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萨人的到来,据说让留宴有些剑拔弩张的味道,虽然没有和大食人的使团,当场大打出手,但是皮笑肉不笑的通过结结巴巴的通译,相互拆对方的台,揭对方的底子,倒也让大唐的君臣们颇有看头。
还没等我找上小东西,来个弹冠相庆时,一向深入简出的魏方晋,给我带来了另一个重大消息。
“驻留南诏的吐蕃军举部叛逃!”
我盯着魏方进的眼睛,想找出个卯端来。
“这又是玩的那一出。。。”
“千真万确的消息,南平大都督席元庆的云南行营,林字营在大厘城的留守大营,还有南平会社在宁川城的会馆,都已经先后确认了。。。
魏方进满是欣色的道。
“吐蕃人不是轻生死,好武勇,以战死为荣,以老死于床榻为耻辱么”
我早就听说吐蕃人的律令简单而森严,但凡受伤于前士兵,会被当成勇士治疗,受伤在背后的职能作为耻辱而自生自灭,如果家族里出了逃兵,门前会被挂上狐狸尾巴,当作举族的耻辱,谁都可以用石头砸他的家。。。。”
“更别说举族逃亡了。。。”
虽然在灭佛之乱中,在吐蕃依靠商队和僧侣建立起来的情报系统受到严重的打击,但在边境上相关的渗透还是在继续的。最明显的效果是,由于逃出罗些城的边远贵族和大弗卢的对峙,被殃及池鱼的那些下种贵族和边缘部落很多,最多一个月,大概有三只西羌种的小部落和一家吐谷浑种的贵姓,越境来投奔。
但是这次是一只正是编制的军队啊。
“可是吐蕃之大,族类众多,大人说的轻生死,好战亡的,其实主要是出身雅龙等地的传统贵姓和上种吐蕃。。。。”
“这可是上种贵姓中最显赫的内四族之一的支系啊,又不比那些一直处于最低层,羌浑出身素来离心离德的下种部落。。。。”
我再看了一眼奏捷书上的,确认我没有看错。
“内四族也不都是亲善王家的,哪怕是吐蕃最盛时,来自内四族的反乱,也不稀奇啊。。。。为了转移矛盾,历代吐蕃王,都是一边以姻亲恩结,一边以对外的战事来转移矛盾,顺便消耗他们的力量。。。。”
“但是这些年自从马向主政,专防于内,迟迟不让少王亲政,对外也鲜有胜绩。。。。国中贵姓,多有怨言。。。”
“那他们为什么选了我们,。。。”
“大人觉得他们投附一败再败的南诏人,会更有前途么。。。”
“开元年间,曾有故苏毗小女王以其臣属部落,遣使欲投唐,事泻后,举部贵人被斩杀殆尽,余众编为他部奴,又以杂姓吐蕃种,袭其部落,仍旧以八牦牛种为号。。。”
魏放晋满脸放光的解释说。
“苏毗人富有战马,勇士,素来为吐蕃王庭所重,历代出过好几个王妃和执政大臣的。。。但也为历代王家所忌,这些年以各种名目,分其部众,藩守各地。。。。。又以血亲并其贵姓,使其相嫌。。。。”
显然吐蕃人虽然崇尚勇武,但也脱不出人类好斗内乱的本性,更别说本来就风俗语言文化各异的部族之间,哪怕在被来自雅砻之地的吐蕃氏族,统一在一个名为吐蕃的国家名义下,在灾荒年相互抢劫对方的牛羊人口,或者只是为了纯粹的仇隙而相互攻杀,依旧是这些奴隶主贵族,保持武勇和血性的重要手段。
原来这批叛投的士兵,是属于前批攻略南诏的吐蕃军留守部队,与后来移防的象雄军,不是一个族类的,而是构成孙波茹的所谓八牦牛种中的青种部落之一,大概有三个东贷的规模。
吐蕃人常备军不多,因为各地藩臣、领主、部落的族类众多,习俗、语言不尽相同,除了类似世袭军户的五茹六十一东岱外,作战时常常按照需要,还会大量就近召集周边的领地或部族军队,为了方便做指挥,往往出动以整个部落为单位,青壮编为军队在前方厮杀,部落中的老幼就赶着牛马在后方输送军需,提供缁粮。
出身苏毗的藩帅,攻夺南诏北部的剑川之后,却连战功和成果,都被马向派来的部下侵夺,仅仅只是因为马向迫切需要一个开疆拓土的战果,要压制国中那些贵人的声音。
因此这个青种中以善战著称的部落,被大弗庐的以镇守为名,从苏毗族的本军分出来,小半部落留在了剑川节度使,分别以铁桥城、望川城为南北领地。。。。本来这也没有什么,起码表面上的领地扩大了。
但是吐蕃国内灭佛之乱的后遗症,也冲击到前方的军中,新来的镇守主将陵力论,为了讨好马向,就曾经查禁军中携带的佛具、佛经、法事,以举告先后杀数,而杖数十人。
再加上前些日子在宁北城的失利,青种牦牛酋帅,兼剑川都监统唆祁力,被下狱的事件竟然成了导火索。
他的部下,在看管驱逐回铁桥城领地的过程中,在某些声音的鼓动下,与剑川城门上同一个部族的士兵里应外合,杀死前去弹压的部大将,乘乱抢劫了库房,夺取了军器,在剑川城中四处放火。
由于哗变的士兵没在都督府中找到小王陵钦家的主帅陵力论,却杀死了都督府中的总笼官马定龙,最后自知闯下大祸的唆祁力,不得不决定裹挟着遣蕃使论颊没藏、蕃使区类赞等文武官员,出奔大唐,现在也只有大唐,作为吐蕃的强敌,有需要也有能力庇护他们。
相比投奔过来的剑川节度使南部一州七城,更关键的是,他们还带来了吐蕃册封的傀儡日东王——异牟寻,使得吐蕃人在剑川建立统治并挟制诸蛮的大义,再也不复存在。
席元庆得了这个天大的便宜,不敢怠慢也不敢松懈,更不敢掉以轻心,一边从清溪关以东求援,一边动员安置的军户和夷兵前往接管和监视,领一方面紧急上书朝廷,请奏册其为西戎州刺史,并以献城受封为名,将唆祁力等一干人等打发北上。
吐蕃人现在内乱当前,我却无能为力,为了发动不成熟的鱼肠计划,几乎搭进去这些年苦心的经营的大部分内线,因为动乱,现在连商队都不通了。更别说定期送出消息来。因此其中某些俘虏,对我还是很重要。
我也很有兴趣通过论颊没藏、区类赞等这些重要当事人知道一下,吐蕃、南诏、还有剑南的某些人,在前些年的那场举国入侵剑南的行动中,分别扮演了什么角色。
“发鸽书,不发鹞书,传我军令,勒林字营全程护送相关人等出蜀,再发文中军府,以虞候军风字营南下大散关接应。。。。”
我想了想又吩咐道。
“所有人员不进驿所,不入城邑,由沿途军粮院就近协力,非换乘不得停留。。。”
作品相关 第四百二十章 公祭与谈判
第四百二十章 公祭与谈判
第四百二十章 公祭与谈判
根据某人的约定,多追加一章,写的真是辛苦,该出现的还是会出现,不过要按照剧情。
。。。。。。。。。。。。。。。。。。。。。。。。
若干个月后。
千里之外,一艘破破烂烂已经看不出船的轮廓,只有一对烂木头勉强浮在水面的残船,慢吞吞在南海唐人最西端的聚居点,用一百件铁器和十件瓷器从南天竺的末端,三面临海的末来小国,换来晒帆补水的岬角之地———鹿打单,简陋到可怜的港口附近搁浅,爬下一些面黄肌瘦的人来。
。。。。。。。。。。。。。。。。。。。。。。。。。。
长安曲江边上的梁氏别馆,车水马龙,迎送如织,靠水边仅有的草地和花圃,都被青白色的帷幕帐,给圈成一个个大小的临时凉亭,甚至侵占了不少邻家的地头,但是这次这些身份尊贵的邻居们,难得屁都不敢放一个,匆匆就搬出了直接的避暑别墅,以躲避这场喧闹。
郑重最大的一个遮阳棚子里,秘书少丞、兰台大夫宇文若尘,也在这一片喧嚣中百无聊赖的发呆,任由琉璃盏里,专门提供给贵宾的果子露里的冰块,丝丝融化殆尽。
虽然有巨大的水轮和管道,不断将曲江里的凉水,变成迎风送爽的水雾,但是他处的位置,等到风吹过来,空气都变成热的了。
自本朝以来,在围绕在天子。身边,不外乎三种势力:宦官、外戚、侍奉内廷的宠臣。在本朝,自从武氏外戚篡国乱政之后,剩下主要就是侍奉内廷的学士和宦官。学士参与决策,诸如本朝开国初有所谓北门学士,到本代已经制度化了的翰林学士。
因为,无论是皇帝或者宰相作出。重大军政决策,都必须根据一定的资讯。一般情形下,皇帝会更多一些信任宠爱的学士或者宦官提供的情报与建议,就主动或被动地使他们垄断了某些资讯来源,而成为强力的游说和政策影响集团。
从另一方面说,本朝的军国定。策的资讯及情报来源非常复杂。
首先有各大节度使体系下,边疆诸军、城、镇、戍的预。警系统,其次是中宫的情报刺探系统,主要是通过监军体制,由御史或者宦官担任监军,随时把前线的情况报告给朝廷。
最后才是由宰相、宦官或者学士等权臣就各种情。报提出分析意见,由于他们控制了决策的资讯来源,从而往往左右了皇帝的军事决策。
比如李林甫能够轻易封锁边疆战争消息,制造。出十几年边境太平,杨国忠能够将累师丧涂的大败,粉饰成大捷,也是因为控制和影响了,这些被称为侍御的顾问学士们。
因此,
也造成了宦官。这个五根不全特殊群体的崛起,他们按照职权可以大致分为内廷和外朝两大系统,其中以宫台省为主的内廷系统,最核心的就是显要第一的内侍监。
而外朝的宦人则以殿中省为核心,自古以来,够成这两大系统主要力量的内五局和外六尚,就没少为皇帝的宠要变化,而在职权上斗争不已,但在对外却形成一致。
于是,作为内三省垫底,领国史、著作两局,翰林、丽正、宏文诸馆院,掌国之典籍图书的秘书监,地位就尴尬的多,
再加上从前代太上天子到今上,都有喜欢重用内官的传统,赐穿朱紫,爵比公卿,出放监镇,入称承旨,甚至亲自领军上阵。
因此秘书监,虽然还是内三省之一,却已经有变成,那些试图冲及中书门下和政事堂里的职位,却实力不足的大臣,退下来清贵养老和缓冲的趋势。
不过,再怎么清闲,这也是个清贵的职要,被称为储相的翰林诸学士,那些随扈的承旨、待制,也多在这里挂职一二。
但是他在这里,却是受了池鱼之秧。
因为内廷已经有传闻,那位日本探亲回来的晁衡晁少监,在秘书监的任上其实呆不了多久,就将出为安南大都护,连钦州宁氏这样地方的土族,都得了内幕消息,拿了某位开府大人的帖子,堂而皇之的找上门来沟通。
按照本朝的惯例,正监历来是天子体恤臣子以过度养老的职务,在掌握实际运作的少监中既然出一个缺,最有可能接任的那些人选之间,就不可避免的动物凶猛起来,多半各自找了背后的背景,上下活动的紧要,虽然他是本朝世系的勋贵,也无法避免被牵连进去。
毕竟,就算作为代北皇裔之后,不用做什么一出生就受荫五品,可以悠哉的拿着国宾世族的待遇,混吃等死吃到老死的他,却因为也是秘书监里少数够规格的人选之一,也没有置身事外的资格,在某种规则的力量作用下,派做朝廷宣使的代表,和南内的那位姚廷掖,一起带来朝廷的表态。
于是宇文若尘不得不捏着鼻子接受了这个差事,站在一群高谈阔论的武人里,象鹤立鸡群一般显目的接受各种口音腔调俚语式的恭维,还有忍受这些人头澶动拥挤的汗淋淋丘八们浓重的体味。
不过他此刻想的却不是场面上的事情,
而是在头疼家里长辈交付的任务,起因还是那位特立独行的幺妹,宇文柯柯,这个死丫头从小就不让人省心的主儿,过了笈奕礼后更不得了,整天和独孤雯、唐名越那么一群喜欢男装打扮的贵女们厮混在一起,招摇过市,出入各种公众场所,象男子一般买醉欢宴。
已经传出好些不好的风评和物议,作为硕果仅存的代北皇裔贵姓之后,本朝仅有的两支国宾世族,宇文家的女儿都是要参加选妃的,她这番做派,却叫家里那些老人们情以何堪,虽然现在今上已经不选秀了,但是家里的老人可是对太子身边的侧妃、选侍,抱了不小的期望。
独孤雯那是什么人,太子妃的从妹啊,别看她人生的柔柔弱弱的,性质却辣的很,最喜欢女相男装,诱使那些登徒子、浪荡儿作出些无状的事情,然后再名正言顺的把对方整治的死去活来,最喜欢的口头禅就是“打的你生活不能自理”,以断子绝孙腿在那些王孙公子中闻风丧胆,这些年风头甚至超过了,以“本地有公主出没的”而让人相形变色的那位小殿下。
可人家独孤家毕竟已经出了个太子妃,可以不在乎幺女的名声了,就算一辈子养在家里奉老,也不是问题,但是宇文家的女儿和她们搅在一起凑什么热闹啊。难道想让男人都把你们当成洪水猛兽,或许这正是这个死丫头所期望的效果吧。
还好这里还有一个远宗族兄,胡陌营左郎将健威将军宇文述,可以说的上话。
这就是历史久远的世家大族的好处,从北周到隋、到唐的短短数十年间,宇文家族,在历代具有高屋建瓴远见的祖先带领下,成功完成了从旧朝国姓到新朝宠臣,又从宠臣到弑君的叛臣、逐鹿天下的反王,然后再重新归位新朝勋贵国戚一员的角色变幻和心路历程。然后在李唐继续以北朝皇裔的国宾之族身份,仍然相当滋润的延续着传奇,不断为李唐皇室的后宫和臣属添砖加瓦。
拥有足够的历史积淀下来根深蒂固的人脉和支系,就算一时沉沦了,也比别人有更多起复的机会。就算在路线斗争中倒了大霉,敢乘机落井下石的也并不多,因为不知道什么旮旯角里,就可能遇到自己的本家人,帮衬一把。
他烦恼的是,如何在仪式之外,与那位恶名和好评同样如雷贯耳,盛名在外的主人,进行沟通的机会,仅仅因为他与太子有那么点贵戚加密友、师长之类的关系。
还好祭礼上,还有一些当代的名士,也能说的话,让他不至于太被冷落,相比之下,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