门有什么闪失,连累了先生?”
江逐流笑了笑,道:“二十四桥门和江舟何干?香香姑娘名冠天下、才艺双全,有多少人想一亲姑娘芳泽,江舟不过是这芸芸众生中的寻常一个,对香香姑娘慕名而来,至于二十四桥什么的,江舟从未听过。”
香香摇头轻笑,“香香以前只知道先生诗词文章出众。却万没有想到,先生装糊涂地功夫也如此了得。”
江逐流板着脸道:“什么装糊涂?我是真糊涂。若非垂涎香香姑娘美色,江舟又如何会过来和香香姑娘幽会?”
香香幽幽说道:“先生若真是垂涎香香美色,那自然是香香的福气,可惜……”说道这里,香香叹了一口气,脸上的神色黯然了许多,“好了。多说无益。香香已经把消息告知了先生,怎么处理就是先生的事情了。香香还有其他事情,就不留先生了。”
江逐流自家晓得自家的事,他虽然对冬儿情有独钟,但是也架不住香香这般美丽的女孩子在面前一叹再叹,再呆下去只会更加尴尬。所以一听香香下了逐客令,江逐流如蒙大赦,他长身对香香一拜道:“江舟谢过香香姑娘报信之恩。”说罢起身便走。
香香呆呆地立在房中,望着江逐流的背影,眼中神色颇为复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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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步走出弯弯绕绕的逼仄胡同,江逐流心中不停地盘算,该如何应对眼下地场面,这山陵使承事郎的差事究竟要不要去做。江逐流想来想去,觉得还是应该去就任山陵使承事郎一职,不能因为惧怕丁党的陷害就选择逃避。这不是他的性格。再说,如果丁党中人下定决心要对付江逐流。无论他担任不担任山陵使承事郎,都会变着法儿寻找机会来收拾他。替皇室修缮陵墓怎么了?虽然责任重大干系众多。江逐流相信只要他处处留心提前加以防备,丁党想设圈套陷害他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心下有了主意,江逐流决定还是按照原计划,先找到泰顺号汴梁分号,让他们帮着寻租一座院落先把家人安顿下来再说。
泰顺号在河内属于第一大商号,在东京汴梁也算是小有名气,所以江逐流没废多地工夫,便来到东十字大街。寻找到泰顺汴梁分号的所在。
时近年关,汴梁街头人流如织。辛辛苦苦劳累了一年。不就是图年节地时候热热闹闹吗?而汴梁城的商家们也抓住了这个一年一次的难得发财机会,敞开店门招揽顾客。就是嘛,无论是穷人富人都要过年,都要置办年货啊!
东十字大街是北宋时汴梁城最繁华的街道,有点类似于后世上海的南京路、北京的王府井的地位。所以在江逐流想来,泰顺号汴梁分号既然位于东十字大街,生意一定非常火爆。可是等江逐流到了泰顺汴梁分号所在的位置后一下子愣住了,别的商家前面人头攒动的场面并没有出现,泰顺汴梁分号门前竟然一个人也没有,商铺大门紧闭。这是怎么回事?不符合常理啊,以泰顺号东家王魁发地精明,不可能放着这大好的赚钱机会不赚啊?
当江逐流再走进一看,才发现泰顺汴梁分号上竟然贴着大大地官府封条。泰顺号汴梁分号被官府查封了!
这是怎么回事?江逐流一下子愣住了。泰顺汴梁分号怎么会被封了呢?他怎么一点消息都不知道呢?泰顺号犯了什么事儿了?单单是泰顺汴梁分号被封啊还是泰顺号旗下所有分号都被查封了?
江逐流不由得心急如焚。王魁发对他有知遇之恩,当初正是有了王魁发的慷慨大方,高薪聘任他为泰顺号账房教习,他筹集到盘缠,得以到洛阳伊洛书院就读。现在,泰顺号汴梁分号被封,也不知道王魁发现在究竟怎么样了,想到这里,能不让江逐流着急吗?
江逐流快步走到泰顺号隔壁地商号,寻着掌柜问道:“敢问掌柜,可知贵号隔壁之泰顺号因何事被官府查封吗?”
那掌柜忙得不可开交,听人问泰顺号之事,就有点不高兴,再一转头,见问话之人身着官袍,倒也不敢怠慢,他拱手道:“这位官老爷,实在抱歉,泰顺号为何被查封老朽确实不知。”
“那么掌柜可知道泰顺号里的人现在何处?”
“还是抱歉,老朽也不知道。”
江逐流又问道:“请问掌柜,这泰顺号被查封有多长时日了?”
掌柜道:“这个老朽倒是知道,约莫有半个月了吧。”
江逐流抱拳道:“打扰掌柜!”起身出去。
随后江逐流又询问了附近几家商铺,得到的结果也大同小异,没有人知道泰顺号为什么被查封。至于泰顺号汴梁分号的掌柜和伙计,泰顺号被查封以后都被遣散了,有没有人留在汴梁城内他们也不清楚。
看来这样乱打
不出什么结果,江逐流打算去找范仲淹,让他通过官打听一下,泰顺号究竟犯了什么事端。
江逐流刚走了几步,忽然听身后有人低声叫道:“江先生,江先生!”
江逐流心道,怎么,二十四桥门又找上来了?转身一看,却是一个身穿褐衣的高大青年男子,仔细看去,不就是他在洛阳时替泰顺号教的几个账簿学徒中最年长的徒弟刘韬吗?
江逐流心中高兴,总算找到泰顺号的人了。他急声说道:“刘韬,你怎么在这里?泰顺号出了什么事了?王魁发王东家现在怎么样了?”
刘韬神情一黯,口中说道:“江先生,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二东家王魁财也在汴梁,请江先生随弟子前去见他。”
江逐流点了点头,让刘韬前面领路。
刘韬在前面领着,过了两个街口,转进一个偏僻的胡同,最后来到一个小院里。
一进院子,刘韬就高声喊道:“二东家,二东家,你看我把谁给你请来了。”
堂屋内传来一个疲惫地声音:“刘韬,大呼小叫作甚?你还能请来谁啊?”正是泰顺号二东家王魁财。
“是江舟江先生!”刘韬高声答道。
“啊?江舟江先生?”王魁财大声喝道:“刘韬你这个小兔崽子,也不早点说。快快有请!”
伴着声音,王魁财快步走出了堂屋。
“哎呀,江贤侄,一别数月,贤侄一向可好?”王魁财躬身说道:“老朽不知道贤侄大驾光临,有失远迎,万请恕罪。”
当初在清化镇,王魁财一句一个“江先生”。和王魁发亲亲热热称呼江逐流为“江贤侄”有着明显地区别,没有想到此番再见,王魁财竟然也改口称呼江逐流为“江贤侄”了。
江逐流抢上前去扶起王魁财道:“王伯父何必客气。”王魁财既然称呼他为贤侄,江逐流当然也不能再用以前的二东家相称了。
王魁财还欲说什么,江逐流急道:“王伯父,别的先不要讲了。大伯父现在何处?”
王魁财长叹一声道:“大哥现在身陷!”
“什么?”江逐流大叫一声,急切问道:“大伯父什么时候进去的?他在里面如何,你们可有消息?”
王魁财沮丧道:“半个月前泰顺号被查封时大哥就被抓起来了,我和三弟花了大量的钱财上下打点,却也没有什么效果。”
望着王魁财憔悴苍老的脸,江逐流反而冷静了下来,他低声安慰道:“王伯父,切勿心焦。你先给小侄说说究竟是怎么回事吧。”
江逐流把王魁财搀入堂屋,扶着王魁财做下,王魁财这才开言道:“泰顺号招此大祸。一切都因为那个刘掌柜!”
“哪个刘掌柜?”江逐流不解地问道。
“泰顺号真定分号的刘掌柜,在几个月前。大哥不是请贤侄过来核查过他的账簿吗?”
江逐流点头道:“原来是他,我想起来了。这次泰顺号被封。与他有关吗?”
“就是这个老杀才!”王魁发恨恨地骂道,这才把前因后果给江逐流讲来。
原来江逐流在洛阳担任泰顺号地账房教习,虽然只是短短的一个多月,泰顺号选派出来的八个弟子就受益匪浅,尤其是刘韬,基本上掌握了江逐流传授的现代复式记账的基本原理。江逐流离开洛阳后,刘韬就被王魁发调入泰顺总号担任账簿稽核。按照王魁发的吩咐,刘韬首先就是道泰顺号真定分号去核查刘掌柜地账簿。果不其然,按照江逐流所授的复式记账的原理。刘韬很快发现了刘掌柜账簿中的舞弊之处。
本来按照王魁财、王魁福的意思,要把刘掌柜扭送官府,可是王魁发却说,刘掌柜只是一时见财起意罢了,假如送交官府,刘掌柜一生也就完了,念在刘掌柜在泰顺号这么多年的情分上,王魁发只是让刘掌柜把亏空补上来,然后让刘掌柜自交辞呈,也算是个刘掌柜今后再到其他商号留一条后路。
不料想刘掌柜非但不对王魁发这样宽大处理心存感激,反而是怀恨在心,他到真定府递了一个状纸,诬告泰顺号私通番国。真定知府接到状纸后,就下令查封了泰顺号真定分号。
听到这里,江逐流插言道:“私通番国?这样的罪名也能随便安的吗?泰顺号不是堂堂正正做生意吗?”
王魁财叹气道:“泰顺号当然是堂堂正正的做生意,怎奈刘掌柜这个主意过于歹毒,在有心算无心之下,泰顺号就吃了大亏。”
“此话怎讲?”江逐流迷惑不解。
王魁财这才继续道来。
当时大宋朝廷对辽国实行的是贸易禁运政策,禁运地货物有茶叶、食盐和铁器等。其中茶叶和食盐还可以在互市中进行交换,而铁器则是绝对禁止输往辽国的。正因为辽国铁器地匮乏,所以如果能走私铁器到辽国,就会获得非常高额的利润,因此在北宋年间,总有些惟利是图地商人置朝廷法度和民族大义于不顾,偷偷向辽国走私铁器。
真定府和辽国接壤,是不法商人向辽国走私铁器的主要通道之一,大宋官府自然对真定府的铁器控制非常严格。可是真定府又处于大宋治下,铁锅、锄头、镰刀、犁铧等铁器既是百姓的生活必需品也是生产必需品,百姓们也需要这些铁器,所以,真定府也实行大宋的铁器专营制度,不过比中原地区更为严格一些。泰顺号就是花钱向朝廷盐铁司购买了铁器经营权的,但是在真定府辖区内,泰顺号销售铁器的数量有着严格的限制。可是王魁发万万没有想到,即使他要求泰顺号严格按照盐铁司核发地额度来销售铁器,最后还是落了个私通番国的罪名!
第一卷 第一百二十四章 太监陈琳
既然泰顺号是按照盐铁司核发的额度来销售的,为什安以私通番国的罪名?”江逐流不解地问道。
“江贤侄,当日真定府发了公文,从东边沧州开始,清州、雄州、保州一直到西边的定州、真定府乃至代州,凡是与辽国接壤的州府都开始查封泰顺号的货物。(奇。书。网……整。理。提。供)除了泰顺各州府分号的仓库外,这些州府境内的货栈、码头中所有泰顺号的货物俱被查封。其实货栈和码头中有很多铁器都是其他一些中小商号的,但是这些中小商号怕惹上官司,遇到官府查封俱都言道货物是泰顺号的。还有一些是私自贩运铁器的商贩,他们遇到官府的公差更是不敢多言,把货物都算到泰顺号头上,这么一来,官府查封的铁器是泰顺号实际贩运的数额的三倍有余,自然也就超过了盐铁司核发的数额,这私运铁器,里通番国的罪名就这样被安到泰顺号的头上,大哥也被真定府的公差抓去。”
王魁财把其中缘由讲了出来。
江逐流气愤道:“真是岂有此理!难道你们就没有向真定府解释吗?”
王魁财愁声说道:“我们解释了,可是有什么用?真定知府根本不相信。他说,谁会放着货物不要,白白送给泰顺号?这与情理不合!”
“也是啊!”江逐流皱眉道:“那些私贩铁器的商贩还可以说得过去,为什么其他那些正经经营的商号也不敢承认铁器是他们的呢?”
王魁财叹气道:“商号最怕的就是牵扯到官府惹上官司。那些官差如狼似虎,最擅长鸡蛋里挑骨头,一旦被这些官差缠上,就是再清白也要给你安上一些罪名来。对商户来说,损失钱财是小,要把整个商号的生意耽误了那个就严重了。所以一般来说,只要商号遇到类似的事情,都会采取破财消灾的办法。货物没有了,以后还能赚回来,人进去了,可就不那么容易出来了。以往我们泰顺号也碰到过类似的事情,一般都是主要放弃货物。刘掌柜正是吃准了这一点,所以才给泰顺号网罗了这么大一个罪名。他知道,只要官府的差人拿着公文去查封,一定会多出许多铁器出来,这样泰顺号私贩铁器,里通番国的罪名就给坐实了。”
若非听王魁财说出来,江逐流还真不知道,里面竟然有这么一处缘由,刘掌柜这一损招真是太毒辣了。
“除了大伯父,泰顺号还有什么人被抓进去了?”江逐流问道。
王魁财道:“大哥当时对我和三弟说,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他一力把罪名全部承担下来了,除了大哥,其他人都暂时没事。”
顿了一顿,王魁财又说道:“大哥被抓之后,我马上赶到汴京来寻找关系为大哥打点,三弟在留在清化镇泰顺总号筹措钱财。我和三弟下了决心,这次无论花多么大的代价,也要把大哥营救出来!”
“那眼下是个什么样的结果呢?”江逐流急声问道。
王魁财眼圈发红,语带哭声,“我来汴京都七八天了,却一点门路都没有寻着。后来听说贤侄在阳担任县丞,我派人到阳去找贤侄,昨日去的人回来禀告说,贤侄已经调到京城,高升为山陵使承事郎了。”
“我寻思贤侄到了京城,或许回到泰顺号汴梁分号去看看,所以就吩咐刘韬在泰顺号四周留意,一见到贤侄,马上给我请过来。贤侄,你可一定要想想办法,把大哥救出来啊!”
说着王魁财就嚎啕大哭起来。
江逐流连忙拉着王魁财的手劝慰道:“王伯父,切莫伤悲。容小侄想想办法,一定要把大伯父给救出来。”
在江逐流的连声劝慰下,王魁发这才缓缓止住哭声,他一双通红的老眼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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